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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不打脸。
这些学生现在是撕扯着他的脸一个劲的抽。
李岩京生气的上去分开学生。
可他身材瘦小,都有点奈何不了那个叫李庆宝的少年,他努力想把两人分开却屡次被连推带撞了几个趔趄。
学生们便哄笑起来,有些学生为了吸引同学的注意,刻意笑的前仰后翻。
李岩京愤怒的叫道:“都给我站好!要上课了,赶紧给我进教室去!”
他又是羞愧又是生气,嘴唇哆嗦、声音也哆嗦。
学生们多数还是胆小,看到老师发火便拥挤着进教室。
但还有几个无动于衷的,打架的两个学生还在激战正酣。
李岩京没辙,只好说:“李庆宝、李岩标,我放学以后要去你们家里做家访!我要把你们今天打架的事说给你们爸妈听!”
这话多多少少有些威慑力,两人只好分开。
李庆宝不把李岩京放在眼里,说:“你去就去,我家门天天开着,你可以天天去。”
祝真学背着手慢慢的走到了少年的跟前。
几十年的教学生涯凝练出了老教员独有的威严和杀气,他一个眼神扫过去,少年们噤若寒蝉老老实实进屋了。
李庆宝也服帖了,从身边同学手中拿过自己的棉袄穿上,慢慢悠悠走进教室。
王忆冲他的背影笑。
笑的慈眉善目。
这个学生还挺大佬,打架之前让人帮自己拿着外套,打完架披上外套——把自己当许恒大了啊?
李岩京这边一下子丧气了。
他羡慕的看了眼祝真学,垂下头走起路来有气无力。
王忆上去拉住他肩膀把他拉直了,说:“你背上背着你的名字呢,任何时候你都要挺胸抬头,让你的名字光明正大的摆出来!”
“行了,进去上课!”
李岩京把他当大哥——道义上的大哥不是亲属中的大哥,所以他跟告状一样说:“我咋上课?王老师,他们就这样,我、我年纪大可辈分小,这班里好几个我的长辈,他们总是欺负我。”
王忆一听笑了。
李岩京这小子还是个孩子呀!
这番话说的可太有孩子气了!
王忆问道:“岩字辈儿是个小辈儿?那李岩松他们兄弟怎么挺横的?”
李岩京说:“岩字辈儿不小,是我们李家的大辈儿,可我娘是丁家人,她辈分儿小,我在丁家那边走的是她的辈分儿,这样班里有几个丁家学生的辈分儿比我大……”
“课堂上你最大!”祝真学打断他的话,“哪怕县里领导来听你的课,也是你最大!”
这话安慰了李岩京,或者说让他受到了鼓励,他便昂头挺胸的走进了教室。
王忆等教室去后面坐下准备听课。
教室里听安静的,李岩京放下课本、点名册和粉笔盒——
这年头老师跟粉笔是搭配的,粉笔不放在教室防止被学生乱拿,而是给教师们定额发放,所以教师们不能乱用粉笔。
有的教师写字多、力气大,粉笔用的多,这样到了月底还要找同事借粉笔呢。
课堂是两间半的屋子,课桌一共有四列,跟天涯小学不一样这里都是木课桌,但已经破破烂烂,可能用了几十年。
李岩京放下教具后说道:“上课!”
一个学生站起来喊:“起立——”
有学生没有站起来。
学生们断断续续的喊‘老师好’,李岩京低着头没看他们,说道:“坐下。”
学生们又要坐下。
王忆忍无可忍了,猛然站起来说道:“都别动弹!”
正要坐下的学生们一愣,有的已经坐下了,听到王忆的话后迟疑了一下又站起来。
他们不认识王忆,可是却知道这个老师不好对付。
因为这个老师头发短而光亮,身材修长、肌肉结实,穿衣干净整齐、脚上鞋子竟然是皮鞋。
他们知道能这么打扮的在城里也是干部。
王忆看向几个坐着的学生,指着一个问道:“老师喊了上课,你为什么还坐着?”
男学生有些惶恐但也很得意的说:“我不用站起来,论辈分京儿还得叫我姥爷!他娘要叫我小叔的,真的!”
