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外面没动静。
刘雪笑了一阵,见外面没动静,好奇地起来,掀开青纱帐,下床点燃了墙壁上挂着的煤油灯。
“刘春来真转性了?”
看着门口放着好几个崭新的作业本,上面还有一叠整理得很整齐的钱。
拿到手里一看,好家伙!
炼钢工人的五元、车床工人的二元、女拖拉机手的一元都有,还有不少毛票。
数一下,居然22块3毛6。
这辈子,刘雪就没见过这么大笔钱。
即使明天不卖猪,学费也够了,剩下的钱,省着点,还够一学期生活费。
当在煤油灯下翻开作业本上写着的复习提纲,刘雪更愣了。
看到的是高一的内容,而且还是数学知识,集合跟函数,总结的都极其到位,甚至后面还有一些例题。
刘雪看着,不由入神了。
这比她从同学手中看到的复习提纲还要详细很多啊。
这字不像刘春来的,倒像一个女孩子的。
刘雪知D县城有个女生跟刘春来经常眉来眼去,难道是那女生的?
刘春来跳河,不是因为被退亲,也不是预考没过参加不了高考,而是那女人考上省城的大学,她家人警告了刘春来,刘春来才跳的河。
王家退亲,也是因为这事情……
刘雪顾不得去琢磨刘春来的八卦。
这份复习资料很重要。
很多之前她不理解的知识点,通过例题详解,让她顿时明了。
借着煤油灯微弱的灯光,刘雪顾不得睡觉,也顾不得有蚊子,甚至拿出高一的数学课本……不知不觉,就到天亮了。
“哼~哼……”
“等它多吃点啊,等会儿赶到公社,肚子都瘪了,一泡屎拉出来,起码少好几斤……”
看了一夜复习提纲的刘雪,被外面猪叫声及老娘的声音给惊醒过来。
伸个懒腰,腰酸背痛的,眼睛也模糊了,才发现外面已经麻麻亮了。
“妈,爹没给你说,咱不卖食品站,蒋屠夫给的价格比食品站价格一斤贵一角多呢,喂得太胀不好……”
刘春来真的服了老娘。
天还没亮,就起来拼命给猪喂食,甚至还加了两大瓢谷糠。
他知道这样会多卖几块钱,可这不是卖给食品站的。
昨晚刘春来同样没睡。
既然要带着一群光棍白手起家创业,刘春来自然要谋划而后动,各方面考虑,写了份完整的策划书。
不知不觉,天麻麻亮,被老娘喂猪的动静惊醒,到猪圈一看,气乐了。
屠夫叫蒋建清,跟刘春来家一个队,不过住在靠近山顶的地方。
走村串户收生猪,杀了卖肉,也赚不了几个钱。
这年头杀猪卖肉,冒着投机倒把的风险。
川东是国内生猪出栏的重要地区,各地收购的生猪通过肉联厂调到外省,大家吃肉还得要肉票。
食品站收购生猪,除了偶尔公社当场天杀一头猪,其余都是运到县食品站,再运到肉联厂……
这几年土地包产到户,不少人兜里有了闲钱,也能偶尔割点肉打牙祭,食品站杀猪,有时候几个月都不会杀一头。
蒋建清祖辈都是杀猪的,之前因为这个被划成富农,穷得活不下去,之前就一直偷偷摸摸做小生意。
改革开放了,光明正大地捡起杀猪卖肉的营生。
由于蒋建清是整个四大队为数不多不欠公家钱粮的,公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加上蒋建清会做人,跟食品站关系也到位,食品站完不成生猪收购任务时,蒋建清跑到别的公社帮着收猪,食品站也不找他麻烦。
一头猪赚不了几块钱。
刘福旺半夜去找蒋建清。
杨爱群那时候就起来煮猪食。
猪吃得越多,就能多卖几块钱。
刘春来知道这是惯例,可屠夫不是食品站这样的公家单位。
给出比食品站贵一角多一斤的收购价,就因为卖的猪无法算交付生猪任务,也得不到催肥粮。
交付食品站生猪,有奖励,一头180斤的猪,奖励三十斤催肥用的豌豆或苞谷,换成谷糠或麸皮更多。
越重的猪,奖励的粮食越多。
那玩意儿磨碎熬粥,可以让一家人吃好长时间,还扛饿。
喂多了食,屠夫得亏钱。
到时候老爹这个支书兼大队长不好做人。
看老娘拼命喂,刘春来直接把猪放出了圈。
恰好这时,左边肩膀搭麻绳,右边肩膀搭着一杆一米多长称杆大称的屠夫蒋建清跟刘福旺有说有笑出现在地坝边上。
大黄狗偷偷跑上去,正要咬,被刘福旺一脚踹了一米多远,嗷呜一声痛叫,夹着尾巴跑了。
天已经逐渐亮开,见满地坝到处拱的几头肥猪肚子都吃得滚圆,蒋建清脸色变化了一下,很快恢复了笑容。
“春来兄弟,放出来干什么?直接在圈里才好捆啊。”
这特么是支书家的猪啊!
