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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太妃见状,也都纷纷告辞,此间的宴席便散了。
静了的病来势汹汹,因为这个,净衣庵上上下下都有些忙乱。
方锦书在晚课结束后又去探过一次病。服了汤药,静了已经不再发烧,但脸色却虚弱苍白得让人吃惊。
对这位命运多舛的公主,她能做的实在是微乎其微。方锦书默默告诉自己,在庵里时,多多来看望她,以期有朝一日她能打开自己的心结吧。
好在静贞的医术确实不错,又有靖安公主的相助,熬过了头一天的凶险之后,静了的病便一日日的好了起来。
她的容色仍然很淡,但在她的眼中却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方锦书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静了的心头悄然破裂,又重新披上了硬甲。她,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
山中的冬日悠长而闲适。
对净衣庵众尼来说,是一年中最放松的日子,也是静字辈师太择徒的时机。
每日午后,没有了菜地里的农活,由静贞领着,庵中所有女尼都在最大的一块空地中习武。
对这一年一次难得的机会,没有人想放弃,虽然都是女流之辈,列阵习武的场面虎虎有声,不输男儿。
静尘带着师姐妹在场中巡视着。因为没有寻到满意的根骨,她们已经好几年没有收过一个弟子。但随着年纪渐长,衣钵必须有人继承,再不收就有些晚了。
这些年来,音字辈的女尼已经发展到四十余名,分作了四个院子。方锦书所在的那个院子,只是其中之一。
今年新剃度了几名女尼,也都是音字辈。她们俱都听说了冬日收徒这个惯例,认真的习着教授下来的基础拳脚招式。大家心头都有数,这个冬天,是一定会收几名弟子。只有成为了静字辈师太的嫡传弟子,才是净衣庵的核心嫡系。
方锦书原本每日都会晨练,如今更是多了一项,跟着这批女尼一道习武。她的毅力,不仅让静尘颇为认可,连静贞也放弃了对她的成见。在教授武艺时,也会特意多关照一些。
天气好时,靖安公主和众太妃也会前来观看。她们都出自皇宫,对这样的场面充满着好奇。
到了黄昏之时,彗音找厨房借了铜炉子架到炭盆之上,加入井水煮沸。
其余众人分工合作,将秋日和初冬就储存下来的素馅饺子、水灵灵的大白菜、萝卜、泡发好的干菌菇、晶莹剔透的豌豆粉,依次下到锅中。
在这样寒冷的冬日,能吃上一顿这样的汤锅,实在是件幸福的事。一年一度才能有的悠闲时光,只要注意了炭火安全,连静尘也不会多加过问。
锅中的食材飘出香味,圆音望着煮得咕嘟咕嘟的锅子,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座位不够,彗音便带着人将房中的条凳都搬出来,围着锅子横七竖八的放着。女尼们手中捧着碗,紧紧的挨着坐下。暖汤入肚,舒服之极。
方锦书挤在她们中间,用筷子捞着锅中食材,这样的体验实在是很新奇。
众女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热热闹闹,平凡而美好。没有人和人之间疏离的礼仪规矩,只有真挚浓烈的情感,与毫无算计的真诚。
笑容,在不经意之间,爬上了方锦书的面容。这一刻里,她什么都不用想,只专注于眼前的食物,和身边的人。
雪后初霁,方锦书和芳菲踏着初升的阳光,晨练完毕之后回到院中。
与往日不同,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
芳菲嘀咕道:“正是用早饭的时辰,她们去哪里了?”
方锦书心头也觉着奇怪。众人的早饭一向是去大厨房里提回来,聚在院中一起吃,既热闹又吃得开怀。
“难道,是师太有什么事需要她们去办吗?”方锦书心头狐疑。可是,净衣庵就这么大,也没有听说有什么大事。
两人走到了院子中间,方锦书带着心头疑问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生辰快乐!”
