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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忆说道:“我想起一座楼房。”
“起什么?”王向红当场瞪眼表示惊呆。
王忆笑道:“楼房,二层的小楼,我给咱队里打个样,以后咱队里都要起楼房。”
“起普通砖瓦房有什么意思?其他生产队都有这样的房子,咱要起就起楼房,以后生产队家家户户都是二层的小楼!”
王向红急忙说道:“不行不行,王老师我跟你说,人啊,知足常乐,一定要知足,不要有攀比之心,对,攀比要不得。”
“这楼房不是咱渔民住的地方,对吧?咱祖祖辈辈、外岛的祖祖辈辈,地主老财也住不上楼房,你不要想的太多,更不要想着给咱生产队家家户户盖起楼房,那怎么能行?”
老支书着急了,急的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了。
王忆说道:“好,我心里有数,支书,你放心我心里是有数的。”
王向红唉声叹气:“你有个屁数,坏了,你是不是真动这个心思了?”
他越说越着急直接站立起来:“王老师,一万块钱不少,你一下子成了万元户,咱生产队第一个万元户,这是大好事。”
“可是有钱不敢乱花呀,你盖砖瓦房几千块够了,可楼房的话一万块也未必够,对不对?”
“具体花多少钱我也不清楚,因为咱各家岛上还没有盖水泥楼的,这又牵扯出一个问题,水泥楼不比砖瓦房,咱外岛没有这样的人才呀!”
王忆安抚他说道:“别着急,支书你别着急,我不会乱来的,更不会乱花钱。”
“行了,你先歇着,我就是把手头上有钱了的这件事跟你说说,那啥我继续忙去了,你也忙着。”
“对了,”他回头说,“你跟社员们说说,我最近可能挨家挨户去抓鸡,城里的朋友说了,他们现在要收鸡了,然后能给咱好价格,我到时候抓鸡的时候给社员们定级,一级的鸡一只能卖十多块。”
“十多块?”王向红点点头,“行,好价钱,你说的这个朋友是食品厂的朋友?”
“对。”
“那人家同志帮咱们不少忙,咱们不能老是占人家便宜,这样你定级的时候要客观、公正,不能为了让咱社员挣钱而偏向社员们,咱不干损坏同志利益的事。”
“明白,支书我都明白!”
王向红叼起烟袋杆冲他挥挥手。
王老师什么都好,就是年轻,太有冲劲了!
他蹲在树荫下琢磨了一阵。
最终觉得不行,不能就这么挥挥手了事。
他现在已经大概了解王忆性子了,这娃心智坚韧,好处是他认定一件事会去认真做,有困难就解决困难、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可坏处是不听劝,有些事是错事但他没有意识到,这样他会执拗的错下去。
但自己劝是不行的,这事得找小秋!
他磕了磕烟袋锅,提身而起去找秋渭水了。
吃过午饭,秋渭水拉了王忆进听涛居,小声问他说:“你是不是想建楼房呀?”
王忆笑了起来:“哈哈,支书找你了?”
秋渭水点点头继续问道:“是因为你去我家看到我和爷爷住的是楼房,所以你也想建一座楼房吗?”
王忆说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建一座平房未必够用,咱们得着眼未来。”
“等咱结了婚,咱们要有房间、孩子要有房间、我要有个书房,然后你喜欢音乐舞蹈我还想给你弄个练歌房或者舞蹈室。”
秋渭水恍然大悟,说道:“对对,你的想法真好,就要盖楼!”
王向红的嘱托被她扔到了九霄云外,自家男人一畅想未来她立马投敌了。
并且她还继续说:“那你钱不够对吗?没关系,我还有一千块的存款,我爷爷也有钱,我跟你说,我爷爷可有钱了……”
竹筒倒豆子,她把自己家里的财政状况透了个清清楚楚。
王忆瞪眼。
老同志工资不高,为什么那么有钱?
秋渭水也瞪眼,瞪了他一眼:“别瞎想,我爷爷这辈子没有贪污过集体一分一毫,是国家给他有补偿。还有我父母的单位也给他们有补偿,补偿款合计起来挺多的,具体我不知道,但比你卖红珊瑚雕的肯定多。”
王忆不信。
他拿出所有存单给秋渭水看:“比我的多?”
