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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县政府小会议室，大家见到郝占坐在一张椅子上，脸色阴沉，平时的傲然之气已经荡然无存，但是眼睛里还留着愤怒。
洪禄和曹明江在先，范正宽和赵腾等人在后，先后走了进去。县政府接待的副书记对洪禄道：“他就是县医院院长郝占，我早上刚上班，他就在县政府的门口，说是来自首的。我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洪禄和曹明江两个人坐在郝占的对面，洪禄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对郝占道：“你确信是自己来自首的？”
郝占打量了几下洪禄道：“县里工程领导小组成员都被你抓了，我也无处可逃。与其被你们追捕，还不如痛快一点，自己出来自首。有自首情节的人是不是得从轻发落？”
洪禄道：“那要看你的态度和交代问题的情况而定了。”
郝占点点头道：“好的，那你们就问吧。我把我了解的都告诉你们，我只求减轻处罚而已。”
洪禄就问道：“你把这个工程从申报到立项再到资金下拨等内容详细告诉我们。最主要的是资金流向，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此时洪禄的秘书翟斌在做记录，赵腾没事，就坐在一边细细的听郝占交代问题。
郝占的心里素质很好，他一点儿也不惊慌，就开始说这个工程的情况。
按照他的叙述，县医院的住院大楼确实是他申报的，现在使用的住院大楼早就老旧，他担任院长之后，就开始着手建设，于是画出一块地要建住院大楼。他为了工程的落实，特地去了县萎书记郑大松的家里，给他送了十万。郑大松似乎还不满意，于是在交申报表的时候又给了他十万。
工程通过了申报，然后是找承建单位，郑大松和郝占都和金阳集团熟悉，郑大松是通过雨市长认识金阳集团里面的古登荣，而且古登荣的助理秘书邵小春和郑大松还沾亲，而郝占和工程部的刘二绍关系很好。这样工程就顺利成章的交给了金阳集团承建。
但是这个工程一开始就是一个腐败工程，他们建立起这个工程的目的不是为了建成住院大楼，而是通过这个项目从里面捞钱，于是他们收买了刘二绍和邵小春，把一个政府斥资兴建的工程变成金阳集团先垫付资金，后政府拨款的形式建设。然后政府审核、拨款、再审核、再拨款等多种手段，套取国家资金和企业资金。
洪禄和曹明江对这个工程的大体情况已经掌握了，就是这个资金流向不清楚，于是洪禄问道：“你把这个资金流向说清楚一点，这么多的钱到底去了哪里？”
郝占便从身上拿出一本账本道：“关于资金的流向都在这本账本里了，但是这个账本不是原始的账本，是我根据记忆写出来。我这几天躲在亲戚家里，就是耗尽心力来回忆这些账。你们拿去看看吧，不清楚的再来问我。”
洪禄和曹明江对看了一眼，心想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直在担心资金的流向，想不到郝占都回忆写了出来，那真是太好了，于是就让赵腾接过账本来。
赵腾心里不相信郝占会这么容易交出账本，但是账本就实实在在的在自己面前，怀疑已经失去了价值，于是走过去，就拿了账本在手。
郝占见到赵腾过来，于是看了看赵腾，诡异的一笑道：“想不到当初的小司机一跃变成了助理秘书，这正是世事变幻无常啊！”
赵腾见他带着一抹嘲笑，心里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嘲笑自己，于是不便于答话，接过账本来翻看了一下，发现上面记着许多的账目，而且每一笔账都进行了注解，非常详细。只是这是一本流水账单而已，并没有政府的钢印和有关人员的签字。也就是说，这完全是一个人随意写成的账本，没有任何的法律依据，也不可能作为定罪的证据。但是可以作为一个人的证词使用。
赵腾将账本交给了洪禄，洪禄打开来和曹明江一道来看。
第257章 二人对质
但是他们看着看着，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起来。
因为账本上的每一笔账注解很清楚，所以他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把账本看完了，然后交给翟斌记录。
