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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楚天齐说的这些话,众人都相互对望了一眼。而张天彪先是表情尴尬了一下,接着嘴角就露出一抹笑意,不知是冷笑还是什么。
楚天齐继续说:“案发房间次卧室有一扇窗户是打开的,窗户的里侧窗沿有少半个鞋印,鞋印是前脚掌部分。在窗户的外侧窗沿有两处鞋印,其中一处是半个纵向鞋印,从鞋印的弧度看,应该是左脚部分,另一处鞋印则是后脚跟部分。从这三处鞋印来看,这是有人从屋子里跳窗而出。
为什么有人正门不走,非要跳窗而出呢?这有违常理的做法,也有它存在的注解,因为这栋楼是小区最后一栋楼,楼房的后面是杂草和围墙,越过小围墙,就是大街了。这里面的道理,我想大家都懂的。
死者身上有香水味,从香水的香型来判断,应该是法国蓝蔻真爱奇迹女仕香水,这款香水应该非死者自身使用。香水味仅在死者的前胸*部分有,而且死者衣衫不整,这说明有女性和他接触,比如拥抱。另外,匕首的刀柄上也似乎有一点这种香水的味道。还有,从外窗沿那半个纵向鞋印看,鞋码大约是三十六号,应该也是女性。从这些证据来看,我初步判断,是一个女人杀了死者,然后跳窗逃走。
在二零二户门外,我还发现了一个鞋印,这个鞋印紧贴着墙壁,打开防盗门后,正好被挡住了,所以这个鞋印才没被后来者破坏掉。从鞋印的纹路以及鞋码的尺寸看,和窗沿上鞋印应该是同一个人所留。从鞋印方向看,是进门时留下,但没有再发现出门时的鞋印,这有可能是被后来人无意中破坏了,更大可能是人先由屋门进入,后从窗户跳出。
在屋门口发现了进去时的鞋印,在窗沿处发现了出去时的鞋印,说明这个鞋的主人,也就是这个女人,曾经进过二零二房间。而除了那个只有出去的鞋印的窗户开着,屋子里的其它窗户都关着,而且窗户上的把手也紧紧锁着窗扇,这说明女人是从屋门进入。屋门的两层门——防盗门和木门门锁都没有损坏,那女人就是正常进入,这应该是死者开的门或是她自己有房门钥匙,这都证明两人是熟识的。另外,死者双目圆瞪,似乎在临死的一刻很是惊恐,这也许是他对死亡的恐惧,还可能是没有想到熟人会突然下手。
我注意到,卫生间只有一套洗漱用具,尤其只有一个牙刷,还有一个剃须刀,基本可以断定,这里是一个人住。虽然拖鞋有两双,垃圾桶里购买小票显示都是去年十月十七日买的,但那双女士拖鞋鞋底上纹路清晰可辩,甚至连个线毛也没有,而男士拖鞋鞋底相对有磨损,鞋底沾的线头也较多,客厅烟灰缸里也全是男士香烟烟蒂。这进一步说明房间里就是男人住,女人只是偶尔来。那么这次出现了女人鞋印,而男人却死了。
另外,屋子进门处脚垫上有一双女士拖鞋,是鞋尖朝向门外,同时从门口到主卧室没有泥鞋印,而从门口到次卧却出现了泥鞋印。这是不是可以判断为,女人因为和男人熟识,进屋后先换上了拖鞋,等到从主卧出来后,又换上了进门时的鞋,然后走到次卧,从窗户出去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下来,喝了两口水。
张天彪插话道:“你怎么就能判断鞋印是案发时留下的?”
