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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医生如今这个样子，如果言非凡告诉陌生人，秦医生现年不是四十多岁，而是六十多岁，估计他们不会有任何疑问。
更令言非凡震惊的是，是秦医生的双眼。
曾经让他记忆深刻，不敢与之正视的犀利目光，不见了。
言非凡看到的这双眼睛，黯淡无神不说，没有半点焦距，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
见对方步履沉重，如同行尸走肉般朝自己走来，言非凡在心中微痛的同时，迎着刘锦和祁胜期待的目光，重重的点了下头。
“这个鬼样子，哪还有一点名医风范。”
兀然听到这话，言非凡就头疼了。
见一一又不声不响的窜了出来，言非凡无奈的道：“这可是关键时刻，你就不能安分一些？”
一一没搭理言非凡的话，打量着来到近前的秦医生，很是失望的摇头道：“如果我变成她这个样子，就躺在解剖床上贡献余热了。”
“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啊”
“秦医生！”
“秦医生”
几人的招呼声，让言非凡赶紧的忽略掉一一的存在，对着秦医生欠了欠身。
秦颖没有回应刘锦和余佑海的招呼，反而抬起眼皮看向了言非凡。
“祁医生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年轻天才，就是你吧？”
言非凡轻轻的点了点头。
秦颖转头看向祁胜，说：“赶紧开始吧，不要让这么多人为我耽搁时间。”
祁胜急忙应了一声，又一指余苏叶，介绍说：“秦颖啊，这是来自京城余家的余苏叶，是余家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
他又补充道：“她和言非凡同岁，如今已经是百宁医院的主治医生。”
“据余院长所说，余苏叶已经成功的在食蟹猴身上做过断指再植手术了。”
这话一出，令所有人惊讶的是，秦颖一改之前淡漠，忽的把目光投在了余苏叶身上。
“能在猴子身上成功完成断指再植手术，想必你的手术基本功，是相当不错了？”
余苏叶面对这忽然变得严厉的目光，愣怔了一下，才开口回道：“几位长辈说，我的手术操作技能在他们所见过的青年医生中，是最好的。”
“只是青年中最好？”
秦颖轻哼了一声，目光又转向了余苏叶的头发，忽然开口道：“你的头发保养的很不错，可否给我几根？”
“头发？”余苏叶有些不明所以。
祁胜难得见秦颖变得这么主动，急忙道：“余苏叶，只是几根头发而已，又伤不到你。”
余佑海也开口催促说：“苏叶，赶紧的，给秦医生几根头发！”
余苏叶见自家叔叔，还有祁胜、刘锦几人都是蠢蠢欲动，大有自己不同意，就亲自上手薅自己头发的架势。
她急忙伸手拽住自己的一缕头发，一咬牙，一狠心，就那么的用力一扯
随着头皮上的一阵疼痛，不下十根头发就被余苏叶自己给生生的拽了下来。
她努力维持着淡然的表情，伸手递了出去，“秦医生，头发，给！”
秦颖接过头发，看到几根头发的毛囊处都变成红色了，忍不住道：“其实，可以用剪刀的。”
见余苏叶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秦颖又转头看向祁胜，说：“准备两个显微手术操作台。”
“今天不看别的，我就考察下他们的基本功。”
说着这话，她举起手中三四十厘米长的十余根头发，继续道：“考察的项目就是，把这头发纵向一分为二！”
听到这话的言非凡，很是意外。
黄种人的头发偏粗，直径大多在80到90微米，最粗一般不会超过100微米。
只是要把这么细的头发，一分为二？
当今世上的极细手术针直径，能达到30微米。
但是，受到自身的经验和操作技能的限制，绝大多数外科医生，只能对直径超过500微米，即05毫米直径以上的血管、淋巴管、神经等组织进行缝合。
言非凡却曾看过一则有关秦医生的医学报道。
