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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的是，江羽龙并没有改变坐姿与眼神的意思。
“阿龙，给我坐好！跟你余阿姨问好。”江大福看得出江羽龙的不妥，心中有气但不便发作，轻轻地用手指敲打了一下办公桌桌面，提醒江羽龙注意礼节。
吊儿郎当是江羽龙自他母亲跟江大福离婚开始，成为他对待他父亲以及与他父亲交情较好的很多长辈的态度。所以当他爸跟他说话时，江羽龙反而当着众人的面，居然翘起了二郎腿。
刚从余美玲怀中挣脱出来的张蓓荷，见江羽龙正翘着二郎腿，她轻抬一脚将江羽龙翘起的那只脚给踢了下去：“喂，你爸叫你坐好了！”
事实上，江羽龙之前对张蓓荷除了她的美貌之外、家庭情况是一无所知，而张蓓荷通过她哥哥张兆强对江羽龙还是有点了解的，包括对江羽龙父母离婚的事，甚至对他吊儿郎当的性格还有点同情与怜悯。
假设她心中的白马王子路致远对她无意，而且假设自己父母非得撮合她跟江羽龙凑成一对，她对江羽龙也并不反感。
“你！你以为你是野蛮女友啊？”
江羽龙翘起的右脚被张蓓荷踢了下来，收回冷眼看余美玲的眼神，恢复俏皮的本性，对张蓓荷吼了起来。
“哈哈哈……”江大福看在眼里、喜在眉尖，早先为路昊明儿子路致远对自己儿子婚姻构成威胁的担心，在江羽龙与张蓓荷嘻闹之中瞬间冰释。
江大福指着他俩，对余美玲笑着说道：“他俩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如果我们早知道，两家就没有必要搞什么相亲嘛，他们也不至于都玩逃婚游戏。”
江羽龙与张蓓荷居然又一次异口同声地嚷着：“什么逃婚？不是……我们没有……”
“没有什么？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正好双方家长都在，你们就这么定了吧。余团长您说呢？我跟张董事长都希望我们两家能联姻。”
江羽龙与张蓓荷二人虽说各自都心有涟漪，尤其江羽龙之前虽胡闹过，也带了几个凑合的“女友”到他爸跟前过，而现在江羽龙与张蓓荷听得江大福如此简单而粗暴地点了他俩的鸳鸯谱，二人脸上不禁又发起烧来，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这种气氛中有点飘然。
没想到江羽龙与张蓓荷二人听到余美玲轻轻地一声叹息，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我觉得我们两家不能这么草率决定，还是得慎重地考虑一下。”
………………………………
第013章 结亲不成
江羽龙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态度让自己“准丈母娘”不满意了，所以她说得慎重考虑，当然，在之前自己实际上也并没有这份心思，所以并不足为奇，反而从刚才的窘境中出来了。
他恢复之前的吊儿郎当：“我也觉得应当得慎重考虑考虑！”
江大福有点上火，骂道：“兔仔子你懂个屁，闭上你的嘴！”
“他们俩现在这感情也挺好的，就这么定了吧。我得跟您改口叫亲家了。”他转头微笑地跟余美玲说道。
没想到余美玲的回复，却非常坚决：“不行！我不同意！”
“这是怎么啦，美玲姐？”余金霞带余美玲过来，并没有想过她忽然语气这么坚决过，看上去并不是因为江羽龙刚才对余美玲的态度引起的，因为之前都跟余美玲说过这混世魔王的现状。
余美玲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地对江大福说道：“我们俩单独聊几句。”
江大福与张明国、张之林及路昊明四个人当中，张之林年龄最大，其次是江大福、张明国，最小的是路昊明。
张之林从卖假货被抓以后，几乎不怎么出现在公众场合。
而张明国在青城算是经济风云人物，在招商局时挑起办闽福批发市场之事，自己又为了替国家省钱，辞了职办起青城钢铁。没曾想之后地产发展迅猛，青城各类建设突然爆发了，对钢铁需求量暴增，青城钢铁随之快速发展了起来，他的身影经常在青城日报、青城晚报上出现。