王忆笑了起来。
这学生也笑了起来。
他不知道王老师的笑容是什么意思,如果是王状元做了错事然后看到王忆笑,肯定会以最快速度下跪。
王忆过去低声对李岩京说道:“李老师,本来我是想要安静的听完你一堂课之后,再提一些建议,关于课堂纪律、关于讲课技巧、关于教学理念方面的建议。”
“但是现在我发现,我今天过来不该给你提建议,我应该帮你来修正这个课堂纪律!”
李岩京听到这话简直热泪盈眶。
大哥要给我出头了!
他赶忙大声说:“好的,王老师,你赶紧帮我修正课堂纪律吧,他们一点不尊重我这个老师!”
王忆听到这话都晕了。
李岩京这教师真是不称职。
想想也是,他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些上过师范学院然后又有老教师提携的大学生教师,他是个初中没念完的青年,然后学校缺民办教师就让他赶鸭子上架了。
王忆这话是小声说给李岩京听的,本意是维持李岩京的颜面——不能让学生听到这话,让他们意识到自家老师从外面找援军给自己撑面子。
结果李岩京这边是自揭其短,或者说他觉得这事很有面子,还大声的重复了王忆的话。
很像是小弟在社会上被欺负后看到大哥来了,赶紧把大哥拉出来给自己壮声势和报仇!
王忆回头扫了眼学生们,说道:“这样改变咱们的计划,这节课我来讲课,你去听课。”
祝真学听到后立马走上来压低声音说:“这不是咱们学校,这学校有领导有老教师。而且他们彭校长对咱们不是很欢迎,我刚才跟他——算了,王老师,总之咱们是过来听课的。”
他又奇怪的问李岩京:“李老师,你这里怎么回事?学生们给你捣乱,你管不了学校其他老师还有校长呢?你们领导怎么不给你撑架子?”
李岩京悲催的说:“祝老师,你是有所不知,我这老师当的憋屈,因为我们校长看不起我,他不想要我这样没文化的民办教师。”
“但我们村长在学校里能说上话,他去年让我来当教师,说是想要培养我、想要给我们李家庄培养个好教师。”
“去年我一开始接的是四年级,可四年级里好几个是我的玩伴——我们都差不多的年纪,他们哪能听我管教?然后他们老是捣乱,我管不了四年级,这个学期彭校长就叫我来教一年级了。”
“结果一年级的也不好教,他们都在四五年级有哥哥姐姐,然后他们就仗着哥哥姐姐的不把我这个教师放在眼里……”
听到这里王忆忍无可忍,打断他的话说:“他们是仗着你们彭校长才不把你放在眼里的。”
“行了,我明白了,你成了校园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这是有人看你好拿捏,故意来拿捏你呢!”
祝真学点点头。
他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了多宝小学涉及到的权力斗争以及李岩京这个牺牲品的身份。
王忆决定给李岩京主持公道。
这小老弟对自己是很尊敬的,把自己当大哥。
既然如此,那自己这个大哥就得罩着人家了。
他走上讲台握紧拳头一拳怼在讲桌上。
老讲桌抖了三抖,震出来一些粉笔灰和灰尘。
王忆的目光从学生们身上徐徐扫过,说道:“你们记住了,今天打你们的叫王忆,天涯小学的王老师!”
“所以今晚你们回家告状的时候一定要跟家长说清楚了,打你们的是王忆!”
第430章 教鞭在手跟我走
学生们噤若寒蝉。
联系王忆刚才那句杀气腾腾的话,他们知道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因为这次王忆的笑容已经很变态了。
他指向先前自称是‘京儿姥爷’的学生,二话不说一把撕扯起来,抬拳就把人又给怼的坐下了!
学生惨叫要哭。
王忆厉声道:“闭嘴!”
学生的惨叫声响了一半戛然而止,抬头惊恐的看着他。
王忆冷森森的看着他问道:“你知道课堂纪律吧?”
全班学生都在恐慌。
有学生下意识的说道:“知道、知道!”
他们都听说过天涯小学王老师这个称呼。
不说平日里大人的闲谈,就说上次多宝岛三个村庄打械斗,那事可是王忆跟王向红摆平的,队里不论老少都清楚当时情形!
