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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能靠想象。
但沈寒时坚信，妈妈从空中跳下来的时候，一定像是一只巨大的蝴蝶。
在空中随风舞动。
因为妈妈永远是那么的美。
真的好想跳下去啊！
……
从看到妈妈跳楼那刻开始，沈寒时就有了自毁的倾向。
其实他很多次都想从楼上一跃而下。
唯一支持他没有毁灭自己的，就只有心中的仇恨了。
……
还剩一个床单，就全部收完了。
陆禾没有打伞，没有穿雨衣，所以浑身上下已经湿漉漉的。
风越来越大了。
雨越来越密。
床单在风雨中飘荡，陆禾一个女人力气有限，就有些抓不住床单。
床单被风吹着往楼外的方向飘，陆禾急忙奔着去追。
然后她终于看到了楼顶的那个男人！
……
鬼啊！
这是陆禾心中第一个想法。
确实，无论谁在晚上、雨夜、楼顶，看到一个站在楼边摇摇欲坠的黑衣人，都会觉得惊悚。
像是在看恐怖片。
特别是女人。
要么失声尖叫，要么连滚带爬，要么呆若木鸡。
但陆禾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从三教九流中，在市井之中厮混过的。
她不看恐怖片，因为那都是唬人的。
也不怕鬼，因为有很多人比鬼还可怕。
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妈的！这是谁在这里搞事情？
吃饱了撑的吗？
想自杀可以！
去别的地方跳楼，别在我这里祸害！
别给我找麻烦！
……
陆禾当然会这么想了。
如果今晚真的有人在这里跳楼，那么警方一定会过来调查。
所有的住户都要接受笔录。
那么，陆禾的身份就要曝光了。
她就没法继续滥竽充数，冒充身份住在这里了。
陆禾当然不答应，
要不是杀人偿命的话，陆禾都想一脚把他踹下去了。
……
陆禾把衣服和盆往地下一扔，捋胳膊挽袖子，就走了过去。
“你他么谁啊？谁让你跑到这里摆造型的！你给我滚回来！不论你是失恋还是破产，想死去荒郊野外死去！喂狼去！别在这里搞花样！你听到没有？我让你回来！这是老娘的地盘！”
沈寒时听到了陆禾的话，但是他没动，也没搭理陆禾。
“喂！你是神经病，还是疯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找刺激呢！”
陆禾火了。
她的本意是把这个人给拉回来，然后臭骂一顿。
不排除使用武力。
因为陆禾还是很能打的。
但她忘了，现在下着雨，地面有些湿滑。
她往前去抓沈寒时，但沈寒时的身体很稳，她没拉动。
反倒是自己脚底下一滑。
然后整个身体，朝楼下掉了下去！
“妈啊！”
陆禾心头一凉，死定了啊！
真他妈死的不甘心，不值得啊！
收个衣服把小命送了！
我还没有买自己的房子。
还是个处女。
还有很多存款没花呢！
都怪这个要跳楼的王八蛋！
你没死，把老娘坑死了！
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
140 有个人疯了
千钧一发！
命悬一线！
生死攸关！
眼见着陆禾就要命丧当场，半空中忽然伸出来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陆禾的胳膊。
止住了陆禾下坠的趋势。
这就是救命的稻草！
是陆禾在万念俱灰中，唯一的希望！
她也狠狠地反握了沈寒时的手腕。
死活不撒手了！
“救我！”
“救我啊！”
陆禾在风雨雷电中歇斯底里。
只是她的声音被周围嘈杂的环境掩盖了。
除了楼顶的沈寒时，没有人能听到她的求救！
此时此刻，陆禾的命，就全捏在了沈寒时的手里。
……
沈寒时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紧急的时刻，忽然拉住了陆禾！
自己为什么要救她？
不知道，不理解，没准备，但却鬼使神差地救了！
于是把两个人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到了一起！
以沈寒时的力量，在平地，当然可以轻松的把陆禾给举起来。
但这里是高楼的边缘，他和陆禾一个在楼边，一个悬在半空。
于是局势就惊险刺激到了极点！
更不要说，还下着雨，地面很是湿滑，脚下没有着力的地方。
所以沈寒时不但没有把陆禾给拉上来，反倒是整个身体都被拽着也在楼边摇晃。倾倒！
似乎下一秒，两个人就会一起坠楼！
这是要同归于尽的节奏！
如果第二天有人看到地面上这对逝去的男女，会怎么想呢？
殉情么？
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啊！
会不会脑补出一幕感天动地。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比如罗密欧与朱丽叶。
梁山伯与祝英台。
喜洋洋与灰太狼。
……
随着沈寒时身体的晃动，陆禾当然感到了自己的身体又往下面坠落了一段。
刚刚燃起的求生希望小火苗，要再次熄灭。
“救命啊！”
“别撒手！”
“我求你了啊！”
“哇哇哇！”
陆禾开始哭，开始痛哭流涕。
不是演戏，她是真的伤心、绝望、崩溃。
谁要是说她是为了殉情死了，那么陆禾一定骂谁的八倍祖宗。
……
陆禾的哭闹，听在沈寒时的耳朵里，觉得很烦，很聒噪。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哪怕今天知道了她做了一件好事。
但对她的厌恶，也不过从厌恶100分到了厌恶99分。
平时的他，不是一个正义感泛滥的人。
除了对自己和罗娜有恩的人，其余的人，他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更不会舍己救人。
虽然他喜欢玩命，但现在自己的命还很有用。
仇人都还没死绝。
自己当然要好好的活着，然后一个个送他们上路。
所以此时对沈寒时来说，最理智的做法就是松手。
让陆禾也去死。
