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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的速度变化。
以前吃糠咽菜,现在能多吃几个馒头。
这就胜过了不少的家庭。
饱暖思淫欲,在解决最基本温饱问题后,白友德开始操心他的婚姻大事。
他虚岁十五,这个年纪还没成婚的,也就一心科举的读书人和实在订不起亲的寒酸破落户了。
“不想跟娃娃定亲,难道还想跟王寡妇定亲?”
“娃啊,不是爸说你,这考秀才还是个没影的事。咱村这么多户人家看好你,你就趁着这个关节,先订下亲,哪怕没考成,亲家公也不会反悔,谁敢反悔退婚就败了名声,不说自家事,族长也饶不了这祸害……”
“王寡妇家里有两亩水田,八亩旱地,还有五两的嫁奁……要不是王寡妇一心想找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早就订上好亲事了。王寡妇说了,只要定亲,这些都是你的。”
白友德苦口婆心,劝道。
退婚,在封建礼教下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不仅败坏的是自己的门风,也会败坏白鹿村的门风。从此以后,别的村想娶白鹿村的姑娘,也需要再三谨慎,白鹿村想娶别的村子姑娘,别的村子也会犹豫……
因为白鹿村在牌坊上挂着的仁义之村的名号,这名号是朱先生题的,无形中享受着不少的好处。谁家有姑娘就会考虑白鹿村,同样白鹿村走出的勺勺客也是最值得信赖的。
因此,一旦有败坏门风的女人和汉子,同村的人是忍受不了的。
白贵稍稍思索了一下,明白了白友德的想法。
他考中不考中秀才,还是未知之数。
将姑娘提前嫁给他,这就相当于是一场投资。只要他中秀才,那么一荣俱荣。可要是他没中秀才,就算亏了。
但要是他已经中秀才后,这门楣……类似王寡妇家就踏不上,得至少是鹿家、白家这种财东家,才能嫁女儿给他。
一场赌博,成与不成,还待两说。
“你爸额都打听过了,附近几个村的秀才老爷,人家都是在还没科举的时候订的亲,你也别弹嫌,媒婆都说了,这没应试的读书人,最是金贵,就是还没出嫁的大姑娘,要是第二次应试的读书人,那就是破鞋一双了……”
白友德说道。
在他想来,儿子操心功名是应该的。但是现在订个婚,也不影响个啥。
虽然说王寡妇的女儿配不上秀才公,但是这还不是不一定么,再说,财东家的姑娘就一定比王寡妇家的姑娘能强多少。
要是不把握这个黄金机会,他怕白贵就一辈子打光棍,或者取个远不如现在订亲的对象,那他能后悔死。
“这件事先别着急,等额多想几天,想通了再说。”
白贵皱了皱眉,没有强行改变白友德心中的想法。
换句话说,白友德心中的想法才是这个年代真正正常的想法,一点错也没有。
而他,则是想法不符合当下。
正常来说,如他这样的读书人,都会遵循这千百年来人们所尊崇的惯例。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考中功名……
可他不是,只要不出差错,是一定能中的!
这时候订婚就亏了!
