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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正在说话,忽然有学生急匆匆跑来说:“王老师你快去海湾,你养的白野鹅跟王状元打架了!”
王忆站起来问:“怎么回事?不是,天鹅怎么会跟王状元打架?”
他赶紧拔腿往外走。
王状元这小子太蛮横,他怕把天鹅给弄出点好歹来。
可能是他和生产队的人和气,被他带回来的白天鹅夫妇在山上住下了。
如今翅膀上羽毛被子弹打掉一些的那只白天鹅已经长出了新羽毛,勉强可以飞了,但它们没飞走。
天气热了它们夫妻天天结伴去海里游泳捕鱼,情投意合、卿卿我我,还挺有神仙眷侣的味道。
王忆几人快步赶去海湾,此时已经有大人在海边沙滩上站定了,王忆凑上去一看:
王状元和一只白天鹅在水里搏击,另有一只白天鹅在旁边安静的看。
只听王状元不断的喊:“白鹤亮翅!”“野马分鬃!”“金刚捣锥!”“我草放过我吧!”
他一边喊一边被白天鹅挥舞翅膀往水里砸。
期间他想潜水逃跑,但只要一露头白天鹅就追上去探头给他一记嘴巴子,王忆看王状元的脑门子跟菠萝似的。
一头包!
他冲学生不高兴的说:“这叫王状元和白野鹅打架了?这叫王状元被白野鹅打了!”
王状元其实气势是可以的,他一看逃不掉又开始喊‘白鹤亮翅’、‘野马分鬃’之类的话,然后喊最大的声音挨最毒的打。
王忆冲他喊:“你光扒拉它干什么?你别扒拉它,你跑啊!”
他一说话,岸上看热闹的人不好意思再旁观了,于是纷纷的喊:
“掐它脖子、锁喉,给它来个锁喉,把它拉入水里跟它近战!”
“算了你还是跑吧,我草这白野鹅真能打啊!”
“皮鞋,装死,快装死,装死不丢脸!”
人叫狗也叫,倒是把那白天鹅给吓到了,它放弃追击王状元,双脚在海面上拨弄着然后借力起身展翅高飞。
王状元阴沉着脸游回来。
他回到沙滩上双手抱膝把头夹在了膝盖之间。
被打抑郁了。
王忆过去说道:“如果那白野鹅嘴里叼着一把刀,你现在已经死了!打拳,不是你这样打的!”
王状元悲愤的吼道:“根本就没用!太极拳根本没用!”
王忆说道:“你先别管有用没用,我问你,你怎么跟一只鸟给干起来了?”
“应该说你怎么让一只鸟给干了。”徐横幸灾乐祸。
王状元愤怒的看向他。
徐横扎马步气沉丹田挥拳凿在沙滩上。
乱沙如浪花般向四方翻飞,白沙滩上愣是给他一拳砸出个窝子来!
王状元默默的收回了目光,他说道:“王老师我今天没去找事,天太热了,我过来洗澡。”
“然后当时另一只白野鹅在抓鱼,我游过去冲它撒了点水跟它开玩笑,结果那只白野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逮着我就打!”
“你这还叫没找事?”王忆说道。
王状元愤怒的问道:“你问问王凯和大米,我真没找事,我只是撒了一捧水逗逗那只白野鹅,没使劲啊!”
王忆说道:“这不是使不使劲的问题,我问你,你知道不知道揍你那个白野鹅是公是母?”
王状元愣愣的问:“不知道,这有啥区别?”
王忆说道:“它是公的!你泼水那个是母的!”
“我再问你,以后你媳妇要是正在家里洗澡,你推开门看见个男青年光着屁股嬉皮笑脸的往你媳妇身上泼水,你要不要揍他?!”
“我揍不死他!”王状元冲动的说。
然后他彻底愣住了。
徐横笑的人仰马翻,连素来严肃的孙征南都忍不住笑了。
王状元赶紧拉起自己泳裤的松紧带给王忆示意:“不是,王老师,你看我没光着屁股。”
他拉开松紧带这样裤腰就撑开了。
徐横立马凑上去往里看了一眼。
王状元赶紧放开腰带愤怒的看向徐横。
徐横满不在乎的说:“我是个臭流氓。”
王状元没话说了。
孙征南抬脚踢在徐横后腰:“滚蛋,别这么逗小孩,你没有分寸。”
“他可不是个小孩了,长大了。”徐横意味深长的说道。
王状元听到这话高兴了:“那当然了,我是个青年了!”
