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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强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讲说了另一件事:“董建设住院了。”
“住院了?”楚天齐一惊,顿有不好预感,忙问:“什么时候的事?确切吗?”
高强声音传来:“刚才我一个朋友打来电话,他在雁云铁路第三医院做医生,董建设就是他的病人。我朋友刻意看了他的入院登记信息,姓名、年龄完全相符,只是职业一栏填的笼统,写的是‘公务员’。”
“雁云铁路第三医院?”楚天齐很疑惑,“那个医院好像在雁云城乡结合部,不大,董建设为什么要去那,不会弄错吧?”
“应该不会。他们医院位置偏僻、设施陈旧,平时病人不多,一点儿都不忙。因此,我朋友笑称‘好不容易见到病人,他们自然会无微不至关心,何况还是一个厅级大官,万一盖房、买楼时能用上这层关系呢’。”高强说的较肯定,“从他描述病人的样貌及衣裤来看,应该就是,只是好像董建设脸上又惨了好多。”
“舍近求远,弃好从次,他到底要干什么?”楚天齐不无担忧,“该不会他反悔了,想要整事吧?”
“不好说呀。按说已经达成私了意向,而且对他也不无益处,他不应该再挑事的。”高强声音也很是疑惑,“以当时他的情形看,只需买点消炎药,回去静养一两天就没事了,最多也就是到诊所把个别地方消毒处理一下,完全不必住院的。确实看不懂。至于他住的偏僻一些,倒是可以解释通,他暂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被打,那也太丢人了。”
“如果他要是反悔,想要拿被打说事的话,警方有什么反制措施吗?”楚天齐追问。
高强笑了一声:“老师,那能怎么反制?只能按程序调查呗。当然了,虽然他挨了打,但也需要说清事情经过。如果正经一调查的话,他到现场的目的、起因以及被打事实,包括闺女被下*药的事,都会记录在案。很可能会影响到他,对他仕途有害而无利,最起码会影响他女儿。他若是真这么弄的话,只怕对老师您也会有影响,也可能影响很大。只是他这么做的后果,分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根本就是得不偿失。他之所以积极同意私了,也肯定是基于这些担心,按说他不应该拎不清的。说的不好听一点,他这分明是鱼死网破。”
“按说他会把仕途看的很重,按说他不应该在即将升任厅长之际横生枝节,可话虽这样说,但他现在的做法又怎么解释?确实值得怀疑呀。”楚天齐斟酌着说,“他不会鱼死网破的,他舍不得到手的厅长位置,做一把手是每个从政者都梦寐以求的。那么他就会耍花招,就会有选择的转移重点,既达到收拾我的目的,又不至于让他自己受牵连。”
“有这个可能,但警方不可能就任由他一人摆布呀。”高强说,“何况我和周队长也会盯着这事。”
“别忘了,他身后可有一个张天凯,还有一个有权势的亲家。”楚天齐语气有些沉重,“对了,在这事上,你不要轻举妄动,请周队也不要轻易掺和,不能因我影响了你们。”
“张天凯又怎样?他手再大,还能捂住天?”高强气势很盛,“如果他们做的真不像话,咱们也不是泥捏的。”
“现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只需帮我多关注他,把他的情况及时告诉我就行,我自有办法。”楚天齐嘱咐道,“先这样吧。”说完,挂断电话。
厉剑正好回来了,启动“桑塔纳2000”,出了服务区,继续前行。
想到刚才高强所说之事,楚天齐心情很是沉重,下意识看看胸前纽扣,随即眉头皱了起来。暗道:董建设,你到底要干什么?
