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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遇皎月-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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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遇明明很累也很痛,却一直小声安抚母亲。他说是为了抓坏人受得伤,壮鱼一撞沈时雁胳膊,于是jǐng chá同志也吭声说,阿姨,非常感谢邬遇的帮助,要不将来我们破不了案。

    邬母却哭着说:“你好好的读书不好吗?要是你真出什么事怎么办?”

    那时邬遇的表情很温柔,也很平静,他握着母亲的手说:“妈,我有分寸,你听儿子的就好。”他抬眸看着我,只有我懂得他孝顺之后的藏着的多么深重的情绪。我也出言相劝,再三保证医生说邬遇没有生命危险,邬母的情绪才渐渐安稳。

    “邬妙呢?”邬遇问。

    邬母答:“我给她打过diàn huà,她也马上会到。”

    邬遇又问:“大晚上的,她怎么没和你一起?”

    邬母答:“没有,之前谭皎不见了,联系不上,我们很担心,就一直分头在外面找她,打你的diàn huà也不通……”

    邬遇便没有出声,只是望着门口。而我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邬遇看向我,我心领神会,从桌上拿起他的shǒu jī,递过去。他开的是免提,拨通邬妙的号码。

    我们都安静地等着。

    “嘟——嘟——嘟——”接连响了十几声,却无人接听。邬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重新再拨。

    再拨。

    再拨。

    “阿妙怎么不接diàn huà?”邬母喃喃道。

    不,不可能的。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在心中默念,阿妙,快接起diàn huà,没听到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邬遇握着shǒu jī,对着那机械的声音,一动不动。我仿佛感觉到,某种僵硬而腐朽的东西,正在他的身体里滋生着。那是什么?

    突然间,仿佛我们所有人的期待,起了作用。“嗒”一声,diàn huà被接起了。

    邬遇表情一震,几乎是立刻吼道:“邬妙?你在哪里?为什么一直不接diàn huà?”

    那头安静了一会儿。邬妙的声音好像隔得有点远,但依然能清晰听得出是她。

    “哥……对不起。”她说。

    邬遇连眼珠都定住不动了。

    她说:“我遇到……他了。我还是遇到他了……逃不掉。永别了,哥哥,照顾好妈妈……”在她哽咽的声音中,diàn huà骤然挂断,只余急促盲音。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滞。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邬母,扑过去从邬遇手里抢过shǒu jī,问:“怎么回事?邬妙怎么了?她怎么了?”眼泪却先抢了出来。壮鱼一脸寒色。沈时雁几乎是立刻转身跑了出去:“我去通知老丁!”

    我只觉得脑子里还是木的,有点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在一片茫然背后,某种强烈的、悲痛的、愤怒的情绪,已经如同一只手,钳住我的心。

    终于发生。

    这件事终于发生了。

    可怎么会这样?这样的关头,他不忙着逃命,反而强势下手?

    他是冲着我和邬遇来的,不顾一切,鱼死网破,冲着我们来了。


………………………………

第235章 谭皎二十九(2)

    “邬遇!”

    “阿遇!”

    邬母和壮鱼的惊呼声,令我回过神。我看到邬遇以手按住胸口,呕出一大口血。被单上已是殷红点点,一片狼籍。他抬手按住自己的脸,沿着手掌边沿,我看到两行泪,慢慢淌了下来。

    壮鱼吼道:“撑住,医生!医生!来人啊!”跑了出去。邬母哭着扑在邬遇身边,但是邬遇始终不肯放下手。

    我脑子里嗡嗡响着,想要靠近他,却忽然迈不动腿。因为我已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去安抚他。我恍恍惚惚转过身,朝外走去。脚下就像没踩到实地,变得轻飘飘的。

    我一直走到走廊尽头,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站在栏杆边,看着远处。城市这样辽阔,它这样辽阔。究竟藏着多少罪恶,多少悲伤和幸福?

