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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清听完,很快明白过来,将手中的几片狍肉,一块吃完,再放一块入口,吃得很认真仔细。
但吕律看得出,陈秀清根本就没敢怎么嚼,估计有的直接就是在嘴巴中用舌头翻卷成团,囫囵吞下。
吃完了,陈秀清很懂事儿地说道:“好吃!”
见状,赵团青和赵永柯都又笑了起来。
火烧的狍子脑袋,吕律也吃过,赵团青说不同部位有不同部位的味道,但吕律其实并没有吃出区别来,只感觉跟以前吃过的羊头肉在口感上有些相似。
赵团青和赵永柯,都是常年生活在山里的人,跟大多数鄂伦春人一样,敏于行而讷于言。
不善言辞!
给陈秀清吃袍子脑袋,其实就是表达关系近,所以,碰到这样的情况,即使吃不出好,也得说声好。
天逐渐暗了下来,罗撮子里的火烧得很旺,锅里的肉也快煮好了。
在开饭前,他们还要完成一项重要工作——鄂伦春人的餐前仪式。
按照鄂伦春人的习俗,在野外打到猎物并野炊,吃饭前必须祭祀神明。
比如说猎物来自大山,就要祭祀山神,篝火来自火焰,就要祭祀火神。
他们祭祀的神明不少,心里怀着的,是对这山野的敬畏。
赵永柯对这些传统并不十分在意,但赵团青就是个很传统的鄂伦春人,事情就是赵团青在主持。
他拿出行军水壶(政府工作组配发的一些物资器具),倒出里面的酒,用手点一些,然后向上一弹,表示敬天,向下一弹,表示敬地。
流程走完,总算是可以吃饭了。
吊锅里的肉咕嘟嘟地煮着,这是炖肉,鄂伦春人管这叫“乌罗任”,也叫煮手把肉,这是他们千百年来的传统吃法。
煮肉的时候,先把肉切成块或者条放在锅里水煮,煮熟后捞出,每人手拿一块用刀割着吃。
别看方法很原始,可原始并不代表简单。
想做好一锅乌罗任,必须掌握火候,就连用什么柴火都有讲究。
山林里的柞木、松木、椴木……不同的木头燃烧时发出的热量都有不同,想要把肉煮得既嫩又鲜,就必须搭配不同的木头,同时还要不时调整吊锅距离火焰的高度。
今天煮的是狍肉,狍肉本就细嫩,冷水下锅,开锅就捞出。
要是煮鹿肉、野猪肉就得煮烂才行了。
正宗的乌罗任,在煮的时候是不放盐的,另外配一份蘸水蘸着吃,加野韭菜和野葱,有增鲜去腥的作用,提升口感。
赵团青对着绿色军用水壶猛灌,酒水吨吨吨地顺着喉咙进了肚子。
“啊……”
他心满意足地大喊一声,随后将水壶递给吕律:“来点!”
吕律本能地接过,刚想喝,又想起今天的大爪子:“还是不喝了,你们喝吧,今晚我守夜!”
“你小子……怕个鸟,再说了,这好东西,你不喝会后悔的!”赵团青笑道:“不容易醉!”
“好东西!”赵永柯也在一旁笑道。
吕律眉头一挑,将军用水壶凑在鼻子下闻了闻,顿时笑了起来,也抬起来对着嘴巴就是吨吨吨地一通猛灌。
他一闻之下,立刻闻到里面酒水中充斥的蓝莓气味,立马认出,这是去年用野生蓝莓酿的果酒。
酒精度不高,但味道相当纯正,那也是真正的好东西。
“赵老爹,这好东西还有没有,一定记得给我留点。”
吕律灌了不少后,将水壶递给陈秀清,他也抬起来喝了不少,然后递给赵永柯。
“还有,等出山了,给你分点!”赵团青笑道,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锅里捞出肉块,割下一大片后,蜻蜓点水地蘸一下盐水,在口中略微嚼几下就咽了。
这个在山里呆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就喜欢这种粗糙的吃法。
大男人之间,没那么多讲究,都喜欢爽快直接。
就连两个孩子和乌娜堪,也用桦树皮做成的碗接了一些喝掉。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赵团青叫道:“对了,吃这个!”
