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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走了?”
当所有人都走了后,原本醉得离谱,被妻子扶着上床的陈孝龙坐了起来。
“你这是何苦?”张清华看着陈孝龙,“这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分钱可以,要指望他们出头,根本就没可能!这确实也是条路子,玉军再这样玩下去不是个事情。我琢磨明天可以去县城一趟,到时候买条船,挂靠在食品站……”陈孝龙也叹了口气。
这不是为了外甥么。
张清华看着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算了。
她很多时候都在反问自己,为什么当年就没生个带把的。
如果有儿子,陈孝龙至少不会在望山公社的食品站待这么多年……
“你躺着,我去收拾就行。”见陈孝龙起来,张清华知道他要干什么。
“帮着你快些收拾了早点睡。你不要去想那么多,命中注定没儿子,三个闺女挺好的,到时候老三招个上门女婿就是了。这事情又不怪你。”陈孝龙知道妻子的想法。
年轻的时候,他确实也想要儿子。
没有儿子,在食品站很多时候硬话都不能说。
“你越是这样,我越内疚……”张清华这些年一直内疚。
陈孝龙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我的问题。”
说完,就去帮着收拾桌子上的残局了。
“那刘春来不错,要不?”为了转移话题,陈孝龙问媳妇儿。
“你拉倒吧!”张清华直翻白眼,“那小子跟玉军一个尿性,闺女也瞧不上,再说,两人差着七八岁呢。”
陈孝龙不吭声,只是默默收拾着碗筷。
本来就是转移妻子注意力的。
刘春来确实不是他家老实的闺女能吃得住的。
杨翠花跟谢高全两人把刘福旺送回去,再返回四队。
公房的制衣作坊里面,煤油灯还在疯狂地把黑烟往空气中弥漫。
油灯前面,十多名穿着带补丁衣服的女工正在熬夜加班。
除了缝纫机的“哒哒”声,都没人说话。
就昨天晚上休息了五个小时,还得加来回路上耽搁的时间,谁还有多余的精力?
就连裁缝胡定元,哪怕他没干活,长时间盯着各个岗位,也是有气无力,手中的蒲扇,都快摇不动了。
改造出来的喇叭裤,堆成了小山。
杨翠花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今晚能改完不?”杨翠花进来就问正在缝纫机前忙碌的田丽。
“明天下午就能改完。”田丽抬头回答,“改完后,就要开始选择新一批的人了,家具厂那边,已经有三十多人,明天就要开始培训了……”
“那就好。”杨翠花松了口气。
田丽看着她,“翠华婶,咱们这边要是做完了,明天下午不得停工了?”
杨翠花愣了。
春来拍电报回来说需要尽快完成改造,送到山城。
可没说后续怎么办。
“管他呢,先把这批干完。”杨翠花也没办法。
谁让她连县城都很少去过?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第二天一大早,刘福旺喝了碗稀饭,依然是米粒可数。
不过,饭里面搭了不少四季豆。
所以,碗里看起来,要干了不少。
“可惜,春来没在家,这刚出来的四季豆呢!”吃饭的时候,杨爱群看着碗里,又想起儿子跑那么远。
“指不定那小子在外面大鱼大肉呢!”刘福旺有些受不了这点,“你倒是不担心闺女!”
“她那么大个人了,照顾家里都没问题。春来哪里懂得照顾自己……”杨爱群不满,儿子不会照顾自己呢。
刘福旺懒得理她,直接用筷子在罐头瓶里撬了一筷子豆瓣酱放在碗里,端着碗出去吃了。
吃完后,刘福旺交代了一声,“我今天跟严书记去趟县里,把修路的事情跑下来,晚上可能回来得晚,你不等我。”
“你去县里?等一下!你给老四带点辣子去。”
很快,杨爱群就从屋里领着一个装满剁辣椒的罐头玻璃瓶,“死女娃子,走的时候,都不晓得带点菜!”