江大福这十年迅速成名，不论是娱乐版还是慈善版，处处有他的名字。之前他从来不看报纸，自己自从上了报，也开始看报纸了。江福实业还成立了一个企业文化部，专门整理企业文化以及他对外的形象宣传。
有一次，江羽龙因一个青城小明星与别人打架，江大福说了他几句。结果，江羽龙却用一句话顶了江大福：“你可别说我。你一个生意人，不好好地搞经济，天天不是混娱乐版，就是假装慈善大使。总有一天，有人把你破产炒成娱乐新闻，还将你送进福利院。”
这句话顶得他哑然无语。
对江羽龙类似这样刻薄的话，江大福并不生气。他愁的是江羽龙整天吊儿郎当、不思进取。所以江大福就用他有限的文化，想起古人的“成家立业”这四个字，要给他安排一门亲事。
他选择张明国女儿张蓓荷作为媳妇人选，其实是一个秘密。就如他当时娶余金霞一样，是一种交易。这个秘密与当年的交易一样，只有他与另一个人知道。
当没什么文化的江大福生意越做越大之后，开始心中藏事，开始不相信别人，所以这个秘密他不会说出来。
余美玲要跟他单独说几句话，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江大福个人的办公套间由四个部分组成：
进门处的第一间是他的董秘办公的地方，有四个人办公。这四个人分别是余金霞、杂务董秘李雅容、外联董秘朱晓凤与司机江四海。
余金霞自从成为他的专职太太之后，就很少来上班了。江四海其实是他的亲侄儿兼保镖，十六岁就去参军，当了五年的特种兵，退伍时才二十一岁，如今已经跟他六年了，算是在公司江大福最亲信的人之一。
现在会客的地方是江大福日常办公最主要的场所，面积足足有一百五十平米。
大办公室进去后又有两间小房间：一是相对隐秘一点的会客间，一般是秘密接待重要的客人，包括领导与特殊的宾客；另一间是他的卧室，供他个人休息使用。
他把余美玲引到隐秘的会客间去谈。
江羽龙不知两人要说什么，只知道他们进了江大福办公室的里屋。
余金霞到外屋自己的办公桌上瞅瞅，大办公室就只有江羽龙与张蓓荷。
江羽龙看到张蓓荷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刚才没翻完的杂志，就抬头看墙上那个钟，秒针滴答滴答地走了五圈。
他想找她说话，但她低着头看杂志的样子，显得很安静，他竟然没有理由去打扰，也舍不得打扰那种安静，或者说江羽龙找不出合适的话题，来找她说话。
当江大福与余美玲从里屋出来后，江大福就不再说话，满脸深思的样子坐在他的办公桌上。
余金霞也从外屋进来了。
余美玲走到张蓓荷跟前，拉起她，挽着她的手臂，拍拍她的手说：“蓓儿，跟妈妈走吧。”
余美玲的脸上没有表情，江羽龙猜不透她的心情。
张蓓荷也不知道她妈妈跟江大福聊了啥，但看到她妈妈很平静地跟她说话，觉得应当不会有啥事，就顺从地跟她妈妈点点头，依偎在她妈妈身上。
她在长辈面前绝对是一个很乖巧听话的姑娘，除了这次逃避相亲之外。现在隐约地感觉相亲的事已泡汤，自然暗中得意，所以依旧如同一只乖巧的小鸟一样，依偎在她妈妈身上。
她很懂事地跟江大福一家人道别：“江伯伯、金霞阿姨、羽龙哥哥再见，我们先走了。”
余金霞当然也不清楚他们俩刚才进去，这五分钟时间里具体聊了什么。但她毕竟曾经做过江董事长秘书的人，基本规矩与礼节还是懂得的，不该问的话不能问，该讲的客气话还得说：“美玲姐，这马上就中午了，大家一块吃了饭再走吧。”
余美玲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头也不回直往外而去，让余金霞感觉很尴尬。
董秘李雅容除了刚才进来倒了茶、添了水外，就没再进来了。
江大福斜靠在椅子上，闭上眼，右手手掌捂在他的前额仍在深思。房间里就只有江家的三个人了，余金霞怔怔地杵在中间。
“老爸，是不是青城钢铁出了什么事了？”江羽龙从未见过江大福在办公室这样子过。在他心目中，他爸只要一到这间办公室就从不停歇地工作与会客，要是累了会到里间躺一会。
朋友圈出过一个段子说的是：“不努力，你背井离乡干嘛？当卧底啊？”
