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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晨立刻将他的头偏向一次，防止误吸。
好在他吐得不多，呕出少量的暗红色血液之后，就停止了。
但是吐过之后的患者，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更加萎靡。
陆晨立刻吩咐护士，给予护胃和止血的治疗措施。
“既然诊断尿毒症，为什么没有透析？”
看见患者状态稍稍好转，陆晨便出声询问道。
尿毒症，治疗方法就只有两种。
换肾，或者透析。
一般家挺承受不了换肾的费用，但是透析的费用，经过医保报销，勉强可以负担。
“不想透析。以前不想透，现在也不想透析。”男人摇摇头，“你们不用管我了，等我状态好一点儿，我就出院。”
陆晨的心便沉到了谷底。
如果患者提供的病史是真的，那他的消化道出血，应该就是尿毒症所致。
尿毒症患者体内毒素蓄积，可以损伤消化道黏膜引起消化道出血。
另外，尿毒症患者可能合并甲状旁腺功能亢进，甲旁亢会引起胃泌素水平升高，使胃液里面酸性程度升高，从而损伤胃黏膜，导致出血。
“联系你的家属吧，我们和他沟通，费用的问题你不用管。”陆晨道。
“不用。”男人缓缓摇头，“我没结婚，没老婆孩子。老妈走了，我爸年龄大了，在乡下行动不方便。”
“可是尿毒症不透析，风险很高！”陆晨皱了皱眉头，“甚至随时都有猝死风险！”
眼前的男人才三十岁啊！
他试图去劝说，让男人通知家属赶过来。
如果真的是尿毒症，按照患者目前的情况，在病情稳定之后，肯定需要进行急诊透析治疗。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男人虽然十分虚弱，但是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透析是不可能透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透析的。”
说完这句话，男人仿佛耗尽了力气，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
床旁心电监护仪，传出滴滴的声音。
护士给患者采完血，便离开了。
陆晨再次给男人测量血压，以及完善心电图检查。
各项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但是下一步该怎么做，却是不好办了。
等检验结果出来，如果确诊是尿毒症，那么肯定要做透析。
不过患者这种消极的治疗态度，让接下来的治疗计划变得扑朔迷离。
“通知医务科，联系患者工作单位，让他们进行协调。”
陆晨在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医务科。
透析治疗，虽然目前技术很成熟，但是仍旧有一定的风险。
如果没有患者同意以及家属在场，肯定是不能轻易进行的。
……
简单处理完患者。
陆晨和许译文交接班之后，也就下班了。
不过现在距离下午上班，也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陆晨匆匆赶到食堂，快速解决完了午饭之后，便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急诊科。
此时，患者的化验结果都出来了。
“肌酐1124 umol/L……”
看到如此高的肌酐数值，患者的尿毒症确诊无疑了！
“我和患者也沟通过了很多次。”许译文微微摇头，“他还是不想透析，我们也没又任何办法。”
“辛苦师兄了。”
陆晨回到抢救室。
患者的状态，比上午刚到医院来的时候，要好不少。
但是他的生命值，仍旧在进行性的下降。
“如果你是怕治疗费用不够，我们可以走绿色通路。”陆晨对男人道，“先进行欠费治疗，之后你再补足治疗费用就行了。”
看患者扭扭捏捏的态度，陆晨觉得他是在担心治疗的费用问题。
对于这种急危重症的患者，医院都有相应的绿色通道制度，允许欠费治疗，后期补足治疗费用。
男人半躺在床上，吸氧管还在鼻尖，他看了眼陆晨，神色落寞。
“医生，其实我这是遗传性尿毒症。”
陆晨微微一怔，“遗传？”
“嗯。”男人缓缓点头，“我妈，因为尿毒症走的，我哥，正在透析。”
男人的话，风轻云淡。
但是在陆晨和护士看来，重若千斤。
妥妥的悲剧……
或许，生活的悲剧，早就将他的眼泪耗干了。
在大家看来是悲惨的事情，他才能够如此“淡定”的面对。
“我爸一个人在乡下，他现在帮我哥进行透析，如果他还要承担我的透析费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尿毒症的患者，每周透析次数在2－3次左右。
这也就意味着，患者本人基本上告别了大部分工作。
透析的费用，全部是家里唯一的老父亲承担的。
“你哥是什么时候发病的？”
“我和差不多的时间吧。”男人露出一丝苦笑，“他正在县城的医院透析。”
陆晨正想进一步的询问相关病史。
男人突然开始大口喘着粗气，呼吸急促，面色痛苦。
“我……我感觉我这里好难受……”
男人抓紧自己胸口，痛苦而又无助的朝陆晨说道。
陆晨心中一紧。
他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尿毒症对心脏造成了损伤，导致心肌缺血、心脏衰竭等一系列的病症。
陆晨连忙把护士招呼过来，给患者进行简单的处理。
但是，如果不透析，其他任何的治疗措施，可能都是徒劳的。
趁着这个空挡，陆晨拿到了患者手机。
……
“喂，您好，请问是王武的家属吗？”
“对，你是？”
“我是京华二院急诊科医生，王武正在急诊科住院，情况比较危急，需要急诊透析……”
“好，我马上赶来！”
陆晨通知了患者在家里的老父亲。
但是，即便他买最快的一趟火车，也要明天下午两点才到医院。
现在是下午三点，到明天下午两点，还有将近一天的时间。
现在只能等患者家属亲自前来，劝说男人，让他配合治疗。
急诊科也不可能，强行让患者接受透析治疗。
只是，这不到一天的时间，患者能等吗？
陆晨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患者病床旁查看，以确保男人的生命体征稳定。
第616章 他，真的很乖。
不过，现实却是极为残酷的。
男人终究没有等来自己的父亲。
在这天夜里。
男人因为突发急性心衰，没有抢救过来，离世了。
第二天。
陆晨来到急诊科，病床上已经是其他的病人。
