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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玩着纸巾盒,把纸巾缠着手指上,“嗯,后来就看着他和女同学们传小纸条,她们送他礼物,有好吃的堆给他,过节也找他玩……虽然礼物什么他都会转送给我一些,但是我呢……也没什么钱送他东西……”
“长得好是讨喜啊,小姑娘都会贴上去的,这事我要记下来告诉我女儿,千万别把好看的男生当回事。”
“喂!男同学也爱送他礼物的好吗?!尤其是他生日的时候,排场可大了!”
“贴还替人说话,病得不轻。”
她把纸巾捏成球扔他,“坏人。”
“继续说。”
“你不准损我了再说。”
“行,继续。”
“后来就慢慢长大了,诶,都是你,被你闹得说起来像是喜剧了。”
“本来就不用苦哈哈的。”
“好好好,当喜剧说嘛,我确实就是一天大的笑话。”
“你自己来劲了喏。”
“哼,还让不让我说了。”
“讲讲讲。”他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长大了,开窍了,他开始谈恋爱了。我很笨,后知后觉得,不懂男女交往是怎么回事,有次偷看到他在体育用具室和学姐亲热,我还傻乎乎看了半天,不懂他们为什么在互相咬对方……后来还问他……”
“不堪想像情商低到这种程度……”
“喂!”
“继续继续。”
“反正他让我瞒着家长不准说喽,他勾着我的肩膀,捏着我的鼻子说,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惜我不是男生,否则他会给我介绍很漂亮的女朋友……一辈子的好兄弟,一辈子的好朋友,于是听他说这句话听了许多年,直到我自己懂了,开窍了,发现自己好喜欢他的时候,却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可以理解,你小时候就是个傻小子,跟着他,又像个小奴才,要同时找到女人味,又能和他平等相待,重新开始,的确很难很难。”
“是呀,超级难……高考的时候,他选艺校,我选美校,就各自分开了。”
“是你不愿意跟着他去学表演,还是借助自己喜欢美术的原因,趁机和他分开,没猜错的话,是你第一次尝试用自己的力量离开他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以你那种身份喜欢他,其实很痛苦。”
“非常痛苦,但那时候感觉的不明显,只觉得不舒服。我本来就是很喜欢画画,虽然知道去学表演可能又和他亲密不分一直在一起,但看他和别的漂亮女生交往,我该多难受,艺校里全是美女啊,我也没表演的天份……我后来住读,我觉得不用见他了,结果他来找我,还在我们班都红了……他那时候一进艺校就开始拼命打扮,每次来找我都花枝招展的,因为太漂亮了,反而没人相信他是我男朋友……呼……”
“积怨真深。”
“是的,我美院同学托我传口讯给他约他玩时,我都要疯了!”
“不难想像啊。”
“我找了很多事情分散注意力,天知道我多厉害,我尝试从不主动找他,不粘人,独立,移情,把想念他的力量全分散到画画上,到处投稿,画插画……”
“然后呢?”
“然后各种不成功,求职不成功,投稿不成功,怎么努力都没用。而他看起来成天除了打扮逛就是谈恋爱,却频频有商业演出,赚了小钱各种挥霍,找我吃饭,每次看他换各种品牌,各种炫耀,就觉得他既闪闪发光又特别讨厌……而我却更没有能力摆脱掉他,他一找我就找得到,我却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生活。”
“嗯……后来就去帮忙舅舅的店了?”
“是呀,总得生活吧。然后接些插画的小活,上些杂志,渐渐生活稳定起来了,那时候……连波西告诉我他恋爱了……要知道他的女朋友从外滩可以排到淮海路去,他换女朋友从来不用通知任何人,但他却无比认真告诉我他恋爱了,而且已经爱上很久了,他说那个女人叫邬米迦,他请我吃饭时毫不预告的就把她也约来了,她看起来像个女神你知道吗?如果连波西身上是太阳一般金灿灿的光辉,她看起来就像是月亮女神,他们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设,再没有比他们更相配的情侣了,就在今天我看见邬米迦,她生完孩子了,看起来却依然如此漂亮。”
“你们见面了?”