……
“你先出去吧。”董建设对着护工轻声的说。
护工点点头,指着病床边那个按钮:“我就在附近,如果有事就按那个。”
“好。”董建设答了一个字。
护工轻轻退出屋子,随手掩上了屋门。
伸出右手,董建设拿过手机,再次重拨了那个号码。
这次会有奇迹吗?带着期待,董建设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很快,手机里传出那个熟悉的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董建设不死心,继续再拨,还是这个声音,连拔三次都是同一答复。他不禁心头火气,猛的把手机扔了出去,怒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啪”、“吧嗒”、“哗啦”几声响过后,屋子里恢复了平静。
“怎么了?没事吧?”屋门一响,护工快步走了进来。
“没事,手机掉地了。”董建设说着话,轻轻侧过了身,背对着护工方向。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下午三*点多,楚天齐回到柳林堡家里。他到家的时候,众人正在等着他,从一进家就进入了“工作”状态。而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动耳”,就是听大家所讲,几乎不用怎么动脑,更无需自己动手。
受家中喜庆气氛影响,楚天齐立即抛却那些烦心之事,竭力与家人亲朋一起,为弟弟精心准备着婚礼事宜。
喜庆的日子就是过的快,转眼间一天多已经过去,已经到了四月三十日晚上,众人也由柳林堡到了县城新房里。人们正在检查着顶棚拉花正不正,大小喜字贴的够不够,红包还需要包多少、包多大等事宜。雷鹏、二狗子、刘栓柱等人不时拨打电话,核定着一些事项,重视程度就相当于迎接大考。说是考试并不准确,因为明天没有紧张,有的只是喜庆,比过春节还喜庆。
楚天齐也没有闲着,正听着要文武等几个正副总管汇报。本来已经安排了要文武全权负责婚礼事宜,本来楚玉良才是东家,本来尤春梅才是总监制,但人们还是习惯向他汇报,父母兄弟也愿意让他总负责。一家人没有什么客气的,楚天齐也明白大家对自己的看重,便认真的倾听着,不时说着“好”、“好”。他之所以连说“好”字,也并非应付,而是这些事的确安排的很好。
晚上十一点多,在留下两个“全乎人”压床后,其余人都离开了新房。楚天齐现在还没有成家,自然还不“全乎”,便跟着雷鹏去休息。想到明天就是弟弟的大喜日子,想到老楚家就要添人进口,楚天齐心中非常愉快,高兴不已。
“嗨,弟弟娶媳妇,你兴奋个什么劲?”雷鹏开着车,嚷了一嗓子。
楚天齐马上一拳捶到对方胳膊上:“狗嘴吐不出象牙,话一到你嘴里就变味。”
面对“袭击”,雷鹏龇牙一笑:“口误,口误,你那是羡慕。”
“去你的。”楚天齐举起拳头又放了下去,对方可开着车呢。
……
有人欢喜有人忧,楚天齐倒是心情愉悦,可远在雁云市的董建设情绪却很糟。
从昨天上午到这里以后,董建设已经不止一次拨打女儿手机号。第一次拨打的时候,手机还通着,但女儿就是不接,第二次还是如此,第三次再打的时候,就直接关机了。后来他又拨打了多次,但每次都是关机的提示。
董建设不死心,辗转打听到了岳佳妮手机号,给岳佳妮打去了电话,他知道这个女孩一直照顾着女儿。打了好几次,对方才接,他立即说起感谢的客气话,准备接下来再问女儿情况。可他刚说了半句,对方便回了一句“她需要安静”,直接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对方就不再接了,打了几次后他只得放弃,对方是照顾女儿的人,自己没有“骚扰”的权利和理由。
董建设知道,女儿这次受的伤害太大了,既有身体上的苦痛,更有心灵上的创伤;既有对事情本身的恐惧,更有对自己这个父亲的痛恨与寒心。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和女儿相依为命,女儿受罪,他的心也在滴血。他想了好多办法,想要抚慰女儿受伤的心灵,但他却又明白,只有一件事能对女儿有所安慰。可自己真要那么做吗?真要以此救赎一些对女儿的罪孽吗?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如何交待,如何向自己交待,如何向……
“吱扭”一声,病房套间门打开,一个人走进屋子。
看到这个家伙,董建设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给这家伙几个大刮子,但也仅是想想而已,他现在可是卧病在床;即使身上没伤,他也不敢动对方一指头,除非自己不想好好混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天凯副省长的公子——企业家张鹏飞。张鹏飞紧走几步,来在床前,把果蓝和鲜花放到一边,无比关心的说:“叔,怎么成这样了?那个王八蛋怎么……”
董建设打断对方,冲着外屋喊:“杨师傅,去帮我下楼再买一双拖鞋,这双不太好用。”
杨师傅是专业公司护工,自是明白客户真正需要,而且对方还给的小费,尽管已经躺下,但护工还是答应一声,迅速并愉快的出了屋子。
确认里外屋再没有第三人,张鹏飞坐在床前椅子上,继续关心起来:“叔,我这两天一直忙着,一会儿开会,一会儿坐飞机的。今天晚上才听属下说起这事,而且说的很含糊,这才连夜从外地赶了回来。你这脸都肿的不成样子了,听说身上也有伤,这得下多重的手呀。”说着话,张鹏飞掀起被子,然后夸张的“啊”了一声,“惨,太惨了,这他妈还是人做的事吗?”
