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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妙到纤毫毕现的罩染。
钻石打磨般的表面处理。
经典优雅、规整如尺的结构设计。
……
加斯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原来油画也可以做到这个样子,我以为做不到的。”
对于光、光面和空间的探索,艺术家在诉诸油画而不得后,转向了装置艺术,用立体式、三维的装置,来表现更多样的光面艺术。
加斯佩此前同样认为如此,直到此刻,他看见这幅画,才知道,不是油画做不到,而是他们做不到。
“现在我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当代艺术不屑一顾。”加斯佩突然一笑:“在你眼里,可能是一群才华不够的人,穷途末路之下,选了一条可以偷懒的路走,而不是选择直面困难,一往无前,我们是逃兵,还是一群试图掩盖自己虚弱之处的逃兵,是么?”
林海文并没有这么认为。
因为做到《黑龙潭》这个地步,委拉斯贵支的色彩秘册,伦勃朗的光感秘册,缇香、安格尔、弗洛伊德,那么多前辈巨匠的经验和思考,然后全部在凡·艾克源种的悬浮球中融为一炉,产生奇妙的变化,最后在林海文自己灵魂的悸动刹那,突破桎梏,重开新天。
有多少巧合,有多少不可思议,有多少艰难,无法言说。
真的会有正常人能做得到么?
林海文不相信。
所以他不会认为加斯佩也好,波洛克也好,是懦夫,是逃兵,于他们而言,于所有19世纪以后的艺术家而言,确实,那条路走绝了,没有路了,那么或者大家集体跳崖,死了干净,要么就只有另外开辟一条路,从外而向内,从大众而向个人,从公共艺术而为个体自白。
“不,从没有,我始终认为问题所在,是你们都不应该像现在这么有名。”
加斯佩和格哈德,都看向他,顿了顿,并没有说什么,又把头转向了《黑龙潭》之上。
……
此外围观的群众们,有点一头雾水,之前被采访的那个文艺青年詹姆,就被他的同伴问了个遍:
“那个老头是谁?詹姆你知道么?”
“加斯佩·琼斯!上帝,另一个是格哈德·里希特,这个世界上还活着的,最出名的两个艺术家!”
“……真是上帝了,他就是加斯佩?”问话的人觉得这个名字应该是上一辈的远古记忆了,一下子看到真人,很惊悚。当然,让他更为惊悚的,是刚才的对话。
“加斯佩为什么说自己是逃兵?没有才华?”
加斯佩没有才华?卖几千万美金的画家,说自己没有才华,我的天啊,马上要感恩节了,又不是愚人节。
“……我不知道。”詹姆也完全不明白。
“那林海文为什么说加斯佩不应该那么有名?”同伴觉得加斯佩的脾气真是太好,如果是他,他必须得给林海文一记老拳,砸他五彩斑斓再说话。
“……我也不知道。”
“詹姆,你不是学这个的么?你怎么会不知道?那你都学了什么?”同伴急的跳脚,听不懂人话的感觉,真的是太不好了。
其实,围着的别看有好几十上百个人,但能明白的,基本上没有。
只有圈里的,拖尼特等人,对林海文和加斯佩都深为了解的,才知道这个对话意味着什么。
加斯佩否定了自己辉煌的艺术生涯!
林海文否定了一整个当代艺术和一个世纪的艺术市场!
“这扇窗户外面,不是这个湖泊,也不是远处的山、天空和朝霞,而是未来。”格哈德·里希特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轻说道。
第0998章 圣母啊
“未来?”戈特利布看着《黑龙潭》,眼里有点迷茫感,掺和在震惊里头,听到格哈德的话,他不自主地否认:“还有未来么?这样的作品诞生后,我们还能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么?”
“当然,这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机遇。”格哈德看着他:“人的内心的是无限的,所以当代艺术是无限的,可以被赋予无穷尽的内涵和精神,同样,海文的源古典主义也是无限的,你看这片湖,当你围绕着这幅画走一圈,也许是二十步,你就能看见二十片不同的湖面,但它拥有的湖面却几乎无穷尽,这就是光面的性质。你明白了么?油画在有限的空间里展现无限,那么它就有无限种展示方式——这就是你们的机遇。”
格哈德与其说是给林海文听的,不如说是给自己听的。
说完之后,他对源古典主义显然更笃定了,他一生经历了无数种艺术思潮,最早本身就是画文艺复兴式的壁画出身,具有了解这个流派的艺术基础,他比身边的加斯佩了解的更为深刻。
“哈。”他突然笑了起来,看向林海文:“海文,你在突破的过程中,难道没有画出很多抽象画来?”