白天鹅飞走,看热闹的人脱掉衣服下去游泳。
也有人没下水来找王忆:“王老师,昨天你跟支书领着一些人去翁洲城里下馆子了?一顿饭吃了二三十块?”
王忆说道:“是李家庄李岩华和李岩松兄弟请的客,怎么,你们馋了?”
“谁不馋?好吃的谁不爱吃?”有人哈哈笑,“也不知道咱这辈子能不能去翁洲下个馆子。”
王忆说道:“以后社队企业分利润,咱每人拿出一块钱给我,我给你们炖肥猪肉吃,比下馆子还舒坦,怎么样?”
包括下水的人还有正跟徐横闹别扭的王状元都来兴趣了:“好。”
王忆摆摆手告别这些人回去吃午饭。
他计划是以后社队企业每个月给开资一次,让社员们高兴高兴,有钱了干劲更足。
再就是红线绳和主席像章都已经到手了,自己上午也大概了解平安结的编法了,这样该去编点平安结了。
于是下午他去找春红。
春红在码头礁石滩树荫下修补渔网,她的周围围着几个妇女,正在聊着昨天的见闻:
“……那可不好吃?一人一碗羊汤,你们是不知道,里面都是肉,你伸筷子一搅和,那都是大肉片子。”
“肥不肥?我听说饭店可会省钱了,他们用瘦肉不用肥肉。”
“那是国营饭店,我们去的是个体户的饭店,不过羊肉都不肥,倒是红烧肉很肥……”
“一顿饭吃了二十多块?哎,真舍得啊,够我全家里吃一个月了。”
“王老师来了?”
“王老师过来了,来,给你马扎,坐下说说话。”
王忆打招呼,说道:“我不坐了,我找春红,跟她一起研究一下平安结,看看能不能给咱社队企业找一条赚钱新路子。”
修补渔网的都是妇女,妇女们把他拽下了,说:“我们都会打绳扣,领着我们一起研究,不是那个话怎么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是不是?”
“对,还有、还有一个好汉三个帮,反正主席同志说过,人多力量大!”
王忆说道:“那也行,咱组成一个平安结编纂小组,然后就在这里研究?我去把红线绳和城里买的指导书拿过来。”
东西都在教室讲桌的桌洞里,他顺便拿了个板凳,来到树荫下把指导书交给春红。
春红笑道:“我不用指导书了,我没有文化,不会看书,这个平安结我有点心得了,支书把这个事跟我说了后,我借了船上的平安结回家看过了。”
她拿过规格不同的线绳,上手后顿时爱不释手:“这绳真好,什么材质的?太滑溜了。”
“王老师这绳多少钱呀?”另一个姑娘秀红也拿过一条看起来。
顿时,妇女们放下手里的渔网七手八脚的抢了起来。
王忆笑道:“你们擦擦手吧,咱这可是要编平安结往外卖……”
“哦哦哦,对对对。”妇女们纷纷应和,不用他说下去大家伙也明白他的意思,赶紧放下红线绳去海边洗手又用围裙擦干。
一个个摩拳擦掌。
王忆这边比较悠然。
他坐在树荫下依靠着树干,享受着风吹,但也在准备着一场奋战。
第216章 培养接班人
红线绳到手,王忆先给春红、秀红等人打单节看:
“我研究过了,平安结主要是两种绳扣组合起来的,你们看,外面一种、内部一种,主要就是它们,另外是下面挂个红穗子、上面打个大扣来挂……”
“上面这个扣子是对疙瘩,我们都会打。”妇女们纷纷说道。
王忆问道:“噢,这个就是对疙瘩?”
对疙瘩是渔家最常见的绳扣了,简单来说就是两条绳索相接、绳子头相交,每条绳子头绕过对方一圈打一个结,两结对拉后如两个疙瘩相扣,绳索因此连在了一起。
这种绳扣在生产中对接容易,放在这种平安结上就是简单美观,可以用来做悬挂扣。
当然简单的对接会导致绳扣在受力太大时发生滑脱,妇女们七嘴八舌的给出建议:
可以不打寻常的对疙瘩,打双疙瘩扣、明对疙瘩扣和暗对疙瘩扣之类,这样更美观也更稳定。
提到了美观,有人就说:“要想好看就得打娘们扣,娘们扣好看。”
“娘们扣好看容易滑脱,要我说这平安结是在船上用的,船上老晃悠,得结实才行,要结实就得打爷们扣。”
春红笑道:“你们别争别争,你们这么说,王老师哪里能听得懂?”