虽然说结婚不提倡什么门楣,但非自由恋爱的话,任谁都要考虑门楣。
白贵看了一眼家里。
连院墙也没有的茅草屋,残缺不全的锅碗瓢盆……
“好好好!你能想通就好,额待会给媒婆回个话,让先准备着。”
白友德搓了搓手,一脸兴奋。
他自知见识是比不了白贵的,所以除了在婚姻大事上能稍微做一点主外,其他事情上,白贵比他更有主见,毕竟是读书人么,说书的不都说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在县城的朱先生,那可是被乡民们奉为神仙人物的。哪家的鸡丢了、牛丢了,只需问一下朱先生,就能知道,啥时候来云雨,问一下朱先生,也能知道。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
白贵一直认为这句话错了,应该换为“家富万事兴。”
贫贱夫妻百事哀,不管是婚姻问题,还是其他问题,都可以统统归到经济问题。
只要家里有钱,门楣高了。
一向朴实忠厚的白友德肯定会“嫌贫爱富”,自认为王寡妇家的闺女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从而否决这件婚事。
钱是胸中胆。
同窗的富户子弟,就没有人催过订亲,就是因为有承受科举失败的底气,家里不愁说亲的媒人。
一两日后,趁着旬假的白贵借口和周元一起去村外踏青。
鹿氏兄弟和白氏兄弟因为家里的原因,也与白贵和周元形成一个圈子,这是学堂里学霸的圈子。因此一同应约踏青。
这时已经快到春日,虽然还没有到年关,但也渐渐开始万物复苏,草长莺飞,远处秦岭峰峦的雪景和近处的春景交融在一起,耳旁滋水向北倾泻的哗哗流水声,美极了。
有诗为证: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第25章 三姑娘
蓝关,位于滋水县城南。
距离白鹿原并不远。
从白鹿村的郊外,往南望去,虽看不到秦岭大山中巍峨雄伟的关隘,但一众少年看到此山此景,还是忍不住念出了这句古诗。
每人念叨了几句描写春景的古诗之后,就再也难耐冬日里憋出的寂寞,开始嬉戏打闹,游山玩水。
原本稍显隔阂的一行人,在几句插诨打趣之后,也更为融洽了些。
走到一处山峁上,俯览整个白鹿村,在边边角角也能看到其他村落,和后世水泥建筑不同,黛青的瓦片几乎与景色融合,像极了国画的泼墨山水画。
“贵哥,额听咱村的人再议论,说你爸准备给你说门亲事?”
白孝文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在嘴上叼着,似是无意提到了这件事。
“啥?”
“白兄,你这就要订亲了?”
几个少年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在半个月前鹿兆谦带他们去看了村子里的庄客白兴儿给马配驹的一幕,虽不明白为何这样做,但心思却不在诗书上了。
往日都忍不住瞧着来往的大姑娘小媳妇,看其娉婷袅袅的婀娜处。
喉咙干的流着口水,咽到了肚子里。
此刻听闻年纪稍比他大两岁的白贵竟然准备订亲,他们心里头就刺挠刺挠的,好奇一对男女成婚是干啥,书中可没教过这些。
白贵此刻蹲着身子,折了几根柳条,捋下皮来,用嫩白的柳枝编织着蚂蚱笼,很快,栩栩如生的小蚂蚱就被他用手编了出来,随手递给等候已久的白孝武、鹿兆海两个小的,他这才回话道:“没影的事,额才多大,今个先生说了,给咱们几个作保,让到县里参加县试,熟悉一下科举氛围,这一来一回的,订亲?也得到明年夏忙了!”
县试一般是在每年的二月举行。
滋水县的县试则是按照惯例是在二月下旬举行。现在刚刚解冻,距离县试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徐秀才和村里的人看法不同。
大多数读书人参加科举,都是凑数的,不太可能一次就榜上有名。而参加科举,好处也是极多的,能够熟悉规则,磨砺性情,在考前备考也能掌握知识更快些……
因此在白贵请教学问的“暗示”下,徐秀才下定决心,自我感觉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准备挑选几人前去参加县试,凑回数,走个过场,知道自己和那些童生有多大的差别。
只有通过县试和府试的儒生,才能被称为童生。
在考核中,不出意外的是,周元名列学堂第一,鹿兆鹏学堂第二,白贵学堂第三,其余的鹿兆海、白孝武则紧随其后,然后才是其他蒙童。
“不错,先过了县试最重要。”周元有些洋洋得意,说道:“额去过三个私塾,知道那些学童的进度,现在距离额还差得远,额只要去应试,一定能中!”
