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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是公司早期经营的根据地之一。海城公司藏龙卧虎,有不少人当年是随着老板打江山出来的。他们中的很多人职务虽然不高,但在公司里的话语权却不低。
海城公司的老总一向都是由公司的元老来担当,所谓“定海神针”是也。即便是定海神针,大多数情况下也定不住。老总是每隔一两年换一个。个别人是因为另有任用而离开,但大多数人是怆然离去的,颇有些英勇一生结果落得晚节不保的意思。
把伍汉康扔到海城公司来,既是对他的信任,也有那么一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反正海城公司也没有几个人能管好,就把这只小白鼠扔进去吧。万一呢,是吧?
和前任那些元老比,伍汉康只是个在公司一点儿根基也没有的毛头小伙子,谁会心服?况且,伍汉康虽然对企业经营管理有一些心得,但是快递业务并不是他的专长。他感受到的压力不是一点儿大。
好在公司任命江岸当他的副手。江岸是从快递员一路干上来的,完全可以弥补伍汉康在快递业务上的短板。公司安排他们两个人搭档显然是动了不少心思的。
伍汉康虽然早就认识江岸,但是也只是因为江岸到总部开会的时候打过几个照面,两人并不熟。
江岸和伍汉康在业务和管理技能上是互补的,但他和伍汉康在公司的地位却是相同的。伍汉康是公司招聘进来的新人,江岸也是一年前从其他快递公司跳槽过来的,也是迅电快递的新人。唯一的优势是江岸以前就在海城市公司干过一年,混了个脸熟。
伍汉康和江岸的组合,从一开始就被公司无数人反对。一个是屁都不懂,说好听一点儿叫能力不足。一个是从敌人那边投诚过来的,说好听一点儿叫忠诚度欠佳。一个不能干,一个不忠诚。把这么重要的海城市公司交给他们。总部那帮人怕是疯了吧?
伍汉康和江岸两个难兄难弟在海城市公司,就像是两头狼领着一群老虎一样的感觉,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是总部的任命,大家虽然不服但也没办法。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两人的笑话,巴不得他们早点儿滚人。海城市公司是什么地方?老子的卧榻之侧安容他人安睡?
海城市公司从上到下抵触情绪虽然浓,但也不至于和这两个人对着干,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去做的。也不用做什么额外的事情,海城市公司的经营难度和众人在总裁面前说的风凉话,就足以把这两个家伙赶走。
不过,大家还是看走眼了。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伍汉康和待人谦和、见人一副笑的江岸做起事情来却是雷霆万钧。没几个月就把海城市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安抚好了。他们用的方式很简单,提高经营业绩。
在以结果为导向的市一级公司的排名中,经营业绩处于全公司中下水平的海城市公司在伍汉康来了之后很快就冲到了前十名的位置。只要安全生产保持到除夕,那么前十名的位置就坐实了。伍汉康向管理人员承诺的安全奖也能到手。
今天晚上的一场火灾让这个安全奖泡了汤,其实大家的心情还是有些抑郁的,但是这样的心情并没有影响高涨的劳动热情。和疫区前线那些抛家弃子的一线人员相比,损失点儿安全奖又算得了什么?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团结的力量。
伍汉康一边分拣一边感慨。
这个时候伍汉康的手机响了,他以为是妻子安楚发来的信息,但却不是。是堂妹伍珞璐发来的。
“哥,嫂子生了吧?”
“还没呢。还在待产。”伍汉康回复。
“等着你的好消息。ってね!”
