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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孙燕波很快感觉到杨老板和赵总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
好几次，孙燕波看到两人在楼道旁说话。
在大多数情况下，杨老板一脸愠色，嘴巴快速张合，还用手指着天空，似乎是在训人。赵总一直盯着前方的空气，只听不说，偶尔点一下头，脸涨得通红。
新来的同事小李跟孙燕波关系不错。
他告诉孙燕波，大概是杨老板和赵总在App运营上有分歧。
杨老板认为大家都有猎奇和从众心理，他想通过砸钱在各个网络入口宣传，用户看到后就会蜂拥而至；在内容上，我们要迎合用户，只要用户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赵总觉得不能通过砸钱来吸买用户。他坚持以内容为本，要通过内容去吸引用户，流入的用户素质也高。凭靠优质内容和用户，“悦见”迟早能成为知名品牌。
不过，两人谁也没能说服对方。
省城天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当初投入的一千万元，几乎都花在杨老板带领的市场部，主要用来增加用户量。
有一天，孙燕波和市场总监私下聊天，她得意地说：“杨老板给我的任务指标是每月至少要花出去一百万元，我不花完还不好交差呢。”
财大气粗的市场部于是在各网站和应用上投放广告，还找营销公司购买注册量来提升用户数据。
每天早上，技术部门在公司大群里群发用户增长日报。上升最快的时候，APP用户一天净增长四五千人。APP上线半年不到，日活跃量突破了10万大关。
由于数据好看，市场总监被公司高薪优待，连房租也全额报销，而孙燕波所在的内容部却在公司最不受待见。
不久后，杨老板在微博上买了热搜，还安排发布会和采访，省城电视台和网站的人扛着机器来给公司拍宣传片。
公司里所有的漂亮女同事都被叫去，杨老板站在中间，交叉着手，愈发像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
网站发布的通稿上，重点介绍杨老板创业新贵的形象，却未提及它存在的目的是为创作者和读者服务，生产优质内容。同样被忘记的，还有孙燕波所在的内容部。
在部门会议上，孙燕波情绪激动地对赵总说道：“公司每月给市场部那么多钱做推广，我们却没有预算签一些优质的作者和作品。数据做的好看，平台却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对于一个内容APP来说，完全就是行业笑话。”
小李也附和道：“这样吸引来的用户根本留不住。”
赵总插话道：“你们说的这些事情谁不知道？杨老板有自己的发展思路。一个公司，领头人是核心。大家别抱怨，做好本职工作。”停了停，他继续说道：“我和他商量，给我们部门一些预算。”
其实上，在开展宣传活动之前，赵总已经向杨老板提议，等APP有了足够优秀的作品再进行大范围的推广宣传，只是杨老板置若罔闻。
两人的争执后来惊动了投资商，投资商从中调和，他们才在表面上暂时息战。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人觉得更加不可思议。
第844章急于求成的杨总
孙燕波等人离开会议室时，赵副总还坐在里面，眼睛盯着窗外。
下班之前，赵副总找大家讨论了孙燕波和小李提交的内容运营方案，确定没有细节会被杨总挑刺。他深吸一口气，打电话给公司的办公室主任，预约和杨总开会的时间。
孙燕波和小李郁闷地去天台喝水休息，他问道：“你知道杨总的事情吗？”
孙燕波调侃道：“我只知道他喜欢到处秀肌肉，大家都叫他霸道总裁。”
小李说道，杨总曾创业三次，前二次都失败了。
这一次，由于他母亲的关系，省城天华文化传播公司给他投了一千万元。
互联网时代的“风口”就是机会和暴利，谁抓住了似乎就能成就一番事业。或许是这个原因，在获得新的创业机会后，杨总才会拼命渴望数据，他认为数据好看，才能引发更多关注。
小李还说：“在赵副总之前，公司还有一个副总，也是因为决策上的冲突，后来这个副总被杨总开除了。”
