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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安点点头，看着何赛菲坐上车离去，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里，他的脑海中忽然想起杨馆长之前和自己的说的话。
“艺术是一门语言，但是在国内已经快要灭绝了，无论你做的多好，上面都有两座大山压着。”
传统艺术的这座大山也如此艰难吗？
何赛菲这样的越剧名角都生活的如此艰难，那传统艺术又怎么能发展起来啊。
可是既然不扶持，为什么又要拿着这个传统艺术来限制现代艺术呢。
陈立安想到那天晚上杨馆长欲言又止的神情，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不是山，而是镇压不服的翻天印啊，看到不顺眼的东西，就直接一印砸下去，然后质问道，传统艺术那么好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去搞，非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等你去搞了传统艺术，然后就发现自己只是在完成任务，艺术是一点不沾边，而且只给你发很低的工资，也不给你相应的地位和尊重。
陈立安忽然想到上辈子看过的一个节目，何赛菲愤怒大骂的样子，真像是忍了几十年一样。
这一瞬间陈立安想到了很多，觉得自己之前很多的想法或许过于天真了。
程淑芬有信心在自己拒绝后还来找自己面谈的原因也有这个吧，香江的确没有什么艺术，但或许会适合陈立安这个不愿意出国的艺术家。
陈立安看了一眼手里拎着的画材，最后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上楼了。
晚上龚莉回到酒店没有在自己的房间看到陈立安，就去了陈立安的房间，推门进去看到他正在画画，就没有出声打扰。
龚莉走到陈立安身后，看着他竖着的画布上充斥着灰蓝的色调以及一个穿着白色衣裙，脚上却穿着大红色绣鞋的女人。
女人的表情很平静，静静的站在被陈立安故意扭曲拟人化的古宅中，像是被一群看不见的怪物所包围。
龚莉看着女人身后露出半角的棺材，和那双红的刺眼的绣鞋，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愤怒和呐喊。
陈立安手里的画笔顿了一下，仰起头看了一眼龚莉，然后放下画笔问道：“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叫点宵夜？”
“不饿。”龚莉轻轻摇头，看着那幅画问道：“为什么感觉你很愤怒？”
陈立安丢下手里的画笔，站起身看着龚莉问道：“你演玲珑的时候没有感受到愤怒吗？”
龚莉思索了一下，理解了陈立安的意思，玲珑在电影中虽然陷入爱恨纠缠之中，但是做出的种种事情在当时的那个社会都是出格的，不被人所理解的，是潜意识的抗争。
不过想到之前陈立安抱怨程导的话，龚莉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你现在也觉得程导是在拍一部女权电影了？”
“我也没否认过程导的创作思想，只是认为他没拍出来而已。”陈立安看着故意揶揄自己的龚莉，跳过这个话题问道：“今天拍戏顺利吗？什么时候能拍完？”
龚莉有些疲倦的揉了一下胳膊说道：“已经拍完了，程导今晚会再检查一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结束了，今天有个镜头，我抱着书来回跑了好几次，你待会帮我揉一下。”
陈立安拉着龚莉的胳膊轻轻揉着，然后才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新加坡？”
“下周就去，我已经联系好那边朋友了，有专门的保姆的和医生。”
“我送你去吧，我还没去过新加坡呢。”
“别，我怕我舍不得放你走。”
“……”
第165章 异想天开的陈美人
京城国际机场。
机场安检入口不远处，陈立安拎着箱子看着龚莉叮嘱道：“到了新加坡和我说一声，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龚莉看着陈立安心里有些不舍，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从陈立安手里接过箱子说道：“我这边你不用操心，程淑芬那边要是有消息了，你多注意点，不要盲目签约。”
陈立安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要是拿不准会问你的。”
