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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我公章都带着呢,咱们这就去办公室!”南书记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立即带着他们回办公楼。
对于协议的内容,他完全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全部按照白云天的要求书写:连同设备在内,承包虎丘商机厂精工车间;视经营情况适当解决厂里的职工上岗工作,上岗工人要能达到生产技术要求;生产所需水电开支,由白云天等自行承担;承包期间,所开发的产品其知识产权属于承包人所有,可借用商机厂名气报批,获得销售许可,销售期间因质量问题发生的纠纷,与商机厂无关,由白云天解决……
这个承包协议,外表披着商机厂壳,内涵还是白云天等人,商机厂对此几乎没有干涉权。
但白云天没有把事做绝,他没有如南书记所说,免费租用厂房,还是给他们开出了每月五千元的承包费,只不过这钱暂时先欠着,等产生了利润再给。
其次像生产中产生的水电费用,他也是自行承担,没有赖到商机厂身上。当然,以商机厂工资都发不出来的现状,他就是想赖也赖不了,这就是一个姿态,表明他虽然是包科长介绍来的,但没有仗势欺人,给商机厂上上下下留下一个好印象,以便后面深入合作。
售后的质量问题,责任同样分清。
最后双方商定,协议一年一签,视上年经营状况好坏,来决定下一年是否续签,以及重新商讨承包费等等细则。
白云天这样做,有他自己的用意。
他不确定,眼前这位唯唯诺诺的南书记,在看到他们经营取得成绩后,会不会见利忘义,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如果没有是最好,双方还可以继续合作。要是被他料中,那这一年后重签的规定,就能让对方有所期待,不至于马上撕毁协议,中止承包。
起步阶段,获益估计不会太多。
这点利益,时间太长对方有可能忍不住,试图攫为己有。但只有一年期,想来还能克制。等承包期满,白云天已经赚取了一定的启动资金,若是双方谈不拢,他大可拍拍屁股走人,换个地方便可重新开始。
说真的,要是一年下来,经营仍是岌岌可危,白云天都要审视自己是否具有经营能力,重新思考是不是转成科学家,在这个时代更有前途了。
这一年就是一次考验。
既是考验商机厂是否值得长期合作,也是考验自己是否能获得成功的试金石。
没有计算机,没有办公自动化,连中文打字机都还未普及,承包协议全部是采用手写,一式两份。
白云天在承包人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大拇指在印泥盒按了一下,在签名旁,重重地摁下了指印。
看着红艳艳的指纹,白云天心中略有微澜。
这就是他在这个时代,真正朝前迈出的第一步。
条件还很简陋,未来还有诸多不测,但他相信,有着学习机的辅助,他必将成功!
白云天签字之后,南书记拿起用了多年的公章,蘸上印泥,却迟迟盖不下去。
他的表情,很是复杂。
有难过,有伤感,眼角还微微有些湿润。
精工车间是商机厂设备最好,最精华的部分,一旦租出去,就意味着商机厂失去了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的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了身边这个年轻人身上。
有包科长在背后帮忙,业务肯定不成问题,起码比现在强。
这样一来,他也算是对得起商机厂三百来号干部职工,为他们找到了一条谋生之路。
而他自己,反正已经五十多了,属于他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勉力支撑到现在,他已是身心疲惫。再挨两年,他也该退休了,以后,就再也不用为这个厂操心了。
就这样吧!
