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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氏倮冷笑一声。
就在这时,礼钟敲响,众人入席就座,静待赵王驾临入殿。
“燕王不自量力,趁我赵国长平一役后国力衰弱,举兵攻我赵国。不过我赵国纵使不如秦国,却也不是小小燕国能比的……”
赵王入座后,先道了一声“众卿家平身”后,然后谈道:“我赵国老弱之卒尚能胜过燕国,可见燕国之兵废,夺燕之地,重整旗鼓,再与秦国争雄……。”
“众位爱卿,助我赵国一句灭燕!”
他捧起酒觞,喊了一声。
赵国众臣一起欢呼,开怀畅饮。
燕国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证明燕国的虚弱。这正是赵国的大好时间。哪怕长平一战,赵国精锐尽丧。但赵国武风之雄烈,除了秦国之外,它国难以相比。
“伐燕初战之所以能大获成功,众卿家功不可没,但若是没有乌族长为我赵国提供战马、粮食,赵军恐怕也难以为继,若无郭先生提供兵器、船运,我赵之锐士,也难攻坚……”
赵王站起身来,勉励乌氏倮、郭纵二人。
先秦之时,因列国并列,所以巨贾频出。远的有范蠡、白圭,近的有吕不韦、寡妇清等人。乌氏倮、郭纵就是赵国境内的巨贾。
乌氏倮心中的隐忧渐消,露出笑容。
随着赵王一个个指名道姓的嘉奖群臣,宴席氛围逐渐热烈。
“好厉害的心机……”
白贵暗暗心惊。
赵孝成王赵丹在战国中尚且不算贤明的,都有如此的心机。先是巨鹿候赵穆以连晋之事发难,随后赵王又安了乌氏倮之心。于是乎,乌氏倮被死死的拿捏在了赵王之手。
乌氏倮可不是简单人物,能做出如此身家,定是老谋深算之辈。
少倾,赵王嘉奖群臣完后,他将连晋、项少龙召至殿前,“连晋你的剑艺在列国闻名,项少龙你也不差,以一人之力,智退八百马贼。二位皆是人中冠缨,一时翘楚,今日寡人召你们二人到王宫比剑,就是欲要重扬主父之尚武精神……”
赵武灵王退位让给赵惠文王,自称为主父。
主父意为君主之父。
“你们二人剑艺想必天下难寻,寡人和列为爱卿已经迫不及待,不过需知兵者凶险,你们二人点到为止,切记不可伤人。胜者,寡人将其封为御前剑士,可领兵随信平君一起征伐燕国。”
赵丹笑了笑,说道。
信平君,为廉颇的爵位。
“臣等遵命。”
连晋、项少龙二人领命。
不过就在这时,巨鹿候赵穆上前道:“大王,臣有一提议。”
“巨鹿候请说?”
赵王一怔。
“二人点到为止,难以发挥剑道实力。再者,大王封胜者为御前剑士,让他们领兵出征,然而战场箭矢无眼,又岂会讲究礼仪呢?”
“如今是大争之世,宋襄公那一套,已经过去了。”
巨鹿候赵穆上前,谏言道。
宋襄公泓水之战,遵从春秋义战,不半渡而击,而惨遭失败。这也是春秋礼崩乐坏的一个转折点。
“巨鹿候所言有理。”
赵王点头。
“若二人有了伤亡,庆贺之宴变成丧事,未免不美。”
雅夫人起身,劝了一声。
雅夫人是赵丹之妹,马服君之子赵括的夫人。
“王妹,寡人自有分寸。”
赵王皱了皱眉,摆手让赵雅退下。等赵雅重新入座之后,他道:“巨鹿候深得寡人之心,我赵国若不讲勇武之心,安能雪耻长平之耻。”
“两位,生死相搏吧。”
他一锤定音。
紧接着,他将酒觞扔到地上,“战争之道,亦是生死之道。二位,决出胜负,谁就是寡人的御前剑士。”
连晋、项少龙二人点头答应。
二人在殿中比武。
一个手持金光剑,是列国闻名的剑师。另一个则被墨家元宗传授墨家剑术,又兼备现代人的强健躯体。
铿铿锵锵。
两人开始十数招,势均力敌,没分出什么胜负。
“大王,臣又有一个提议。”
巨鹿候赵穆笑了笑,“连晋、项少龙皆是年少俊杰,且未婚配。若是二人胜出,臣斗胆请大王为胜者赐婚,以彰显我赵国纳贤之心……”