龚莉轻轻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和陈立安拥抱了一下，轻声说道：“那我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龚莉走进安检通道后，陈立安在原地驻足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出了机场之后，陈立安回头看了一眼一架刚刚起飞的飞机划破云霄，沉默了好一会才拦下一辆车离开了机场。
陈立安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渣男，但是今天送龚莉一个人去新加坡，让他的这种感觉更深了。
人呐，一旦有了羁绊，就没办法没心没肺的活着了。
黄面包出租车里，陈立安听着车载收音机里放着张信哲的过火，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让你疯让你去放纵，以为你有天会感动，关于流言我装作无动于衷……”
龚莉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呢？陈立安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最后洒然一笑，自己的确会被感动，但是却没有浪子回头的觉悟。
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浪子回头，从一开始陈立安就没欺骗过任何人，一切都在明面上，真要说谁错了，那也是两……几个人一起犯错。
重新自我开解后陈立安心里的愧疚少了不少，看着车窗外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放松，手掌搭在膝盖上忍不住跟着收音机里的歌声轻轻打着节拍。
“我们之间没有延伸的关系，没有相互占有的权利，只在黎明混着夜色时，才有浅浅重叠的片刻……”
辣鹰这首转型之作唱的多好啊，陈立安感觉这歌词写的很适合自己。
没有相互占有的权利啊。
车子到了方庄之后，陈立安付了钱下车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好像买车了吧，怎么还天天打车呢，便宜周公子了。”
陈立安哼着歌，上楼之后在自家门口看到了一个很大的纸箱，柏清站在旁边正在敲门。
“你怎么过来了？”陈立安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个大箱子问道。
柏清扭头看了陈立安一眼，甩了甩手说道：“给你送油泥，你不是说要学雕塑吗。”
陈立安看着这一大箱子的油泥，用脚踢了一下没踢动，估摸着有五六十斤。
“这么重你自己搬上来的？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陈立安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弯腰抱起纸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还真重。”
柏清跟着陈立安进去，在后面说道：“手机被我摔坏了，还没买新的。”
“和你妈吵架了？”陈立安把箱子放在客厅里，回头看着柏清问道。
柏清没回答陈立安，只是环视了一眼陈立安的新家，在几个房间转悠了一圈，才回到客厅说道：“你这个房子不错。”
“喜欢也买一套呗，你又不是没钱。”陈立安喝了一口水，然后看着那一箱油泥问道：“捏完没地方烘烤啊，应该弄一个专门的工作室了。”
“已经在弄了，在护国寺西巷那边。”柏清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对陈立安说道：“你现在要学的好很多，先在家学着基本的造型吧，材料和书都在箱子里。”
“好。”陈立安点点头，看着准备出门的柏清忽然叫住她问道：“不是，你不准备教我啊？”
“今天没时间，明天再说吧，你自己先看看书，我下午约了装修师傅。”
“……”
没空教就没空教吧，玩泥巴这可是男孩子与生俱来的天赋！
陈立安看着面前一箱油泥，三下五除二的给拆了，拿出一小块油泥在手里捏了捏，还挺软的。
箱子里还有几本书，和一整套的工具，陈立安随手拿起书翻了几页，上面很详细的介绍了各种雕塑泥的特性和各种工具的使用方法。
教材写的很详细，而且书里面还夹了很多的手抄的笔记，把新手要注意的问题基本都写出来了。
陈立安看了一会，就把这本书放下了，又拿起一本人体结构看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对照着自己的脸摸来摸去的。
叮铃铃……
就在陈立安沉浸在自己完美的面部肌肉之美时，手机忽然响了，陈立安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陈美人的电话。