他咬咬牙,仿佛是要用尽全身力气,把公章盖了下去,久久没有提起。
白云天没有催促,只是在旁静静等待。
对于南书记,这是一个时代的结束;而对于他,则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第三十七章 何必认真
创业肇始,白云天手里没有太多钱,第一批向南书记要了三个人。
一个车工、一个钳工、一个油漆工。
他嘴上说一定要最好的,其实心中并未抱太大希望。
在办公室,他看过厂里生产的食品机械照片,用傻大黑粗四个字就足以概括。
厂里的技术工人,顶天也就四级工水平。
没有开业庆典,没有领导讲话,随着南书记公章落下,烙下了鲜红的印记,就意味着白云天这个个人承包小组正式开始运转。
企业经营必须的主要项目,大致由资金、场地、设备、人员、产品组成。
资金,白云天上月分到的红利一共六千。本月最后一次参与分红,按照目前外卖经营状况,估计能分到一万。
加上包文山、严季和,他们的总资金不超过两万五。
场地现在承包了商机厂的精工车间,虽然厂房很陈旧,但远比大多数乡镇企业正规,厂房内有大型通风扇,有大功率照明,上方还有行吊可用。
而且地方不小,足有两百来平。
设备虽然生锈,且全是通用机床,但秉承了国企大而全、小而全的传统,车磨铣刨焊样样皆有。并且厂里还有一个热处理车间,建了一座简易的热处理炉,可以自行完成简单的热处理,也算是意外之喜。
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都不要钱!
这都托了包前进的照顾。
要不是卖他面子,商机厂就算是彻底垮了,机床设备当废铁卖了,也不可能让他来承包。
靠他自己去买,两万块钱花光了,也买不了几台。
虽然按白云天计划,他的第一个产品并不需要太多设备,但有总比没有好。做大以后,这些设备必然能发挥大用处,加快发展速度。
这个人情他要领。
一份承包协议,就帮他解决了几乎所有问题。
然后,就是产品了。
以他现在的资金状况,仅有一项八级焊工的技能,以及勉强达到国内平均水准的加工能力,这个产品必须要符合投入小、制造简单这个硬性要求,同时还要保证新颖实用,一推出就大受好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他也是在制造史列举的各种制造工艺中,选了很久,才最终确定了当前的项目,基本符合他的要求。
即便如此,其中部分零部件,仍不是他们可以完成的,必须通过外部解决。
……
苏城自行车厂是一家本地市属重点企业,成立至今已有二十个年头。苏城自行车长的梅花牌自行车,虽然不及永久、凤凰那么响亮,也不如飞鸽那么众所周知,但在苏城附近县市还是颇有市场,年销售梅花自行车十余万俩,创造利税两百来万元。
在这个大多数国企都经营困难的时候,苏城自行车厂属于极少数还能活得有滋有味的国企之一了,是苏市引以为傲的一块铭牌。
“你说你是虎丘商业机械厂的,要找我们厂供销科长?有什么事吗?”守门大爷隔窗抱着大茶缸,看着嘴边刚刚长出一圈绒毛白云天,慢条斯理道。
一个机械厂,找他们自行车厂做什么?
难道是来找外协业务?
自行车厂的所有零部件都是自己加工完成,从来不需要外协。
“我们想联系,购买一批散件。”白云天从兜里掏出一包牡丹,撕开包装,笨手笨脚取出一支,隔窗递进去。
门卫看见香烟包装,眼中精光一闪,接过烟点燃,咧着黄牙道:“买自行车你去五交公司啊,到我们厂来干什么。我们厂只批发,不零卖。”
中国号称自行车王国,作为主要的交通工具,自行车从来不愁卖。
尽管已经取消了自行车票,可是自行车厂仍有几分傲气。
“我们厂想买一批散件,自己组装好作为奖励发给职工,您给通融一下,让我见见贵厂的供销科长好吗?”白云天又取出几支香烟,放到对方桌上。
“你们厂效益这么好,还有钱给职工发奖励?你们是做什么的啊?”门卫仍不起身,四平八稳地坐着,慢悠悠地抽烟喝茶,聊天似地问着。
白云天苦笑。
这就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放在他们那个时代,这样的门卫早就开除了。
得,在哪个山头唱哪歌,忍着吧。
他将一包烟都放到了对方面前,笑着道:“我们厂是做食品机械的,效益还过得去吧。您帮帮忙。”
“那好吧,你去我旁边这栋办公楼二楼,看着牌子上写着供销科的就是了。你找徐科长,他负责供销科工作。”门卫还是用慢条斯理的动作,将香烟扫进抽屉,随意地朝身旁指了指,让他自己进去。
“哎,谢谢您了!”
