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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紧接着那丝庆幸又褪得干干净净。
“可可的腿……”
“恢复的可能性不大。”林淮老实的回答。
林御城沉默,拿出一支烟点上,眼神悠远,好像又看见那个穿着芭蕾舞鞋在他面前翩翩起舞的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是臭美的活泼的,总是嚷嚷着她要登上世界舞台,成为世界顶级的舞者。
然而现在,这个小姑娘可能再也站不起来,要在轮椅上度过后半生。
花一般的小姑娘,却被折下来插进花瓶里,再漂亮也会很快枯萎。
林御城开始明白刚刚大伯母打他那一巴掌时的愤怒,如果林可再也站不起来,不管这场车祸责任在谁,在他们眼里,萧红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他们之间,是他先走出的那一步,是他在明知道自己身不由己的情况下还硬是把她拉入自己的世界。
未来有多远,他并不是那么清楚,可当他踏出那一步之后,每一天他都在为他们的未来做努力。
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即便林氏现在可以不依靠高家同样在云城屹立不倒,即便他已经说服家里人和高家退婚,即便他亲自设计的求婚戒指已经制作完成,明天就可以邮递过来,即便他已经订好求婚的餐厅,做好求婚策划活动方案……
想得太出神,直到指尖疼了一下,才发现烟已经烧到尽头。
掸了烟灰把烟头丢进垃圾桶,走廊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开门出去,远远地看见推出来的病床旁乱成一片。
心头一紧,大步上前,看见脸色惨白还昏迷不醒的林可,林御城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开始变得冰凉。
“怎么样?……”
林淮低声和主刀医师交谈着,后面的话林御城听不见,动作缓慢的掀开被角,只看了一眼,林御城就松手后退两步,脸色不比躺在病床上的林可好到哪儿去。
林可的腿,从膝盖以下被截肢了,即便缠着厚厚的绷带,也有点点殷红渗出来。
林御城感觉自己的脑子很乱,挥之不去的窒息感紧紧缠绕着他,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林可失去了两条腿,可以让她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腿,导致这场车祸的车上,坐着萧红和她的助理。
想再点一支烟,却怎么都打不起火,因为手抖得厉害。
试了好几次都这样,索性丢了打火机,低头在手上咬了一口。
冷静下来,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
这样自我安慰着,林可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另一边手术室的灯还是亮着的,高岚还在手术室没出来,林御城看着那灯,有种被一头怪兽盯着不放的错觉。
他甚至有一瞬间曾恶毒的想,如果急救室那个女人在车祸中死了该多好!
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却让林御城后背冒出冷汗,他怎么会有这样卑鄙的想法?
高岚被推出来的时候,高家的人到了,高家老爷子拄着拐杖精神抖擞的走来,及至跟前,二话不说扬起手里的拐杖狠狠地打在林御城背上。
“喂!我说你特么有病是不是!”林淮激动的冲过来,这些人都是吃多了还是怎么的,见人就抽?
高老爷子冷着脸,一拐杖差点杵林淮脸上:“你给我老实待着。”说完戳了戳林御城的胸口:“要是我孙女儿出了什么事,我要林氏在云城再无立足之地!”
拐杖的力度不大,却极为屈辱。
林御城抿着唇没说话,高老爷子又看向一旁的医生:“肇事者怎么样了?”
“警方还在对事故进行调查,不能判定谁是肇事者。”
林御城抬头辩解,高老爷子掀眸审视了他半天,忽的笑起:“你的意思是说我孙女儿没事故意去撞别人?”
林御城拧眉,心里想的是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高老爷子又冷笑着说了一句:“事情的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允许我孙女儿受一点委屈。”
是啊,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是黑是白,全在这个人的一念之间罢了。
林御城勾唇自嘲,他怎么会忘记在云城,从来都是凭权势说话地方?
“高老,如果我说我一定要求一个真相呢?”
林御城说得很平静,可脸上的表情却认真得没有一丝退让。
他要求一个真相,言下之意就是要护着高老爷子口中的‘肇事者’。
习惯俯视别人,被人巴结仰望的高老爷子眼睛危险的眯起:“年轻人,你应该知道现在做什么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你向来识时务。”
“呵。”林御城低笑出声,为了林氏,为了肩上的责任,他的确一直很识时务,可这一次,他不太想识时务。
“高老,林氏从去年开始,就已经没有和高家旗下的公司有任何合作。”
高老爷子闻言眼神变得犀利:“小子,跟我耍花招?”
“不是花招,是被逼无奈。”林御城不卑不亢的回答,如果不是当初的处境太过艰难,他绝对不会选择高家作为依靠。
现在想来,他宁愿林氏当初已经破产,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受制于人。
高老爷子盯着林御城看了半天,忽的散了浑身的犀利,变成平时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凑到林御城身边低语:“别人称你一声林少,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大少爷了吧?”
这话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可林御城无力反驳,因为他清楚,自己现在的能力在高家面前还不够看,毕竟高家是从黑道起家,这两年虽然洗白了些,可还是让云城政界忌惮的存在。
“高老提醒的是,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只是……”林御城话锋一转,脸上带了破釜沉舟的决绝:“安分太久的人,一旦不安分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为了个女人你就什么都不顾了?”
高老爷子用拐杖敲了敲地板,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林御城清醒过来。
林御城没有对这句话产生反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她有让我不顾一切的能力。”
她能让他心动,能勾起他骨子里的叛逆与倔强。
为了她不顾一切,在他看来,很值!
“哼!”