    我想起邬妙的笑靥,想起来每次总是快快乐乐地叫我大神;想起她被邬遇赶到客厅去睡,也毫无怨言,只是在第二天对我一个劲儿的眨眼睛;想起她在邬遇的管教下,老老实实看书却始终坐不安分的样子,想起她偷偷对我说:嫂子,你们什么时候会结婚啊,我真是好开心;想起她看着家人,看着我时,那双永远清澈的眼睛。

    还有她刚才,在diàn huà里的哽咽说哥哥永别。

    我的眼泪终于流下来。邬妙,你千万千万不要有事。我们努力了那么久,邬遇他在时光中无悔穿梭,吃尽苦头,只为来到你身边。你现在一定很害怕,也许已经在受折磨。我要怎么才能祈求,祈求你坚持住。不要死,不要在我们找到你之前,就如同历史上一样死去。我们接受不了,邬遇他真的已经无法接受。

    那个人,我真的恨死那个人了。比他带走我时,还要恨。因为他带走的是邬遇全部的希望。他知道怎么样,才能令我和邬遇彻底崩溃。

    心惶惶之际,有人来到我的身边。

    我木然不语,眼睛湿得发疼。

    壮鱼轻声问:“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慢慢吸了口气,说:“我缓缓。”

    壮鱼静了一会儿,说:“差不多就得了。现在最需要安抚的不是你,是你男人好吗?”

    我的眼泪再次掉下来,然而头被壮鱼按住,按在她纤细的肩膀上。我捂着脸又哭了,说:“鱼啊,邬遇他,真的太苦了,他那么好,那么顽强的一个人……我真的不能再看他这样下去了,我快受不了。只要他能好好的,我真的愿意付出一切。”

    壮鱼摸了摸我的头,说:“所以你更加要振作啊,你昨天不是还跟我说过,他把你当成自己的小太阳吗?他现在需要你。”

    我说:“可是小太阳……也需要热量,才能发光啊。”

    壮鱼温柔地笑了。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达,我有多爱她。虽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可是在我需要时,她总是以最简单赤诚的情义,将我的心安抚。

    她说:“傻瓜,难道他不是你的太阳吗,给你热量,让你发光。你都不知道自己爱上他以后的样子,跟以前有多大不同,简直像一颗恒星,光彩照人,一往无前。”


………………………………

第236章 谭皎二十九(3)

    我怔住。

    壮鱼一直望着我,温和沉静地笑。慢慢的,我的心好像也平稳下来。

    “可是……”说出这话,我心中一痛,“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怕邬妙已经凶多吉少,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救她,我怕一切无可挽回……”

    “冷静,我的大神。”壮鱼正sè说,“这就是最重要的了——警察们不知道未来,只有你和邬遇最清楚。而我们这群人里,只有你,最了解那个人的心理。邬妙是否还活着,能不能救回来,不正是靠你去判断吗?正应该由你,来告诉我们怎么办?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会和你一起,不顾一切去争取。你应该带着这样一颗坚强牛逼的心,回去看看你的男人吧。他刚才非要下床出院,被医生强行打了一针,昏睡过去了。好女人,可是从来不让自己的男人哭啊。哪怕天塌下来,也要给他顶住!”

    ——

    我回到邬遇的病房。

    邬母是目前为止最后一个见过邬妙的人,已经被警方带走询问了。其他人都不在。

    邬遇睡得很沉,那么大个男人,此刻却显得虚弱无力。我也发现他的脸,从未像现在这么削瘦过。我用手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渣,还有他轻蹙的眉,紧抿的唇角。最后握住他的手,把脸靠上去。

    后来护士来了,在她的劝说下,我在旁边沙发躺下,早已累极,很快浑浑噩噩睡着了。

    其实统共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醒来时,天依然是黑的,甚至还没亮。我揉了揉疼痛的脑袋坐起来,却吓了一跳。

    床上的邬遇醒着,睁着眼躺那儿,一声不吭,望着天花板。

    我光着脚就跑过去,握着他的手。他慢慢垂眸,看向我。我们眼中都没有了眼泪。

    “阿遇……”光是喊出他的名,就叫我心中百转千回。

    “是不是……被我吓到了?”他沙哑着嗓子问。

    我的喉咙阵阵发堵,说:“没有,只是我是第一次看到真人吐血……”我故意说的笑话,他却半点没笑,抬起手,握住我的。我的心快软成了一潭烂泥,靠他很近很近。

    “阿遇,我们还能救回她,你不要倒下。”我轻声说,“她在等我们。”