“不给她带点钱?那卖猪的钱……”
“你少来,昨天你才拿了二十,那天春来才给了她二十。郭家的钱还没退……”杨爱群又开始抱怨。
刘福旺不想听下去,提着玻璃瓶就往公社去了。
外面的天,才刚麻麻亮。
露水很大。
刘福旺早就习惯了这种。
到了公社时候,天才大亮。
这会儿还不到六点。
公社干部们,很多都还没起来。
严劲松办公室里的灯,已经亮了。
“还没吃早饭吧?走,食堂去。”看着刘福旺过来,严劲松放下了手里的笔。
“吃了呢。你去吃,我等你。”刘福旺有些不好意思。
让公社书记帮着他们办事,自己还来蹭书记的饭,哪能呢。
“走吧,吃两个包子去,食堂的包子好了。四季豆出来了……”严劲松拉着刘福旺往食堂去,“正好我给你说说纺织厂那边制衣厂的情况跟修路的情况。”
刘大队长无奈,只能跟着走,“修路难道有变故?”
“你知道的,县里也拿不出来钱,我们自己修路没问题,拨款跟粮食,别指望……”严劲松一说到这,就有些无奈。
贫困县,做点啥事儿,如果没有上级拨款,都只能等筹够钱。
可他们没法再等了。
“一直都是你这样的说法,那事儿没问题吧?”刘福旺问严劲松。
第40章 刘大队长,要点碧莲吧
“公社的情况,县里也晓得,我摊着你这么个大队长,也算是我倒了八辈子霉。”
严劲松无奈地看着刘福旺,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气闷。
“咱们都是党员,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只有这辈子。”
刘福旺丝毫不在意书记的不满。
食堂就在旁边不远。
旁边就是公社开大会或搞庆典的大礼堂,都是属于标配。
食堂只是在大礼堂的角落。
规模不大。
里面只有三四张已经用了几十年的八仙桌。
食堂就两个人。
一个厨师,一个洗碗扫地切菜的杂工。
杂工是厨师的妻子。
“严书记,今早上吃什么?”并不胖,只不过骨架大的女人问严劲松。
平时严劲松可很少在食堂吃早饭。
公社书记吃饭,同样得要粮票,要给钱。
“来四个包子,两碗稀饭。来份咸菜。”严劲松开口了,一直都没理刘福旺。
很快,四个比拳头还大的包子就端了上来。
公社食堂的稀饭比刘大队长家的稀饭强多了,虽然没到筷子插上不倒的程度,那也不再是能照出人影子。
一叠泡酸咸豇豆,还微微泛着青。
“咱不也是被逼着没法?整个大队,欠国家几十万,每年交的粮食任务都无法完成。”刘福旺看着严劲松一口咬掉了小半个包子,皮薄馅多,唾液分泌加速,从腰带上取下装烟的油纸口袋跟烟竿,开始裹他的叶子烟,“借着修路,这里面减少一部分欠账,同时,六个生产队,修路占地,怎么也得几百亩。这一年下来,可以少交几万斤粮……”
刘福旺就是打这个主意。
规划的公路,大多数都是土脚薄的荒地跟荒坡。
刘福旺不是要求直接占用耕地修路,而是希望把规划的路给改一下,那些土脚薄弱,当年他们农业学大寨改造出来粮食产量不高的地给占了。
“还不只是这一个好处。原来的规划,都是最大可能不占用耕地,工程量大,而且以后没法扩宽道路,咱们眼光要放长远,以后发展起来,马路窄,难走,而且以后没法扩宽道路……”刘福旺不断说着理由。
严劲松只是看着他。
他知道的。
刘福旺根本不是在意以后无法扩宽啥的,就是想要现在实实在在地减少每年交粮以及上交提留的基数。
只是默默地喝着稀饭,吃着四季豆包子。
刘福旺没吃。
滔滔不绝地向书记说着重新规划道路的重要性。
“这事情,没这么急,还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做,先说说纺织厂下属的制衣厂的事情……”严劲松不想听下去了。
刘福旺不就是为了减少他们大队每年应该缴纳的税款跟上交提留?