白云天连声道谢,快步走向办公楼,上到二楼,顺利在左侧一溜办公室门牌上,找到了供销科。
还没到门口,他就被里面腾腾烟雾给呛到了。
忍着呛鼻的烟雾,他探头望去,只见里面五个人嘴上都叼着香烟,一口就吸下去一大截。满屋子都被烟给遮住了,雾蒙蒙地看人都不真切。
“请问哪位是徐科长?”白云天被呛得不敢进去,站在门口问道。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长藤椅上,一个正在看报的中年人抬起头,问道。
“您好,我是虎丘商业机械厂的,”白云天屏住呼吸,走上前热情地说道,“我们厂想购买一批自行车散件,用作发放职工奖励。”
他紧紧盯着对方,怕他也说只供货给国营商场。
“有介绍信没有?你们要多少?我们只做批发,少了我们可不卖,一次至少要五十辆。”好在徐科长根本没提这茬,又把视线投回到报纸上,淡淡地说道。
白云天只打算买二三十辆,但听说少于五十不卖,咬了咬牙,道:“厂里打算买26型男女式各五十辆。除了奖励给职工,还会给销售单位、购买单位送一些。我们先付定金,等产品销售货款回笼以后,再最后结账。”
“只付定金?”徐科长皱眉。
如今三角债越闹越凶,他们的货款也是经常被商场拖欠,结款期越来越长。
他心下有些犹豫。
“这是我的介绍信。”白云天迅速从兜里掏出介绍信,双手递到对方面前。
在介绍信下方,还有一张一百的大钞。
徐科长没动,抬眼看了他半天,默不作声连同介绍信和钱一起收下,认真检查过公章,沉思了一会儿,朝一名女会计喊道:“小赵,开票!”
他已经确认过了公章,对方不是骗子。
只要不是骗子,他就敢卖,拖欠货款又怎么了,反正又不是欠他的!
他们销售科卖得再多,每月的奖金也有定数,拿不了多少,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那么认真。
这一百块钱,才是真的!
第三十八章 借巢下蛋
徐科长没有说价格。
对国营企业来说,价格是定死的,含税在内的生产成本,加百分之十到二十,就是出厂价。
苏城自行车长核定的出厂价,是成本上浮百分之十五。
这是公开价,无需多说。
梅花自行车不是国优,也不是部优产品,名气不大。因此商场中销售的26圈梅花自行车,无法与永久、凤凰这类名牌相比,也不如第二档的飞鸽,属于本地名牌。
男女式售价一百二十六块,全国统一定价,绝无二价。
这价含商业系统百分之三十利润,实际出厂价八十八块二,是在物价局挂了号的,一查便知。
一百辆26圈男女车,总价八千八百二十元,童叟无欺。
“你付多少定金?”徐科长收了钱,很好说话。
“三成。”
徐科长不置可否,让会计开票。
他们的自行车,交给商业系统也是预收百分之三十定金,余款每三月结一次。商机厂之所以暗中贿赂他,定金肯定不可能给多,能有三成就足以对上面有所交代了。
拿着票,到出纳室交钱,两千六百四十六块交出去,换来了一张提货单。
白云天手上还有的资金,已不足五千。
这点货,自行车厂不愿出车,他也怕被对方看出底细,在收发室打了个电话回厂,让门卫通知南书记,把厂里的那辆东风卡车开过来接货,顺带把严季和、包文山也带上。
他在收发室等了三个多小时,眼看快到下午四点,一辆满是尘埃的老东风,才吭哧吭哧开到了门口。包文山、严季和从后面车斗跳下来。
驾驶室门打开,南书记也从车上下来。
他也跟来了。
“这车好久没用,轮胎憋了,发动机也几乎启动不了。我让柳师傅修了好久,才算是把车开出来。”南书记分解了两句,便皱眉道,“你买这么多自行车做什么?”
该不是准备转做二手贩子,去卖自行车吧。
南书记有些着急,脸色不太好看。
他冒着风险,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