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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让在旁听的罗波吓了一跳，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对于许多人来说，报社记者应该都是有正式编制的事业单位人员，其实上，并不尽然。
讲起直到30岁还没结婚，陆华军说自己当时“挑花了眼”。虽然长相一般、右腿还稍有残疾，但由于父亲身居高位，给他介绍对象的人也有很多。
介绍的姑娘，也都相貌周正、身体健康。其中不乏有长相不错，在报社干“派遣工”的女孩子。
陆华军在择偶上心气颇高，陆华军的母亲也倾向于找个漂亮的儿媳妇，“儿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他爸的基因不好，不找个漂亮点的媳妇，以后还得生个丑儿子！”
虽然孙慧娜刚开始的时候，根本看不上陆华军，但经过陆华军全家的不懈努力，一年之后，孙慧娜最终还是接受了陆华军。
和陆华军结婚半年后，孙慧娜成为同期 “劳务派遣”工中唯一一名转为有正式编制的员工。
陆华军有些得意地说道：“当时她爸得病，医院天天催她去交费，她家一点钱都拿不出来，最后还是我爸妈给支付的！”
“要不是她进了我们家，要不是有我爸的关系，她能转正？”
“离婚？她想得美，我们家风光的时候她嫁进来了，想得到的都得到了，现在我们家落难了，她拍拍屁股就想走，哪有这样的事儿？”
说到最后，陆华军声音高了八度。
警察继续问道：“那你爸呢？你爸不管你俩离婚的事儿吗？”
罗波也听出了其中的原由，当然更想听下去了。
第773章逼婚的手段
此时罗波终于记起来，东华市委宣传部陆副部长年前已经因为经济问题和滥用职权问题被东华市纪委带走了，当时此事还在东华区报社议论了好几天。
“你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人家现在就是不想和你过了，你又能怎么办？”罗波不好把话说明，但明眼人都清楚，失去了“衙内”的身份，陆华军那些靠“衙内”身份得到的东西也注定会得而复失。
“那离婚也行，先生个孩子，生了孩子再离！”陆华军倒是没有介意罗波的话，也许是介意警察在场，不便对罗波发火；也许是想找人说说话，为此他还是坚持这个意思。
“你这想法……”罗波和警察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劝说陆华军了。
据陆华军说起，他的母亲就是因为“留后”问题，与孙慧娜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怒急攻心进了医院。
罗波知道陆母也明白，一旦离了婚，就凭陆华军现在的条件，想再找个孙慧娜一样的妻子基本上就是做梦。
罗波与警察告别，提前离开，只是没想到，孙慧娜居然还在派出所，她的本意是继续找陆华军离婚。
派出所的警察劝她，二人现在都在气头上，冷静一二天再说，否则万一冲动起来，发生身体伤害就麻烦了。
同时，罗波刚才帮孙慧娜指责陆华军的话也起了一定的作用，“她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生孩子的工具，生与不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从派出所出来，罗波陪她回了家。让罗波意外的是，这个家居然不是与陆华军一起居住的那个家，而是她在外面租住的一套出租房。
这套出租房，居然是她与前男友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在这里，孙慧娜讲起了她的伤心事。
孙慧娜长得漂亮，性格也好，陆华军对她一见钟情。
“我承认，我当初嫁给他的动机确实不纯。”孙慧娜不否认陆华军对他的指责。
“但我就是一个普通工人家的孩子，面对那种情况，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孙慧娜反问道。
罗波不知道实情，当然不方便发表意见。
另外，许多普通人家的女孩，也没有通过这种方式来改变自己的生活。
孙慧娜继续往下说：“陆华军说他家帮我转了正、提了干，却没有告诉你们当初他爸妈是怎么逼我嫁给他的？”
