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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沉默了一下,王文祥再次发言:“就赖那些贪官污吏,要不是他们瞎折腾,要不是他们把钱挥霍了,我们现在能这么难吗?这些挨千刀的,真他娘的自私,都该去吃枪子。”
“就是,太坑害人了。”冯志堂也附合着。
王文祥更是放起了马后炮:“原来的县长、开发区主任,看长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最后害了这么多人。你说怎么就让这样的人当官了?”
“老王这话我赞同,长相确实能看出人品。”说着,冯志堂双眼盯到了王文祥脸上,“比如有的人,一看那小三角眼就不是好人,可照样也是正科,还是……”
已经听出冯志堂在含沙射影,在讽刺自己,王文祥马上反唇相讥,把冯志堂当成了说话靶子:“有的人看着方面大耳的,像是个好人,可是真不咋的。在村里当小官时,就和妇联主任明铺夜盖,到乡里……”
“行了,别扯那没用的,还是赶紧议议正事吧。如果开发区不存在了,有你们聊天的时间。”方宇及时打断了两人的扯蛋。
平时方宇从来不和他们贫嘴,更不会插浑打科,有时只是听着不说话,或者干脆走开。今天也是看到他们正经时候还没正事,才说了这么一句。不过真挺管用,两个半大老头果然停止了说笑。
“好,好。”王文祥接受方宇建议,转换了话题:“关于这个筹款的事,我想可不可以这么办?我们……”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探讨起筹款的事。
……
十分钟后,楚天齐又回到了小会议室。随着他的进来,刚才还讨论异常热烈的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
坐到主位上,楚天齐左右看了看,说道:“怎么样?大家有什么好办法没?”
主任问完,大家没有答话,而是都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
看到大家现在的状态,楚天齐知道他们对这事重视了,所以才没有轻易开口。楚天齐也没急着追问,就那样静静的坐着,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刚才这十分钟,楚天齐回自己办公室了。在办公室抽完两支烟后,又来的这里。
楚天齐刚才说是上洗手间,实际主要是给他们简单讨论的时间,让他们都贡献一下自己的才智,也让他们意识到这件事和每个人息息相关,增加他们的忧患意识。顺便也解一解烟瘾,要不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就连脑细胞也不活跃了。
刚才在向他们讲说征地补偿款的时候,楚天齐并没讲县长说顶多只给拨付百分之二十的事。而是明确说县里肯定会给,只不过用推测的语气说出了担忧。这样既让他们知道存在危机,也不至于让他们因为百分之十五的差额而不必要的担忧。
就这么耗了两分多钟,楚天齐再次开了口:“各位,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说错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为了开发区好。你们如果不开口的话,这个问题还怎么解决?”
三个男人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方宇抬头说道:“主任,如果这次拨款不缺更好,要是缺的话,可能就不是仨瓜俩枣。开发区本身自己不挣钱,工资和经费都是靠拨款,确实没钱补这块缺口。本来土地出让金应该可以做为补偿款返还,但据我所知,以前的补偿款都是挪用的,这次县里有款回收,肯定会补窟窿了。我觉得可以打那些烂尾工程的主意,那是我们目前唯一可指望的了。”
楚天齐心里话:这两个主意我都打过,可是早被否决了,而且还给我扣了一个“处置国有财产不当”的罪名呢。当然他不能这么说,而是说道:“说的好,其他人呢?都说出来,我们一起讨论。”
女人都说话了,男人自然也不能太熊包,于是其余三人也陆续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有人说可以把那些设备也卖了,卖多少算多少,一点一点的凑。还有人说,可以向那些欠款户追要欠款。也有人说,可以贷款。对于众人的说法,互相之间也提出了质疑,指出了一些条件所限,讨论的很热烈。
讨论了足有半个多小时,众人停了下来,看着楚天齐,想听听主任有什么高论或是指示。
“大家讲的很好,非常好,人多力量大嘛!你们刚才想到的主意,有的我就没考虑到。”楚天齐适当鼓励了一下大家,又接着说,“我总结一下大家的提议,一共就四类:一是争取出让金和卖建筑物的返款,二是像卖烂尾工程那样出售设备,三是催要欠款,四是贷款。那我就和大家来考虑一下可操作性。
