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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梁康波、陈秀清和张韶峰三人搭帐篷、准备柴火的时候,吕律和赵永柯两人领着元宝,进入旁边的山林,大半个小时后,打了三只飞龙,一只跳猫子和两只灰狗子回来。
陈秀清在火边小心翻烤着锑锅中的米饭,张韶峰和梁康波两人则是躺在草地上,一动都不想动的样子。
看到两人回来,纷纷龇牙咧嘴地翻身坐了起来。
“我这腰……断了,断了!”
张韶峰握着拳头使劲地锤着自己的腰杆。
梁康波翻身起来的时候,也是嘶嘶直叫:“这天底下,就没一样舒服的行当,听着是淘金子,没想到也这么累!”
吕律开玩笑地说道:“是啊,都没便宜轻松的事儿,就算是躺着赚钱的窑姐,也得腰好,活好!”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都起来帮忙,早点把肚子填饱,咱们明天就走,去托木伦家。都已经学会用木簸箕了,等身体缓过来,咱们就去找金子,等找到金子了,你们就不觉得累了。”
“直接去托木伦家?你不是要看山势水脉吗,可以一路看着过去啊!”张韶峰有些疑惑地说。
“这事儿不急……事情要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咱们得先摆脱些麻烦,让他们以为咱们离开了,不再盯着咱们了,才方便行事儿。”
吕律微微叹了口气。
听吕律这么说,几人都朝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梁康波不由问道:“咱们啥事儿没做,盯着我们干啥?”
“只要到了这些地方,要么就是盯着人的,要么就是被人盯着的,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也总有被盯着的理由……到了夜里就知道了!”
吕律笑笑:“淘金不比其它的事儿,到了这些地方的人,谁不是掉钱眼里的,那心思,不能用常理衡量。总之,咱们做事儿,越隐秘越好。咱们去托木伦家,一来是休息,二来也是打探下周边的情况,他们经常在山里跑,应该会有些听闻。
再有,托木伦家那边所处的位置很微妙,距离呼玛的兴隆沟、漠河的富克山和漠河的胭脂沟,距离适中,这三个地儿,都是大金矿的所在。
小龟子当年侵入大荒,那是沿着大江一路掠夺,都不知道从这片地方带走了多少黄金白银,富克山莽莽大山里的金矿,就是在一九三三年的时候小龟子找到的。
周边多大型金矿,在这片区域,说不定咱们只是看地形水脉,都有可能找到有金子的地儿。越是没人发现的地方,越容易出大货,咱们可不是冲着那些金沫儿来的。
总之,都警醒点,得比打猎、抬棒槌还要警醒。”
这些事儿吕律早有想法,他想的,可不只是宝兴沟,相比起蹲在河沟里淘,他更希望去捡。
而能捡到的,大都是能称之为狗头金的东西了,同为黄金,却比黄金还值钱的存在。
听到吕律早有想法和安排,几人也立马来了兴趣,纷纷起来,帮着打理猎物,准备做菜。
飞龙鸟必然是烧汤,至于灰狗子和跳猫子,那肯定是黄焖了。
在这片地儿,小根蒜和野山葱都不少,进山里很轻松就能找到不少,都是调味的佳品。
看看四下无人,吕律在洗小根蒜和野山葱回来的时候,在火边坐下,将两样东西拧成几段,一些加入到飞龙汤中,一些放入黄焖的跳猫子的锅里,趁机跟几人小声普及:“教你们些找金子的法子,在古代的时候,古人在找金子,也有着自己的技巧,依靠植物来判断有些什么矿物,这也是技巧之一。
比如,在忍冬灌丛生长的地方,往往有银矿;车前草生长状态好的地方,有可能会有锌矿;艾草生长好的地方,可能有锰矿。而有问荆草和薤、洛阳花的地方,就很有可能有黄金。”
都快要进山了,他觉得很有必要让几人掌握些基本技巧,才能发挥人多力量大的优势,单靠他自己一个人,顾不过来那么多东西。
一听到这话,几人耳朵一下子就竖起来了。
“问荆草是什么?”
陈秀清有些奇怪的问。
很显然,关乎黄金的事儿,几人都相当有兴趣。
“问荆草在这些地方,放眼一看,到处都是!”