说罢,他眼睛盯着乌氏倮的孙女乌廷芳。
乌廷芳……。一是美色冠绝在场贵女,二则是,这又是一个打击乌氏倮的好机会。
另一旁,王宫王子、公主之列。
“你这父候……”
赵倩斜睨了白贵一眼,哼哼了两声。
她没继续往下说,怕得罪了赵穆这个赵王的宠臣。但言外之意很明显,这般好色,令人不齿。
“倩公主此言差矣……”
白贵也颇感无奈。赵穆现在不过是三十来岁的年龄,又非七老八十。再者,赵穆是幸臣,而非廉颇、李牧那等靠军功提拔上去的臣子。有此跋扈,实属可以预料的事情。
但赵倩这般羞辱赵穆,他可不能视若无睹。
赵穆被羞辱,他倒是不怎么在意。但要放任下去,败坏的可不仅赵穆的名声,还有他的名声。
“父候一心为国,见乌族长和他不合,所以相忍为善……”
白贵颠倒黑白道。
赵雅闻言,错愕了一下,美眸认真盯了一下白贵,似是不敢相信。她先前讥讽白贵只是倒弄口舌之辈,可现今看来,白贵似乎真有苏秦、张仪之才。
场中比斗继续。
赵王也同意了巨鹿候赵穆的提议,认为这个提议不错。连晋是卫国人,项少龙身份不可知,想来也是别国之人。若是他为胜者赐婚,确实会彰显赵国的纳贤之心……。
忽然,项少龙故意卖出了一个破绽,让连晋大意失手。他的重木剑猛地加速,一剑比一剑快,纵步之下,连晋的精妙剑法扛不住项少龙的重剑之威。
连晋踉跄倒退,虎口崩裂,眼看就要被项少龙刺中,即将命陨。
在场众人吃惊,迅疾起身,紧盯着这一幕。
然而就在项少龙即将刺中连晋胸口的这一刹那,一柄黑色剑鞘“崩”的一声碰在了项少龙的重木剑剑脊之上,将他剑锋打偏。
得了这一击之助,连晋快速后退,躲过一次身死。
“是谁?”
项少龙发怒,喝问道。
他和连晋可谓是有着血海深仇。
眼见报仇就在当下,竟被人止住了。
王宫殿内的在场宾客,也是神色震惊。这可是大王亲命的王宫比剑,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胆插手其中。
“大王,是我。”
白贵起身,他头戴高冠,一袭赤色的曲裾深衣,緩步迈入殿前,轉身對赵王拱了拱手,“连晋曾为我的师傅,见吾师即将身死,赵立心急,所以插手其中,还请我王治罪。”
连晋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连晋是巨鹿候手底下的爪牙。要是连晋一死,巨鹿候赵穆就会被人看輕。这于他今后的计划不利。
成就金仙之机,他大概已有所猜测了。
和氏璧……。
和氏璧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
连晋曾献乌府的和氏璧给了巨鹿候赵穆,当做投名状。而这和氏璧,自然也被白贵看到过。和氏璧有一股能穿梭时空的能量。
然而想要利用这和氏璧,与此界的人道气运分不开。
此外,他是赵穆的儿子,又岂会站在项少龙一方。认不清自己屁股的人,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是立儿啊,你……”
赵王见是白贵,正欲发怒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连晋教过你剑术,你救师心切,有此作为实属寻常。”
若阻止二人比斗的是别人,他定会治罪。但白贵是赵穆之子,他向来视作子侄,再者白贵所言也有理有据。
“大王,吾师力疲,已难以为继。”
“我愿代师应战。”
白贵又拱手道。
“立公子,项少龙已经取胜,何须再战。”
乌氏倮皱眉道。
他不愿意在事出意外,维护好胜利果实才是正理。
“在下剑艺不精,若三招未能取胜,就算是项少龙取胜。乌族长以为如何?”
白贵笑了笑,言语退让了一步。
“可是生死战?”
