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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犯罪嫌疑人交待，他们全家已经断粮一天了，所以他不得不出来冒险偷东西，现在他被抓了，老婆孩子没人照顾……”
徐东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个烫手山芋，难怪叫自己过来，可这个麻烦他也不想接手。
“三孩子怎么不送儿童局？”
“孩子妈妈比较固执，宁愿一家人饿死，也不愿和孩子分开，他们全家躲进下水道里，也有逃避检查的因素。”
“那局里的意思是？”徐东试着问道。
孙警官不好意思道：“徐科长，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们局里的情况您也知道，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口粮接济他们，所以只能请你们帮下忙了。”
第两百五十章 鼠族
“我们公司帮忙照顾一段时间没问题，但接下来呢，我们总不能一直照顾下去吧？”
徐东苦笑着摇摇头，没想到抓小偷居然抓到了大麻烦，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把人直接放了呢！
“放心好了，等他们情绪稳定下来，我们先试着劝说一下。毕竟她一个女人，是不可能养活三个孩子的。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再通知儿童局也不迟。”
“为什么不直接通知？”徐东困惑道。
孙警官摇摇头：“最近儿童局的动作有些过火，产生了不少冲突，在社会上也引发了一些不好的影响。
这段时间很敏感，上面不想再搞出火上浇油的事，尤其不想再弄出……
局里现在也是没办法，左右为难，我们局长说了，还件事无论如何都要低调处理。”
“那总得有一个时间期限吧？”
“一个月怎么样？到时候风波肯定过去了，再过来处理的话，就不用担心碍手碍脚了。”
徐东还是非常谨慎的，在做决定之前，特地征询了李科长的意见，等到李科长点头后，他才答应下来。
接下来，在张振松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前门大街上的一个下水道入口处。
打开井盖，里面没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肮脏和逼仄，反而是异常的阴凉和干净。
其实很好理解，旱情爆发至今，天气异常干燥，再加上鼠虫灭绝，下水道的居住环境，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差。
况且，燕京前几年刚刚对全市下水道进行了一轮维修扩建，类似张振松一家居住的这种下水道，里面极为宽敞，在下面开汽车都没问题。
“徐科长，要不要一起？”孙警官问道。
徐东连忙摇摇头：“不用了，我在上面等你们出来就行了。”
“那好，我们先下去了。”
“小心点！”徐东提醒了一句。
孙警官笑道：“放心，我们经常下下水道的，下面没你想象的那么危险。”
当下整个首都地区，大概有一亿人口，其中拿不到暂住证的起码有上百万人，甚至更多。
这些人租不起房子，大部分都只能蜗居在下水道里。
他们形象地被人称为“鼠族”。
这里既是首都的贫民窟，也是市区治安的盲点，总局也很头疼。
但一味禁止是禁止不了的，毕竟住房是刚需，最后也只能默认这地方的存在。
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方面做好身份登记工作，一方面定期派人下来巡查，只是下水道太复杂了，他们不可能面面俱到。
半个小时后，孙警官带着张振松的妻儿上来了，四人戴着眼罩，情绪总体上还算稳定。
除此之外，几人手上还拎着一堆破烂行李。
“徐科长，人交给你了。”
徐东点点头。
孙警官等人离开后，他便安排小肖扶着孩子妈妈，他和大头等人则是直接抱起三个孩子。
下属们是他刚刚打电话叫过来的。
徐东怀里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这孩子真的很瘦，轻飘飘的，他感觉自己抱着的是一把骨头。
不过，小女孩身上虽然穿的破破烂烂的，气味也很冲，但却很懂礼貌，刚刚还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回到北门，李科长也过来了。
“李叔，您看这事该怎么处理？”徐东赶紧问道。
“我和食堂说好了，孩子妈妈直接去那里打杂，包他们四人一日三餐，至于这三个孩子，就让孩子妈妈自己带着吧！”
“那他们住哪？”徐东接着问道。