他从旁边挂着的口袋中取出两团暗红色的肉团,用猎刀切成小块,给吕律和陈秀清都分了一些。
吕律显得很平常,和赵团青认识不是一天两天,吃狍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他看到那两团肉的时候就知道那是狍子的肝和腰子。
在鄂伦春人认为,生吃狍肝能明目,生吃狍子的腰子能强身健体。
猎人,必须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和一副强健的身板,因此,他们对这些食物情有独钟。
吕律很自然地接过,在蘸水中蘸着,很快吃掉。
陈秀清就傻眼了,看着手中暗红色的肉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吕律。
他何曾见过这种充满野性的吃法。
吃生肉,哪怕是吕律第一次,也很难接受。
“吃啊,这可是好东西!一般人可吃不到。”吕律冲他笑了笑,就不再去管他,只是自顾自地吃着肉,喝着酒。
犹豫一会儿后,陈秀清也干脆把心一横,也学着吕律的样子,蘸水中蘸一下,放入口中嚼了几下,伸长脖子咽下,看得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让吕律没想到的是,陈秀清吃完后,居然没有出现哪些奇特的反应,接受能力比吕律当初还强,连连赞道:“好嫩啊”
他又将手中抓着的生肝蘸了一块,开始细细地品。
第276章 不用等到冬天了
吊锅里的乌罗任很快吃完,吕律和陈秀清都有些意犹未尽。
赵团青看着两人笑笑,冲着乌娜堪说道:“去把弄好的西拉日恩拿来。”
吕律听到这话,眼睛不由一亮,碰了碰陈秀清笑道:“咱们今天果然很有口福。”
陈秀清不懂是啥意思,连忙问道:“西拉日恩是啥?”
“西拉日恩,鄂伦春语中的烤肉。”吕律笑着解释。
陈秀清立刻就忍不住吞起了口水。
狍子肉做熟很快,弄到天黑才吃饭,耽搁那么就,原来是早早就在打理狍肉的乌娜堪和赵团青,早有准备。
乌娜堪很恭敬地冲着赵团青行了个礼,起身离开,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不少肉串。
这些肉串,是用拇指粗细的木棍两头削尖,再将切片的狍子肉穿在木棍的一头。
乌娜堪进来后,将肉串分发给几人。
吕律和陈秀清也学着赵团青的样子,从赵团青递来的盐葫里倒了些盐巴出来,撒在肉上,然后将棍子插在火堆边烘烤。
烤肉的乐趣,不光是满足胃口,聊天才是关键。
赵团青和赵永柯说着在山里打猎遇到的事情,沾了酒就满脸通红的陈秀清自己没啥好说的,倒是把吕律这些日子在秀山屯做的那些事儿给抖落出来。
吕律都开始怀疑陈秀清是不是喝高了。
看这样子,憨厚的陈秀清对赵团青和赵永柯一家,还是非常喜欢的。
每每赵团青父子俩问起吕律这些事儿,他也就细细说了自己的考量。
幸好,陈秀清还很有分寸地没有将抬棒槌的事情也一并抖落出来。
听到吕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做了那么多事情,赵永柯还不觉得咋样,但赵团青听着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赵团青很清楚吕律的水准,没有想到,吕律在这方面居然成长的如此之快,有些法子用起来,考量得相当仔细,仔细到有不少细节他都不曾注意,但现在听吕律说起缘由来,立刻觉得大有道理。
他哪里知道,吕律脑海中有几十年的记忆,还有不少从别的猎人那里听来、学来的技巧,包括后世网络上的很多信息。
在这些事情中,元宝五条狗自己认主,并在吕律接下来的日子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这多少就有点玄乎的感觉,就连赵团青都忍不住不时地抽着静静地趴在罗撮子外边的五条大笨狗。
不知什么时候,黑嘴也已经混在它们之中,很乖巧地跟几条狗崽凑在了一起。
赵团青总觉得这五条狗很不简单,尤其是元宝。
“乌娜堪,去,把剩下的那些狍肉,好好弄些出来,将几条狗饱饱地喂上一顿。”他立刻朝着乌娜堪吩咐。
乌娜堪当即走了出去,不多时端了不少狍肉回来。
赵永柯打的这只狍子不小,有近三十公斤的样子,被几人吃了一些,还剩下大半。
一家子对几条狗那是相当的舍得,看样子是把剩下的全拿出来了。
只是,当乌娜堪将狍肉抛在几条狗面前时,除了黑嘴起身朝着狍肉跑过去,元宝等几条狗却是不见动静,尤其是几条狗崽,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眼睛也盯着那些肉,就是不见动。
它们已经养成习惯,不吃别人喂的肉,只吃吕律喂的。
所以,明明很想吃,一个个也回头看着吕律哼哼。
“咋都不吃啊?”乌娜堪则有些犯难:“这肉没问题啊!”