先说返款的事,其实这事我也和一些领导沟通过。他们都说返款的可能性是有,要看情况,但他们提出了一个现实问题,就是周转时间的事。就拿这次收到的款项为例,要先入到财政局和土地局的帐户,然后上缴到国库。再然后就是把挪用的款项补齐后,再开会研究,处置剩下的钱款。如果形成一致意见了,那就操作下面的流程,如果没有通过,那就继续耗着。这么一折腾的话,月底肯定是到不了位,何况六月底还是一个半年这样的‘坎’。
同样,继续卖烂尾工程或是设备,仍然存在这样的问题,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说到贷款,也是一个可操作的办法,我们大家都去想想辙,利用一下自己的人脉关系。但是贷款一般都要抵押,看看银行能不能通融,再有就是办理周期会有多长。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催要欠款。这些欠款已经借出了三、四年,如果好要的话,肯定早就要回来了。现在没要回来的原因有很多,总结起来就是没钱、找不到人、对方耍赖几种模式。我们要是要帐的话,一般就是这么两种方法,一是单位派人,上门催要。二是通过法院起诉、执行。我想问一下,有谁愿意上门要帐?如果能在十天之内要回来五成欠款额,就可以按招商一亿进行奖励。”
众人都摇了摇头,连人都找不到,还怎么去要帐。再说了,上门要帐的话,要是被对方打一通,那就不值得了。
“看来这一条,也不好办,那我们就说第二种方式,通过法院。”楚天齐看着大家说道,“我也不卖关子,昨天我找过法院刘院长,她说我们起诉的那几家公司和个人,所有的手续都齐备了。最关键的就是找到对方的人,并获得对方的银行帐户和财产情况。法院只掌握了几家小欠款户的情况,最大的那家,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信息。刘院长说,如果我们能准确提供的话,不出两天,保证把对方帐上的钱能全部执行出来。”
众人一听,心里都凉洼洼的:上哪找去啊?
好几种办法都想了,不是不好操作,就是时间不够用,要不就是找不到人,这可咋整?
看着大家愁苦的表情,楚天齐语气略有沉重的说:“大家都想想办法,共度维艰吧。”
共度维艰倒是大家共同的心声,可是这办法真不好想呀。
第六百八十九章 看到了希望
见大家还是不言声,显然心情很沉重,楚天齐便说道:“刚才我也说了,现在只是假设拨款不足额,如果足额的话,就不需要想这些办法了。当然,即使不需要考虑补偿款的事,一旦这几种方法操作成的话,我们的各种经费、奖金也能宽裕一些。但是要不足额的话,那我们就必须自己想辙了。从现在来看,可操作的就是贷款和法院起诉的事了。贷款的事在会后大家马上去联系,现在我们就探讨一下法院执行的事。谁能说一下最大欠款户的情况?”
冯志堂说了话:“老王,我记得你曾辅助当时的主任,和这家公司有过接触,你说说吧。”
王文祥一下子脸色胀*红,支吾着道:“我,我和他们并不太熟,也仅是见过一两次面而已。”
“我没说你和他们交情深,如果真有大交情的话,你还能坐在这儿?说不准早一块进去了。”冯志堂讥笑着,“当然,你要是藏着不讲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你……你真是个搅屎棍子。”王文祥气的直咬牙,真恨不得给死老冯头上来一拳。但是经冯志堂这么一挤兑,他还不能不说了。
“主任,那我就说一下他们的情况,我也仅知道一点,不太详细。”又做过澄清后,王文祥讲了起来,“最大的欠款户名叫三羊公司,寓意三羊开泰,另外也暗合股东的姓氏。这个公司就三个股东,是亲*哥仨,老大杨天龙,老二杨天虎,老三杨天豹。不清楚他们公司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开发区借出总补偿款的百分之二十 给了他们公司,而其他那几家总共才借了总补偿款的百分之五。
后来,原县长腐败的事被查,三羊公司也牵扯其中。可是只有老大、老二被及时控制,而法人、董事长杨天豹却杳无音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而且,在搜查他们公司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钱财都不见了,连老大、老二也不知情。有人说杨天豹去了人烟稀少的大草原,有人说他去了边境大山里,还有人说他死了。”
“哦,是这么回事。”楚天齐点点头,“看来,问题的关键是找到杨天豹。”
王文祥注意到,冯志堂在看自己的时候,总是似笑非笑的,显然不怀好意。于是,他又补充道,“主任,我这只是听说的,真实情况就不知道了。”
楚天齐一笑:“老王,不要多心,顶多也就是开开玩笑而已。对了,我们这儿有没有他们公司的资料?”