那肚子吃的食,怎么也得十五六斤吧?
蒋建清很后悔,本来就不愿意来,奈何刘福旺半夜跑家里,说家里急需用钱……
这特么的!
这亏不吃都不行了。
“谁让你喂的?”刘福旺显然也见到了猪滚圆的肚子,脸瞬间垮了。
当即就呵斥起杨爱群。
蒋建清知道认为这是为了面子,急忙赔笑脸:“没事,刘叔,卖猪都这样,都这样……婶子这还是喂得少的……春来兄弟,来,搭把手,咱们捆猪,叔,卖哪头?”
说完,就从肩膀上解开绳子跟大称,准备称猪。
“称啥?等猪消了食再说!”刘福旺没好气地说道,“老子再穷,也不差这几块钱!”
“你不差这几块?倒是把家里欠的账给还了啊!”
杨爱群这会儿顾不得刘福旺的面子。
自己这当家的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猪还没上膘,要卖,她认了;卖了,为了面子,还不准喂食!
没法忍。
“称吧。到时候除十斤的皮。”刘春来可不想等,“爸,一会儿还要去四队开会呢。妈,你不是说要去挑水吗?早点弄早饭……”
听到老娘的话,刘春来知道老娘不情愿,怕她闹事,最终猪不卖,还不了人家下聘的钱,赶紧把老娘支开。
万一老两口打起来,这还得了?
“这……”
蒋建清很发愁。
称吧,他真心不愿意。
一头猪,除了猪头、下水跟猪脚,没多少肉。
村长家的猪,还不能在称上做手脚。
别人家的猪,喂太多,称上做点手脚,再出点皮,只要不多,已经约定成俗了。
可这是村长兼村支书家的猪啊。
不称,村长大半夜找他卖猪,他也来了,以后要找村长签字找公社办手续啥的,估计就没了可能。
称?
十来块钱呢!
没利润不说,还得亏钱。
“行,多除皮。二狗,瘦猴,愣着干啥?都来帮忙捆猪,捆最大的那头。”
正在蒋建清纠结时,火大的刘福旺见杨爱群挑水去了,也没再多说。
老刘家的地坝,只是泥土夯实的坝子,收粮的时候,天气好,在上面刷一层稀牛粪,用来晒粮食,也不会让粮食沾上泥土,还防地面的潮。
前不久下了雨,还没干透,三头猪放出来这么一会儿,整个地坝就已经拱出了好几个坑。
看得刘福旺闹心不已。
第5章 刘春来,你咋不早跳河呢
顺着老爹视线方向看去,刘春来这才发现,院子边上,两个身材消瘦,穿着满是补丁褂子的干瘦中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地坝一角看院子里的情况。
这是老爹的两个狗腿子,三十好几都光着。
葫芦村348光棍中的两个。
没事儿就在家附近候着,等支书吩咐,到头来,也能拿到些粮食,得几支烟。
支书没事时,就帮着杨爱群打猪草、或下河摸河蚌煮了喂猪啥的,要不然,刘福旺家的猪长不了这么快。
之前集体生产,肥猪120斤都能算一等;这几年包产到户了,粮多了的人家宁愿人不吃,也要拿粮食喂猪,一等肥猪得180斤了。
杨爱群虽然爱占小便宜,卖猪也会给两人几块钱,杀年猪也会给他们砍一块肉。
所以两人死心塌地地给刘福旺当狗腿。
比刘春来更像家里人。
听到刘福旺招呼,两人自然不闲着,徒手向那最大那头还在地坝到处乱拱的猪围过去。
“刘叔,真不再喂阵?这猪还没上膘,架子起来了,还不到三指膘,现在卖,有些亏。”
蒋建清肉痛地给支书比出两根手指。
食品站收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一眼就能看出猪多大,出多少肉。
要精确估计,就会在猪身上各处摸、捏,最终一头两百多斤的猪,杀了出多少肉,误差不会超过一斤。
食品站收猪,分级别,就根据老师傅手艺定级。
不同级别,不同价格。
猪虽喂得不错,夏天太热,秋天才开始上膘呢。
再喂一阵,上了膘,到年底,怎么也得300斤往上,这会儿也就两百斤不到。
蒋建清虽然杀猪,同样觉得可惜。
猪越大,越肥,肉就越多。
屠夫是兼职,本质还是种地的农民。
“是啊,爹,再喂一阵啊,前几天河里涨大水,等阵河蚌就多了,喂一阵河蚌猪上了膘,要肥很多……”
刘雪也出来了,看着还没肥的猪,有些舍不得。
“还想不想读书了?”刘春来威胁着刘雪,“还欠人几十块钱呢!”