谁都知道，在背井离乡到青城闯荡的福建人当中，江大福比所有人都努力。
………………………………
第014章 众人散去
他父亲江大福在不久前去看闽福批发市场改造项目进展情况时，跟路致远的父亲路昊明怼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至少江羽龙认为很经典：
“二十年了你还不想改变自己，别的老乡都发达了，你还守着一间破茶铺卖茶！你背井离乡干嘛来？来生孩子的还是来泡外地妞的？”
来青城泡外地妞，对教师出身的路昊明来说，江羽龙清楚他不会做。来生孩子其实是路昊明到青城来的初衷。他们夫妻就为了多生一个女儿，把公职都辞掉了，不远几千里跑来青城。
江大福就不同，他背井离乡来到青城是来发财的。当年他生了江羽龙之后，为了独生子女一点点的补助，都可以接受男扎手术，所以来青城不可能是来生孩子的。
不过在生意上，在青城的二十年，只要江大福认定的事，总会想方设法甚至不择手段地去做到，包括最近想改造的闽福批发市场的地块在内，他志在必得，现在地是拿下来了，改造开发方面，江大福就舍不得也不允许别人插手进来。
规划都弄好了，闽福批发市场改造之后，就叫“江福城”！
江大福发家的开始，主要靠的就是闽福批发市场与张明国的提携。闽福批发市场是张明国一手操办起来的，不单单是市场的建设，还有这里建成之后的每个商铺，多多少少都得到过张明国的帮助。
所以老爸从里屋出来后就一直在沉思，而余美玲带着女儿张蓓荷反常地离开，自然联想到最近传闻房地产企业面临洗牌，牵扯出国内钢铁企业的问题，又是环保、又是资金压力问题，行业动荡比较厉害，江羽龙想可能是张明国的青城钢铁出了点问题。
但江大福有气无力地回答他说：“闭嘴，不懂就闭嘴。张明国怎么会出事？你懂个屁！”
“那既然没事，我的相亲对象也回家了，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走吧走吧！你别在外头当闯祸大王了，别尽给我惹是生非添麻烦！”
一听到他父亲经常挂在嘴上对他说的这句话，江羽龙的玩世不恭又出来了：“这回居然不叫我回来帮忙了，天啦，我倒觉得不习惯了！”
“少贫嘴了！滚吧！”江大福头也不抬，对着江羽龙用手挥挥，示意让他尽快滚蛋。
江羽龙收起玩世不恭的脸，转眼就换成了嬉皮笑脸：“那我的车……是不是叫林叔叔把车钥匙还我了？”
江大福拿他没办法，就再对他挥挥手。
“这回也不叫我陪你吃顿饭了。”江羽龙嘟囔着到门外那间找李雅容去，让李雅容给林奋英要钥匙去了。他知道他自己跟林奋英说没用，只有李雅容执行他父亲的命令，林奋英才会给还他车钥匙。
余金霞见江羽龙走了，坐到江大福面前的接待椅上：“这怎么回事？不是跟张家都说好了吗？”
江大福对余金霞说道：“你也回去吧。”
余金霞见他不作回答，也不便再问江、张两家结亲的事。
她独自回去实在没事做，在这里更没事做：“我一会去一趟医院，最近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去体检检查一下。”
“嗯，你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去了。”
众人都走之后，江大福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般，独自坐在偌大的办公室之中许久，毫无生气。似乎五十岁正是知天命的年龄，他想起了自己与路昊明之间的纠葛。
他拿出他的手机，想拨个电话给路昊明。
很多年没有主动给路昊明打电话了，他翻到路昊明手机号时，想起前不久因为改造闽福批发市场地块的事跟儿子一块到过他铺子，还在这件事的未来规划上发生了一点小冲突。
当然，他儿子江羽龙主要是去看他前妻陈玉云与死党路致远。虽事隔多年，他因自己曾经报复过路昊明的事，面对他仍很尴尬。想想这些，他放弃了拨电话给路昊明的念想。
他又往下翻，翻到了张明国与张之林，然后停留在张明国手机号上。
“四海，你进来一下。”江大福放下了手机，谁也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