陆华军刚才当然不会当着警察的面说这些事情。
罗波心想，无非是“等价交换”、“大树下面好乘凉”之类的劝说。难不成朗朗乾坤，还有部长给儿子“强抢民女”的事？
孙慧娜接下来讲述的事情，让罗波和张峰大吃一惊。
由于孙慧娜长的漂亮，报社里追求她的单身男人很多，她都没有接受，后来大家才明白，其实她是有男朋友的。
她的男朋友比她早一年进入报社工作，孙慧娜选择通过“劳务派遣”方式来到报社工作，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想和男友在一起。
陆华军的母亲私下里托人问孙慧娜时，孙慧娜明说“已经有男朋友了”。但这并不能让陆华军放弃，他被孙慧娜迷得神魂颠倒，有事没事就去找孙慧娜“贴乎”。
男友李波对陆华军的做法十分气愤。但对方是副部长的儿子，自己只是报社的一名小记者，下不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决心，只好就这么忍着。
陆副部长虽然没有直接出面干涉过此事，但报社的主编、副主编及中层干部多次担任过“说客”来“点拨”孙慧娜：“女人一辈子就两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一次是投胎，一次是嫁人，多少人想嫁进陆家，你这傻孩子怎么这么不上道呢？”
“你说，那个李波人是好人，但家也是农村的，家里全靠他这点工资支撑。你爸爸又有病，你俩结婚，这不是穷上加穷嘛！”
“你真要是跟陆华军结了婚，你的编制问题陆部长能不管？你知道的，正式编制员工的收入是你现在的三倍多，你好好想想吧。”
当然，还有人直截了当地告诉孙慧娜：“你是劳务派遣的身份，能不能继续在单位干下去就是陆部长一句话的事。你要是不打算和陆华军好，就做好走人的准备吧！”
“你说这不成了卖身吗？”孙慧娜反问道，自己只是想安安分分找个工作，照顾好重病的父亲，为什么要以婚姻作为代价。
“现在看来，我应该早就离开报社的，按照劳务派遣的这点工资，我在其它单位也找得到工作，是我害了李波。”孙慧娜娜后悔道。
原来，即便如此，孙慧娜还是没有答应陆华军，反而和李波商量着赶紧结婚，幻想着两人结婚之后，就能让陆华军死心。
然而，就在两人放出打算结婚的消息之后不久，李波在一次外出采访，被采访单位留下吃晚饭，晚上他喝多了回来，不小心掉入路边的水池淹死了。
孙慧娜说到这里，认为李波的死于一场阴谋！根本不是意外致死，但苦于没有证据，又不能进行举报。
再说，报社拿出了一大笔钱，与李波的父母达成了谅解。
孙慧娜只是李波的女友，不是妻子，根本没有反对和要求进行彻查的权利。
罗波虽然觉得酒醉发生意外伤亡属于正常情况，但李波在这个时候出事确实比较敏感，然而是否关乎“阴谋”，不是哪个人凭空就能说的。
罗波问了一句：“既然李波走了，你完全可以从报社辞职，那你后来怎么还要嫁给陆华军呢？”
“我确实是没有办法了。”孙慧娜无奈地回应道。
她父亲的一场大病耗尽了家里所有积蓄，这边没有什么亲戚，说实话，连借钱的地方都没有。
此时，陆华军的母亲通过人找到孙慧娜，直接说道想帮孙慧娜父女渡过难关，只要孙慧娜同意和陆华军“好”，
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也不存在借不借钱的事情了。
明知对方给自己下了套，但走投无路的孙慧娜为了父亲的医药费，跟陆华军走进了民政局。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孙慧娜心里其实是恨死了陆家，从而为以后的出事埋下了隐患。
第774章报社大变革
罗波知道此时，离李波意外死亡没有多久，孙慧娜应该是带着一腔的怒火、怨气和绝望嫁给陆华军的，从而为以后的出事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果然，孙慧娜往下说道：“他们一直以为给我爸解决了医药费，又帮我转了正、提了干，让我过上了有车有房的生活，我应该感激他们。可他们不知道，其实我心里恨死他们了！”
“如果当初我和陆华军一样是正式编制员工，转正、提干这些我都可以靠自己工作干出来，车子、房子我也可以和李波一起攒出来，根本用不着他们‘照顾’我、施舍我！”
“本来我有我爱的人，有自己的生活和理想，他们为了给陆华军‘讨个漂亮媳妇’，完全毁掉了我的生活。”