好不容易支开老娘,老四又冒出来。
刘雪顿时不吭声了。
家里的事归老娘管,二姐跟三姐嫁人,老爹没管过,本来他们这地方结婚是不收彩礼,反而还得给大笔嫁妆。
儿子败家,老娘护犊子,结果……
包括刘雪自己被逼着嫁人,要不是刘春来这栽舅子突然转性,刘福旺估计也不会管。
刘春来也去帮着按猪,好不容易抓住猪尾巴,结果被猪两条后腿猛蹬,地上又滑,顿时倒在地上。
二狗跟瘦猴两人也被猪给撞倒。
几人都遭刘福旺鄙视了一眼。
老家伙是个狠人,五十出头的年纪,嘴里叼着一尺长的旱烟杆,健步如飞,出手快若闪电,追上猪,左手擒住一只耳朵,右手环抱过猪脖子,往后猛地一用力,一头三个人按不住的肥猪顿时被掀翻在地。
看得坐在地上还没痛过的刘春来嘴角直抽搐。
难怪整个大队没谁敢跟老爹叫板。
估摸着当年在战场上比这还凶悍吧?
见猪倒地,二狗跟瘦猴两人赶紧上去帮着按着。
“嗷~”
被几个壮劳力按在地上,肥猪嗷嗷惨叫不已,饶是不停挣扎,很快四条腿就被绳子捆住。
“找根杠子来,小蒋,称拿来,你掌坨。”
一直到捆好猪,刘福旺开口喊,蒋建清才反应过来。
地上的猪,被这么一折腾,屎尿横流,看得刚挑水回来的杨爱群心痛不已。
“这砍脑壳的,称了再拉啊!”
称了拉出来,那是屠夫的。
称之前,就是主家的了。
包括送食品站,也是这样约定成俗的。
那怕当着屠夫的面,她也没有不好意思。
好几块钱呢。
大称的称钩钩住栓猪的绳子,两个干瘦的汉子拿着比胳膊还粗的木杠穿过大称杆头的毫系抬了起来。
刘春来都好奇,这两瘦弱的货,哪来这么大力气。
蒋建清无奈,只能把秤砣挂到后面秤杆上。
“平一点,平一点……”
见蒋建清不停地一点点移动秤砣,称杆高高扬起,挑着一挑水的杨爱群在旁边不断喊他把秤砣往后移。
“你个婆娘家,小蒋比食品站的称公平,废啥话!”
刘福旺在旁边也不看称,背着手打量看称猪的儿子。
仿佛这不管他的事情。
蒋建清一直到最后秤杆往下压,秤砣眼看要滑落时才捏住称坨上的绳子。
“208。”
杨爱群对这结果很满意。
“食喂多了,加上大绳,除15斤皮,算193吧。”
“刘叔,这使不得,刚才猪就已经拉了……”
“对,刚才就拉了……”
杨爱群脸上尽是肉痛,恨不得拿猪粪堵住刘福旺的嘴。
一挑水在肩头,她也不觉得重。
“要么依我,猪你牵走,要么就不卖了。”
刘福旺懒得废话。
穷归穷,不占这便宜。
“除8斤皮吧。”刘春来在旁边提出了解决方案。
杨爱群第一个支持。
不是因为她重视儿子,而是怕败家老公为了面子继续坚持除15斤皮,刚才拉的又是屎又是尿,起码得有三四斤,少好几块呢。
再除了15斤……
蒋建清觉得也很合理,自然不废话。
这样也不算吃亏。
“叔,我给您算7角5一斤,一共150……我身上只带了八十块,您看……”
称完算账,本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