    他不说话。只是握得更紧。

    “我是说真的。”我看着他说,“刚才我睡觉时,就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按理说他向来谨慎精明周密,现在警方到处在抓他,他又接连在你和我这里失手了两次,他不该这么急,又去抓邬妙的,太容易暴露自己。刚才沈时雁也说,他已经暴露了很多线索,要抓到他只是时间问题了。他必然也清楚这一点,现在不一定疯狂逃命吗?怎么反而还跳出来,仓促抓了邬妙呢?

    因为我觉得他不仅是个冷静的高智商罪犯,同时也是个非常心高气傲、狂妄的人。你想想历史上他做的案子,越来越猖狂,越来越没有人性。起初是分尸,然后是进一步肢解,最后甚至把人……你知道吗,对于精神病态来说,随着他作案程度的加深,精神分裂程度也在进一步加深,他越来越膨胀,也会越来越自卑。这样矛盾的心理达到极点,要么崩溃,要么疯狂。现在的他,对于未来,是有片段的模糊的感知了,他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会成为什么。那些必然对他有着莫名的强力的吸引力。现在,却被你和我打断,你说他,恨不恨我们?”


………………………………

第237章 谭皎二十九(4)

    邬遇眸色沉静,就像凝着一层霜雪。

    我继续说道:“现在警方追得这么严,他以后的梦想泡汤了。邬妙也许是他能抓到的最后一个人了,他有那么熟悉的反刑侦知识,自然也感觉到,自己很快会把抓住。所以他选择邬妙,就是为了挑衅我们,报复我们。邬妙……她也许会吃很多苦头,但是他决不会轻易就杀死她。因为杀死她,就意味着一切都已结束。他舍不得让一切这么快结束。他的人生,他的梦想。你信不信,他甚至有可能……来联系我们,用邬妙来反复折磨、戏弄、侮辱我们,因为这样……我们的痛苦才会加倍,他才能泄恨。他这一次破釜沉舟,最后的疯狂,才会值得。”

    邬遇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连忙扶住他。他一把将我搂住,我隔得很近看着他,他说:“皎皎,我信你的话。阿妙在等我们去救她。”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着,也怕自己的推测错了,怕邬遇信错了。可转念一想,如果连自己最冷静的推断都不值得坚信,还有什么值得?

    我用力点点头:“阿遇,放心,有我。”

    他的脸上终于闪现一丝笑,只是那笑依然寂寞。他问:“警方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很好,我的阿遇,几乎要失去一起的阿遇,他这么快就重新振作了。我知道他会振作。他这样的男人,到最后,绝对会扼住命运的喉咙,爆发出震动人心的力量。

    我答道:“沈时雁过去了,应该很快会带消息回来。”

    “我想尽快出院。”他说,“我不能躺在这里,等邬妙的消息。”我看一眼他浑身的绷带,还有斑斑血迹,咬了一下牙,说:“好,我们会想办法。”

    “邬妙失踪的所有细节,那通diàn huà的地理位置,周围jiān kòng,还有陈星见那边……”他说,“所有警方有的线索,我都要。”

    我立刻说:“我已经叮嘱过沈时雁了,他也愿意破例。”

    他静了一会儿,说:“谢谢。”

    我说:“你都以身相许了,不用谢。”

    邬遇又笑了一下,尽管那笑中依然不会有快乐,我的心却暖了。我把头靠进他怀里,只想靠近他。他用很低很哑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皎皎,永远不要离开我,我不能失去你。”

    这已是他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第一次,是我……对他表白时。

    我说:“喂,我这么强大专一,还是让你没有安全感吗?邬遇,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永远。我们所经历的时间有多久,永远就有多久。别的男人啊,我连看都不想看。我都得到最好的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念想啊?”

    他打断,自嘲地说:“我哪里会是最好的?”

    我说:“你就是。我这一辈子,不会相信有人比你更好。”

    没多久,沈时雁果然回来了,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目露精光的壮鱼。看他们的表情,我就知道事态必然有重大变化。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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