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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上在宾馆房间里碰一下头,确定后天出发的时间。
第二天,孔太平让司机整天自由支配,走亲戚会朋友都可以,只要晚上早点回来睡觉就行。他说自己要写一个报告,是地委组织部要的,今天必须交给他们。司机走后,他一个人关在房间哪儿也没有去,看了一整天电视,闲得无聊时,他用那只大哥大给家里打电话,同妻子、儿子聊天。他一个人也懒得去外面吃饭,就在宾馆小卖部里买了些方便面、火腿肠和啤酒等,在房间里对付了两餐。晚八点司机才回来,又过了半个小时,孙萍来了,大家说好明天吃过早饭就出发。
孙萍坐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要走。
她走后,司机有些不满意,说孙萍在下面当工作组时,乖得像个小媳妇,一回到上面就变成了冷眼看人的阔太太。孔太平替孙萍解释,她本来有安排,请他们去跳舞,被他推辞掉了,乡下干部不能学上这些东西,学上了就更不安心在基层为普通百姓做实事。前面那些话是他现编的,后面的却是真心话。
孙萍一到县城便又变回来了,一举一动都乖巧可人。孔太平安排孙萍在县**招待所住下。她一进房间,脸也没洗就说自己忘了一件事,本来应该带孔太平到组织部去见见朋友,哪知一忙人就糊涂了。孔太平心里有事需要孙萍帮忙,顾不上计较这种小伎俩,一边说这事来日方长,一边将这次去地区的真实目的告诉了孙萍。孙萍想了一会说自己先洗个脸。她在卫生间足足待了二十分钟才出来,也许是化过妆,那笑容显得更加动人。
孙萍笑眯眯地说,孔书记千万别以为我是在谈交换条件,其实我早就有在基层入党的愿望和要求,只是怕自己条件不够才一直没有向你表露出来。
孔太平沉吟了一阵说,派下来当工作组的同志,能不能在下面入党,这事还没有过先例,可能得研究一下。
孙萍说,说真心话,如果是别人,孔书记开了口,我不会有二话。可是我实在不想帮洪塔山。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向你汇报,今年年初时,你派我同养殖场的几个人一起到南方出差,一路上洪塔山就反复说,这次要我当他们的公关小姐,并说只要生意做好了,他给我从头到脚都按现代化标准进行包装。我开始以为他只是说说笑笑,谁知一到深圳他就来了真,深更半夜要我同他的一个客户去游泳池游泳,气得我差点要甩他一耳光。当时我的确是为镇里的利益着想,只是推说身体不适例假来了,委婉地回绝他。我后来越想越气,无论怎样,我是地委派下来帮忙工作的干部,洪塔山怎么可以如此狗眼看人哩。
孔太平隐约记得洪塔山曾经说过,孙萍差一点当了他的公关小姐。
孔太平顾不上求证真伪,他说,无论怎样,小孙你得从我们西河镇大局去看,洪塔山是有不少坏毛病,可现在是经济效益决定一切,养殖场离了他就玩不转,同样镇里离开了养殖场也就运转不灵。说实话,这事到现在我还瞒着洪塔山,将来我也不想让他知道,免得他认为现在的党委**都是围着他转,离了他就不行,因此变得更加有恃无恐。从这个道理上讲,你不是帮他,而是在帮我,稍作点夸张说,是在帮助西河镇的全体干部和人民。
孙萍说,我也说点心里话,尽管现在许多人把入党看得很淡,可在地委机关不入党就矮人一头,升职提干都轮不上。机关里年轻人多,等排队轮上你时,人都快老了,再当个科长、副科长有什么意思。所以下来帮忙工作的人都想在回去之前能在基层将党入了。不然,基层又苦又累,谁愿意下来。
孔太平突然意识到,前天自己在地委大楼见到组织部那帮年轻人时,所产生那种蔑视是完全错了,连孙萍这样的女孩都有如此成熟老到的政治远见,那些人想必会更加厉害。
孙萍继续说,这事也不是没有先例,与我一同下到邻县的那些年轻人中,已有三个人在火线入党了。
孔太平咬咬牙,终于答应了孙萍,但他提出孙萍自己必须拿出一两件说得过去的事迹。
孙萍脱口说出可以用自己前些时在泥石流灾害救助活动中的表现作理由。