“……”林海文轻轻翻了个白眼:“那可不是抽象画。”
《四个人》、《河水光》,不论是那些扭曲的人形、色块,还是猛龙峡那条没有岸的河,看着当然都是抽象一类的作品——这是无法避免的,也是格哈德猜到的原因,一件物体如果以近乎无限个角度去看,它一定会有和常规认知不同的一面,比如一个苹果,假如阳光刚好打在上面,某个点爆发出极致的反光切面来,从而掩盖掉了其它部分,那么按照源古典主义的作画方式,一个点,一个光晕,一片渐渐缓和开、发散开的光,就成了一幅画——当然是看着很抽象的那种。
但无论在技法上,在理念上,它都将是一幅典型的源古典主义作品。
和抽象表现主义南辕北辙,水火不容。
格哈德当然对此心知肚明,包括戈特利布也若有所思,觉得眼前逼仄的路,有一种陡然光亮阔达起来的样子,他复杂地看着林海文,他成名时,林海文还没有开始学画画呢,现在却是林海文为他推开了前面的障碍,将无限未来放在他们面前。
这就是上帝为什么会赋予天才们无与伦比的才华的原因吧?
他们注定将带领着行行业业突破,飞跃。
……
这些大师在里头云山雾罩的说话,虽然几乎是紧贴着他们的后背,但詹姆和他的同伴,当然还有其他的观众,突然有一种自己可能并不是一个美国人的想法,一个假的美国人。
因为他们好像听不懂英语了。
都是啥意思?
说的什么鬼?
詹姆伸手去捂住同伴的嘴,但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这个急急躁躁的家伙,让所有人的很爽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大声的,豪迈的,半个展厅都能听得见的。
“大师,能给我说说么?这幅画有多好啊?”
詹姆可能是现场唯一想要掐死他的人。
《黑龙潭》的好,作为一个专业画家,他当然看的出来,但就像是《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你觉得那个笑魅力十足,却不一定能够说出她为啥那样,这叫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知道好不知道它为啥好,更通俗一点,大约是喜欢钱但赚不到钱,不想上班却知道必须要上班——理性和感性往往不能同步。
可是同伴这么一喊,会让人觉得“这么明显的牛逼画都看不出来?你该不是个棒槌吧?”
林海文等人被詹姆的同伴一喊,笑着转投过来,如果是别的场合,林海文很可能会说“这些牛逼哄哄的人,都想要给我单膝下跪——不是求婚,是唱《征服》。”
就这样,被你征服!
不过此刻,他不会去耍贱,这是他的高光时刻啊,谁要在这会儿耍贱,他就一剑捅死他。
几个人互相看看。
林海文自己不能说,常硕自然也不能,戈特利布觉得自己现在很渺小——加斯佩和格哈德这两位八十多的老先生,就不说了,是他的老前辈,现在林海文则是他“道”路上的引领者,常硕是林海文的老师,怎么看,几个人里头,只有他最摇摆——是最渺小。渺小成这样,还说什么呢?差不多也就告别说话了。
剩下就是两个老头。
加斯佩没有去看格哈德,他倒是看了一眼围过来的这么多人,很感慨:“用你们能够想象的极限,来赞美这幅画的精彩,都绝不会过分。它比这间展厅里,所有其它的作品,都要更为珍贵,且意义重大。”
如果刚才是安静,这会儿就是寂静了。
所有人都呼吸都自发地细了。
他们想要确保自己没有听错,也没有理解错。
“他真的是那个加斯佩?加斯佩·琼斯?画《旗帜》的那个?他不是假冒的吧?不是林海文请来的托吧?”站在比较外围一点的NBC记者格瑞斯,身边的人正在忍不住连连求证。
但格瑞斯不用。
她完全认识加斯佩·琼斯,更认识格哈德·里希特,对拖尼特、戈特利布、常硕、林海文也绝不陌生,这六个人,她能确保都是真人显圣——这意味着,刚才她听到的一些话,也都是是实实在在的,出自于这世界最知名的画家、艺术家之口。
“圣母啊!”