孙燕波想不明白，作为公司一把手，特别是创业的时候，杨总却这么小气量。孙燕波好奇地问道：“这些消息，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小李笑道：“互联网创业公司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再说省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打听这样的事情还是很容易的。”
某天下午，孙燕波请到访的作者喝咖啡，在公司旁边的咖啡馆里，她看到赵副总和杨总似乎在争论着什么，赵副总面色诚恳，杨总神情不屑，看向一边。
周一的部门会议上，赵副总告诉大家：“我们有了一笔不小的稿费预算，可以大胆地把各种计划提上日程。”他满面倦容，但也如释重负，不常笑的他还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有了经费，大家确实引进了一批不错的作品和一些有固定读者群的作者，各条产品线也渐渐变得丰富起来。
第二年，新的“风口”来了。
在那一年，影视改编权爆火，影视公司争相购买畅销的改编权，先后推出电影和电视剧。
每次圈内聚会，大家都在讨论影视IP的行情，认为对外输出的影视改版权，是一条新的变现之路。
公司里最兴奋的就是杨总。
在公司例会上，在公司群邮件里，他都在强调目前影视剧改编成功了多少案例，哪家公司卖出了多少作品。
最后，他还特别要求我们内容部：“每周，每条产品线的负责人必须提交一部具备影视剧改编潜质的作品。”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孙燕波一直紧张地筛选这样的作品。
到了周末，孙燕波却在市场总监的朋友圈里看到，杨总在和某剧组拍摄宣传照，但是她对被改编的一无所知。
周一，杨总在大群里宣布：他带着市场部，打算独立拍一部网剧，我们内容部无需参与。
孙燕波心想：“市场部做内容部的工作，本是两个领域，完全是外行做内行的事，真的合适吗？”
后来，孙燕波才知道，杨总曾经找赵副总商量，趁着行情好，赶紧拍一部网剧，只是赵副总不同意。
赵副总觉得现在行情看起来火爆，但不明朗，公司没有拍网剧的经验，也没有特别适合改编的作品，现阶段应该潜心打造内容，静观其变。
于是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不久之后，孙燕波想签约一部内容和文笔均不错的作品，需要一笔预算，公司的财务人员却不愿盖章。她去问赵副总，赵副总的态度很含糊：“花钱的签不下来，就先签不花钱的吧。”
杨总和赵副总不和，此时在公司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两人在公司遇见，彼此都板着脸把对方当路人，但每次开会或团建，两人看起来依旧一团和气。
杨总虽然看赵副总不爽，但赵副总在行业内有着较高的知名度，他不得不忌讳，不敢象开除上个副总那样直接开除赵副总。
孙燕波入职半年后，公司没钱的消息开始传播。
有人明确说道：“每月花一百多万元找用户，拍网剧一下扔进去两百多万元，这种花法能维持多久？另外，好像又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来。”
虽然包括孙燕波在内的许多人都不清楚钱的具体流向，但公司没有产生经济效益是有目共睹的。
公司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融资。赵副总和杨总一改对彼此避而远之的状态，常常聚在一起。
两人很少在公司出现，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见各种投资方。因为签内容的预算突然缩水，孙燕波的工作积极性受到打击，小李也有了辞职的计划。
一个多月后，赵副总和杨总又重返公司。赵副总每天在办公室只做自己的事情，对内容部的工作不闻不问。
新的融资迟迟没落地，杨总心里很着急。
公司的季度复盘会议后，杨总突然给公司群发了一封邮件，语气非常严厉，他强调公司的每一笔钱都应该花在刀刃上，如果有谁利用职务之便，偷拿公司的钱，他会采取法律手段，让其付出代价。