他这话不算假。
滋水县虽然在汉唐时属于京兆,乃是畿县。当时学风鼎盛,如大诗人王维等人都喜欢在滋水县隐居,陶冶情操。描写滋水县的诗词不知道有多少,数也数不清。
唐代之时,将天下的县分为赤、次赤、畿、次畿、望、紧、上、中、中下、下十个等级。当时滋水县由京兆直辖,是畿县,地位较高。
但自宋之后,京兆凋敝,滋水县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在清廷天下诸县里面,滋水县也只是下县而已。
白鹿村的文教和滋水县其他村镇实际上相差不大,甚至还能略胜其他村镇一些,毕竟其他村镇用的塾师可不一定是秀才……周元能在一村脱颖而出,独占鳌头,其他同龄的学童不一定能比得上他。
“白兄,额还有个妹子,家里行三,等咱俩参加县试回来之后,额做主,不管你过没过县试,额都劝额爸把额妹子许配给你,到时候咱俩就是亲上加亲。”
周元拍着胸口,保证道。
他也清楚未参试的读书人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贼金贵。等失败后,就有些门可罗雀。不过他可是清楚白贵的厉害之处……
假以时日,白贵定会比他在科举之路走的更远。
“三姑娘?那可是苦命,你还真的不害臊,要许配给贵哥儿。”白孝文撇了撇嘴。
“再是三娘子,那也是额妹子。”周元涨红了脸,白孝文这话仿佛再说他不讲义气一样,他可是将白贵视作至交好友的,怒目而视道:“额就这一个妹子,要是白兄订亲的话,嫁奁送白兄西安城里一座染坊,还有庞家村的二十亩地,行了吧!”
崽卖爷田心不疼。
周元正是少年意气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他说的一座染坊价值多少,二十亩地又价值多少,这至少是五六百两银子了,不算家里埋的金银,周家的八成家当都在这里了。
听着几人的争吵,白贵总算是从中品出了三姑娘的意思。
原来是秦腔有个《王宝钏》的戏剧。
这个王宝钏后世也是众人皆知,电视整天循环播放。他前世虽然不太喜欢看这种电视剧,但老人喜欢看,陪着看了几回,也知道大概剧情。
王宝钏在家里行三,所以是三姑娘。
《王宝钏》大概剧情是唐懿宗时中丞相王允的三女儿,不顾父母之言,执意要嫁给贫困的薛平贵。后来薛平贵随军出征,平定西凉,但王宝钏也苦守寒窑十八年,后来薛平贵登基为帝,将王宝钏接回皇宫,册封皇后,但是王宝钏也只当了十八天的皇后,就病逝而亡。
恰巧的是,在西安城大雁塔附近的五典坡,有王宝钏住的古寒窑。
这曲戏,在秦省几乎是众人皆知。所以三姑娘也被认为命里缺福,注定苦命的。
“周兄,汉时冠军侯霍去病说过,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现在我尚未有功名,家里也无良田,任谁嫁给我都是吃苦的命,再说现在洋夷为祸,正是我辈用武之时,岂能拘泥在一家之中……”
白贵苦笑一声,上前劝道。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劝说白友德的话,可不能用在周元身上。要是说我不想娶你妹妹,这可就是得罪人……,最好找个高大上的理由,委婉拒绝。
读书人也吃这一套。
第26章 山鸡蛋
他说的很委婉。
不是我不想娶你的妹妹,而是我现在穷的家里没有良田,嫁给我是一定会吃苦的,不如等到我觅封侯之后,有了家业,有了功名,再说这件事。
觅封侯的典故是班超的。
不过此刻说冠军侯也可以,冠军侯十八岁封侯,正是少年得意。
“白兄所言甚是,是额的错……”
周元涨红的脸色和缓了下来,他虽然想让白贵当他的妹婿。可刚才却有些失言了,说出送嫁奁多少多少,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
他怕白贵当了真,无法回去交待。
当然白贵要真的是成为他的妹婿,他给的嫁妆绝对不少,不说十里红妆这等大话,但高出普通财东家嫁女儿的嫁妆数倍还是行的。
少年轻财重恩义!
但也怕不孝,违悖了家里的长辈。
“可惜啊!可惜……”在一旁的白孝武叹了一口气,“可惜额家的灵灵娃现在才刚生下来。”
这打趣的话一出,刚才的冷场立刻消散。
白灵现在年幼,还不到一岁。因此说出的话也不怕坏了姑娘家的名节。要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就需要注意了。
“这说的啥话么,年龄差的这么大……”
鹿兆海翻了翻白眼。
几人在山峁上吹着温凉的微风,心里不由觉得畅快许多,舒服得很。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要不去摸一下鸟窝,打几只野鸡,回去后做个野炊。
乡里的孩子即使读了诗书,骨子里还是乡里人。
一些鸟雀在后世是保护动物,可在乡村,这可是祸害庄稼的玩意。闲暇时,捉鸟捕雀也是保证粮食丰收的一种办法。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秦岭边上的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