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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蛟!起凤!
“学生白贵,谢学台今日朱衣点额。”
他朗声行礼道。
“唔……,不错,我秦省承汉唐遗风,你文武兼备,不仅能握三寸笔,也能提三尺剑,如今国家疲敝,正是需你这等少年英杰……”
陈学政微微颔首,看向白贵目光尽是赞扬,简单的褒赞了几句。
说着他就挥了挥手,旁边的书吏立刻端过来早就准备好的木案,上面呈着一条条绸带。
这是绅带!
王勃的滕王阁序就提到:“勃,三尺微命。”
这三尺,就是士绅的绅带,可不是指的王勃只有三尺高。在《礼记·玉藻》中记载:“绅长制,士三尺。”
官爵越高,绅带绑好的那部分垂下来的也就越长。
绅带,是士大夫的专属。
绑上这绅带,就意味着和以往的身份不同了。
书吏替白贵将绅带绑好,束住腰身。
“谢学台教诲。”
白贵低下头说上这么一句,就乖乖的退到了一旁,等着衙役继续唱榜,这时可不能提前离开。
“此次道试第二名……”
……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取中案首之后,白贵就和同窗几人作别,离开了师范学堂,准备回村一趟。他这一回去,估计等再回来,也得几年后了。
走出省城之后,一路上策马而行。
他有扎马步的功夫,这和骑马的本事相互促进,相辅相成的,路上稍有颠簸,但他的双腿夹在马鞍山,微丝不动。
很快,不到两个时辰。
白鹿村。
炊烟袅袅。
报喜的衙役抢先一步,已经来到村子里。刚走到原上,主路上就能看见一路上稀稀散散的红色鞭炮屑,到村口,听到了村民们喧嚷的谈笑声。
村子建在原上,地势高。
他抬步一望,在祠堂到街巷口,摆满了流水席,有着十几桌,桌上的菜肴也挺简单,炖菘菜猪肉、炖萝卜猪肉、炖豆腐,以及一碗凉拌豆芽菜,还有摆在中间的葫芦鸡、
“贵娃子回来了?”
“叫什么贵娃子,现在是相公老爷!”
“三元相公,相公回来了?”
乡民在长条凳子上都起了身,见到相公老爷,他们可不敢坐下。
白贵下马,连忙推辞让乡亲们就坐,说不用这么见外。等和席间的几个村里辈分较高的长辈,稍有本事的人见过礼后,打了几声招呼后,他就径直去了祠堂的堂屋。
堂屋另有宴席。
在里面摆着三席,一席是村里长辈最高的老人,人老是宝,尊老是必须的,甭管身份贵贱,过了花甲就能入座。一席是亲眷,白贵有些不太熟悉,至于另外一席,则是村里地位高的人坐的席面。
这三桌菜色丰富不少,水晶肘子、糖醋鱼,等等大件都有。
“白相公回来了,赶紧去整拾一套筷子。”
族长白嘉轩笑容满脸,让相邻的几人让开座位,他将面北朝南的主座让给白贵。这是规矩,秀才有功名,相当于官身,是不能屈居人下的。
如果他是白贵的直系长辈,坐在主座上没什么,但要是托大,就有问题了。
“今日白贵取得功名,也与族长仁义有关……,可不敢坐在主座。”
白贵立马推让,坐在了次座,让族长白嘉轩仍然坐在主座。
在一些小事和规矩可以让步,因为他有功名,哪怕再谦让,别人也不会觉得他软弱可欺。
因为他让的是小规矩,功名是外面的大规矩。
比如被人津津乐道的六尺巷轶事,说的是康熙年间的大学士张英,在京城的时候收到家人来信,和邻居争墙三尺地,让他利用官身压迫邻居,他直接写道:“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主动让了三尺宅基地。
张英如何想不得而知,或许是豁达,也或许是不想为这些小事污了清名。但值得细思的是,邻居知道这件事后,立马也让了三尺……
夫唯不争,而天下莫能与其争者!