罗波无法接话，只能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他们不是能一手遮天吗？苍天有眼，陆老头终于‘进去了’，陆家的房子、车子、存款该扣押的扣押、该冻结的冻结，我现在就是要和他离婚，让他们家就此一无所有，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生孩子？让他做梦去吧！”
说实话，对于一个认为妻子应当“知恩图报”的丈夫，一个认为丈夫“报应不爽”的妻子，日子肯定是过不下去的。
罗波不愿意劝孙慧娜和陆华军夫妻和好，当然也不好明说支持他们离婚，毕竟传统意识里，是劝和不劝离。
只是过了没有多久，陆华军和孙慧娜以离婚告终。
离婚时，孙慧娜放弃一切财产，离婚后又从报社辞去了公职，不久便去了外地，从此不知所踪。
孙慧娜和陆部长一家的事情成了报社员工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骂孙慧娜不要脸，陆部长在位时帮了她那么多，一出事她就要和陆家撇清关系。
有人说这是报应，陆家多年来在宣传部和报社飞扬跋扈，现在活该家破人散。也有人感叹孙慧娜这姑娘城府太深，一直念着李波，嫁进来是为了报复陆家。
陆部长原先看到报社的经济效益不好，便把陆华军调到一家事业单位工作，只是他现在失去了“衙内”的地位，又被抄了家，凭自己的条件又很难找到中意的媳妇，因此至今没有再婚，也很少在社区露面。
倒是陆华军的母亲，夏天经常在纳凉的人群中破口大骂孙慧娜：“这个狐狸精、狗东西，吃干抹净看我们家不行了，拍拍屁股就走，连个孩子都没给华军留下，她把我们坑成这样，我以后就是做了鬼都不会放过她！”
纳凉的人群都乐得听个热闹，虽有人迎合着指责孙慧娜，但多数是在看陆家的笑话。
张峰有一次向市纪委书记宋青峰问起此事，宋青峰说，这个原东华区委宣传部陆副部长的事，他印象深刻。
之所以印象深刻，主要是这个举报人的身份非常特殊，张峰心里一动，问道：“难道陆部长是由孙慧娜实名举报的？”
宋青峰点了点头。
回到东华区报社里，罗波问道：“刚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这段时间你们为什么突然来上班了呢？”
他笑着说，“我的傻兄弟啊，我们来是因为已经知道这辈子都不会有编制了，回来收拾残局，准备下一步工作的。也不瞒你们了，我们有一个计划，做最后的一搏，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参加。”
“我们打算联合起来，实名写一封上书信，写上我们的委屈，每个人签上名，按上手印，我负责把这封信递上去。”
罗波的心里有点打怵，但想着他们在机关混迹多年，知道后果，况且对我们来说算是最后一搏，如果失败，也可以趁年轻另寻他路。
刚哥和几个老员工在上面签了名，按了手印。新员工在短暂犹豫之后，也跟着签了名。
罗波大致看了下内容，草草三行话，写了大家的付出以及希望得到公正待遇，下面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
东华区宣传部收到这份反映信后，觉得事情重大，毕竟记者们现在还是在内部进行反映，如果得不到满意的回应，把这些事情往外捅出去，就很被动了。
东华区宣传部一边向东华区委区府反映，一边还向东华市宣传部反映。
东华市委宣传部长陈朝霞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向市委书记张峰进行汇报。
张峰其实已经看到了由于新媒体的出现，纸质媒体日益败落，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他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东华区报社人员集中反映问题，刚好给了张峰进行改革的一个机会。
他召集市编办、市人社局、市委宣传部、东华日报社等主要领导开会，商议报社系统改革事宜。
在听取了大家的意见后，张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就是全面取消东华市下辖各县区的日报或通讯，这些人员与资产全部归入东华日报集团。
东华日报专门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