洪禄和曹明江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赵腾推测这本账中记录的资金流向出现了问题，于是走到翟斌身边，拿起账本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上面记录的资金流向居然是郑大松的私人腰包和上上下下打点，包括郝占一开始送给郑大松的那二十万元。如果按照这个账本上说，这个工程拨付的共五千八百万，绝大多数都进入了这些贪官的腰包里。用在工程建设上面只用了区区两百万，还包括拆迁补偿的费用，剩下的五千六百万就这么瓜分了，简直是触目惊心。
洪禄看着郝占道：“你记的这个账目真的是原始账目？郑大松只说他拿了两百万，而根据你的账本记录，他一个人就拿了四千多万，这……这好像有点不合理啊？”
郝占叹息一声道：“他拿的两百万是明目张胆拿的，私下里通过各种渠道拿的远比这个多得多，就我本人通过各种渠道就拿了五百万，他何止两百万？其他的领导小组成员也是通过明里暗里拿了不少。什么检测、审核、小工费、劳务费什么的，都是造假的，实际情况都没有，只是在开工和打地基的时候，花了一点钱而已。现在他把账目烧掉了，所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但是我绝对不会让这个国家巨贪得逞的。这也是我想了很久，出来自首的原因。”
郝占说的义正言辞，就好像他为了国家正义和公理，勇敢的站出来和腐败分子作斗争一样。如果实际情况真像他所说的那样，他不但不是这个工程里面的罪人，还是功臣呢。
洪禄对这个账目和郝占所说的话都感到疑惑，看了看曹明江道：“曹总，你看他这账目里真实性到底多少？”
曹明江也咂着嘴道：“我们公司里的账目随着邵小春的死已经找不到了，无法进行比对。现在要想得到真实的数据，只有请出郑大松和郝占对质。从他们的对质之中，我们也许能了解一点蛛丝马迹。”
洪禄对这个主意很赞成，郝占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那么郑大松和他对质，可就不一样了。
于是洪禄命人带郑大松过来。
郑大松进来，脸色比昨天更差了，头发似乎在一夜之间变白了许多，看上去像一个老头子了。
郑大松走了进来，忽然看到郝占坐在这里，不禁愣了一下，说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其实郑大松受了郝占的欺骗，郝占在此之前跟他说，如果调查组过来调查，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他郝占的头上，承认自己烧账目和贪污两百万，然后郝占逃走，消失得无影无踪。调查组找不到郝占，事情就会不了了之的。最后郑大松就以贪污两百万论处，虽然会丢掉乌纱帽，但是能保住贪污来的其余的钱，还能不要坐牢。
但是只是一天时间，逃走的郝占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这怎么不令他感到吃惊。
郝占摆出一副正义的架势，站起来道：“郑大松，你个贪官，居然想要杀我灭口。老子告诉你，凭着我一身剐，我也要站出来揭露你的丑事，将你肮脏的面目扒开给众人看。哼，这五华县的天还不是你郑大松的天，是五华县老百姓的天。”
郑大松见他突然向自己发难，感到有点懵逼，道：“郝院长，你……你在说什么呢？咱们是儿女亲家，你可不能乱说啊！”
郝占还是冷哼道：“怎么，想要用儿女亲家来捆住我啊，啊呸，你这等贪官、赃官，贪污民脂民膏，不得好死。哼，我老实告诉你，你拿了四千多万的事，我已经记在账上，交给调查组了。
郑大松一听，吓得脸色苍白，全身气得哆嗦起来，手指着郝占，嘴唇抖动道：“你……你……，胡说……胡说，你翻脸不认人，还……还……”
“还什么还，被我揭露了出来，就受不了吧？要早知这样何必当初？”郝占伶牙利嘴，直接将郑大松的话堵回去。
郑大松算是彻底看清了郝占的真面目，他今天过来是在栽赃的，把这笔巨大的资金栽到自己的头上，他平时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到了关键时候，就露出吃人的獠牙，实在太可恶。
“你……胡说……胡说……”郑大松已经被他气得翻白眼，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赵腾眼疾手快，忙走过去给他锤了锤后背，抹了抹胸口，郑大松的气才顺了过来，总算没有立即嗝儿屁。
洪禄忙伸手阻止他们争吵，道：“二位不要吵了，这是审讯室，有话慢慢说，一切都要讲证据，争吵只能是于事无补……”