那篇报道指出，秦医生实现了对100微米直径级别的血管和神经的缝合，成功的完成了一台新生婴儿的断指再植手术。
在仅比头发丝粗一点的血管上，完成六到八针的缝合，这个难度，自然要比纵向分开一根头发丝高出不止一个数量级。
这样一分析，秦颖提出的这个手术操作基本功考察任务，也不算是太过离谱。
这时，一一又出现在了言非凡的眼前。
“言非凡，要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不如把身体指挥权暂时交给我？”
言非凡在脑海中轻哼了一声，“一一，赶紧的给我滚一边去，你又不比我强上多少。”
一一强调道：“虽然你我技术同源，但我可以排除情绪等一切的外在干扰。”
“这个操作，可是失之毫厘，就会失败哦。”
言非凡冷静的分析道：“这个操作，我虽然没有练习过，但考核的无非就是手眼协调，手的精准，还有操作稳定性等基本能力。”
“在意识世界，比这更有难度的操作，也都演练过不知多少次了。”
“有金刚钻在手，何惧考察形式的百般变化。”
他很是自信的说：“一一，你就给我乖乖站在一旁，好好的旁观我的表演”
第11章 不是自大，是自信
附属医院家大业大，供练习用的两个小型显微手术操作台，很快被刘锦、祁胜几人准备好。
手术显微镜的放大倍数，按照秦颖的指示，都被调整到了四十倍。
换好消毒服，做好操作准备的言非凡和余苏叶两人一同走进操作室，就见秦颖、祁胜、余佑海几人也都换上了白大褂。
至于陪同秦颖而来的两位女士，她们是祁胜的妻子和女儿，已经先去了别的办公室休息。
站在讲台上的秦颖，把一个托盘递给余苏叶。
“托盘里一共有五根约二十厘米长的头发。”
“你只需要成功一次即可！”
余苏叶接过托盘，表情淡然的不发一言，转身走向了左侧的操作台。
秦颖把手伸向讲桌上的另一托盘，却意外的看到一只戴着手术橡胶手套的手，比她快了一步，直接在托盘里拈起了一根头发。
“我只需要一根头发。”
秦颖眼神陡然一凛，盯着言非凡的双眼，冷声道：“自大，会害死病人的。”
言非凡没有躲闪，迎着秦医生的咄咄目光，淡淡的道：“我不是自大，是自信！”
停顿一下，他又很有逼格的说：“上了手术台的病人，只会给医生一次机会。”
秦颖盯了言非凡一会儿，发现这个小子表情自若，镇定的很。
她呵呵了两声，表情陡然一肃，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谁都能说，却极少人有实力践行。”
“我会看你是真的自信，还是自大”
距离秦颖和言非凡有些距离的祁胜，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刘锦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有人能惹秦颖情绪变动了。”
“但在今天，余苏叶和小言这两个年轻人，都做到了这一点。”
“只是”
他目光追逐着走向操作台的言非凡，有些担心的说：“他表现的，是不是太过一点了啊？”
“只拿一根头发，真的是有信心，还是在赌？”
刘锦也感觉有些看不透自己这个学生了。
这种时候，他也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学生，我了解的很，他是一贯的严谨，不是那种说大话，逞口舌之人。”
“他说有信心，那就是有信心。”
“我们就看他的表现吧”
言非凡来到操作台前，放好那根头发，又把操作台按照自己的身高和使用习惯，做了一些调整。
接下来，他自然垂下双手，身体尽量放松的站好，还闭上了眼睛。
在言非凡左边的余苏叶，也是如此姿势。
他们两人这是在调整呼吸频率，缓和心跳，力图让身体进入一个持续平稳协调的状态。
在放大四十倍的显微手术操作视野中，那根头发也不过是直径三四毫米粗细，浑身满是鳞片和毛刺的线状物。
拿着显微手术刀的手，只要微不可查的偏移一点，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失败。
所以，在动手操作之前，让身体进入一个平静无波的协调状态，是必要，且必须的。