董建设没有答话,而是失神的望着顶棚发呆。
“听说是姓楚那小子干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就因为你坚持按原则办事?他他妈哪是党的干部?这不是土匪吗?”张鹏飞咬牙切齿的说着,“叔,你别怕。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和我说,我去收拾他。一个小土鳖,还敢在省城撒野,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是王法?”董建设头也未转,直接回呛了一句。
张鹏飞“嘿嘿”一笑:“我就是打个比方,意思就是要给你伸张正义。这里是党的天下,自有主持正义的地方,我愿意替董叔你出头,向有关部门反映他的暴行。堂堂建设厅长竟然被一个小副处殴打,党纪国法绝不会允许的,你把证据给我,我豁出一身刮,也把你的冤情反馈上去。”停了一下,张鹏飞一伸手,“证据在哪?”
“你说的是什么?”董建设道。
“叔,你是不是被打糊涂了,我说的什么你能不知道?”张鹏飞有些纳闷,“我听说你的事以后,第一时间就找关系,去现场取证。可不知怎的,堂堂雁云大厦,竟然没有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这怎么可能?分明是姓楚的动了手脚。这没什么,咱们有证人,只要你这个受害者提供些物证或是证词,我保证把那小子扳倒。”
“你那会不是说刚知道?怎么还调查上了?”董建设反问,“你到底哪句话是真?你那天打电话也是在外地?”
张鹏飞顾左右言其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咬文嚼字?我听说这事以后,都急的火上房了,哪还注意这些说话的屁逻辑。”然后继续盯问,“叔,监控录像是不是你让人给弄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董建设语气满是反感。
张鹏飞“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在地上踱了两步,然后道:“自己女儿被那小子糟蹋,你竟然就能忍了,你也太……”
“放……你胡说。”董建设猛的手指对方,“你说,到底是谁对梓萱做了手脚?”
“你应该去问姓楚的才对,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张鹏飞冷哼一声,“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好人?谁做了亏心事,谁自己清楚。”董建设继续指着对方,“你敢说你不知道?你敢拍着胸脯对天发誓?”
“我?凭什么?你大概被打傻了吧。”张鹏飞轻蔑的说,“自己女儿不检点,做出有伤风化的事,现在反来赖诬陷好人,你这是什么逻辑。其实也不奇怪,有其父必有其女嘛!”
“你……你给我出去。”这是董建设目前能对张鹏飞说出的最重的话,他不敢对其说出那个“滚”字,更不敢指责其“放屁”。他惹不起那个人,却也给自己找了个下坡的理由: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尽管说的已够客气,但张鹏飞却觉得极其刺耳,他冷笑连声,点指对方:“好啊,好啊,你让我滚,那我走就是了。不过你可别后悔,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哼。”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长嘘一口气,董建设心中暗道:这个畜牲,终于走了。
不曾想,套间门一响,张鹏飞又返回身,冷森的说:“再问一遍,你到底有没有证据,到底让不让我帮忙。”
“你走吧,我想静静。”董建设闭着眼睛回答。
“好,烂泥扶不上墙。”张鹏飞说着,摔门而去,“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