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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刚才的对话当中,祂已经发觉自身无法理解魏泽的所做所想,也搞不懂他为何前一刻刚刚表达了对大秦的赞叹、表示要将其留下,后一刻却又毫不犹豫地将其摧毁。压制之下祂也无法向魏泽发问,只能接受这般变化。
哪怕方才受生死威胁,这龙神都尚能维持表面的平静,然而现在,祂终于流露出了真正的情绪。
与其说那是一种恐惧,不如说是悲哀。
尽管是被迫,祂也是在这古陵当中栖居了千年之久,与这最后一颗“华夏”的种子为伴。哪怕这只是死亡的虚影,也能一窥当年大秦的壮丽。
然而现在,那个王朝就要彻底死了。留守这世间的最后惊鸿,就在眼前覆灭了——而这仅仅是个意外。
那个王朝囚禁了祂两千年,这时终于消亡,祂自然是扬眉吐气,出了一口淤积两千年的恶气。但同时,祂也会作为守墓人、成为大秦最后的陪葬品。
弹指一挥间,王朝成沙;天地之大,唯消亡是不可逆转之途。但泱泱大秦最后的结局居然是这样,任谁都会不由得叹惋。
不过也好,祂在两千年前就早已经死了,作为行尸走肉苟活至今,如此一来倒也算解脱。
祖龙心中长叹一声,就欲闭目迎死。但在他合眼之前,祂看到面前的魏泽再度朝他抬起手来,沉声开口。
“我解放你。”
话音出口的一刻,湛然白光自他身上奔涌,将天地淹没在光流之中。
。。。。。。
棋盘上。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盘上被一群兵卒围绕在中的黑将,众兵围营,营盘中的将左右不得空,可谓闷杀之局。
他注视了许久这盘死局,接着,嘴角一勾。
“呵呵。。。好!”
死局临前,男人居然笑了起来,浑厚而张狂。
“敢叫兵卒成车马,当今华夏,竟还有如此后辈。。。好胆气!”
他朝天大笑几声,又转眼盯视着面前的解天扬。尽管棋盘上被解天扬压制,但他却像是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个少年,神色玩味。
“破出成规,逆天而行,今日居然还有如此狂妄之人。”男人笑着道,“但这棋局总还是要走的。你打破规则赢下这一局,以后这法则又何以为继?有一人打破这规矩、棋局已溃,那今后之人,又该如何下得?”
解天扬微微一怔,不过马上便接着道:“破了一个规矩,那便制定一个新规矩不就是了。”
“是吗?”男人点点头,“那么,现今你真有能力来定这新规么?”
解天扬一句话噎住,看向男人的眼神透出了些异常:“你什么意思?”
“莫要口出狂言。你并非规则,你只是这盘上的将帅。”男人看着他,“这次又是谁,推动着你走出这一步的?”
一句话压灭了盘间所有的动静,解天扬定定地看着棋盘对面的对手——在这个败将脸上,他看不到不甘或是耻辱,反而更多的是。。。解脱。
他几次张口,都是欲言又止,没等组织好语言,却见男人忽然抬头,低声喃喃。
“看来,时候到了。”
话音落下的一刻,他的身上忽然生出道道的裂痕,像是久经侵蚀的石像终于崩塌。
也正是这时候,解天扬才完全明白这棋盘真正的含义——棋盘两侧是为将帅。在被拉入这棋局的时候,他们便与盘上将帅同命。棋子破,棋手亦破。
那缝隙无声却迅速地延展,他果真如同一尊千年的石像慢慢开裂破碎,转眼间那张脸五官破裂,那嘴角却依旧带着笑容。
“终于输了。”
像是消散了什么执念一般,男人垂目喃喃道:“大秦之军,终于输了啊。”
解天扬被这话说得怔在当场。他押上命终于下赢了这个神神鬼鬼的对手,却只换来这么一句话?
但此时他无法发出质疑声。因为此时那张脸上的神色那么疲惫,仿佛已经奋战千年未曾休憩,而现在终于得以离开战场。
“老将为大秦征战一生,逐鹿中原、争夺灵脉,但回首望去,留下的不过是一片亡骸。大秦所求为天下,但这生灵涂炭的天下,又何以为天下?”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早在大秦出兵征讨六国之初,我便有此疑虑——天子所求,是否确为人间真理?大秦之道,是否已经走错了道?”