“是啊,街头偶遇。”
“她生完孩子了?孩子不会是连波西的吧。”
“不是啊,呵呵,她嫁给别人了,说来话长……”
“嗯,从头说。”
“连波西其实很早就和她认识了,然后分分合合,最后确立关系,确立关系了也老吵,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不停来找我倾诉,邬米迦长,邬米迦短,我每次安慰完他,以为要结束了,却发现他振作后还是投向她的怀抱,怎么也离开她似的,我觉得特别沮丧,那时候开始,我讨厌见到他了,特别憎恶。”
“你成了他的药,药是人病时离不开,健康后却第一时间扔掉的东西。”
“是啊,而且是最廉价的药。”
“最廉价的药往往药效最强。”
“那时候,其实……”她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个人,“叶琪和我住在一起,她从外地来到上海,遭遇也很可怜,我们网上认识,然后我收留了她,一起住,她写文,我画画,一起奋斗,做了很多美好的梦。后来她爱上连波西了……”
“原来如此啊。”他摇摇头,“你们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他们当然最后没成功,叶琪特别恨我,觉得我不帮她,觉得我从中作梗……”
“难怪了,其实虽然把你当兄弟,但和你相处起来,连波西一定特别亲切随意,看起来是很亲密,你其实一直也是别的姑娘嫉恨的对象啊。”
“可我什么都不是啊。你觉得我是他什么朋友呢?他病了,我要照顾,他懒了,我要照顾,他闯祸了,我要照顾,他失恋了,我要照顾,我就是一个24小时随叫随到的保姆,而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永远不在。这样的位置,有什么好羡慕,任凭哪个女孩乐意,都可以让出去。”
“但他就是缠着你呀,小葵,你给了他百分之一百的安全感。”
“可我和他吵,骂他,打他,嘲笑他,挖苦他,不给他一点好脸色。”
“但他看着你,就觉得温暖了。”
她忽然捂住胸口,“好吧,你这么说,我心会痛……”
“当局者迷。后来呢?”
“后来……邬米迦要结婚了,呵呵,他收到请柬,就在他准备向她求婚的时候,他连男方是谁都不知道,邬米迦一边和他相处,一边在外面找了个老公,这种女人真是高端啊,连波西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察觉不出来,是连波西太自负了吧。”
“是啊,所以,他被伤得不轻,跑到我这里,挫败得像个死人一样,有气无力躺着好久才说出真相,我反而怒了,觉得这女人太混蛋了,但也觉得连波西既然这么爱她,凭什么要拱手让人,我竟然就豁出力气,劝他去抢婚……我当时想的特别简单,觉得相爱的人就应该在一起,结果到了婚礼现场,看见连波西举着婚戒在她面前站着,比新郎更像她的新郎……我站在后面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多余,是梦幻偶像剧的配角的配角,群众演员,不对,清洁工都算不上,我就走了,觉得何必呢,去看人家公主王子终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戏码……我就离开了……”
“呵呵,好可怜……”
“可怜死了,哈哈。”两人莫名奇妙都笑了,虽然听起来如此苦情。
“后来呢?”
“后来,我就和相亲对象结婚了,一个老实人,对我特别好。”
“你还结过婚呀,啧啧。”他摇头,“这社会真复杂,你现在是几个孩子的妈,看不出来。”
“喂,又来了。后来离婚了好吗?领了证,但没有住在一起,打算办好酒宴再正式一起生活,结果……呼……”她深呼吸,“结果,我的婚礼当天,消失好久的连波西出现了,把我从新郎身边拖走了,连抢两次婚,他骂我特别无情,特别狠,我觉得他太不可理喻了……至今想来都觉得荒唐,他忽然说他发现最爱的人是我。”
啪,啪,啪,伍岳峰忽然鼓起掌来,毫不意外地说,“本来他最爱的就一直是你,你才是他的女神。”
向日葵看看伍岳峰。
“难道你至今都觉得他是在开玩笑,觉得这一切不是真的?还是你习惯了暗恋他的模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恋爱?”他问。
她坐起来,激动了,“要知道我的人生被破坏的七零八落,我曾经的朋友和我反目,为了他;我的插画工作丢了,因为我的编辑喜欢他;我的家人为我担忧,为了他;我要嫁的人差点浇汽油烧了我的家,他的家人到我舅舅店里闹事索赔,全为了他……我曾经会看到的人生有一丁点变化,全被他破坏殆尽,而在我最最最迷茫的时候,他却说他爱我……这份爱对我有什么用呢?”
