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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东点点头。
“老贺，顾海元的家属到了没有？”
“还没有，你们是第一个到的。”
徐东感觉有些意外，顾海元的家人比他还要提前一个多小时收到消息，没道理比他还晚到。
“抓住凶手了没有？”
贺金峰点点头：“犯罪分子当场就被控制住了，目前正在局里接受审讯。”
“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具体行凶动机暂不清楚，只知道犯罪嫌疑人是北朝人，男，今年才13岁，属于非法入境。
根据监控视频分析，他和当事人顾海元之间的关系，看起来想当密切，不排除是私人恩怨。”贺金峰介绍道。
“这个老顾在搞什么东西？”
徐东暗自诽腹道。
贺金峰看了看手表：“徐科长，眼下正是午饭时间，二位如果没地方吃饭的话，不如跟我一起回局里吧，顺便帮我们做一下笔录。”
“好，那就打扰了。”
徐东连忙点答应下来，早上出来的比较匆忙，他和任力都忘了带便当，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吃饭。
半个小时后，徐东和任力跟着贺金峰来到当了地分局，分局里有食堂。
热河靠近首都，物资供应还不错。
食堂的午餐很简单，杂粮加蔬菜一起乱炖，最后按重量打饭，贺金峰要了四两，徐东和任力各要了三两。
“徐科长，你们俩怎么才三两，吃得饱吗？千万别跟我客气！”贺金峰连忙劝道。
他这人眼睛比较尖，一开始就认出了徐东的豪华座驾，知道对方来头不简单，所以想套点关系，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三两够了，我们这些坐办公室的，不像你们天天在外面跑，三两真够了。”
今天这顿午饭虽然是对方请客，但眼下粮食太紧缺了，做人不能太过分。
另外，徐东打算回头送对方一份“大礼”。
一是感谢这顿午饭；
二是替老顾说说情，起码从目前情况来分析，顾海元这次明显有重大违纪行为。
而他作为当事人的直属上司，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连带责任，只能寄希望本次事件最后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贺金峰没有再劝，亲自帮二人打好饭：“徐科长，我们热河小地方，比不上你们燕京，两位将就一下吧！”
徐东接过饭盒：
“将就什么啊，有吃的就不错了，燕京现在形势也不大妙，两边其实都差不多。”
“是啊！”任力附和道。
“徐科长，任兄弟，咱们都别客气了，赶紧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贺，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接下来的事还要麻烦你了。”徐东举起水杯。
“谢什么，都是自己人。”
“碰……”
三人一起碰了一下。
第三百九十章 负罪感
下午两点，做完笔录，一行人重新回到了医院。
刚来到病房门口，一位中年妇女立马扑了过来。
“徐科长，你可要为我们家老顾做主啊，他这次是因公负伤，你们不能撒手不管啊！”
徐东连忙扶住对方：“嫂子你冷静一下，公司不会不管的，我这不是代表公司过来了吗？”
顾嫂趁机擦了擦眼泪。
“嫂子，你是一个人过来的？”
“没有，我是跟孩子他大伯一起过来的，他大伯出去弄饭去了。”
“要不要我帮忙？”徐东关心道。
“不用了，他大伯在这边有老同学。”
“那就好，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顾嫂回答道：“我们买的是十一点的火车票，十二点半才赶到医院。”
徐东了然地点点头，难怪来的这么晚，原来是坐火车过来的。
当前不比以往，来往两地的火车每天只有廖廖几班，如果没有私家车，那就只能选择等待。
“顾海元醒了没有？”
贺金峰插嘴问了一句，犯罪嫌疑人那边始终不肯说出行凶动机，现在只能等待当事人的口供。
“刚醒没多久。”顾嫂点点头。
“太好了，我要进去做笔录了，徐科长，你们俩要不要一起？”
看对方身上的警服就知道，两人也算是警察内部人员，这么做并不违规。
徐东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小任，你留在外面帮顾嫂跑跑腿。”
做笔录是不能有外人在场的，除非是未成年人，通常未成年人做笔录，必须要有监护人在一旁陪同。
老顾明显不在此列。
“是，科长。”
……
进入病房后，看到顾海元的第一眼，徐东不由得大吃一惊，老顾的变化也太大了。
不是变好，而是变坏。
短短三个多月没见，老顾不仅多了半头白发，整个人也苍老了不少，似乎一下子老了五六岁。
就算前线环境再艰苦，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这其中肯定有隐情。
“老顾！”徐东轻轻叫了一声。
顾海元转过头来，虚弱地回应道：
“科长，你来了。”
“老顾，你怎么……”
顾海元苦涩道：“不怨别人，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己做错了事。”
“咳……”贺金峰突然咳嗽一声。
徐东识趣地让开位置。
贺金峰拿着纸笔走上前来：
“顾海元，你还记得火车上发生的事吗？”
顾海元回忆了一下，紧接着立马反问道：“那孩子怎么样了？现在在哪？”
“你口中所说的孩子，名字是不是叫金泰中？”
“没错，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人目前在分局，除了精神状态有些不好，暂时没发现其它问题。”贺金峰回答道。
“没事就好。”顾海元松了一口气。
“顾海元，麻烦你现在回忆一下，当时火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受伤的？”
顾海元面露苦色，说出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今天一早，我正在下铺睡觉，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靠近了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肚子上突然一凉。
我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那个孩子，也就是金泰中，他右手紧紧握着一把小刀，刀身已经扎进了我的肚子里。”
“接下来呢，你是怎么反应的？”
“金泰中可能是吓傻了，我一把推开了他，然后叫醒了其他乘客，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徐东忍不住插嘴道：
“老顾，这孩子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