秋渭水看过存单当场沉默。
她抬起头看向王忆。
王忆回瞪了她一眼:“没抢银行,其实我是卖了一个瓷器……”
秋渭水全心全意的爱着他,完全可以说把一门心思绑在他身上。
所以王忆除了时空门的秘密其他方面对她没有隐瞒。
他把五彩鱼藻纹罐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秋渭水的小嘴慢慢就张开了。
最后王忆说道:“所以咱肯定能盖起楼房,另一个现在钱足够了,我准备礼拜天去城里给学生们买一身夏天的校服。”
秋渭水连连点头。
王忆伸手去搂住她,她害羞的推开王忆的手问:“你干嘛,光天化日的,这不好。”
“别瞎想。”王忆露出语重心长的样子,“我是丈量一下你的腰围啥的,到时候给你也买一件新裙子。咱又没有卷尺,我只能用笨办法来衡量。”
秋渭水恍然:“这样呀?好吧。”
过了一会她问:“王老师你、你量哪里呀?”
“三围都得量,胸围腰围臀围!”
“你别骗人了,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我是这样的人吗?别说话,你一说话这个胸围就变了,让我好好的丈量一下……”
剩下几天风平浪静,生产队一切如常。
照例是礼拜五下午他们乘坐天涯二号一起回县里,祝真学回家、王忆陪着秋渭水去见叶长安。
老爷子的身体情况看起来还行,就是咳嗽加剧了一些,面色苍白了一些,但精神状态还不错。
秋渭水现在平时去育红班工作无法在家照顾他,县医院便安排了一名护士来照顾他起居生活。
这是一名稳重的妇女同志,叶长安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名字叫裘云,是县医院内科的护士长。
有护士长来照顾老爷子挺好的,毕竟更专业,这样老爷子有点问题她可以给出更准确的判断进行协助治疗。
但王忆能看出老爷子对秋渭水的思念。
下午他一下班就回来了,在楼房门口就透过窗户往里看,这真是望穿秋水。
王忆看的心里不好受。
秋渭水还不知道爷爷的病情但他知道,所以他在心里做了决定,如果老爷子的病情可以通过靶向药物进行治疗这是最好,他会提供靶向药物。
如果老爷子的肺癌是靶向药物不能诊治的那一类,那么王忆就要把秋渭水送回来了。
必须得让秋渭水陪伴在老爷子身边陪他走过最后的一段路。
否则别说他良心不安,就说秋渭水的余生那肯定很痛苦,她不会原谅自己缺席了爷爷最后一段人生这件事。
晚上王忆去住了招待所。
毕竟他还没有和秋渭水订婚,住人家姑娘家里影响不好,何况得给爷孙俩留下说私密话的空间。
7月3号星期六,王忆坐客船直奔沪都而去,说是要去沪都给学生买校服和凉鞋。
实际上他在沪都什么事都没有,完全可以去了后随便找个门回22年。
但他还是在沪都停留了一下。
他要打听关于在沪都开公司的事宜。
以后随着经济政策进一步开放,市场会越来越活跃,有很多捡钱的机会,只要弯腰就行了,不费事。
这种机会王忆不想错过,而且在沪都有个小公司以后那很多事情办起来就简单了,还有很多快递他都可以以这个公司的名义来发往生产队。
沪都的经济发展速度一直走在全国前列,这是国家选择用来跟外国金融对接的地方,市场发展较快、商业氛围比较浓厚。
王忆带着户口本和介绍信去工商局顺利办了一张营业证,单位名字就叫‘未来有限责任公司’。
至于在哪里租房、干什么工作、招聘什么员工这三大问题他心里已经有底了。
他不想租房,他想直接买房。
招聘人手肯定得找能信得过的,他在沪都能信得过谁?自然是陈谷。
陈谷曾经在22年时空一心当他干爹,这次在82年时空王忆要当他的商业教父!
根据他所知,陈谷是在九十年代下海经商的,但根据他父亲偶尔提及的消息来看,这货一直不想在单位熬日子,他挺早就想去做生意了。
所以王忆琢磨着找机会跟他接触一下,具体了解他对职业和人生的规划,可以的话直接把他招徕到手。
陈谷从小在沪都长大,算是本地人,这样招徕到他后可以让他负责买一座门头房办公司。
可是如果他要买房子开公司,那他手头上这五万多块钱就没多少用处了,他得想办法在82年赚点钱。
怎么赚钱呢?