“但帝威在上,非我等所能及,我只能履行臣子之责,期望天命来给予我答案。若如此暴政能换得大秦的颓丧,或许还能使天子回心转意,不仅放眼中原,也去垂耳听一听他座下冤魂的悲泣。”
“然而我所见的是,这样的大秦始终屡战屡胜,千万冤魂换来了九州之灿烂。一切似乎都在说明,天子是正确的,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最终的赢面。但。。。”
他说到这,神色透出些许迷离,注视着面前的棋盘,目光如同穿透千年的时光。
“我见过雏子累毙于千里行军之中,我见过将帅杀其爱妾以食士卒,我见过征敛无度饥民相食,我见过。。。我所见的,让我无法不怀疑天子之道。若天子之道便是天地之道,那我始终盼着,这天下、这仙道,能有真正改变的一日。。。不但可助天子称帝,更可为苍生果腹。”
他说到这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隔着两千三百年的时光,望向棋盘对面的后人。
“少年郎,如今这中原变得如何了?”
“今日的华夏之内,还有战火吗?还有黎民会累毙于徭役吗?还有乞儿会冻毙于风雪吗?还有骨骸会埋于长城之下吗?老幼妇孺得到足量衣食了吗?文人儒士都有书可读了吗?现今的修仙之道。。。改变了吗?”
解天扬一时语塞,他凝视着这早已亡故的千年老将。此时这亡者的双眼突然散发出难以言喻的炽热,在恳切地期盼着来自后人的答案。
为了这一天,他等了两千年,作为王朝大将,甚至都没有转为阴兵的资格。
生前晚年时他便已退出朝廷、隐于“大学”之中。身后,他依旧留得残魂守在这灵器边,等待着始皇之道被否定的那一天,等待着新的仙道出现的那一天。
而现在他等到了。
沉默许久后,解天扬开了口,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回答。
“都变了。”他缓缓点头,“没有人会再无故死去,所有人都能实现抱负。现在的修仙之道,心诚者便可得之——这就是我所在的学校,这就是现今学校的宗旨。”
“是吗。”男人笑了笑,嘴角的裂痕延伸至耳边,“那么,可敢问你这‘学校‘之名?”
想来他已经是很累了。这名戎马一生的老将在棋盘边独自坐了两千年,终于迎来了他期盼的死亡。
解天扬看着那双逐渐混沌的眼睛,再度沉吟。
“昆仑大学。”他低声答道,“教了我这些的,都是昆仑大学。”
“昆仑大学。。。好,我记住了。”
男人低声默念了一下这四个字,轻轻笑了。
“那么,就交给你们了。”他说,“望后世的你们,前路坦荡。”
他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裂痕遍布全身,只留下那微笑的脸庞悬在中央,迸散为漫天的光点。
“秦将王翦,先行告退。”
。。。。。。
。。。。。。
解天扬猛然回神,棋盘对面已是空无一人。而那棋盘本身则迅速变得透明,纵横的线条活了一般上下晃动。
沙场气息再临,盘上棋子间站起真正的千军万马,带着金铁的碰撞声、带着整个空间的威势,如万军齐发般向他奔来。
车马声临前,解天扬下意识抬臂想挡,却不想那兵马并未进攻,却是在近前一刻化作洪流,滚滚流入他手中。
炽热感传来,掌心像是握住了一块火炭,他眯起眼想要看清掌中之物,却突觉身下一沉,整个人如跌落下坠,再恢复意识时,他依旧站在那青铜的祭台上,只是面前的青铜人像已是飞散为碎末。
他赢下了那番棋局,因此,被强行扯离的魂魄也因此回体。
他使力甩了甩头,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赶忙向手中看去:那掌心之中,一道黑色的虎符正翻着幽深的光,正是方才他意图从人像手中夺下的那只。
这是。。。
不等他想清情况,一阵剧烈的摇晃便把他摔在了地上,仰面看去,周遭依旧是陵墓大殿的风景,只是那风景如同萧萧落叶凋零,风沙扑面而来,整个空间天崩地裂。
解天扬瞳仁剧震,饶是他再胆大包天,突然面对这等情景也不由得胆寒。