顾海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过了十多分钟，他才缓缓开口道：“金泰中其实是我新收的干儿子，原本我打算带他一起回燕京生活，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恨我。”
“顾海元，你是怎么认识金泰中的？”贺金峰追问道。
“四月中旬，我遵照上级指示，去辽州支援当地的边防任务，前三个月都好好的，一切正常。
直到半个月前，在一次排查难民的行动当中，由于我判断失误，居然亲手击毙了一名无辜的难民。”
说完这些话，顾海元忍不住更咽起来。
“老顾，看开点，这不是你的错，边境地区的形势本来就错综复杂，有失误也是正常的。”
徐东之前也参加过类似活动，上级部门在培训的时候，明确说了，难民中间有很多潜藏的暴力分子。
因此在执法过程中，容许发生一定比例的失误。
“是我的错，是我太紧张了。”
“好了，这和你收养金泰有什么关系？”徐东迅速转移话题。
“那位被我误伤的难民，在临死之前，亲口对我说不怪我，还向我提了一个唯一的要求。”
“什么要求？”徐东好奇道。
“让我好好照顾他的儿子，也就是金泰中。”
“靠，这不是道德绑架么？”
徐东颇感无语，这人明摆着想让老顾当接盘侠，用自己的一条命来换取儿子的未来。
可惜少年人做事冲动，亲手毁了父亲的一片良苦用心。
顾海元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起码收养这个孩子，能让我心里更好受一些。”
说白了，其实就是负罪感在作祟。
“顾海元，你是怎么帮金泰中拿到合法身份的？”贺金峰直击重点。
徐东偷偷给老顾使了一个眼色。
可惜顾海元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注意到科长的小动作。
“我在当地黑市上，帮他买了一个户口。”
在边境地区，这种“生意”向来十分红火，只要肯付出代价，弄一个合法身份并不是什么难事。
最常见的手法，就是冒名顶替。
“花了多少钱？”
“没花钱。”顾海元如实回答道。
“嗯？”
贺金峰眉头紧皱，难道这里面还有其它内幕？
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大案了。
顾海元赶忙解释道：“我总共花了一百斤大米。”
“老顾啊老顾，你怎么能干出这种傻事呢？”徐东痛心疾首道。
粮食没了，还被人恩将仇报捅了一刀，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么？
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也许是经过了“血”的教训，顾海元如今总算是恢复了理智：
“我当时满脑子都是金泰中他爸临终前的画面，根本管不了其它的，只想着尽快解决这件事。”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低调处理
顾海元毕竟才刚做完手术，精力有限，做完笔录没多久，整个人就昏睡了过去。
贺金峰轻声打趣道：
“徐科长，你们公司待遇不错啊！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能拿出一百斤的大米，我都替他心疼。”
“唉，当初老领导在的时候，找关系帮大家囤了几百斤大米，我也没想到，老顾居然这么糊涂。”徐东叹气道。
“你们老领导很可以啊！”
“老年人嘛，经历过那个时代，对这种自然灾害比较敏感。”
“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贺金峰不由得感慨道。
他们家当初也囤了一批粮食，可惜只有一百多斤，去年就吃完了。
“老贺，这批大米能追得回来吗？”
徐东当然知道追回来很难，他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给对方一个印象，他们现在也缺粮。
不然传出去了，对公司影响不好。
贺金峰果然摇摇头：“现在粮食这么紧张，那一百斤大米估计早没了，你们还是别抱希望了。”
“唉呀……”
徐东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不过徐科长，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尽力的。”
贺金峰到底给了一丝希望。
出了病房后。
徐东和顾嫂打了一个照顾，然后直接把贺金峰拉出了医院，来到旁边的一家卖茶水的小铺子里。
“徐科长，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老贺，我想问一下，一般像顾海元这种情况，通常会怎么处理？”
“买户口这种事，只要不是做得太过分，应该不算什么大事，顶多就是行政拘留几天。
但是在目前这种大环境下，顾海元本身又是执法人员，他这种行为属于典型的知法犯法。
如果被抓了典型，丢工作都是轻的，搞不好还要进去待上几年。”
说起来，贺金峰也很同情顾海元。
徐东摇了摇头：“老贺，顾海元的出发点是好的，他自己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能不能把案件低调处理了？”
“你想做到什么程度？”贺金峰眉头微皱。
“最好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那肯定不行，火车上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说不定领导也在默默关注，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贺金峰连忙摆摆手。
徐东也知道强人所难了，于是虚心请教道：“以你经验，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贺金峰端着茶杯想了几分钟。
“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淡化金泰中的存在，最好把故意行凶改为误伤，你觉得怎么样？”
“误伤什么的都好说，只是这个孩子最后该怎么处理？”
“我看这样吧，先让他去挖一段时间的沙子，过一两个月再遣返回去。”
徐东点点头：“就这么办吧，老贺，这事拜托你了。”
“不用客气，能帮的我肯定帮。”
……
重新回到医院。
顾嫂再也按耐不住了，上前直接询问道：“徐科长，警察那边怎么说？我家老顾会不会有事？”
徐东上午就和对方通过气了，免得对方无理取闹，搞到最后无法收拾。
“暂时没事了。”
“谢天谢地。”
顾嫂双掌合拢向老天爷拜了拜。
“徐科长，这次麻烦您了。”开口的是顾海元的大哥。
顾嫂赶紧替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徐东伸手和对方握了握，紧接着叮嘱道：“这件事很复杂，你们别出去找关系了，好好照顾老顾，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养好伤。”
“是是，我们也希望他早点出院。”
徐东随后看向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