乌氏倮眯了眯眼,反问一句。
要是能杀死赵穆的儿子,答应也就答应了。至于赵立惨死,这又不是他的错,是赵立自不量力。顶多将罪责推脱到项少龙身上罢了。
第545章 我有一法
至于白贵的剑术如何……,乌氏倮虽能看出白贵的剑术应该不弱,要不然也不可能以剑鞘中断项少龙和连晋之间的比斗。
但相比较于杀死巨鹿候之子的报酬,这点风险还是值得冒的。
“立儿,你糊涂,快退下。”
赵穆脸色微变,呵斥道。
他纵然嚣张跋扈,可赵立是他唯一的子嗣。万一赵立有个三长两短,这可足以让他懊悔终生。早知道他就不让连晋教其习剑了。
“父候,我自有处断。项少龙虽勇,但技艺比起连师傅还是略有不如的。再者,项少龙与连师傅酣战已久,身体疲乏,我养精蓄锐,可胜之不武。”
白贵斟酌用词,沉声对赵穆回道。
胜之不武!
巨鹿候赵穆闻言,心底有些跃跃欲试,但想及赵立是他的独子,觉得还是有所不妥。
一场比斗罢了。
万一真将独子断送,那就得不偿失了。
“立儿,你退下,休要胡闹。”
赵穆脸色隐有怒火,转而又对赵王言道:“臣教子无方,让大王见笑了,立儿只是一时糊涂,当不得真,还请我王勿要答应。”
“侯爷说的什么话。”乌氏倮冷笑一声,欲要找回场子,“立公子在大王面前,先是干预了二人比剑,而后又言说代师上场……,莫非侯爷认为大王是可随意捉弄的吗?”
“欺君之罪,又当如何?”
他人老成精,一番言语挤兑之下,瞬间就让白贵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了起来。
上场,有可能技不如人,被项少龙杀死。
不上场,这就是欺君之罪,哪怕赵王不欲严惩,但涉及君王威仪,必不会轻易饶过……。
“乌族长所言有理。”
赵王捋了一下颌下胡须。说出话后,他见巨鹿候赵穆着急起身,摆了摆手,让赵穆稍安勿躁。他再沉吟一声道:“赵立不同于连晋,乃是我赵国君子,项少龙,你切记不可伤了他。”
连晋再厉害,也是卫国人,一介外人。但赵立就不一样了,一旦赵立有什么闪失,他也难以向赵穆交代。
“臣谢大王体谅微臣爱子之心。”
赵穆松了一口气,入座静待。
他能看出来项少龙对连晋恨之入骨,如果按照常理,项少龙肯定也不会对白贵手下留情。但项少龙只要敢伤白贵一根毫毛,到时候休说是他饶不了项少龙,赵王也饶不了项少龙。
“项少龙,大王之命,你可明白?”
乌氏倮一手捧起酒觞,一手用宽袖挡住他的脸,将酒液喝下去后,他眼睛眯了眯,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两个字。
只不过他所在的方位,亦只有项少龙能看清。
舒儿……。
舒儿是陶方送给项少龙的侍女,后来被连晋所害。
这是项少龙和连晋的仇雠所在。
乌氏倮之意,就是为了激怒项少龙。一个项少龙,匹夫之力,影响不了大局,可要是能用项少龙这个棋子杀死巨鹿候之子,就太划算了。
项少龙点头,收剑立于殿中,冷冷的看了一眼白贵。
“立公子,待会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低声道。
二人比剑,站的极近。所以他的这一番话传不到在座宾客的耳中,仅白贵能听到。
“项兄请吧。”
白贵也不恼,神色温和,不像是来比剑,反倒像是来游玩的一样,似乎丝毫没有将比剑这件事放在心上。
下一刻,礼钟敲响。
项少龙先发制人,他踏前半步,举剑斜劈白贵面门。这一剑速度极快,传来簌簌的破空之音。同时,他闲下来的左手屈肘蓄势,准备一剑不行,再以泰拳格斗术补充,势要将白贵在一两招内打趴下。
然而,就在此刻。
白贵下一刻,忽的双手握住干将剑的剑柄,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青铜利剑拔出。他拔剑的速度极快,快到连影子都看不到。
“咳咳……”
项少龙向前斜冲的劲力被他生生止住了,他看着悬在他脖颈的长剑,脸色难看之极。这一剑,压根就不可能到达他的脖颈,至少以这个角度、速度、时间来说,根本不可能。
可这一剑,又确确实实横了过来。
冰冷的剑锋刺入他的脖颈,泌出一丝丝的鲜血。剑不染血,血滴顺着微鞋的剑尖,往地板上滴落。
一招,胜负便已经注定。
大殿的在座宾客,都愣住了。他们万没想到,这场比斗竟然是以这般滑稽的一幕终结。能斗败连晋的项少龙,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