“你回京城了吗？”陈美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陈立安嗯了一声回道：“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我前几天去沪海发现一个好本子，你要不要来看看？”陈美人有些兴奋地说道。
听着陈美人这么兴奋的声音，陈立安也勾起了好奇心，放下手里的书问道：“剧本叫什么名字？”
“红河谷，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陈虹立马说道。
陈立安：“……”搞了半天是这部电影啊，这个剧本冯晓宁写出来挺久的了，一直拉不到投资，怎么还和陈美人撞上了。
半个小时后陈立安来到陈美人家里，翻了一下红河谷的剧本确定就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剧本，就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本子的？”
陈美人趴在陈立安的肩头看着红河谷的剧本说道：“你不是让我去找项目吗，北电我认识的人不多，就去上戏找老师推荐，然后在沪影厂遇到冯晓宁了。”
还挺弯弯绕的，不过能遇到的确也是缘分，陈立安琢磨了一会说道：“这个本子我看了，投资估计不会小，而且这里面的角色也不适合你。”
“我知道，可是这个本子真的不错，对吧？”陈美人有些兴奋地说道：“我觉得我可以演的，冯导也答应只要我投资就让我演。”
陈立安立马摇了摇头，看着异想天开的陈美人说道：“你别做梦了，这个角色和你相差太大了，而且投资的话很容易亏钱。”
宁婧和陈美人完全是两种风格啊，陈美人怎么可能演出那种感觉，不过这部电影倒是很适合自己，陈立安琢磨着要不要去和冯晓宁接触一下，少数民族的角色陈立安还没接触过呢。
陈立安否定了陈美人的想法后，把剧本丢在桌子上说道：“你找找还有没有别的吧，不要总把目光放在电影上，电视剧也可以，适合自己的角色哪有那么容易遇到。”
听到陈立安这么说，陈美人有些泄气，纠结了一会说道：“电视剧也不是没有，中影艺术策划中心的张国君正在策划一部电视剧拍到一半没钱了，正在找投资呢。”
“中影？他们还差钱？”陈立安有些奇怪地问道。
陈美人解释道：“不是中影的项目，是张国君自己成立的公司的项目，不过都拍了一半了，我就没问。”
“电视剧叫什么名字？”
“宰相刘罗锅。”
“……”
这可是爆款剧啊，陈立安看着陈美人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是投，不过这部剧不是去年年底就开机了吗？这都快一年了，还没拍完？”
陈美人想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消息，解释道：“听说是在恭王府取景的，很多时候都不能拍，所以拍的很慢，而且是四十集的电视剧，中间还停拍了一段时间，本来计划是五百万六十万拍完的，现在都没钱了，听说还有一百多万的缺口。”
“一百多万不算多啊，可是投资啊，你的顾虑是什么？”陈立安不解地问道。
陈美人兴致缺缺地说道：“拍了又演不了，没意思。”
开公司又不是只为了自己拍戏，陈美人这个想法就是错误的，陈立安耐心地解释道：“先练练手嘛，而且我觉得这部剧很可能会火，你想想之前的戏说乾隆多火。”
听到陈立安这么说，陈美人也犹豫了一下，纠结了一会说道：“我回头问问吧，没准人家都找到钱了。”
“嗯，开公司就是为了赚钱嘛，有适合自己的本子，那就演，没有就当赚钱了。”陈立安劝了一句，然后说道：“你去打听一下吧，要是可以的话我这两天就准备钱。”
陈美人看着陈立安这么认真，也认真了一些问道：“你真觉得这部电视剧会火？钱的话我这里也攒了一点的。”
宰相刘罗锅肯定会火啊，九六年的爆款剧，一共赚了两千多万呢。
不过要投资的话，陈立安现在手里还没那么多钱，陈美人的存款也不够，他还要去想办法筹钱才行，晚上陈立安给乔林木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VCD多久能上市销售。
“下周就正式上市，广告都拍完了，现在正在宣传呢。”乔林木的声音有些疲惫，周围还很吵，陈立安通过电话都听到有人叫他回去喝酒呢。
陈立安关心地说道：“二舅，你在应酬？没喝多吧，少喝点酒，下次多带几个能喝的业务员，你那个身体就别喝了。”
“我知道了，生意上的事情你不懂，行了不和你说了，回头有消息了再和你说。”乔林木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回去继续应酬了。
陈立安叹了一口气，感觉有点对不住二舅，自己除了给点钱，设计了一下VCD的外形，帮忙找了个明星代言，其他一点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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