这学生更是惶恐的说道:“王老师,我知道。”
王忆板着脸说:“好,你知道刚才还不站起来问候老师,这是故意犯错误?”
“不、不是,王老师,我我我是京儿的姥爷啊!”那学生带着哭腔解释道。
王忆伸手摁在桌子上往前倾斜身子看向学生,问道:“现在老师提问你,你怎么还是一直坐着而不站起来?这次是故意犯错误吧?”
“要不然,你是我姥爷?”
学生下意识低头,猛地打了个哆嗦赶紧站起来。
已经晚了。
王忆大踏步下去一把将学生拽起来,直接从课桌后面给拽了出来。
拽的他是嗷嗷惨叫、放声大哭!
这学生在82年同龄人里不矮,奈何王忆更高,而且现在他可以说一声健壮如牛。
所以他一把将学生给拽了出来,然后冲李岩京招招手说:“过来!你这教师怎么当的?学生在你课堂上不遵守秩序,你就这么纵容他们?”
“惯子如杀子!同样,你娇惯学生不是在爱护他们,是在害他们!”
李岩京乖乖走过去,心里暗暗叫苦:我哪里是娇惯他们?我是怕打不过他们丢脸呀!
被学生骑脸输出这种事还能当看不见而过去,要是让学生给打了那他这教师真是没法干了!
王忆对他说:“学生闹事、不听话,那你要教导他,怎么教导呢?孔子曰,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
“揍他!”
李岩京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了。
如今有王忆给他撑腰,他这口气喷薄欲出,当场握紧了拳头!
然后他思考了一下,说道:“王老师,我觉得教育学生应当以‘教’为主,要先跟他们讲道理才对,他们不听话、不听劝,然后才能揍他们!”
王忆问道:“那你之前跟他们讲过道里没有?”
李岩京颇为沮丧的说:“嗯,讲过。”
王忆问道:“那他们听你的劝吗?”
李岩京摇摇头说:“不听。”
王忆顿时厉声说道:“那你还跟他们浪费干什么干什么?不用管三七二十一,部队讲军令如山、纪律如铁,对我们当教师的来说,这课堂纪律更是重中之重!”
“你记住了,以后不管带几年级、带多少学生,第一步都要把课堂纪律给搞好了!”
“没有纪律,这怎么上课?”
李岩京不说话了,回头就给学生当胸一拳!
这轻飘飘的一拳直接把学生给捶的倒退三步!
学生很聪明,挨揍之后赶紧配合老师的表演——可不能让王忆动手,王忆刚才一拳搓的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王忆又指向另一个没站起来的学生问道:“你……”
就吐出一个字来,这学生跟过了电一样‘嗖’的站了起来,其他本来没起立的学生也赶紧站起来了。
王忆不废话,对李岩京说:“去,挨个揍一遍!”
教师的威严是怎么来的?
绝不是打出来的!
但恐惧是可以打出来的。
王忆让李岩京去打这些学生并不是要帮助他在学生心目中建立起恐惧之情。
他是想让李岩京出一口气。
李岩京不废话,有人给他出头,那他上去就开打。
一人挫了一拳,学生们被挫的不疼不痒但噤若寒蝉。
他们害怕王忆。
王忆板着脸走向李庆宝。
李庆宝使劲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
还算结实的身子开始哆嗦起来。
王忆问他道:“刚才上课铃响了,你为什么跟同学堵在门口打闹?是不是故意破坏课堂纪律?”
李庆宝惶恐的说道:“王老师,不是、不是,是岩标笑话我,他笑话我棉袄破了。”
初冬已至。
寒风簌簌。
外岛渔家多数人家日子不好过,没有能御寒的厚单衣也没有毛衣毛裤,所以就早早穿上了棉袄。
他们棉袄都是旧的、都是从长辈或者哥姐手里接过的破衣烂衫,有的甚至是叔伯父亲少时穿过的东西,全有补丁,有的连补丁都补不住了,布料已经老化破碎,这种破洞缺口没法缝补,一旦缝补用线一勒,那破洞会更大。
王忆看向他身上的棉袄。
破的确实挺厉害。
另一个参与打架的学生李岩标急忙站起来说:“王老师他瞎说,是他先叫我外号的!”
李庆宝争辩道:“你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