“张副局长,你这是考我吗?”楚天齐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然后又道,“我注意观察了一下,卫生间拖布桶里有清水,看清水颜色肯定使用过,但水里没有长时间放置的味道,说明这些水应该是两、三天前放的。如果鞋印在这之前有的话,肯定会被拖掉,但现在却存在,那就可以证明是死者死了之后留下的。还有另一个证据,也间接印证我刚才关于鞋印的判断,我一会儿再说。按我的整体思路说,可以吗?”说着,他把目光投向了张天彪。
张天彪面现尴尬之色:“当然,当然。”
楚天齐心中“嗤笑”一声,继续道:“匕首插在死者左胸处,只有一个创口,创口处与匕首结合紧密,这即为一刀毙命。匕首刺进的位置,应该是左胸骨左侧第二肋骨和第三肋骨间,刺中的正好是心脏部位。看匕首刺进的长度,也说明是从肋骨间刺进的,否则不应该刺进这么深。死者左手抓着薄被,但抓的不紧,从被单上的褶皱看,抓的时间不长,显见死亡特别快,痛苦时间短。另外,除了死者胸腹部、腿上、身体下有流出的血外,竟没有鲜血溅到墙上或周围。这些都说明凶手手法准、下刀快、出手狠,应该是老手或是职业杀手。否则,不应该这么心狠手辣。
死者身上的血迹呈深褐色,说明他遇害时间应该是在二十四小时以上。另外,血块整个外皮呈红褐色,里面是暗红色,又说明他死的时间不会太长,应该是在三十到四十小时之间。这个时间段,正是从前天晚上天刚黑,到昨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而那个时间段,一直在下雨,也正好合上了泥鞋泥的事。”说到这里,楚天齐又把头转向张天彪,“张副局长,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粗枝大叶,毕竟我非专业人士,请多指教。”
“不敢,不敢,局长说的太专业了。”张天彪尴尬的连连点头,“太专业了。”
楚天齐目光缓缓环视一圈,从众人脸上扫过。尽管人们的表情不尽相同,但似乎都流露出一种赞同或佩服。尤其周仝脸上的自信,分明是认同了自己的分析。
脸色最精彩的就是张天彪了,整个一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模样。楚天齐暗“哼”了一声:想看我笑话?没门。
正要继续说话,忽然手机铃声响起。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楚天齐对众人道:“你们继续说,我出去接个电话。”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第九百零九章 破获命案重中之重
电话是杨天明打来的,杨天明向楚天齐汇报了劝阻百姓上访的事。
杨天明说,经过做工作,百姓同意暂时不去上访,但陈文明必须给人们争取到应得的利益。陈文明也做了一个圆滑的承诺,尽十二万分的努力去做,但能做到什么程度还不确定,希望百姓能理解。最后百姓给出了时间限制,如果在十天内,还是没有什么结果,那就坚决会上访,也许是县里,还也许是到市里。村民现在已经解散回村,各回各家了。杨天明最后还说,村民讲了,他们认识上面的大官,实在不行,就去找那个大官。
听杨天明这么一说,楚天齐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但也担心陈文明那小子能不能说动聚财公司。楚天齐估计也悬,否则这事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从种种现状看,找到那个村长是很关键一环,更关键的是村长手里的合同到底是什么样的。找村长,也是现在当务之急,可是如何找,以什么理由找,还得好好推敲一番。
让楚天齐哭笑不得的是,村民口中的那个大官肯定就是自己,他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同时也担心,担心村民向陈文明描述自己的相貌,或是讲说汽车的样子或车牌号。那样的话,陈文明肯定要疑心,更要防着自己,说不准又会玩出新的花样对付自己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百姓暂时不上访,那就先放下再说。于是,楚天齐再次回到案情分析室,继续参与案情分析。
二次回到屋子里,楚天齐说的很少,基本以听为主。他仔细听着大家对案情的分析,并在本子上做着记录,只是偶尔插上一句话。
该发言的发了,该讲的讲了,众人都把目光投向楚天齐,这是在等他的指示了。
楚天齐环视众人一周,面色冷峻,语气也十分严肃:“同志们,县城住宅区发生命案,肯定会很快传遍城区,传遍各个单位,恐怕乡下也会传的很广。而且县里,尤其是市局肯定会重点关注。因此,能够迅速破案,是当务之急,也是必须完成的任务。我们要给上级交待,让上级放心,更要给全县老百姓交待,让百姓安心。