郑大松的气顺了过来，就叫屈道：“洪书记，冤枉啊，其实这个工程里面我……我只拿了二……二十万啊……”
洪禄感到惊讶道：“郑书记，你昨天不还说拿了两百万了吗，现在怎么就变成二十万了？”
郑大松眼泪就吧嗒吧嗒的落下来道：“我昨天撒谎了，是……是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叫我说的，我其实真的没拿那么多。而且……而且账本也没烧……”
洪禄和曹明江又是一阵心惊，心想这郑大松是怎么啦，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啊，于是洪禄站起来，瞪眼问道：“那账本呢？”
此时郝占也跟着喝问道：“既然没烧，那账本呢？”
“账……账本……”郑大松茫然无语，然后指着郝占道：“账本在你那儿，你说要销毁的。”
郝占看着洪禄道：“洪书记，你看郑书记已经到了胡言乱语的地步了，他怎么可能把账本给我呢？这也不符合流程啊。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问朱会计，问财政局的局长还有建设办的主任。他们可都是工程领导小组里面的成员。”
洪禄现在都不需要问他们的，凭着郑大松突然翻供的语气来看，就没多少真实性。
第258章 落井下石
洪禄轻蔑的笑了一声，对郑大松道：“郑大松，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账本没烧，那么账本究竟在什么地方？你要是拿出账本来，证明你没拿那么多，我们就相信你。”
郑大松那里能交出账本呢，他想不到一个是儿女亲家，一个是自己的姐夫，到了关键时候给自己捅刀子，于是说道：“洪书记，是不是我提供不了账本，你们就相信这个无耻之徒的话了？”
洪禄道：“我们办案一切都是以证据说话，目前郝占所说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并不可信。所以我们要你来和他对质。那既然你提供不了足够的证据，那么我们只好再做私下里的调查。”
郑大松点点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你们说真话，其实这个工程我虽然担任领导小组的组长，但是那都是形式上的组长，没有实质内容，一切的运作都是他郝占经手的。什么账目，什么审核等等，完全是他和余能消说了算了。因为他是我的儿女亲家，余能消又是我的姐夫，我交给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呢，更何况他们隔三差五的给我送钱，我……我就败在他们的糖衣炮弹里了。”
洪禄道：“郑大松啊郑大松，我这里都要说你几句，你既是这个县的一把手，又是工程领导小组的组长，怎么可能不闻不问，难道你们县里设立什么小组难道都是摆设吗？就算是摆设，那么出了事，你就是责任人。这个罪责你是逃不掉的。”
郑大松悔恨的点点头道：“不错，我确实是逃不掉，我也没打算逃，但是冤枉我拿了四千多万，我绝对不承认。这是赤果果的污蔑。”
郝占冷冷的道：“你不承认也没用，虽然没了账本，但是人证还在。”
他说着，看着洪禄道：“洪书记，别的话就不要说了，直接问朱会计他们，如果他们说郑书记没拿，那么就当我在说谎。”
洪禄想这也是有道理，不能朱会计和财政局局长、建设办主任、余能消等都污蔑郑大松吧。想到这里，命人将这些人都带进来，就郝占提供的账目征求他们的答案。
这些人进来看到郝占，一个个心里直打鼓，郝占才是掌管着五华县黑恶势力的头子，他们不怕县萎书记，却怕黑恶势力，所以一个个都赞成郝占所说，对郑大松是落井下石，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郑大松想不到这些平时都对自己点头哈腰的人现在居然一个个都听郝占的话，让他始料不及，于是看着余能消，道：“姐夫，你难道也跟着他们对我落井下石吗？你给我说一句公道话，我真的贪了那么多钱？”
余能消也受到了郝占的威胁，至今他的家人还在他们控制之下，他万般不忍心，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好哆嗦着说道：“郑大松，不是姐夫我狠心，主要是你太贪心了，你都把这个工程当成自家的取款机了，我……我还能说什么呢？”
郑大松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