伍汉康虽然不认识最后的几个字,但是以前伍珞璐也给他发过好多次,所以知道那是“加油”的意思。
………………………………
011 江城,加油
伍珞璐回复完堂哥伍汉康的微信,正准备俯身继续收拾地上的东西,她的右肩被人拍了一下。伍珞璐的头往右一扭,一只手指顶到了她的脸上。
“美奈子さん!(美奈子)”伍珞璐对美奈子很无奈。
又玩这种小孩子玩的恶作剧。
“哈哈哈。努努桑,你现在回学校吗?”一个漂亮女孩从伍珞璐身后转出来问。
“え取⑺饯蚊挨吓扦悉胜㈢箬搐扦工琛#ㄟ馈业拿植皇桥晴箬础#
离美奈子不远处的忠犬八公狗的雕像前,黑压压地站着很多人。这里似乎是集中了整个东京一半的等人的人。
忠犬八公忠诚地等着主人回来,一直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所以人们在涩谷车站前塑了这只狗的雕像。这里也就成了人们等人的最佳场所,取像忠犬八公一样忠诚等待的寓意。
美奈子因为伍珞璐指出了自己发音不准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はいはい。いま、学校に戻るでしょうか?(好的好的,你现在准备回学校吗)”
“そうよ。(是啊)”
“じゃあ、一緒に学校戻りましよう(那我们一起回学校吧)。努努桑,啊不对,珞璐桑,我们还是说中文吧。要不然我根本没有练习中文的机会。”
“你中文那么好,说话口若悬河的,还需要练习吗?”
“你说什么?口什么河?”
“哈哈哈。口若悬河。”伍珞璐特别喜欢说一些美奈子听不懂的成语、歇后语来逗她。
美奈子认真地拿出手机把伍珞璐的这句成语记下来。她的手机里记的成语绝大多数都是从伍珞璐嘴里听来的。她其实一直搞不明白,别人说的中文怎么都听得懂,这个努努桑说的很多词汇都是头一回听到。
一开始美奈子以为伍珞璐说的是方言,类似于日本的很多地方俗语。如果两个仙台人或者北海道人说当地的俗语,东京人也是听不懂的。
后来美奈子认真地查了一下,伍珞璐说的词汇竟然都是很“高级”的词汇。每次当美奈子说中文的时候说出几句那种很“高级”的词汇时,总能博得一片喝彩。
美奈子也十分得意身边有伍珞璐这种经常能说“高级”词汇的朋友,当然也会以更大的热情投入词汇的学习中。
伍珞璐也因为要延续这种恶作剧,当然也会以更大的热情来讲更多的成语、歇后语。每当想到一个有趣的词汇,她都想在美奈子身上试一下,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去学校干什么?”伍珞璐问美奈子。
东京本地的学生一般很少住校。美奈子的家在目黑的高级社区里,从涩谷回学校的话和回家的方向正好相反。
美奈子一边帮伍珞璐收拾东西一边回答:“你们不是要从网上采购口罩之类的嘛。我去给你们帮忙。”
“不用了。等下你回家连终电(末班车)都没有了。”
“没关系。终电没有了,我还可以打出租车。”
“那太好了。”有人愿意陪着自己回学校,伍珞璐还是挺高兴的。
这时一个穿着表演服装的女孩从人群中钻出来问伍珞璐:“珞璐,你现在准备回去吗?”
伍珞璐点点头。
“那你帮我把东西拿回学校吧。”女孩递给伍珞璐一个双肩包,然后脱掉身上的表演服,塞进了双肩包里。
伍珞璐问:“你不回学校吗?”
“我晚上还要打工。”
“啊?刚跳完舞,又要去打工?”
“那怎么办?不打工我喝西北风啊。”女孩说着,冲伍珞璐和美奈子扬了扬手,向十字路口走过去。
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美奈子问:“她是不是经济条件有点儿……不太好?这么晚还去打工?”
“好得很!”伍珞璐回答,“家里超有钱。”
“啊?”
伍珞璐解释说:“她不想要家里的钱,要自食其力。”
听了伍珞璐的话,美奈子表情有些复杂。
“走吧。”伍珞璐把东西收拾好,对美奈子说。
两个女孩又向其他几个还在收拾东西的女孩打了个招呼,然后结伴进了涩谷站。
东京气温虽然不低,但是风很大。
检票口的风尤其大。伍珞璐把交通卡往检票机上一拍,下意识地把衣服裹了裹,对美奈子说:“你这样光着腿,真的不冷吗?”