破获命案这个任务,由刑警队负责,由曲副局长、张副局长直接领导,但同时更是我们全局的任务。这就要求,做为专职部门、专职领导,必须负起专门的责任,必须把这一任务做为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但各部门也必须全力配合,绝对不能设卡、使绊,尤其领导班子成员更是必须要做到这点。
尽快破案,是我们大家的期望,是各级领导的要求,我们必须要快。做为县局局长,我也是这么要求。但是,我要提醒直接经办的领导和同志,快固然重要,可程序来不得半点马虎,必须把案子做的铁,要经得起领导和人民的检验,更要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因此,在搜集证据、调查取证过程中,一定要力求细致,一定要力求明晰。在做出结论时,一定要有完整的、充足的证据链。
在会议一开始的时候,应张副局长要求,我讲了自己对案件的分析。我是非专业人士,更没有相关工作经历,我的看法仅是一家之言,不具有权威性。同志们在破案过程中,一定不要受我对案件判断的影响。一定要依据专业知识,依据相关经验、案例,找出正确的破案方向,沿着正确的途径去工作。
刚才在听的过程中,我想提醒几个点,请同志们注意。一、小区的监控录相必须认真去看,尤其要对案件涉及区域的监控死角进行现场认真勘查,同时紧临小区外的录相也要调看。二、对屋子的排查还要再细一些,比如墙壁、地面、顶棚、卫生洁具等。三、认真对周边进行走访,了解之前有无异常情况。四、桌上的空啤酒罐是什么时候打开的,里面有没有什么玄机?五、法*医尸检时,必须严格按照程序,认真做好每一个环节。六、房主的信息、死者与房主的关系,也要弄清楚,要准确。七、死者的个人信息、工作情况、接触人群要认真调查和排查。
八、冰箱里只有啤酒,没有蔬菜,家里没有米面,说明这个屋子不是经常有人,最起码不经常做饭。垃圾桶里两个面包食品袋上打印的日期,相隔七个月,而这种面包的保质期夏季仅为四天,也就是相当于即食的,说明这两份面包的购买日期也在七个月左右,这也表明死者不经常回来住。卫生间马桶坐便盆底部有一圈深黄色的水垢印,也间接证明这个屋子曾经很长时间没人住过。那么为什么突然就有人住了?
同志们,命案已经发生,尽快破获是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同志们一定要集中精力,集思广益,争取早日破获此案。散会。”
……
回到办公室后,楚天齐第一件事,先是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翻看里面内容。经过对照,他发现自己会上所言均和记录条目相符,心中一松,露出笑容。
这份笔记,是楚天齐在首都特训时所做,内容很庞杂,其中就包括破获命案的事。在闲暇的时候,他也经常会翻出来看看,以温习和巩固这些内容。首都特训仨月期间,他学的内容至少应该是一年多的紧凑内容,所幸楚天齐记性颇好,最起码掌握了有八成多。在他知道要赴任县公安局局长后,更是专门温习了与之相关内容。
今天,他本来是想着从现场回来后,根据自己所见,结合笔记内容,对命案有一基本判断。对命案做判断,他也仅是做为自己参考,并不准备在大厅广众之下说出来。自己并不是专业人士,也没必要在众人面前显露,更没必要弄巧成拙、丢人现眼。
可张天彪今天明显就是要自己的笑话,先是打电话请自己到现场,接着在命案现场说出阴阳怪气的话,然后又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而要直接汇报。楚天齐当时就看出了对方的用心,因此在从南苑小区返回局里的时候,在脑子里把看到的细节就过了一遍。楚天齐当时这样做,也仅是为了应不时之需,也并不愿主动讲出来。
果然,张天彪竟然直接点了自己的名,名曰让自己指示,实际不就是看笑话?按说自己完全可以拿官话堵回对方,但那样会给他人丢下自己纯粹是大外行的话柄,也会让张天彪到处拿此事笑话自己。与其这样,不如用事实让对方闭嘴。于是他在声明自己非专业人士的前提下,进行了案情分析。
如果以一个多年专业人士的角度来看,楚天齐的分析还有其稚嫩之处,也不乏欠缺的地方。但他毕竟不是警察专业,以前没有从事过一天的警务工作,众人也知道这一事实。因此,他在案情会上的分析,还是亮了大家的眼,让大家不禁吃惊局长的“专业”,也有力的打了张天彪的脸。大家当时的反应,楚天齐是从人们脸上读出来的,现在想来,也不禁有些小骄傲。
内心自得只是一闪而过,楚天齐的心思还是回到了案子上。出任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