吕律笑着朝一旁走了过去,薅了一把回来。
“这不是我们所说的马蜂草、猪鬃草嘛,这玩意儿到处都是!”梁康波笑着说道:“要是有这玩意儿的地方就有金子,那不是到处都有黄金。”
他显然有些不信。
问荆草的别名很多,各地叫法也不一样,接续草、公母草、搂接草、空心草、节节草,锁眼草、木贼……这大概是吕律所知植物中,叫法最多的野草,没有之一。
“问荆草换个地方就有个别名,除了能作为中药使用外,最大的特性就是它可以通过自己的根系支脉,从土壤中吸取有关黄金的成分,所以,也被称为最贪财的植物。”
吕律解释道:“在这荒郊野地,如果发现有大片问荆草存在,而且生长得很茂盛的话,就值得在下边的泥土里,好好查看一下。不是有问荆草的地方就一定有黄金,但却能作为一种判断的标志。
对了,问荆草是有微毒的,对人无害,但对马却是有毒的,可得注意不能让它们多吃,不然吃多了,走起路来都会打踉跄,甚至站不稳,还有更严重的情况。这也是今天拴着不放的原因,这地方的问荆草太多了,怕马吃出问题来。”
几人听完,都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说的薤呢?”陈秀清好奇地追问。
吕律指了指锅里的小根蒜,笑道:“这就是薤!”
看着锅里的小根蒜,再听吕律这么一说,几人都觉得有些别扭,一个个冲着吕律翻起了白眼,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没有逗你们的意思,只是古书上是这么叫的。”
吕律赶忙解释道:“咱们的古人聪明啊,在很早的时候,就懂得利用植物进行矿藏勘探,有古籍记载说‘草茎红而美丽,下有铅;草茎黄而锈,下有铜;山上有葱,下有银,山上有薤,下有金;山上有姜,下有铜锡’等等,这可是比国外早了几百年的植物找矿理论。
在矿产勘探领域,这些植物就被称为指示植物。”
“洛阳花,那肯定说的不是牡丹了!”张韶峰已经猜出了吕律的用意。
故意用这些奇特的名字,让几人追着问,就是有意让几人把这些东西记得更清楚些。
“对,虽然牡丹因为在洛阳盛产也被叫做洛阳花,可我们要说的洛阳花是另一种东西,就是山上林子边缘或是路边比较常见的野生石竹,之所这么说,是因为在胶东三山岛的金矿上,就被发现有大量的石竹,也就是从这个金矿开始,科学家通过研究,确定了洛阳花和金矿的伴生关系,也成为判断有没有黄金的一种指示植物。”
洛阳花在每年夏季的时候,野生石竹会开出红艳艳的花朵,在胶东,经常被用来作为确定金矿位置的依据。
在大荒里,也有不少石竹,吕律自然也不会忘记把它用上。
“我跟你们说这么多,也就是想让你们在进山以后,多留意有问荆草、小根蒜和石竹的地方,在有这些东西茂密生长的地方,就有可能在下边的土壤中找到金子。当然了,还有别的法子,以矿找矿……”
吕律说到这儿的时候,元宝忽然跑到帐篷侧面叫了起来,吕律赶忙停了下来,一伸手,将自己放在旁边的装了瞄准镜的半自动步枪提了起来,其他人也警觉地各自提着枪跟着站了起来。
几人跟到侧边,顺着元宝吠叫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今天他们帮着淘了大半天金砂的老头,提着个酒罐子,狗搂着身子,顺着缓坡下来。
老人还真的送酒过来。
吕律想了下:“呆会他带来的酒咱们不喝,要喝喝我们自己带的地雷蜂泡酒,还有,喝适量了,千万别喝醉。这地儿人都是来淘金的,人心复杂,啥事儿都可能做出来,不能大意。”
“记住了!”
几人面色都面色严肃地应了一声。
老人下来的很慢,不远的一段度走得颤颤巍巍的,好一会儿才走到帐篷边。
见元宝它们吠叫着挡在前面,他一时间也不敢靠近。
“几位爷们,我给你们送酒过来了!”老人高声喊了一句。
吕律笑着迎了出去,安抚住元宝:“您老也真是,今天才多大点事儿啊,本就是想着跟你学淘金,还想着送酒过来。”
“哎呀,好长时间没见到像你们几个这么投缘的人来,主要也是想找你们说说话,我这辈子啊,更多的时候,就是自己跟自己说话,好长时间没跟人说过话了,这心里边也是苦闷啊!”