孔太平差一点被这话噎住了,他实在佩服孙萍敢于说这种话的勇气。孙萍说她在救灾现场被碎玻璃割破脚掌,那件刚买的新裙子也被树刺拉破了。不管怎样,救灾过程中有她,这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找公安局的小马是孙萍一个人去的,孔太平从司机那里拿了一千元钱给她做活动经费,孙萍没有要,她说小马不是那种可以用金钱收买的人,小马一向只看重一个情字,亲情、友情、爱情和真情,四者皆能降服他。趁孙萍去公安局时,孔太平回家去了一趟。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屋子里有几分零乱,这同妻子一贯爱整洁的习惯有些相悖。他便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才让她变得手忙脚乱连屋子也顾不上收拾。他进到里屋,果然看见桌头柜上放着一张字条。妻子写道:舅舅被恶狗咬伤,住在镇医院里,我去看看,下午赶回来。孔太平有些吃惊,他隐约感到那恶狗可能就是养殖场养的那些大狼狗。
孔太平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然后拨打镇上自己房里的电话号码,电话没人接。他又给黄所长打电话。他想既是恶狗伤人,派出所一定会知道原因的。
果然,黄所长告诉他,的确是洪塔山养的大狼狗咬伤了田细伯,起因是为了那块棉花地的归属问题。具体细节还没搞清楚,但赵卫东已叫人将洪塔山扭送到派出所,收押在案了。黄所长说,他已看出一些端倪,这个事件的幕后人物是赵卫东,因为他听见田细伯骂出的那些难听的话语中,提到洪塔山勾结买通赵卫东想强行夺走他的土地。
孔太平刚同黄所长通完电话,孙萍就将电话打进来,要孔太平赶紧回招待所。孔太平锁上家门回到招待所,孙萍见面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士别三日,真是刮目相看。孙萍说小马曾经是那么单纯的一个小伙子,过去还每星期写一首诗,可现在开口要钱,结巴也不打一个,舌头翻个身就要五百。孔太平将孙萍方才没有要的一千元钱都给了她。
孙萍只要一半,孔太平让她拿着备用。他有一种预感,孙萍再去时小马可能要加码。果然,孙萍再次回来,进门就很文雅地骂了一句小马,说他一日三变,刚说好五百,回头又要翻一番。孙萍说,小马又提出洪塔山刚在西河镇犯了案,所以这检举信就更加重要了。孔太平相信孙萍没有从中鲸吞,因为洪塔山刚刚犯案的事是不可能瞎编的。花了钱将心病去掉,怎么说也是值得的。孙萍告诉他,那些有关洪塔山的检举信及材料,小马都当着面烧毁了。小马问是谁请她出马的,孙萍没有告诉他真相,而说是洪塔山自己请的她。
孔太平无心陪孙萍,正好孙萍说她已有安排,不用任何人陪,县里有她三个同学,他们要聚一聚。回到屋里,孔太平一直盼着电话铃响,他急于了解舅舅被咬伤的情况,却又不想丢身份打电话到镇委会去问,因为这样的事,下面的人总是应该主动及时地向自己汇报的。等到下午三点半,镇里还无人打电话给他,倒是小许敲门进来了。
小许一坐下就告诉他恶狗咬人的事情。
原来洪塔山这几天一直瞒着孔太平在同田毛毛办那棉花地转让手续。因为土地所有权在国家和集体,这事必须通过村里,村里知道田细伯视土地如生命怕闹出事,就推到镇上。那天晚上孔太平打电话找不着洪塔山时,洪塔山正在同赵卫东谈这棉花地的事。赵卫东一反常态,不仅支持而且非常积极,第二天还亲自到养殖场去敲定这事,在场的村干部偷偷向田细伯透露消息,田毛毛回家偷土地使用证时,被田细伯当场捉住,狠狠揍了一顿。田细伯拿着从田毛毛身上搜出来的土地转让合同书几次想闯进养殖场大门,都被门卫拦住。天黑以后,洪塔山牵着一只大狼狗在镇上散步时,被田细伯看见,他扑上去找洪塔山拼命。洪塔山挨了田细伯两拳头,但洪塔山牵着的那只大狼狗,一口下去就将田细伯手臂上的肉撕下来一大块。事发之后,赵卫东翻脸不认人,不仅指挥人将狼狗当场打死,还将死狗和洪塔山一起送到派出所。赵卫东还委派小赵代理养殖场经理职务,又将田毛毛安排进养殖场协助小赵工作。在土地转让合同书中本来就有这一条,由田毛毛出任养殖场办公室主任。