这事得仔细谋划,王忆不着急,他这人优点不多,也就长得帅身材好品德高洁以及有耐心。
收拾好营业证,他找没人的废弃房屋穿门回到22年。
22年这边比较忙。
生产队大灶已经收拾出来了,王忆给墩子打电话,墩子开车把他接过去——
一座热热闹闹的饭店出现在他面前。
王忆在沪都买了好些七十年代的宣传画,比如印着‘比劳动热情、比生产干劲’的麦田劳作图、印着‘做鱼做肉要烧熟’的厨房画、印着‘敲锣打鼓送公粮’的农民送粮图等。
至于‘为人民服务’、‘发展经济、保障供给’之类的特色标语贴画更多。
他递给墩子指着门口周围一圈说:“你俩妹妹不是已经来了吗?让她们斟酌着把宣传画贴上,记得做个塑封,要不然很快就掉色了。”
墩子的堂哥和表妹们已经来了,他堂哥叫文小山,是个高大结实的东北汉子,看起来挺老实的,不像多数东北男人一样喜欢聊天开玩笑。
两个表妹一个叫苏雅一个叫孙忠娟,长的都挺、都挺有军事美,一看就是心宽的人。
王忆直接给他们一人封了个红包,每人两千块:“墩子是我兄弟,你们是墩子的亲戚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在店里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
他给墩子使了个眼色,墩子把他在路上说的话讲了出来:“老板你放心,他们要是不好好干你不用给我面子,直接让他们收拾东西滚犊子!”
三个人摸着挺厚实的红包赶紧立军令状。
王忆看向邱大年。
邱大年这边叼着个烟蒂目看窗外一副阳萎浪子的熊样。
他老婆孩子没过来。
王忆递给他一根烟:“怎么了?你老婆怎么没来?”
邱大年叹气说道:“还能怎么了?信不过我的话,觉得我他妈要把老婆孩子胡弄出来,觉得我他妈就是个废物……”
“别说气话。”王忆皱眉。
墩子说道:“这都是他家里人电话里的原话。”
王忆沉默下来,然后一拍邱大年厚实的肩膀说道:“换西装——算了,这天气穿西装跟搞传销的一样。总之店里有没有什么礼物?有就提上,然后去一趟超市买上一堆东西,去你家!”
邱大年愕然道:“啊?去、去我家?”
王忆捏了捏他肩膀说道:“不错,我不能让你这么受辱!咱现在什么条件啊?外人不了解情况看不起咱们就算了,怎么还能被家里人看不起?”
“你们跟着我这段时间,我对你们工作都很满意,正好上半年结束了,给你们一人发一个半年奖。”
“谁也别攀比谁,一人十万块!”
“然后公司走账买礼物,直接去你家见你父母还有老婆孩子,必须得给你把架子撑起来!”
他回头对墩子说:“车子没问题吧?咱这边距离年总老家也就三百公里,三个小时的问题,你驾驶经验怎么样?”
墩子热血沸腾的说道:“老板你放心行了,我老司机。”
他又上去伸手拍在邱大年另一侧肩膀上:“年总,咱兄弟不说二话,我的半年奖给你了,兄弟我一不养房子二不养老婆,现在攒钱也没用,先给你来撑架子!”
邱大年猛嘬手里的烟,眼圈都红了:“不是,用不着,不至于,老板、墩子,不至于……”
王忆说道:“公司的事都是我安排,钱上你们放心,我说过你们俩跟我干不会让你们吃亏。”
“另外这个不让你们吃亏不光是钱上,还有生活和人际交往,我让你们站着把钱挣了!”
“年总你以前没有机会没有平台,所以你活的比较失败、让家里人瞧不起了。但从跟着我的那一天开始,你的命运就改变了,你必须得支棱起来,你现在可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监!”
墩子说道:“对,咱们现在是大公司,不是三个人了,已经有六个人了!”
邱大年伸手抹眼睛,泪水盈眶。
墩子说道:“年总也是性情中人,被咱俩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