老人笑呵呵地递过酒罐:“也不是啥好酒,就是到乡里买来的白酒,人家自己用五谷酿的,都没个名儿……嗯,好香,看来是有好吃的!”
吕律笑着将酒罐子接过:“就是点飞龙汤和跳猫子肉……你老到里边坐,一起吃点。这酒啊,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既然是到了我们这儿,当然是我们请你喝酒,谢谢你今天教我们用木簸箕,我们出来的时候带来的地雷蜂泡酒,撵风湿挺好。”
整天在山里钻,风餐露宿的,年轻的时候或许感觉不咋样,但只要等稍微上点年纪,风湿就很容易显现出来。考虑到这次进山,少不了经常泡在水里,几人家里边都有地雷蜂泡酒,就各自带了些出来,喝酒解乏,也顺便驱一下风湿。
他招呼着老人在火堆边坐下,钻进帐篷里,把老人带来的酒罐放在一旁,拿出自己带来的泡酒。
老人盯着闷得金黄的跳猫子肉和鲜香扑鼻的飞龙汤,深深地吸了口气,满脸享受地说:“今天有口福了……对了,你们明天打算咋样?”
“这活计怕不是我们能干的,明天就打算走了,继续去山里转转,找点药材,打点肉啥的……不好混啊!”
饭菜已经熟了,吕律让陈秀清分发了碗筷,倒上泡酒,招呼着一起动筷吃菜。
“是啊,不好混……我十多岁从山东来到呼玛,混了一辈子,也孤寡了一辈子,早点走好啊,不然就像我,怕是一辈子都走不去了。”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端起酒碗,倒是没任何顾忌地,喝了一大口,龇牙咧嘴地说:“好酒!”
一人说话叫倾诉,一帮人都动嘴,那才叫唠嗑。
“您老今年贵庚?”
“都七十多了!”
“呵,那你老到呼玛的时候很早了呀!”
“二四年到的这地方,那时候我十五岁!”
在酒精的刺激下,老人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第675章 走不出的呼玛
老人姓黄,权且叫他老黄吧!
据他自己说,当时是两个哥哥领着他一起来的。
刚到呼玛的时候,头几年啥也不懂,就只知道找个地儿,瞅着泥沙乱淘,在那时候,淘的金子,也就勉强能填饱肚子。
后来慢慢地,淘出经验来了,发现了一片富矿,三个兄弟也就因此发了财,每人淘了三十多两,合起来那就是一百多两。
“一百多两,十多斤……”
“那得值多少钱啊!”
张韶峰和梁康波两人都听得咋舌。
“那可不,在当时是很大一笔钱了。俺二哥和俺还想继续淘,这玩意儿不容易碰到富矿,而一旦遇到富矿,淘起来就像有瘾一样,根本就舍不得停下来,只想着没日没夜地干。
可俺大哥觉得不妥,他说天下的金子淘不完,问俺们能淘到啥时候?想着有了这些金子,就该回山东老家,置办产业娶妻生子,下半辈子过安稳日子。”
老黄满口的牙齿,已经掉得没剩下几颗了,嘴巴也跟着瘪了下去。
但是在吃东西的时候,依旧相当卖力。没有牙齿能将黄焖的跳猫肉撕扯下来,干脆直接上手,用黑长的指甲抠下来,一股脑地塞嘴巴里,一拱一拱的。
吃东西的速度,可一点都不比几人慢。
吕律看着他时不时伸长脖子,憋红了脸往下咽的样子,知道他根本就嚼不烂这些劲道的肉,大概也就是在嘴巴里尝尝味儿,然后整块地强咽下去。
这些对于吕律等人来说,只是平常到轻松就能弄来的跳猫子肉,在老黄那里,像是吃到了某种绝世佳肴。
他是真怕这老头一下子把自己给噎住,在这里嗝屁的话,无端生出许多麻烦。
“清子,把锅放火上,加点水多煮一会儿,不然老人家吃起来费力!”
吕律端起酒碗,小小地抿了一口,又笑看着老黄:“吃慢点,锅里的肉和米饭都有得是,管饱。”
把肉给煮得烂熟,也能让他把肉在嘴巴里边能稍微磨细一些,不至于出现啥大问题。
陈秀清将锅重新放到火上,往里面加了些水,又稍微加了些调料,把黄焖的变成汤锅。
老黄感激地看着吕律,苦笑道:“终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