小许说的这些情况,完全出乎孔太平的意料,洪塔山瞒着他搞的这些更让他气愤。他这才明白,那天田毛毛说自己马上有一个让他意料不到的工作,原来是指的这些。他特别想不通的是赵卫东这么安排田毛毛是出于什么目的。让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去管理养殖场,这种决策能力实在不敢恭维。
小许走后,孔太平决定给镇里打个电话,他要让那些人重新体会一下自己。他拨通镇里电话后,只对接电话的小赵说如果看到他妻子就让她马上回家。说完这话他就将电话挂了,他很清楚妻子这时肯定已在回县城的末班车上。他知道小赵马上就会将电话打过来。果然,一分钟不到,电话铃就响了。他拿起话筒,听见小赵在那边问是孔书记吗,就将话筒放在一边,随手将录音机打开,让小赵最喜欢听的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的声音大到不能再大。小赵不停地叫,孔书记,他不回话,也不压上话筒。十分钟后,他才用一个指头敲了一下压簧,话筒里立即传出嘟嘟声来。
天黑之前,妻子回来了。她说的情况同小许说得差不多,另外还说舅舅同田毛毛断绝了父女关系。孔太平估计小赵他们晚上可能要赶过来,便故意出门躲避。他对妻子说,自己在十点半钟左右回来,小赵来了先不用催他们,等过了十点钟再找个理由让他们走。
妻子心领神会,答应到时就说孔太平事先打了招呼,若是十点钟没回就不会回来。
孔太平在第一个要去的人家坐了一阵后,出来时一眼看见孙萍同一个穿警服的小伙子在街边的林荫树下慢慢地散步,不时有一些比较亲密的小动作与小表情。孔太平不声不响地观察了一阵,忽然觉得如果孙萍旁边的小伙子就是小马,那他绝对不会开口朝孙萍索贿,避免破坏自己的形象。孔太平不愿想下去,他同样不愿一个漂亮女孩的形象在自己心目中被破坏。
小赵他们果然来了。孔太平没有估计到的是,同行中还有赵卫东。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的这些小伎俩有些过分了。妻子对他说,赵卫东在屋里坐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一共四次使用向孔书记汇报工作这类词语。按惯例,镇长是不能用这种词语的,赵卫东破例这一用,竟让孔太平生出几分感动。
躺在床上,他默默想了一阵,觉得自己还是提前结束休假为好,赵卫东没有明说,但他这行动本身就清楚表示了那层意思。他开口同妻子说了以后,妻子开始坚决不同意。他细心地解释了半天,妻子终于伸出手在他身上抚摸起来。见她默认了,他也迎合地将手放到她的胸脯上。
孔太平和孙萍坐着桑塔纳一进院子,小赵就迎上来,开口就检讨。随后赵卫东真的将这几天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孔太平什么也没说,只是听着。直到听完了,他才说,暂时按赵镇长的意思办吧。这话明显是专指养殖场的情况。随后,他布置小赵,通知镇里有关领导和单位,开展一次抗灾救灾的评比表彰活动。
孔太平先到医院看望舅舅。舅舅将他臭骂一顿,一口咬定这些是他策划的,然后借故走开,让别人来整他。孔太平不便在人多口杂的地方多做解释,站在床前任舅舅怎么骂。骂到后来,舅舅自己不好意思起来,他见许多人都挤在门口围观,又骂孔太平真是个苕东西,这么骂都不争辩,哪里像个当书记的,这么不顾自己的威信。孔太平非要等舅舅骂完了再走,舅舅没办法,只好闭上嘴。
办了一圈事后,孔太平才去派出所。刚进门就看见田毛毛正缠着黄所长磨嘴皮子,要黄所长放洪塔山一个小时的风,她有要紧的业务上的事要问。黄所长不肯答应。孔太平没有理睬田毛毛,只对黄所长说,自己要同他单独谈点工作。说话时,他甚至看也不看田毛毛一眼。黄所长就要田毛毛回避一下。
气得田毛毛跺着脚说,当个书记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土皇帝吗,别人怕,我连做噩梦时也不会怕。
田毛毛一走,黄所长就开口问孔太平事情办得如何。孔太平将经过简单说了——遍,最后才说到一千元钱的事。他还没说完,黄所长连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