不过，言非凡还比余苏叶多做了一项准备。
在他的幻想世界里，他已经在一座显微操作台前，开始了上手操作。
正是这个虚拟操作的能力，让言非凡有底气，有信心只拿一根头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操作室是越发的安静，氛围也渐渐变得有些紧张和压抑了。
祁胜、刘锦，还有余佑海三人，怕自己不小心弄出动静，惊扰了言非凡和余苏叶两人，都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改为站在窗户外旁观
“哎，我家苏叶开始上手了。”
余佑海见余苏叶首先开始动手，有些得意的手：“毛笔字是我余家子弟的必学课程。”
“从他们识字读书伊始，就开始练习毛笔字，修身养性不说，也锻炼手的灵活性和稳定性。”
“其他的手术操作技能，我们也在他们从小到大的日常活动和游戏中，有意识的锻炼他们。”
“所以，这一次，我家苏叶必胜！”
刘锦看不惯余佑海的嘚瑟样，不服气的说：“余佑海，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天才吗？”
“天才就是那种只需努力一天，就能赶上你辛苦一年，实现超常规，跨越式发展的牛人。”
“我的学生言非凡，就是这样一位可以吊打你们余家所有同龄人的真正天才。”
余佑海就是不屑的一嗤，打击说：“刘锦，我看你是得老年痴呆了吧？”
“理论知识或许有这种可能，实践操作技能，只能靠日积月累的练习，来打磨精进。”
他又语带挑衅的说：“刘锦，你如果真对自己的学生，那么有信心，敢不敢和我比个彩头？”
刘锦刚要接话，祁胜赶紧的提醒道：“千万别中了激将法，跳进坑里。”
刘锦轻呵一声，说：“祁主任，我怎么会中了他这个小伎俩，我只是对言非凡确实有信心。”
他看向余佑海，说：“昨晚，我刚得了一两珍贵的明前龙井。”
“你赢了，这龙井归你”
余佑海立时接过了话，说：“我输了，就把我珍藏的名贵红酒，送你一瓶。”
“好，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就在两人准备击掌之际，祁胜又开口道：“你们两个赶紧消停一些，小言也开始上手了”
只见操作室内，言非凡不急不缓的用两支显微手术钳夹住那根头发的两头少许，拉直绷紧，然后固定在了操作台上。
随后，他靠近显微镜，缓缓移动镜头，让头发的一端出现在视野的中间。
紧接着，言非凡右手拿起显微手术刀，进入显微镜头的手术视野，瞄准头发的中间，一点也没有迟疑的划了下去
在手术刀的锋锐之下，头发被轻易纵向切穿。
再之后，言非凡拿着手术刀的手，稳如山岳，沿着一条看不见的中心线，以一个恒定的速率，缓缓划开
与此同时，言非凡左手推动着显微镜头也缓缓移动，始终让手术刀位于视野的中心位置
直到视野中出现夹住毛发另一端的手术镊，言非凡才提起手术刀，并深呼深吸了一次。
之后，言非凡开始处理毛发的两端。
这个过程，与言非凡预计中的要容易一些。
毛发的硬度，还是相当可以的。
顺着手术刀划开的力度，毛发两端就像是被劈开的木材一样，很是顺利的延展分开。
完成之后，言非凡瞄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电子时钟，发现时间是十点五分二十一秒。
他又回忆了一下动手操作前的时间，发现分开这一根二十厘米长的头发，总共耗时两分十五秒。
“还是慢了！”
言非凡对自己的表现，有些不太满意。
他把分好的头发放进托盘，又瞄了一眼左边依然沉浸在工作状态中，心无旁骛的余苏叶，端起托盘缓步走向讲台
秦颖目光闪闪的看了看托盘里分成两根的头发，又深深打量言非凡一番，点了点头！
她又轻轻的一摆手，示意言非凡可以出去了。
言非凡把托盘轻放在讲台上，先是来到了与操作间相联通的消毒梳洗和换衣为一体的房间。
他摘下口罩，脱掉消毒服，最后脱下手套，把这换下的衣物放置好，又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