李科长摆摆手：“公司内部还有空置的宿舍，你等会儿带他们直接过去，尽量给他们找个双人宿舍。”
“好的。”
从食堂弄了一些剩菜剩饭，吃完饭，又缓冲了一个多，四人终于摘掉了眼罩，徐东还是第一次看见四人的样子。
孩子妈妈看起来很苍老，整张脸瘦的真的是皮包骨头，三孩子也差不多，一看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咳，大姐贵姓？”
“我叫李妍怡，这是我家老大，今年11岁，叫张萱。”李妍怡介绍道。
徐东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后勺，这女娃就是之前他亲自抱过来的，只是没想到孩子年龄比他估算的大三岁。
“这是老二，叫张蕙，今年8岁。最后这个是老三，今年5岁，是个男娃，叫张翰。”
“那我就叫你李姐吧，李姐，你们老家哪的？”徐东试图拉近一下关系。
“晋州。”
见对方不愿多说，徐东也就不再问东问西了，直接带着四人来到公司宿舍。
“李姐，你们暂时就住在这里吧！”
“谢谢。”李妍怡轻轻说道。
“谢谢叔叔。”张萱、张蕙跟着说道。
徐东放下手中的破烂行李：
“不用谢我，李姐，今晚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明早我带你去公司食堂报道。接下来你就在那边工作，月底有工资，你们也可以在食堂吃饭。”
“张萱他们怎么办？”李妍怡紧张地问道，她非常害怕孩子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食堂那边工作不忙，你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去，注意点安全就行了。”
“谢谢。”
“宿舍里有卫生间，你们晚上可以好好洗个澡。”徐东提醒道，食堂毕竟是做饭的地方，卫生是必须的。
李妍怡点了点头。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刚刚在门卫室里的那个大头，会过来给你们送晚饭，你们到时候给他开下门。”
“谢谢！”
“不用客气，我这边该说的都说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妍怡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徐科长，我老公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放心好了，回头我帮你问问情况。”徐东敷衍道。
当前随便一部手机，市价都要几万块钱，张振松这次进去，不蹲个几年估计是出不来的。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万一对方想不开，那就麻烦了，他这人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事。
“麻烦你了，徐科长。”
徐东摆摆手，“不麻烦，你还有其它事吗？”
“没有了。”李妍怡摇摇头。
“那行，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叔叔再见！”
第两百五十一章 同病相怜
下班后，徐东带着八袋大米回家。
院子里，可可姐妹俩正带着弟弟们跳橡皮筋，家里孩子多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玩游戏不缺人。
“爸爸回来了。”大宝喊道。
徐东走过来摸了摸大儿子的脑袋：“今天在学校里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嗯，听了。”大宝摆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爸爸，大哥今天和其他同学打架了。”二宝赶紧告状。
徐东皱了下眉头，耐着性子问道：“大宝，告诉爸爸，你为什么要打架啊？”
“是许儒，他是个坏孩子，他把妞妞弄哭了，偶就推了他一把，然后偶们就……就打起来了。”大宝连忙解释道。
徐东把大儿子拉到跟前，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体，然后才放下心来，紧接着关心道：
“身上痛不痛？”
大宝摇摇头：“偶们三个打他一个，许儒他打不过偶们。”
“二宝，你也动手了？”徐东看向二儿子。
“没有，偶只是抱住了许儒，偶没有打他。”二宝辩解道。
“那小宝…你呢？”
小宝握了握拳头：“打他。”
“打架是不对的，如果出事了，应该立即报告给老师才对，你们三个记住了没有？”徐东趁机教育道。
“记住了。”三兄弟同时点点头。