“当然冷。但是习惯了。”
伍珞璐很佩服这些日本女孩,零下十度都可以光着腿在户外站着。要是觉得冷了,她们就把腿弯着在原地跺跺脚,但还是倔强地光着腿。
看上半身是冬天,看下半身却是夏天。
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加条秋裤。
美奈子伸出一只手指往伍珞璐的方向一弯说:“是你自己太夸张了,包得像饺子一样。”
“饺子?哈哈哈。不是包得像饺子一样,是裹得像粽子一样。”伍珞璐纠正。
“啊——我心里想的是粽子,结果说成了饺子。哈哈哈。”
两个女孩上了往池袋的方向开的山手线电车。电车上人满为患,两个人挤到人比较少的车厢的连接处附近站着。
两个女孩刚说了几句话,坐在她们对面的一个老太太抬头对她们说了一句什么话。两个人光顾着聊天,没听到她说什么。
美奈子以为她嫌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赶忙道歉:“すみません、お邪魔しました。(不好意思,打搅您了)”
老太太摆摆手,拿手指了指美奈子手里的东西。美奈子低头一看,那是刚才在涩谷站前跳街舞募捐的时候用的海报,上面分别用两种语言写着同一句话:
江城、頑張れ
江城,加油
“募集ですか?(是在募捐吗)”
“はい。(是的)”美奈子点点头。
老太太从她的路易斯维登手提包里掏出一个路易斯维登钱包,又从钱包里取出一万日元,递给美奈子。
美奈子一愣,赶紧和伍珞璐一起向老太太一边鞠躬一边致谢,这才收下她捐的钱。
老太太问美奈子:“贵方は中国の方ですか?(你是中国人吗)”
“ううん。”美奈子摇摇头,指着伍珞璐说:“彼女は中国の方です。(她是中国人)”
老太太笑着对伍珞璐说:“頑張ってください!(请加油)”
“はい、頑張ります!(好,一定加油)”伍珞璐向老太太郑重地鞠了一躬。
………………………………
012 货车司机
雨又开始下起来了,而且越下越大。
整个海城又一次被雨魔捏在了手心,肆无忌惮地蹂躏着。
一阵妖风呼啸而至,分拣中心四周的树木被妖风揪住了头发,杵在那里瑟瑟发抖。
“伍总,又下雨了。”江岸对伍汉康说。
“你说什么?”传送带的速度被调快之后,机械的噪音也随之大了起来。
江岸从传送带对面跨到伍汉康身边说:“下雨了。下得还有点儿大。”
伍汉康把手里的活儿交给附近的一个同事,和江岸一起来到分拣中心为货车装卸货的地方往外看。
“11点钟才发车,明天早上8点前要送达江城的医院。这样的天气,车也开不快呀。这个任务,能完成吗?”江岸忧心忡忡。
雨啊,你为什么不能消停点儿?
这是冬天,不是春天,也不是夏天。海城在冬天不是没有下过雨,但是也没有这种下法吧?还让不让人好好地过个年了?
伍汉康十分专注地看雨。
“你怎么不说话?”江岸问伍汉康。
“我说话有个屁用啊?又不是孙悟空,我说句话龙王就不往海城撒尿了?”
伍汉康在海城和这帮人相处一年来,性格变得暴烈多了,说话也变得粗鄙多了。
“大过年的,龙王估计是啤酒喝多了。时不时地尿一尿。”江岸笑着说。
“屁的喝多了。这明显是肾不好,尿频尿急。”伍汉康说完自己也逗乐了。
两人正在望天兴叹的时候,伍汉康似乎想起了什么。
“之前是不是有一辆货车开回公司了?大概一个小时前?”伍汉康问。
“货车?”江岸不明白伍汉康说的什么。
伍汉康打电话把秦川阁叫过来问了同样的问题。
秦川阁回答:“对啊。”
“那个司机呢?”
“司机?”秦川阁转头看江岸,“那个司机是庞海甲。”
“哦,庞海甲啊。他在分拣线上。”江岸回答,也看了看秦川阁。
江岸和秦川阁都不知道伍汉康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对一个货车司机感兴趣。
“你把他叫来。”伍汉康吩咐江岸。
江岸给分拣线的管理人员打了个电话,很快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从分拣线那边跑了过来。
“江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