他依稀记得，下班之前，男人对他说的话。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没有谈过恋爱。”
“三十多年，甚至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摸过。”
男人讲这话的时候，一副懊悔的表情。
他的长相很普通，陆晨甚至都回忆不起来。
只记得，他叫王武。
虽然疾病早就把他折磨了个遍，但他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
科室众人对于王武的遭遇，纷纷感叹不已。
感叹上一辈的不负责。
感叹如今现实的艰难。
也感叹命运的不公。
陆晨翻起患者的病程记录，昨晚抢救过程历历在目。
他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或许，王武早就想到了这一天吧。
昨天下午的心脏难受，可能就是征兆。
但是陆晨无能为力。
纵使拥有了系统的帮助，在命运的面前，仍然十分的渺小。
退一万步讲，即便患者透析了，生存下去的几率，又能有多少呢？
……
下午两点。
王武的父亲赶到了急诊科。
“护士，王武在哪张病床？”
一个年迈的老人，腰间别着一个小黑包，步履蹒跚地来到了急诊科护士台。
“王武？”护士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大爷，您是王武的家属吗？”
“我是他爸。”老人缓缓点头。
护士顿了顿，拿出王武的相关病情资料，神情有些不自然。
老人没有去看病情资料，似乎有些预感，“王武他，他怎么了？”
护士小声道：“大爷，他昨晚抢救无效，没了。”
“人，没了？”老人愣住了。
但是，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神色平静。
他这次拿起桌前的病历资料。
“他走了，走了。”
老人轻轻抚摸着病历，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嘴里只是不断念叨着“走了”。
……
对于老人的到来，急诊科众人唏嘘不已。
护士长害怕医疗纠纷的产生，亲自出面和老人沟通。
不过，老人没有在急诊科吵闹，像是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一样。
他来到急诊科抢救病房，来到了王武之前的病床旁。
此时，病床上空无一人，今早来的患者已经转走了。
看着一言不发的老人，陆晨想说什么，但是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其实很乖的。”
老人突然出声道。
他的声音很小，但是陆晨正好能听见。
“王武，他真的很乖。”
“从小就是个乖孩子，虽然他是弟弟，但是从来不争不抢。”
老人摸着病床的护栏，脚步颤巍巍地挪动着。
“他真的很乖的。”
一转身，老人早已经是老泪纵横。
“医生，谢谢你们赔我儿子走最后一程。”
这时候，系统却是悄然弹出了一条提示。
“恭喜，收到来自王云生的感谢值＋1！”
陆晨见到此景，心中犹如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便离开了抢救病房。
老人在急诊科待得时间不长。
他还要去处理儿子的后事，很快便离开了。
……
王武的离开，在急诊科病房，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
生离死别，每天都在这里上演。
陆晨关上了王武的病历。
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调整好心态，因为他还要去接收更多的急诊患者。
虽说看惯了生死，但是今天的陆晨，心情还是有些沉闷。
直到下了班，在寝室门口碰到了老谷和王子豪。
……
王子豪低着头，一副小媳妇受气包的表情。
谷新悦则是偏过头，往常高冷的表情早就消失不见了。
“你们两个……继续，我先走了。”
陆晨轻轻咳嗽了一声，转身就准备离开。
“陆晨，你就这么扔下我啊！”
王子豪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陆晨的袖口。
“这……”陆晨瞄了眼谷新悦的表情，然后小声道，“子豪，要不你一个人承受吧，切勿拉我下水啊……”
王子豪苦着脸，眼中去闪过一丝狡黠，“那……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陆晨一愣，知道这货肯定已经全盘托出了。
他看向谷新悦，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那个什么，我还有文献要看，先不说了哈。”
陆晨正准备走进寝室。
谷新悦却突然伸出手，抵在门上，拦住了他。
陆晨稍稍后退一步，靠在了门框上。
“老谷，你……”
陆晨老脸一红。
他，居然被一个男的壁咚了！
谷新悦也自觉不妥，连忙放下手。
“这个事，谢了。”谷新悦盯着陆晨，“你放心，我会还的。”
说完，谷新悦头也不回的，潇洒离去。
“老谷，他这……这就走了？”王子豪走到陆晨的身边。
陆晨没好气地瞥了眼他，“不走，还要继续被他壁咚啊？”
王子豪咧嘴一笑，“你还别说，我觉得挺配的。”
“滚一边儿去。”
陆晨笑骂了一句，转身走进寝室。
……
两个月后。
陆晨在急诊科摸爬滚打这么久，终于存够了感谢值，成功兑换了“统计学”高级技能卡。
与此同时，他们这一届的三年规培轮转计划，正式宣告结束！
三年的时间，专硕研究生轮转了所有的大内科以及重症病房。
接下来，距离毕业只剩两个月的时间。
研究生的任务便是毕业论文，以及规培结业考试。
然后就是规划未来，就业，还是深造读博。
而对于陆晨来说，毕业论文早就完成了。
规培考试，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的难度。
他剩下的时间，最重要的工作，便是国自然临床科研项目。
……
京华二院。
陆晨专属的实验办公室。
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脑袋。
即便是有技能卡的帮助，长时间进行统计学的学习，还是让他有些疲乏了。
“柯玥，分中心的实验数据收集得怎么样了？”
“大部分都很顺利，预计下周就能完全收拢。”
柯玥作为实验团队的主力，承担了很重要的数据收集工作。
“辛苦了。”陆晨道。
整个临床实验研究已经接近尾声。
成功与否，就看这最后的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