非得说这么多。
好像按照原来规划修路,会影响他整个四大队未来发展一样。
“那边有什么问题?”刘福旺愕然,见严劲松稀饭吃得差不多了,把自己面前这碗推给了他,“我真吃了饭,你把这碗也吃了。”
“你真不吃?”严劲松看着他。
后者划燃了火柴,点上了叶子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早上也是吃的四季豆稀饭,对了,两个包子你别吃了,一会儿咱们要去县里,路过一中,我给闺女送去……”
严劲松没有再客气。
这包子不小,可他吃两个加一碗稀饭,也没吃饱。
“制衣厂那边还有三万多套工作服的积压,卖不出去,我找人打听了。”
“这不正好么!”刘福旺高兴起来。
刘春来电报里就让他干这个。
“好啥,你们有钱?如果三万多套全部吃下,他们只要8万块钱。”严劲松的话,让刘福旺如同霜打的茄子。
烟也顾不得抽了。
直愣愣地看着严劲松,“严书记,春来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带整个大队翻身的机会,这批服装只要卖出去,咱们就能搞养殖场、搞其他的加工厂……”
看着刘福旺脸上那满是憧憬的表情跟盯着自己冒绿光的眼神,严书记觉得后背发寒。
这老家伙又在算计自己!
不能接他的话头,要不然,他会打蛇随棍上。
严劲松在幸福公社工作了一辈子,从最开始分配到这边当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一步步到公社书记,跟刘福旺打了太多时间的交道。
他甚至感认为,自己对刘福旺,比任何人都更了解。
超过刘福旺爱人杨爱群。
更超过刘福旺本人。
老家伙的不要脸的名声,快要赶上葫芦村的穷。
“我这去贷款,信用社跟合作社也不会理会我……”
“那个,我也没办法。”严劲松就着酸咸菜把碗里的稀饭解决。
“真没办法?”刘福旺摇头,“春来说了,这种改一下,销量很好,而且很火爆,县里制衣厂有多少吃多少。”
“他不怕撑死?几万套呢!”严劲松有些冒火。
这不是开玩笑。
刘春来看来跟他爹刘福旺差不多,也是满嘴跑火车的主。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山城吃不下,还有蓉城,蓉城还能往春城去,更远一些,首都、沪市、花都……”刘福旺很想说那也是儿子说的,可一琢磨,万一严劲松要看电报呢?
这种事情,严劲松是能干得出来的。
“要不,你帮着贷点款?我这大队长的面子已经没用了,你这公社书记……”
“打住!我就知道你打这注意!”严劲松一说到这就气了起来,“之前在公社合作社贷款,我担保了多少次?我家那位闹腾了多少次,你不知道?”
不说这事儿还好。
从他当了公社书记后,刘福旺这老家伙,年年缠着他贷款。
几十万啊!
把他这个书记杀了卖肉都还不上一点零头。
就为这事儿,严劲松爱人也来公社闹了几次。
当然,不是杨爱群那样提着菜刀满公社追杀刘福旺,而是文明地把离婚报告放到严劲松的办公桌上……
“你非得让我闹得家散了才甘心?”严劲松脸色铁青。
食堂两口子也不出来收碗。
“哪能呢?我们这不也是急着还账,让您老家庭幸福美满不是?但凡有点办法,也不至于这样……说得谁想欠着一样。”
刘福旺挤出笑容。
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起,看得严劲松恨不得把脚上那已经穿了好几年,鞋跟都补好几次的皮鞋踩到他脸上。
摊到这样一个大队长,他这书记日子过成了啥样?
“反正已经欠了这么多,要是这次没法,四大队反正也还不起,到时候只能申请国家把我们全部枪毙了……我们欠的账,到时候信用社跟合作社就只能找你了……”
刘福旺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耻表情。
气得严劲松脖子青筋都鼓了起来,浑身颤抖:“二杆子!不要碧莲!你说说,你还有个大队长的样子么?做人,得要点碧莲啊!”
“活都活不下去了,还要碧莲干啥?反正就是这话,不帮着贷款,秋粮我们大队估计交不出来……另外,为了还这些贷款,我准备带着全大队的人出去打工……”
威胁!
还是如此不要脸的威胁。
严劲松很想问问刘福旺,是什么让他能做到如此不要脸的?
以前都是各种求,各种耍无赖。
现在知道不好使了,威胁起领导来了。
可刘福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