她要抓到一条大鱼了!
相比较其他媒体正在等待着他们找的专家,慢吞吞来看过,再慢吞吞写稿子写评价,NBC处于新闻延续性的考虑,做了今天的现场连线,没想到,好人有好报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早起的虫子空气好啊,早起的空气没污染啊……格瑞斯兴奋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栗。
二十年后,会不会有人把她的报导,当做林海文登圣的起始时刻呢?
她深吸一口气,贪婪地看了一眼林海文,又贪婪地看了一眼加斯佩,觉得不论是26的,鲜嫩的林海文,还是86的,干瘪的加斯佩,都如此的可口,然后迅速转身去发动NBC强大的联系能力了。
老娘,要把你们都吃掉!
第0999章 先装为敬
格瑞斯带着一脑袋走上人生巅峰,出任CEO,虏获高帅富的想法出去了。
大师们也没有继续科普的想法,而且也不好一直站在《黑龙潭》前面,毕竟是个公开展览,不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时间,还是要顾忌其他人的需求,虽然其他人可能都非常喜欢他们留下来,最好还能一点一点详细地说一下,这个色彩啊、画面啊、主题啊、结构啊、光暗、阴影啊,总之怎么高深怎么说——听了他们也可以回去装逼啊。
赫斯特引着这几位一起到大都会的一个小会议厅,上了红茶和咖啡。
对大都会来说,格哈德原本是今天的目标人物,而加斯佩就是那个一头钻进来的大头鱼——意外收获。
“琼斯先生,我是大都会的赫斯特,展览的策展人,很高兴您能来,里希特先生我们已经比较熟悉了,您我还是第一次见面呢。”作为顶尖的策展人,赫斯特在这帮大师面前,客气是客气的,但并不会有低一级的感觉,毕竟打交道多,熟了之后,不管是多大的艺术家,威慑力都会小得多。
加斯佩已经多年没有自行操办过展览了,虽然他的各种展全世界都有,而且几乎年年都有,不过都跟他本人关系不大。
“你好,赫斯特。”
寒暄之后,话题很自然地就转向《黑龙潭》,赫斯特的耳朵竖起来,尤其格哈德、加斯佩、拖尼特等人的言论,他都努力一字不差都记下来,这都是权威言论啊,不管林海文对这些人的艺术是什么观点,但他们已经铸就了影响力,早已经从作品的范畴到了人的范畴,他们把自己做成了一个艺术品——这就是抽象艺术家的真谛。
聊了一个多小时,加斯佩有些精神不济了,格哈德倒还好——画画是个体力活,所以近年来,其实两个人都很少再出大作品了,加斯佩出作品的频率比格哈德又要低得多。
正当林海文打算叫停这次短暂的交流,一个大都会的员工做了进来,在赫斯特耳边嘀咕了一句,赫斯特明显比较惊讶。
他想了想,跟员工说了几句,就让他出去了。
“嗯,里希特先生,琼斯先生,我给二位安排了地方,你们在这里休息会?”
“不用了,我这就回去了。”格哈德在纽约有住处。
加斯佩也摇摇头。
其实赫斯特也知道,两人不太可能会接受,所以也不强求,站起身,一起把两个大佬送走,松了一口气。
“你有事儿就去忙吧。”林海文看着远去的加斯佩的车子,回头跟赫斯特说道。
“是NBC的记者,希望采访一下那两位,但他们都不是喜欢接受采访的人,所以——”赫斯特耸了一下肩膀:“我现在去跟她解释一下,NBC也是个值得合作的平台。”
“嗯哼。”
……
“没想到。”拖尼特从欧洲特地飞来,看这个展览,结果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夸张:“难以置信的成就,这不仅是古典主义的突破,对于光和空间的思考和尝试,和油画几乎同时诞生,哪怕近现代,自从印象主义以来,所有的画家也都在尝试做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