高老爷子冷哼一声,拄着拐杖坐到医院走廊上的椅子上。
林淮警惕的走过来,把林御城拉到一边:“谈崩了?医院是不是保不住了?我可以先联系人卖点设备。”
“看着准备吧。”
林御城带着几分叹息的说,今天说出这些话,他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
149 擦肩而过,半世蹉跎(二)
三天后,医院病房。
护士刚帮高岚擦了身体,林御城便推开病房门走进来,看见是他,高岚脸上立刻绽出灿烂的笑:“御城,你来了。”
护士很有眼力见的端着盆子出去,林御城走到病床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表情并不算好,脸绷得紧紧的。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高岚一脸无辜,解语花般柔和的问。
林御城没有心情陪她装疯卖傻,开门见山的问:“她的父母在哪儿?”
“御城,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医生说我受伤很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下床,也许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你怎么都不关心我一下?”
高岚说完眼底涌出几分泪花,林御城看够了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起身一脚踹翻自己坐的椅子:“真的不知道是吗?”
林御城的面色铁青,看上去随时都会暴走,高岚有些害怕的抖了抖肩,却还是坚定地回答:“真的不知道。”
“好!我现在就解除和你的婚约,待会儿我就带她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林御城,你敢!”高岚脸色大变,抬头怒吼,半点没有刚刚的弱不禁风。
林御城冷笑出声:“我有什么不敢的?除了解除婚姻,可可出车祸这件事我也会彻查到底!”
“你说过要娶我的,怎么可以娶别的女人!那个贱人怎么还没死!”
高岚声嘶力竭的咆哮,林御城冷冷的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怪物,也的确是一个怪物。
她的世界只剩下她自己,她想要的就必须得到,她不喜欢的,可以全部毁灭。
“请你注意言辞,你说的女人,即将成为我的林太太。”
林御城不带一丝感情的提醒,他已经忍了很多年了,现在他不想继续忍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林太太’三个字刺激到高岚的神经,她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巡房的护士推门冲进来,高岚却没有停,这样尖叫了十几声之后,高岚忽的平静下来,她看着林御城,自信满满的开口:“我可以告诉你那两个人在哪儿,但我有一个要求。”
林御城没搭话,双手环胸等着高岚的要求。
“我要做林太太,此生独一无二的林太太,如果你想娶别的女人,我就见一个毁一个,你知道我爷爷很疼我的,只要我说,他一定会帮我做到。”
说完最后一句话,高岚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这样的面容之下,隐藏的是怎样疯狂的灵魂。
林御城知道她说的都是真话,也知道她会说到做到。
为了萧红,他已经孤注一掷了,林氏与高家决裂,这家医院也找了人做资产评估。
他以为他已经做了万全的打算,已经准备好负隅顽抗,可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无力。
即便他倾尽所有,也无法保证萧红的安全,甚至还牵连到了她的家人。
如果真的和萧红在一起,林御城不知道高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其实回过头来看,他都给了萧红些什么呢?
毫无意义的口头承诺,不知什么时候会落在她身上的天灾人祸。
他没有能力保护她,不能给她最好的生活。
他能给她爱,但这爱的背后,承受了太多责任。
他肩上扛的责任太多,束缚太多,注定不能为她不顾一切。
这次这样的意外可以发生一次,也可以发生第二次。
就算他可以不在乎林氏最终会变成什么样,萧红也不会在乎吗?
她还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她可以忍受高岚毫无缘由的找茬吗?就算她可以忍受,他又有完全的把握护她周全吗?
不,他没有。
所以,与其把她强留在自己身边担惊受怕,不如……放手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林御城就感觉的心头狠狠地抽痛起来,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要剜去他心头的一块肉。
很多年后他才发现,原来他自己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林御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对高岚说出那句‘好’的,走出医院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他不知道自己该上哪儿去,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买一瓶酒,淋一场雨,然后昏睡在萧红的出租房门口,是他这些年做的最放纵的一件事。
宿醉后的头疼和感冒后的身体虚软袭来,他听见萧红的声音从楼道传来。
她出院了,正在和楼下的邻居小声交谈,声音一如往常的恬淡。
然后脚步声一点点逼近,抬头,他看见她诧异的脸,眼底还有几分警惕和害怕:“你是什么人?”
她没认出他来,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狼狈,浑身酒气熏天,头发蓬乱,沦落至此的他,当初是哪里来的自信能给她幸福?
撑着墙壁站起来,他低头一言不发的下楼,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忽的回头疑惑出声:“御城?”
只是简单地两个字,却轻易的击溃他所有的心理防线,跌跌撞撞的下楼,那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次的落荒而逃。
他怕再多待一秒,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抱住她不放,会自私的要求她放弃所有和自己在一起,去承受那些未知的莫名的危险。
踩空台阶跌倒下去的时候,他忽然松了口气,不如……就这样死掉吧。
不,就算不死,断手断腿也好,残缺不全的他,至少可以证明他曾经怎样不顾一切的去爱过一个人。
血从脑袋流下,划过脸颊的时候,他甚至闻到血液的腥甜。
在地上躺了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他动了动手脚,很遗憾,似乎四肢都是好好地,可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在了。
和高岚的婚礼举办得很高调,光是高家出的嫁妆就够上云城头条了。
婚礼当天,他穿着高级定制的手工西服,像人偶一样任由别人摆动,交换戒指的时候他顿了一秒,眼睛不自觉看向门口,然后扫过婚礼现场的每一个角落。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许,只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