扑面而来的声浪,几乎要将方锦书淹没在其中。一张张鲜花一般的笑脸,争先恐后的挤入了她的眼帘。
院中音字辈的女尼全在这里,还有些其他院子里,和方锦书交好的女尼。满满当当的,挤满了这个不大的屋子。
方锦书愣了一下,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辰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别有心意
不过,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众人的热情所淹没。
作为院中的大姐,彗音带头道:“书音妹妹,生辰快乐!”身后众尼也都七嘴八舌的祝贺着,一时间热闹得仿佛要将房顶掀开了去。
圆音捧上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笑嘻嘻道:“书音姐姐,这里面都是我们的心意。”
方锦书笑着接过来,和芳菲一道打开。只见里面应有尽有,有木雕的人偶、晒得干干脆脆的蘑菇香干、打磨得圆润的木头簪子……林林总总,都算不上值钱,却都是满满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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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得了这样多的善意,一股热流涌上方锦书的心头,她鼻头一酸就要滴下泪来。
自重生以来,她的每一步都走得颇费思量,来到净衣庵也有很强的目的。没想到,却收获了这等不含杂质的友情。
她的生辰,连自己都忘记了,旁人却记得。
见她如此,彗音忙道:“这样大喜的日子,可不兴流泪。我们的小寿星,快来吃了这碗长寿面。”
芳菲猛地一拍脑门,懊恼道:“婢子真是该死,竟然不记得今日是姑娘的生辰!”
彗音笑道:“看来你在公主殿下那里,学得还不够哩!”
被芳菲这么一打岔,方锦书伤感的心绪褪去,被众人簇拥着她到了桌前,一碗汤色清亮的长寿面正在桌上散发着袅袅热气。
她坐下来拿起筷子,朝着面碗中挑去。一挑之下,一根浑圆筋道的面条被她挑了起来,却是见不着头尾。
一名女尼笑道:“这是厨房周大娘的绝活。知道是书音妹子过生,特意揉了面做的。”
“长寿面!长寿面!”众尼笑着起哄。
在前世,方锦书过过各种生辰。寂寞的、孤清的、热闹的、盛大的……收过各种不同的生辰礼,随着她的地位越高,收到的礼物也越发华美贵重,但其中又有几分真心?
被这样的热闹喜庆包裹着,方锦书吃着碗中的长寿面,心中想着:或许,是上天怜悯,才让我重活一世品尝到这等平凡的幸福?
接下来一整日,院子里的热闹都没停歇过。
先是靖安公主带头,遣人送来了一支做工精美的玳瑁珍珠流苏发梳,作为方锦书的生辰礼物。接下来,静和、静了和众太妃的礼也都到了。
午休之后,芳菲从门外捧进来一个大包袱,里面有好几个大大小小不同的锦盒。
原来,方家人早知道大雪封山的消息,知道赶不上,便提前将生辰礼物送到外院。委托给一名郎将,在十二月十五日这天,专程送进来。
方府上上下下,从方老夫人到方锦艺,都随了礼物。
在一张泛着淡淡香味的花笺上,是方锦晖娟秀整洁的簪花小楷。上面一一标注了礼物名称,和送礼之人。
“大姐这手字,用来写礼物名册实在是可惜了!”方锦书笑道。
芳菲道:“婢子却觉得,大姑娘的一片心意实在是难得。”她跟在靖安公主身边学了些时日,连说话都玲珑了许多。
将这些礼物一一拆开分拣好,方锦书拿起最后一个拳头大的匣子,疑惑道:“家里每人都送了,这是谁人所送?”
芳菲看了一眼礼单,道:“应是郝少爷送的一方田黄石印章。”
田黄石?这也太贵重了。田黄乃是印章中的极品材料,一方田黄石可换到京郊的两百亩良田。哪怕郝君陌是郝家的长子嫡孙,手头也不会有多余的。
这样的材料,不仅贵重,还以少见珍稀而闻名于世。这么用来给自己刻章,有种暴残天物之感。
打开匣子一看,果然是一块肌理细密、色泽温润的田黄。举起来对着光看,隐隐呈现出透明的枇杷黄色,如同一块被冻住的豆腐。
印章采用了薄意圆雕的手法,工艺的处理与上次郝君陌送的那块印章有明显不同。显然,这块印章因为材料太过难得,郝君陌不敢轻易下手雕刻,请了技艺娴熟高明的工匠出手。
刻着“书音”两个字,周围用梅花云纹镶边,极为精致圆润。
芳菲眼尖,瞧见放置印章的漳绒之下,露出了纸片的一角。掀起漳绒,底下果然有一张叠得方正的信笺。
与方锦晖的花笺不同,这张信笺没有什么花巧装饰,雪白的宣纸上书了几个端正温润的馆阁体:“遥叩书妹妹芳辰。”
“这下,可算是欠下大人情了。”方锦书苦恼道。
若只是一块上好的田黄石倒也罢了,待回京之时还可以送还给郝君陌。但已经刻上了自己的名字,连还都还不回去。
想来,父母也是见无法退还,才着人一道捎来的吧。
“郝少爷怎知姑娘在庵中的法号?”芳菲疑问道。
方锦书一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此节?