他抽身而走，回家好好洗一个热水澡。
然后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是最佳的选择。
很符合沈寒时的性格。
如果之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在某一刻，为了救一个女骗子而舍生忘死。
那么沈寒时一定是觉得那人疯了。
可现在沈寒时觉得疯的人是自己！
……
因为他没有松手！
他只是大喊了一句：“闭嘴！”
然后就拼命地把陆禾往上拉。
他知道自己继续用这种站立弯腰的姿势，无论如何也拉不住下坠的陆禾。
所以沈寒时索性直接趴在了楼顶上。
身体匍匐在地。
楼顶的边缘，有一条排水沟。
沈寒时用左手死死地扣住了水管的缝隙。
缝隙处的铁皮很锋利，他的手掌马上就被割得出了血。
但他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仍然死死地抓住了陆禾的手，绝对不会松开！
好像下面的，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一样。
哪怕山无棱、天地合，也不会松手！
……
沈寒时是爱上陆禾了么？
以后会，现在绝对没有。
沈寒时是疯了么？
也没有。
但此时的沈寒时，也不能说是一个正常人。
因为他现在进入了某种幻觉。
此时在他的意识里面，他拉着的女人，不是陆禾，而是罗娜！
……
妈妈死了，跳楼了。
永远离开了自己。
在罗娜跳楼的时候，沈寒时在哪？
他被困在了卫生间里面。
他冲不出去！
他没有拉住妈妈的手，让妈妈不要跳！
这是沈寒时这辈子，最大的悔恨，最大的梦魇，最大的心理创伤！
他不只是一次想过，要是自己能拉住妈妈的手，该有多好？
他做过无数次的梦。
在梦里，都是罗娜跳楼，他拼命地去拉。
但永远永远，都是差了一步！
哪怕在梦里，他已经冲出了卫生间！
他已经到了罗娜的面前！
但还是差了一步，只能看着妈妈坠落。
然后醒来，脸上都是悔恨的泪。
……
这样的梦太多。
以至于今天，当陆禾坠楼的这一刻，沈寒时终于抓住了她的手。
就像是完成了一个多年的夙愿。
就像是终于达到了纠结一生的执念。
就像是无数个噩梦终于遇到了阳光。
他死也不会撒手！
因为他现在救的不是陆禾。
当然也不是罗娜。
而是他自己！
………………………………
141 忘恩负义
陆禾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滴在她脸上的，除了雨水，还有沈寒时手腕渗出的血！
她紧紧抓着沈寒时的胳膊，虽然已经又酸又痛，已经坚持不住了。
但她还是拼命咬牙，不肯松手。
因为她不想死。
虽然她生的屈辱，活得窝囊。
不是温室的玫瑰，只是路边的狗尾巴草，但她还想活下去！
王八蛋！
千万不要松手啊！
陆禾已经没有力气再哭喊了。
她只能在内心祈祷。
终于，一分一分，一寸一寸。
她的身体被拉了上来。
等到陆禾的双手终于接触到了平台的实地。身体再也没有那种悬空的感觉时，陆禾终于知道自己得救了。
“哇！”
她放声大哭。
像是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那么委屈。
“嗷！”
她扯着脖子嚎叫。
像是狂野上孤寂的狼。
劫后余生的陆禾，开始满地打滚。
她手刨脚蹬。
她脸上鼻涕眼泪一大把，丑态百出。
她是用这种办法来释放自己方才的压力与恐惧。
要不然她真的会疯掉。
……
沈寒时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也是整个身体躺在了楼顶的雨水中。
人救上来了。
但他一定都不快乐。
他没有跟着一起掉下去，此时也没有大难不死的庆幸。
他的心中充满了空虚与失落。
颓废、沮丧到了极点！
之前做过好多次救人的梦，都失败了。
现在终于成功了一次，但救上来的不是妈妈。
那么是谁又有什么重要？
还不是梦一场。
沈寒时长出了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看陆禾一眼。
虽然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但沈寒时丝毫不在乎她的感谢。
他只想回到家，喝点酒，醉一场。
平时的沈寒时，不敢喝醉，怕醉了说出不该说的话，让仇人听到。
破坏自己的报仇计划。
可今天是罗娜的忌日。
他想放肆一把。
……
陆禾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能看到那个雨衣男的背影。
所以从开始到现在，陆禾还是没有看到沈寒时的正脸。
“喂！你给我站住！”
陆禾喊得气急败坏。
是让沈寒时留下来，陆禾扑上去又搂又抱的感激么？
恨不得以身相许么？
当然不是。
陆禾没有那么蠢。
别看是这个男人救了他，但也是这个王八蛋差点害死了她！
他把自己拉上来，那是应该的，那是在赎罪。
感激？
感激你马勒戈壁！
“你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听到没有？赔钱！”
“你差点害死我，没有100万，你别想走！”
沈寒时当然不理她，继续走。
只是心中对陆禾的评价，又多了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
大雨终于过去。
第三天，雨过天晴，天边出现彩虹。
昨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陆禾回到了屋子里，还是吓得浑身颤抖。
那一刻，她特别的委屈，特别的孤单。
想找人倾诉，于是她打给了宋昊。
可是宋昊关机了。
于是陆禾只能选择喝酒。
她酒量很好，之前很少醉，但昨晚把自己灌醉了。
今天早上，正睡得昏昏沉沉。
然后陆禾听到了有人猛烈砸门的声音。
宿醉的难受，让陆禾愤怒得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