徐东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呢，如果真碰到打架了，你们也要像今天一样一起上，爸爸以前不是教过你们嘛，兄弟齐心……”
“其利断金！”三兄弟兴奋道。
“爸爸，还有我和姐姐呢！”乐乐不乐意了。
“好好，姐弟齐心……”
“其利断金！”这次声音更响亮了。
徐东挨个拍了拍五个孩子的肩膀，但愿他们长大后也能像今天这样，他虽然和老大关系不好，但还是希望孩子们不要重蹈覆辙。
次日一早，三胞胎去幼儿园之前，杨丽娜特地给大宝多拿了两块饼干。
“大宝，同学之间打架是不对的，等到了教室里，你把这两块饼干送给许儒同学，同时别忘了说声对不起，记住了没有？”
大宝非常不情愿：“是许儒先欺负妞妞的？”
“那是不是你先动手的？”杨丽娜反问道。
“偶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
杨丽娜蹲下身子：“大宝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乖孩子？”
“嗯，大宝是乖孩子。”
“好，乖孩子是不是要听妈妈的话？”
大宝点点头。
“行了，妈妈现在让你去道歉，你听不听话？”杨丽娜谆谆善诱道。
大宝最终把饼干放进了口袋里。
……
电力公司，徐东刚打完卡，就拎着一个大袋子来到宿舍。
“咚咚咚……”
“徐科长，您来了，快请进。”李妍怡极尽讨好眼前之人。
徐东有些不大适应：“早，我给你们带了一些我家穿剩下来的旧衣服，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他们家的旧衣服虽然是穿剩下来的，但起码没有一点补丁，比对方身上的破烂衣服强多了。
“不介意，不介意，徐科长，谢谢您了。”李妍怡赶紧接过大袋子。
“你们准备一下，我半个小时后再过来，到时候就带你们去食堂报道。”
“麻烦您了！”
半个小时后，徐东再次过来，四人已经全部换上了他带过来的旧衣服，整个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果然是人靠衣装！
带着四人来到食堂，和食堂负责人打了个招呼。
接下来，徐东直接把他们交给了高月梅，反正李妍怡只待一个月，连入职手续都不用办理。
“高姐，这是李妍怡，暂时在食堂待一段时间，你帮我带带她。”
高月梅点了下头：“这三孩子呢？”
“也一起的，孩子不用你管，李姐会自己照顾好的。”
“那就没问题了。”
高月梅很高兴，她在食堂里被大家孤立了，来了新员工也好，终于有了一个能说话的人。
“这事麻烦你了，高姐！”
“不麻烦，这算什么麻烦事！”
“有事打我电话，办公室里还有一堆事，我先走了。”
徐东走后，高月梅首先把三个孩子安排在了休息间里，然后带着李妍怡在食堂里参观了一圈。
参观过程中，双方互相介绍了各自的情况，总之两人都是苦命人。
“小李，你以后什么打算？”
“等我老公出来后再说吧！”李妍怡摇摇头。
高月梅是个直性子：“以你老公这种情况，肯定是要判刑的，而且至少要一两年的时间，你们怎么等？”
“不会吧？”李妍怡大惊失色。
“怎么不会，我们食堂里的老孟，她儿子就因为偷了一辆自行车，上个月刚被抓进去，判了三年。”
“那我……”李妍怡这下彻底慌了。
高月梅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小李，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你老公进去了，你得为自己和孩子们的未来好好考虑一番。”
“我们还能怎么办啊？”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李妍怡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高大姐，你快说！”
“我说了，你别生气啊！按照我的意思，还是赶紧把三孩子送儿童局吧，你一个人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扶养他们长大？”
很明显，这事和徐东脱不了关系，八成是他私下授意高月梅的。
“不行。”李妍怡态度无比坚定。
“为什么？儿童局每个星期都有探望时间，又不是见不到面。”
“我们家孩子太瘦弱了，进去了肯定受人欺负。”
高月梅叹气道：“受欺负也比送命强啊？”
“高大姐，我自己就是从孤儿院出来的，我不想我的孩子重复我的老路，就算死，我们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
“别说晦气话，再怎么样，活着也是一份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