“所以你?”
“我走了,逃走了,家里乱的鸡飞狗跳,我面对不了,就逃走了,是不是特别王八蛋。”
“所以后来在森林里遇险,就是你逃去的地方?”
“是啊,我救了一个小孩子,当我需要他帮忙去找村民来救我时,发现他是个智障儿童,根本听不懂我的求助,我眼睁睁看着他跑走了,觉得自己特别傻,然后就昏迷了,再醒时已经获救,躺在上海医院的病床上。”
“我懂了,恨死他了吧,差点为了他把命都送了。”
“是呀,超级,然后我就变成,嗯,像你第一次见我时那样子了。”
“虚伪自私的万人迷?是你心中曲解的连波西的样子吧?”
“呵呵……可伍老师你要知道,我就是学会了那一套,我的事业才会攀升起来,我的人生不是一点点改变,而是巨大的翻转。”
“中间漏了不少故事没跟我说吧。”
“什么?”
“那些帮助你的男人们,那些垫脚石。”
“呵呵,哪有……”她摆手,“不能算是利用吧,替我在大赛投稿的是我的老师,我当时投奔他,是,他是对我有意思,可我没对他做任何事,我替他画画抵饭钱,后来事业成功了,我又招募他到上海来工作。”
“喔,秋叶原是吧,我们学校的老师,后来是我的员工,不久前辞职的那个?”
“是啊,结婚生子去了,过不久会回来,你这个当董事长的怎么关心这么底层的事。”
“嗯,你身边的人稍微关注了一下,像你这种姑娘,身边容易鱼龙混杂,替你盯着点,不让你出事。”
“哼,监视。”
“不客气。还有呢?”
“还有……”葵笑笑,“这就尴尬了,算是我正式交往的男朋友,他叫安宰臣,文化公司的小老板,曾经帮助过我,人不错,就是很花很花,第一次和我交往时,我发现他和叶琪也在……就和他分手了,第二次交往时,就是后来共同经营工作室,他甚至把相好的女孩安排进工作室工作,比连波西还像情圣,还要自负,但你知道后来的我,并不介意感情的事,只要他能帮到我的事业就行……”
“这个人,叶琪和我提过,后来在一场车祸中离世了是吗?”
“是啊……我挺克人的,交往过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要不就是事业毁了,嗯……伍先生要不要考虑离我远点?”
“神经病,我俩又没在交往。而且你认识我以后,你将来不会遇到这些事了我保证,因为你不会这么蠢,再去招惹一些不合适的人。”
“好神化自己哟,伍先生。”
“情商低哟,小姑娘。”
“情商高好嘛,现在的情商很高。”
“情商高的人才不会说自己克谁。”
“不客气。”她撇嘴,说不过他。
“然后呢?”
“然后……连波西还是找我,还是说他爱着我,不动不摇不改变,乱七八糟的,哈哈哈,可是我觉得他好烦,超级不顺眼。我事业成功的时候,他却开始各种不顺利,而且变笨了,被人耍被人骗,一路滑坡,最后炸鸡都卖起来了,还是缠着我。我就嘲笑他,挖苦他,问他还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这时候的嘲笑对他可是真刺耳了。”
“可感觉不出来啊,看他还是很得意的样子,永远不可一世,特别骄傲,特别自负。”
“那是他处世的样子。”
“他经常来找我,我们工作室的女孩都特别迷他,有个叫寿小年的姑娘,很像过去的我,假小子,看起来很迷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