“徐先生呢?”白贵看见了他爸白友德在招呼客人,也没上前打扰,父子俩关起门来有的话说,现在这次宴席上,缺了谁都行,可不能缺了徐秀才。
“他啊,前些日子刚去徐家园,估计现在还不知道这消息,额已经派村里后生去通信了。”族长白嘉轩说道。
第87章 取字
半日的宴席,酒酣肉饱。
白鹿村的这场流水席,准备办上三天,不管是哪个村的,外乡的也行,道一声喜,就能入座美美的吃上一顿,顶饱了吃。
这也得益于白鹿村最近这半年富裕了不少。
葫芦鸡店在秦省四面开花,所以族里的余钱不少,这一场宴席也顶多用上几头猪,一些鸡鸭鱼肉则是自家也有,花不了多少钱,做饭的也是村里人,他们惯会做这种流水席。
夕阳日下,席间仍是喧嚷声不断。
“爸,额去徐家园一趟。”
白贵牵了马,说道。
徐家园距离白鹿村不算远,位于白鹿原的南原,骑马算上来回的距离,顶多两刻钟。也能趁着天黑赶回来。
现在又是夏忙时节,和冬日不同。
即使晚上,也是敞亮得很,月光洒下,白茫茫一片,还能看到趁着夜色收麦的人。
白友德拍了拍绸衣上粘上的灰尘,“行么,你感谢先生是应该的,没有徐先生,就没有你今天,这礼额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他言语谈吐间,和往昔的长工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从容、自信。
白贵点头,他其实从省城赶回来,也是携带了一些的礼品,但不多,都是比较金贵的一些东西。这次拜谢恩师,必须得大包小包去。
大包小包,这是做给外人看的。
你送的东西再金贵,不多,赶明就会有人传谣言,说他不重师恩。休看院试已经尘埃落定了,但廪生若是德行有亏,也是会被除名的。
白友德准备的礼品不少,刚刚宰杀的活鸡活鸭,过年贮备的腊肉,还有一些较为珍贵的墨锭等文人用品,可见准备的用心了。
也是,他考中府首之后,秀才功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早点准备也是情有可原。
这些准备的礼品实在太多,他也拿不下。再说徐家园也有些路生,所以同村的一个叔伯随他一同骑马去。
赶在太阳落山前,他和叔伯就到了徐家园。
徐家园和白鹿村差不多,都是土黄色的院墙,零星几家人点了烛火。徐秀才的家,也好找,一排排的屋子望过去,哪家是青砖垒的就是。
桐油刷的木门有些斑驳,兽首的铜环也缺了一块。
砰砰的敲门声。
“谁?”
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嗓音,有些年轻。开了门,才望见了真容。
大约二十多岁的年龄,清秀,但因为操持家务,过早嫁人,所以长得像三四十岁,鬅头,蓝色的宽袖镶着刺绣的花,撒脚裤,也是小脚。
白贵望了一眼,低下头,估摸着应该是徐秀才的内室了。徐秀才早年考中秀才,一直未娶,后来屡试不第,所以婚姻蹉跎,娶妻也娶的晚。
看肤色,白皙,小脚女人,这是门当户对的乡里富户人家。
也不算委屈,至少秀才功名还是很值钱的,娶妻媒婆也会踏破门槛。
“师娘好,我是白鹿村的白贵,此次考中院试案首,连中三元,前来拜谢恩师!”