“不是这肉的问题,是它们只吃我喂的东西。”
吕律笑着起身,接过肉盆,将肉喂给元宝它们,一下子就全都狼吞虎咽地吃开了。
“好狗啊!”
赵团青看得连连点头,冲着吕律说道:“你会是个最好的猎手。”
吕律不知道赵团青怎么突然说这话,只是隐隐觉得,赵团青对自己似乎一下子又亲近了很多。
将几条狗喂好后,吕律重新回到火堆边坐着,继续开始唠嗑,也抓紧机会,跟赵团青父子俩讨教狩猎技巧。
也在这过程中,吕律发现,赵永柯也已经是个非常高明的猎手。
两人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尤其是赵永柯,一直叫着,要好好见识见识吕律的弹弓绝技。
玩弹弓这一手,他们听着陈秀清所说的那些,感觉都有些神乎其神了。
反倒是吕律的枪法没怎么提起。
这次进山,陈秀清就没见吕律半自动打过猎物。
时间就在几人唠嗑、吹牛、说大话中一点点过去。
他们似乎都忘了之前经历大爪子的惊悸,就连两个孩子,都听得不时咯咯直笑,尤其想要吕律教他们玩弹弓。
若不是现在早已经天黑,吕律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拉出去好好展示一番。
大家嘴上说话不停,眼睛也没闲着,始终盯着烤肉。
当肉变得焦黄、冒油并散发出香味时就算好了。几人都拿起肉串吃了起来。
送入口中的烤狍子肉口感都很不错,酥、弹、韧、香,彼此交织出满口的满足感。
吃着西拉日恩,喝着他们自酿的蓝莓果酒,不知道是被火烤还是酒后的醉态,脸都红了起来。
周围的山林中,虫子热闹地叫着,天上繁星点点,那微光和隐约可见模糊轮廓的山野交相辉映,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吕律感受到一种似乎也只能称之为原始的快乐。
哪怕回到兴安岭数月,这也是他头一次没有将自己视为一个外在这片大荒的人,而是完全与这片大荒融为一体的感觉。
那一刻,吕律知道自己不仅仅是人在这片大荒中扎根了,就连魂也已经在这大荒里融入进去了。
一夜的时间,在吕律和赵永柯的相互轮换守夜中安然度过。
赵团青的身体确实还很好,经过一夜的修养,他昨天被摔疼的脚,今天已经看着没事儿了。
几人七手八脚地开始将两个罗撮子拆卸下来,并将带走的东西装车,然后朝着秀山屯方向出发。
吕律和陈秀清两人将马让给了两个孩子骑着,牵着马跟在骑马的赵团青身后走着。
赵永柯那匹马用来拉架子车了,他和乌娜堪走在最后。
他们常年呆在山里,很了解这山里的情况,知道哪些地方车子能走,哪些地方去不了,虽然走得绕了一些,但大都是些缓坡坦途,倒也不是很慢,照这样的速度,今晚再在山里过上一夜,明天就能抵达吕律的草甸子。
应赵永柯和两个孩子的要求,吕律也将自己的弹弓技巧展示了一番。
范围之内,指哪打哪的水平,就连赵团青也看得称赞连连。
“这弹弓好啊,大的动物大不了,但打小的动物却挺实用,这要是拿去打大叶子,不伤皮毛,那可不得了!一张大叶子,百多块钱,越是完好的,价格越好……啧啧!”
赵团青很快就想到了它的价值。
大叶子,就是紫貂。
这和灰狗子皮一样,这里说的是小皮,一张灰狗子的皮不过就几块钱,但一张紫貂小皮,就是百多块,凑够一张紫貂大皮,价值不菲。
小小的弹弓发挥好了,那就是赚钱的利器。
这是吕律早已经想到的事情。
只是,貌似进山的次数也不少了,却是根本没见过紫貂。
在他的记忆中,小兴安岭的紫貂数量可不少,是大叶子的主产区,每年的产量在大荒各地,占到了总收购量的60%以上。
可见小兴安岭的紫貂之多。
这小东西可比灰狗子之类的精明太多,也就是冬季才能更好地把握它们的踪迹。
吕律淡淡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