但不等他有所动作,却见视野内一点白光迸发,熟悉的气息瞬息间笼罩整个空间,将分布各处的人影全部被拉入那光晕范围,又瞬间消失在这地底空间之内。
。。。。。。
与此同时,在外的人们同样听到了崩塌的巨响。
地震般的动静从始皇陵方向传来,车道上数十辆执行专车齐声鸣笛,刺耳的尖声响彻上空。大开的车门间奔下全副武装的人群,站在震颤的车流之间,举目望去。
远方皇陵方向,滚滚尘烟冲天而起,而那烟尘下鼓起的山峦却在陷落。
那封土下就是始皇陵宫,现在群山下陷,便意味着那座地宫的崩塌,意味着一个世界奇迹的消失,这损失不可计量。至于原定的搜救之事,更是无从谈起。
路边的人们惊慌失措地掏出电话,向上级汇报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对话中他们用尽夸张之词,描述他们是如何看到那座山的分崩离析,但依旧没有人想到,他们目睹到的是一个王朝的终结。
好在崩落处地处郊区,因地洞产生的强震并不会对市区有实质上的影响。人们更注意到的,是当头积蓄的乌云终于开始奔泻。在无形的灵力冲击下,那上空的云团有金紫的光芒闪烁,在云间钻进钻出,宛若活物、更似天神。
“龙!龙!”几十公里外,有谁以手指着远处的那道异光,大喊着。
三分钟后,倾盆大雨降临在安城市内,洗刷整座城市,一日方歇。
当日的新闻速报上,“安城暴雨”与“安城龙形异像”并列为头条,不少人认为是龙王经过洒下大雨——在灵气复苏的时代,这种说法并不算完全的玩笑,甚至还有人一本正经地分析起龙王为何突然降临,支持最多的说法是来找驻扎安城的仙人老友喝茶。
不少人被这种说法鼓动,举着望远镜观察半天寻找“龙”的痕迹,最终均无功而返。至于后话,更待谁人说。
六月三日,安城暴雨。
同日,大秦王朝灭亡。
第323章 回校
3小时后,安城异常局总部。
窗外的暴雨依旧在洗刷着楼群,窗内办公室中以李守真为首的一群人相对而立,陷入沉思。
“刚才昆仑大学方发来消息,关于始皇陵疑似噬魂阵眼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不用通知,我们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席间的一个人黑着脸回答,“。。。整个安城市,不,整个华国乃至整个世界,很快都要知道了。”
昆仑大学总在做超出人们意料的事情,这次也一样。
环城噬魂大阵的猜想被印证了,而那所学校也果真说到做到,一举摧毁了环城大阵的阵眼,使安城市千万条人命免于被抽魂的下场。
唯一的一个小问题就是。。。因为这个,始皇陵塌了。
还不是一般考古学意义的化学破坏,而是物理性质的摧毁。
当考古人员急匆匆地冲入那座陵园的时候,留给他们的只有一片废墟。原本埋藏陵宫的山包完全消失——字面意义上地,一座山塌掉了。
消息传来,整个部门都几乎抖了三抖。
此前的仙运会已经让他们对那些学生的实力有了充分的认知,再怎么离谱,这种破坏力也不是他们能造成的。
也就是说…是那所学校的老师接手了这件事。
那座陵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连五个精英级别的筑基修者都无法应对么?
饶是想破头,他们也无法知其一二,然而窗外灵力乱流导致的暴雨已经足够说明这其中的可怕。
不过现在,还有更需要注意的问题…
门口传来吱呀声,手抱文件夹的人推门进入房间,胸口的标牌上有着文物局的标志。
“王专员,到了啊。”
席间有人起身和他握了握手,
“秦始皇陵毁了?!”这位两鬓斑白的文物局专员抖着声音问:“这…那里面的文物…后续的抢救性开发…”
“后续工作都已经在布置了。不过正如您所知道的那样,那座陵墓已经发生了地质学意义上的垮塌,能抢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谁也无法保证。”
王专家扶住椅子,像是在竭力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