大家收到邮件后，工作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大家都停止在群里聊天，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什么动静。
小李私下给孙燕波发消息：“应该是融资不顺利，杨总怪罪我们部门花了太多的钱签内容，但又没有产生经济效益。”
孙燕波惊讶地回复道：“我们内容部才化了多少钱？根本抵不上市场部一个月的花销。”
小李没有再说话，只是发了一个“耸肩”的表情。
随后，内容部签约作品的预算又缩水了。
第二周，小李提出辞职，赵副总没有进行挽留。他现在胡子也懒得刮，穿着拖鞋上下班，每天异常沧桑地坐在电脑前，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孙燕波去找赵副总申请签约一部。他戴着耳机，轻声说道：“你看着办吧。”
公司网站上的内容已经无人再负责管理。孙燕波每天唯一需要做好的工作就是挑选几部过得去的作品，展示在APP首页。
没过多久，公司投资拍摄的网剧项目暂停，据说是被一个十八线的导演忽悠了，拍摄的东西特别粗糙，像业余人士的作品。
这样一来，投资拍摄的二百多万元完全打了水漂。
第845章恰好信息事务所
杨总在公司里发了无名火后，同事们都如履薄冰，生怕做了什么事情会惹到他，公司里的气氛变得更加死气沉沉。
在月度复盘例会上，内容部的同事汇报部门成绩时，说往外输出了10本的出版权，预计年后就能上市。
杨总打断他：“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副总斜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杨总重复了几遍后，赵副总睁开眼解释道：“这些作品有出版的潜力，好好运营还可能输出改编权，我们下一步会根据作品详细汇报。你别一直问同样的问题。”
杨总厉声问道：“为什么我不能问？”
赵副总皱着眉头回应道：“你问点有价值的问题。”
“不想干了就滚！”杨总当着全公司几十双眼睛，突然大声骂了一句脏话。
赵副总盯着杨总，像是在确认：“你说什么？”
杨总重复道：“不想干了就滚！”
赵副总不再说话，而是拿起面前的水杯，握紧，起身走出公司。
君子相交，不出恶言，杨总犯了职场大忌。不仅戳破了最后一张纸，没有给赵副总最起码的尊重，也不在乎自己的脸面。
双休日回来，孙燕波发现赵副总已经离职。公司的状态越发低迷，内容部的工作还是和以前一样，属于可有可无的架空状态。
为了继续进行融资，杨总担心剩下的人也会离开，于是在那段时间，他没有在工作上继续为难大家。
整整一个月，孙燕波一件事也没做，却无人问责，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第二个月，孙燕波发现公司又有钱了，原来是省城的阳光房产开发公司投资了一千万元。
有了钱，杨总还是没有重视内容的打造，而是继续进行广告宣传，在金钱刺激下，“悦见”的总用户数已经超过两千万元。
只是，孙燕波的心里非常清楚，从公司成立到现在，支出和收入严重失衡，一直处于亏损状态。杨总又没有新的举措，完全依靠外来投资，公司根本没有发展前景。
孙燕波觉得再待下去毫无意义，便和另外两个同事先后自主离职。
杨总为了维护公司形象，再说当时有了这笔投资，公司不差钱，他便耍了个小花招，给孙燕波等人多发了一个月工资算是补助，从而对外的说法就是“因工作能力原因进行劝退”，让孙燕波哭笑不得。
果不其然，半年后，杨总以每周两三个人的数量进行裁员，并且到处在找人接盘，打算卖掉公司。
只是这样的公司根本没有人愿意进行接盘，最终“悦见”公司解散。
这家成立二年多，烧了两千万元，做出一堆漂亮数据的公司就这样消失了。
“悦见”公司虽然消失了，但先后进行投资的二家公司，不可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让钱打了水漂，同时，杨东还要继续进行创业，还需要进行投资，于是杨雪萍只能通过其它方式，让这二家公司赚到钱。
由于秦丰一直没有放弃安保人员的训练，同时还与省城、天宁市、丽华市、东华市几家知名的信息咨询与调查公司有合作关系。
毕竟调查人员的人身安全也很要紧，需要有身手不错的安保人员进行暗中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