“有一点儿,在办公室,我一会儿拿给主任看。”姚志成做了答复。
围绕着三羊公司,大家把所有欠款户都探讨了一遍,也没有得出什么有效信息,只好散了会。
……
回到办公室后,不一会儿,姚志成送来了三羊公司的资料。楚天齐拿过来,随手翻看着。
这些资料也就是一些复印件,有公司营业执照、组织机构代码证、税务登记证、身份件等复印件。还有一些复印件,是关于借款的,有每次汇款的凭据,有三羊公司打的借条。
看了好几遍这些复印件,并没有找出对追款有帮助的信息,连一丝线索也没有。不过,在看这些借款手续的时候,却发现了当时借款时的明显漏洞。借给对方那么多钱,竟然没有要对方任何抵押,更没有公正手续。短短一个多月,借出了二十多笔款项,有的更是一天当中发生好几笔。而借款离三羊公司被查有半年多时间,在这二百来天中,竞没人发现这个问题。直到原县长倒台的时候,三羊公司、开发区主任和财务股长才暴露。
楚天齐认为,这么明显的漏洞,绝对不是没人发现,而是没人去管。这么多资金放到开发区帐上,前后达两个月之久,本身就是漏洞。而且借出去那么长时间,竟然没人审核、没人纠正,这就不是失察或是失职可以解释的了。假设有一个领导或是部门认真履职的话,假设回访了被征户的话,假设例行审核开发区帐目的话,那这问题就太好发现了。而事实是这些漏洞并没有及时暴露,那就说明没有人履职或是认真履职,这里面一定有暗箱操作、肯定有金钱交易。
“哎”,楚天齐叹了口气,又拿起三羊公司法人代表杨天豹的身份证复印件,看了起来。复印件倒很清楚,能够看清脸上的模样。此人长的圆头圆脑的,眼睛好像也很圆,应该算是豹头环眼,倒是暗合了他名字中的那个字。虽然此人也是豹头环眼,但却看不出此面相应有的豪气和忠勇,反而似乎多了一些戾力。
楚天齐不禁暗笑,笑自己的马后炮。自己无非知道对方不是好人,才先入为主有了直观印象,所以才看此人面相不善。如果同样一个人,衣冠楚楚的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又能发现什么呢?
仔细盯了一下复印件,楚天齐发现,此人的额头处有一道不太长的斜线,不知道是复印时所致,还是此人本身就有一道疤痕。
自己不是刑侦专家,也不是面相大师,更没有特异功能,看了也是白看。于是,楚天齐把资料推向一边,拿起电话听筒,准备给财务室打电话。
“笃笃”,敲门声响起。
楚天齐放下电话听筒,说了声“进来”。屋门一开,一个戴墨镜男子走了进来,墨镜足够大,几乎遮住了男人的半个脸。墨镜男穿着浅咖色带图案半袖衬衫,腿上是一条白色休闲长裤,一双白色带小孔皮凉鞋蹬在脚下。
进屋后,墨镜男稍微停了一下,向办公桌走去。他用手拢了拢烫着大花的头发,边走边说:“你好,你是开发区主任楚天齐吗?”
这人的声音很怪,听着是南方腔调,但吐字又是北方的音,再加上戴着大墨镜,楚天齐根本看不出对方是谁。便说道:“我是楚天齐,你是哪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