她又问王忆:“你知道娘们扣、爷们扣吗?这两种扣也常见,都挺好看的。”
“不过娘们扣带花样,这样它绕来绕去的就不那么稳固了,因为绳扣的劲头都在外面,里面的芯子打结少,稳固性不行,所以咱都说娘们心(芯)软、爷们心(芯)硬。”
王忆赞叹道:“这绳扣是一种文化呀,我得向各位同志好好学习。”
妇女们一听这话来劲了,都爱听好话。
她们用线绳给王忆演示起来,每个扣子还带着一句谚语,比如最牢固的扣叫五子扣,俗话说‘系桩用五子扣,跟养船的有仇’。
这种扣子属于死扣,系上后要想打开只能用刀剁断绳子。
妇女们给他演示系扣也演示解扣,解扣都有一步是用手指去捅扣眼,然后秀红就跟王忆说:“这就叫女人怕哄扣怕捅。”
有结婚的妇女笑道:“不光扣怕捅女人也怕!”
然后所有妇女不管已婚未婚都哈哈大笑。
王忆在里面闹了个大红脸。
你们守着我这样的黄花小伙子说这些土味骚话真的好吗?
再多说点!
搞快点!
渔家人从小就跟绳扣打交道,所以要编一个平安结真是问题不大,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你教我我说你,然后就这样很快手里都编出了一个平安结。
打好了平安结、挂好了红穗子,这样主体就完成了。
她们给王忆看,然后并不感到骄傲还有些不满意:“咱编的不行呀,王老师,太松松垮垮的了,跟破鞋的裤裆一样。”
王忆说道:“没事没事,这是因为中间有个空,咱把这个空子填上以后就好办了。”
这个空子是留着放像章的。
但船上的平安结用的是四周带孔的玉石,系绳扣时候打进去就行,上下左右四个孔,绳子穿过去继续打结即可,等于是把玉石打在口子里,美观又结实。
可像章没有孔。
于是他们讨论了一下,决定重新打扣子,在中间穿过一根线绳,将领袖像章挂在上面,这样也能形成绳扣包裹住领袖像章的状态。
结果这样绳扣并不能把领袖像章紧密包裹,导致平安结还是松松垮垮。
最后春红一拍大腿说:“咱就把这个平安结给完整的打好,然后把领袖像章挂在上面,不用非得把领袖像章包裹起来,把它挂在上面不是一样好吗?”
“对,这样领袖像章还突出于平安结表面,更突出领袖同志的音容笑貌。”王忆一听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他们拆开绳扣重新打,这下子打出来的平安结就像模像样了。
王忆带回来的领袖像章大小不一样,挑个大小合适的挂在平安结中间,这样一个领袖平安结出来了。
绳扣结实,整体美观,王忆拿起来看了看。
海风吹动平安结,红穗子随风摇摆,平安结也摇摆,领袖同志在风中微笑。
王忆从头到尾、正反捣鼓着全面看了一遍。
很好!
他放下平安结鼓掌说道:“来来来,同志们咱给自己呱唧呱唧,手艺非常出色,工艺非常出众,这肯定能卖钱。”
妇女们高兴的鼓掌,春红问:“王老师,你说这样一个平安结能卖多少钱?”
王忆说道:“考虑到咱外岛渔家的购买力,咱根据个头给定价,这种巴掌大小的定价五块钱。”
“五块钱可有点贵了,咱几分钟就能编出一个来,这能值那么多钱吗?”秀红问道。
王忆说道:“能,因为咱卖的不是绳扣,卖的是一份平安,平安结保平安!”
妇女们点点头。
这话有道理。
青婶子说道:“这样来看五块钱不贵,今年过年公社年集上有佛海县的人来卖平安符,说是什么高僧开过光。那家伙一个还卖十块钱呢,不准讲价,说谁讲价就是心不诚,佛祖就不保佑他了。”
王忆说道:“没人举报他们,把他们给抓起来?这不是迷信吗?”
青婶子笑道:“嗨,这种事在咱渔家管的不严,政府也知道咱就是求个心安,咱渔家人天天风里来浪里去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