这块田黄石印章,不止材料难得,背后更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自己的法号不是秘密,但也没有跟不相干的旁人讲过。
也许,郝君陌是刻意找大哥打听了,才会知道。
方锦书又不是真的九岁小姑娘,这背后的缘故,她稍稍一想便知道其中的不对劲。如果是普通的表哥,再怎么喜欢疼爱自己,也不会花费这般心神。
难道,郝君陌对自己,别有心意?
握着这块印章,就好像握住了少年的心意,方锦书的心头沉甸甸的。
郝君陌已经十二岁了,向来在大户人家里面,都会在少爷十岁之后,教导其知晓男女之事。
一来防止少爷被不三不四的女子勾搭歪,二来再过几年就要开始说亲相看,总不能懵懂行事。有些人家,还会在男子十多岁的年纪里,往他的房中放入长辈挑出来,品性温良的通房丫头,专门教导周公之礼。
所以,郝君陌有了什么心思,方锦书并不意外。只不过,自己才刚刚满九岁而已,这个年纪也太小了吧?
将印章交给芳菲收好,方锦书认真思量起了此事。
父亲和郝君陌的母亲是嫡亲的姐弟,两家又一向亲厚。在这个时代,亲上加亲的事情实在是常见的很。
或许,父亲默许了这件礼物,也有着顺其自然的意思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除夕(万更求月票)
方锦书的心头浮上少年温暖的笑脸。无论她愿不愿,总是要嫁人的,无关情爱。嫁给知根知底的表哥,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这样却对郝君陌很不公平。
如果只是家族利益联姻也就罢了,方锦书无法做到,在明知无法回报对方心意的情况下,嫁给对方。
郝君陌这样的阳光少年,值得更好的女子。
看着芳菲将那枚印章慎重的收好,方锦书掩了心中思绪。左右她年纪还小,至少要到大姐的那个岁数,才会相看婚事。
既然知道了郝君陌的心思,自己又不想做那个薄情之人,索性以后都远着些,让他知难而退才好。
方锦书的生辰一过,转眼间就要到了除夕。
在这样团圆的日子里,净衣庵众人难免心头有几许凄凉之意。她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留在庵中,无法跟亲人团聚,有的女尼甚至本来就是孤儿。
知道在庵中的人都是苦命的,静尘特意将这个年过得忙碌而热闹。
除夕当日,做完了早课,便让众尼拿上抹布扫帚,将各殿各房扫尘除丝。一番忙碌下来,房舍上下焕然一新,众人自然也没什么心思去伤怀。
贴了桃符对联,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一碟碟精美的贡品供菜,摆上了佛像前的供桌香案。方锦书和芳菲两人,就端了好几碟到英烈皇太后的灵位前供奉。
到了晚间,大殿里摆上了长条案,静尘讲了开示,众人都盘腿坐着,用米浆包着春卷。
音字辈的女尼年纪小,包了些许功夫,便有些坐不住。手指上都是黏糊糊的米浆,托盘里也散落着残渣,屁股在蒲团上挪来挪去。
芳菲得了靖安公主的调教,坐得很规矩。哪怕也是头一次包春卷,进度缓慢,手上却很稳。
方锦书盘腿坐着,小小的身子坐得笔直。奈何手里的春卷却不听话,怎么样都合拢不了,素馅总是从旁边滑落。
她皱着眉发着狠,在心头暗道:我连弓箭都能握住,就不信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春卷!
“书音小丫头,春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