他用官话说着,也指出了自己的身份。
早点道出身份也好,免得出现什么捧高踩低、嫌贫爱富,让人尴尬的局面。几乎所有人都是看人下菜的主,只是有轻有重罢了。
衣冠之始,就是为了别身份。
“案首?三元?”徐刘氏神色先是惊愕了一会,连忙眨了眨眼睛,打量起来了面前的少年,虽然穿着不是特别奢华,但也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而且一身的气度也是不凡,与乡人不同,她心里立刻信了八成,没人会开这种玩笑话。
另外去白鹿村当先生,也是有这种事。
徐刘氏堆着笑,“快去屋里坐,我这就去请你先生。”
推开的门缝大了,她一眼就望见台阶下的两匹马,以及马背上的礼品,这堆满了不知多少,虽然大多用油纸包着,但估摸着价值也不菲,至少十几两银子打底。
不过徐刘氏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还不至于立刻拥上去。
进屋。
徐家是两进的院子,比白鹿村的白家和鹿家稍微落魄一些,一些家里的摆当已经多年没有修缮过了,但屋里屋外也是不差吃喝的。
徐家老爷子很快赶来,精神抖擞,让白贵入了座,和他聊了会天。
期间,徐刘氏端上了几盘炒菜,有荤有素。
“他能教出你这个学生,也是他的福分。”徐老爷子抽着旱烟,砸吧砸吧嘴,吐出烟圈,一脸笑容。
“老爷子客气了,这都是先生的辛苦栽培。”
白贵回道。
这时,白贵才知道,原来他前两次考试的成绩,徐秀才没有告诉家里人,他猜测应该是徐秀才和家里人有些矛盾,这很正常,辛辛苦苦供给的秀才,教了书,即使收入比一般人厉害,可难免心里上不来那口气。
不久,徐秀才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学生见过恩师。”
白贵撩起长袍,也不顾地面是否赶紧,就跪在地面上,叩首道。
他这一路走来,若不是徐秀才的开小灶,即是天赋再惊人,也不会此时顺利完成目标。人若是厉害了,接受的都是善意。但是最开始的善意,往往最是弥足珍贵的。
徐秀才眉眼带着笑意,白贵见他就拜,实在给足了他的面子。
“好好好!”
“你快起来,地面凉,小心沾染了潮气。”
他忙道。
白贵没有起来,仍然跪在地上,对着徐秀才再次叩首道:“学生现在已近十六,不日将远赴东洋,然现在未曾加冠,未曾取字,今日前来,还请先生赐字。”
本来,他是打算让朱先生或者张将军为他取字的。
取字也一般是亲近长辈去取。
取了字,无形之间,也会多了几分亲近。
但他想到了徐秀才,人不能为了私利就忘记一些事情,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他的蒙师是徐秀才,这是改不了的。
“好好……”徐秀才此刻不仅是喜色了,也隐隐带着泪光,他轻轻拭去,没人能看到这一幕。以白贵小三元的身份,他想要取字可以找的人实在太多,但能找他,这就是另外一番含义了。
第88章 美和
在座的徐老爷子也大感有面子。
正端着菜的徐刘氏看待徐秀才的目光也不同了,柔和了许多。
她刚才听到白贵不日将远赴东洋。东洋,她也是听过的,是外边,是外国,去了再回来,身份可就不一样了。
“取字?”
徐秀才收敛心情,斟酌用词,“古往今来,取字盖莫不出这几点,一,以长幼次第取名,如长沙恒王孙策,为孙家长子,故取名为伯符,魏武帝曹操字孟德,都是取自孟、伯、叔、季兄弟长幼顺序。”
白贵微微点头。
其实还有一人,大名鼎鼎,就是孔夫子,字仲尼,也是取自此理。
徐秀才没有停顿,继续说道:“其二,则为名字同义延伸,如汉寿亭侯关羽字云长,青莲居士李白字太白,其三为名字反义,比如昌黎先生韩愈字退之……”
他举的例子很朴实,都是耳熟能详的人物。
接着,徐秀才笑了笑,“你业师朱先生名兆濂,字梦周,你可知道取的何意?”
不等白贵回答,他就自顾自的说道:“朱先生之母在即将生朱先生的时候,梦见濂溪先生入梦而来,故取名为兆濂,所以他字梦周,就是意为梦见濂溪先生。”
濂溪先生就是周敦颐,因此梦周,意思就很好理解,是梦见了周敦颐么。
“大概取字就这三点。”
徐先生看了一眼白贵,沉吟道:“贵字取字,例如西魏八柱国之一的赵贵,取名为元贵,为贵字延伸,但这名字一般人压不住,还有北魏的刘贵,字贵珍,这名字太俗了……”
白贵想了想,也是。
这两个字听起来就不太好听。
徐秀才踱了几步,细思了一会,“《论语·学而》有言,‘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这句话的大概意思是说:礼的作用,以遇事都做的极为恰当为可贵。过去先王治理国家的时候,可以称的上“美”的地方在于,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如此,但也有行不通的时候,如果只为了求恰当而恰当,不用一定的“礼”来加以节制,也是不行的。
“故……,为师给你取名为美和。”
徐秀才一字一顿道。
“美和?白美和?”
白贵稍稍一怔,这取的字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