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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介绍刘牧樵。
也没有人注意刘牧樵。
他就混在医生队伍中。
刘牧樵注意到，主刀医生陈蔚，是一个年近60岁的人，一头的百发，但精神很充沛，两眼炯炯有神。
他就是全国有名的颈椎手术专家，他的“陈氏”前路手术法在国际上也很有名气，在国内，他是现任颈椎外科的学会主委。
他紧紧盯着电脑上的核磁共振片，很久才变化一个体位。
这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俗话说，是学术上有洁癖。
所谓学术上有洁癖，就是那种搞科研非常缜密，容不得半点纰漏的人。
他做手术也是这个特点，一丝不苟。
他的手术速度并不快，但是精细程度那是非常有讲究的，他的神经鞘膜缝合是他手术一绝，缝合得非常整齐，简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他身后都是颈椎方面的专家，其中不少就是陈蔚的学生。
陈蔚没有成为院士，其实与华西医院另一位医生有关。
前年评选院士时，同为华西医院的另一位骨科教授被评上了，他因为被“平衡”，刷了下来。
也算是运气不好吧。
一年之中，你华西两人上院士，可能性还是不大的。
好在陈蔚也不是太计较得失的人，评不评上，实力都在这里，反正，我陈蔚说是第二，别人也不敢说是第一。
陈蔚的脸上看不出喜与忧，很平静，也许他看得太多了。
“老师，沈大校来了。”一个中年人说。
陈蔚立即站起来，说：“沈大校来了？迎接！”
刘牧樵倒是乐了起来。
这么牛逼的人，对沈大校竟然这样重视？
俗话说，文人相轻。
他陈蔚还有值得尊敬的人？
刘牧樵本来对颈椎病的相关信息并不是很了解，但是，这本书，《脊柱外科大全》这本书里，并不只有专业知识，还有相关的学术界的介绍，其中就包括“陈氏”术式。
沈大校进来了。
嚯！
刘牧樵暗暗喝彩。
应该不到50岁啊！
一身军装，格外精神，浓眉大眼，很有几分军人味道。
“陈老师您亲自迎接，学生我惭愧啊。”沈大校说。
“沈大校亲自来我院指导，敢不迎接？”陈蔚一边走一边说。
“怎么样？”沈大校问病情。
“有难度。”陈蔚说。
“陈老师您都说有难度，只怕是真有难度了。”沈大校说。
“还不敢断言，您看看核磁片吧。”陈蔚说。
沈大校拉过一条凳子，和陈蔚并排坐下，观看核磁共振片。
沈大校是空总医院的颈椎外科的主任医师，也是学科主任，他今年只有48岁，手术做得非常的好。
空总医院是国内最早开展颈椎手术的医院之一，一个学科，产生过两个院士，虽然他们都已经不在世了，但是，作为空总医院的王牌科室，一直是备受世人的瞩目。
每当遇到颈椎难题，都会立即想到空总医院。
地方医院有华西的陈蔚，军队医院有空总的医院沈巍。
他48岁已经是大校军衔5年历史了，晋升将军那是大概率事件。
这次，丁久毅负伤，自然惊动军地两界的大佬，于是，一商量，地方上请陈蔚出马，军队请沈巍出山。
这应该是非常重视了。
沈大校看了一会片子，吸了一口凉气，说：“问题大啊！陈老师，这就看你的本事了。”
陈蔚说：“怎么是看我的本事？看你的！沈大校，你是军队中最拔尖的颈椎手术医生，上级派你来指导，我正准备聆听呢！”
两人客气了一个轮回。
这两个人，一个是地方上的大佬，一个是军队的行家，惺惺相惜，还是互相嫉妒，这就很难说了。
客套了一会，于是就开始了认真的讨论。
沈大校年纪小一些，应该尊重陈蔚。
他先发言。
“丁久毅这伤，很可能已经割断了颈髓的神经纤维，恢复的概率很小，不过，我们手术的意义还是有的，可以减压，以及固定颈椎，避免进一步的损害。至于还有多少神经纤维保留了正常功能，那就只有神仙知道了。”
沈大校发言之后，他才注意到一个没有穿白大褂的人坐在一旁。
他问一句，“你不是家属吧？”
刘牧樵赶紧说：“我是护送丁久毅过来的医生，刘牧樵。”
沈大校不再关注他了。
一个小医生，根本就是眼前的一粒灰尘。
陈蔚说：“我完全赞成沈大校的意见，手术有必要，并且要尽快，但是，我们不能抱太大的希望，高位截瘫的概率很大，大到99％。我听说江东省清江市的安泰医院的神经科很厉害，他们的‘华佗再生丸’对神经有激活再生作用，我在颈椎神经损伤病例中使用过，效果还不错。但是，丁久毅这么严重的伤，估计不会有很大的效果。”
在座的所以医生都表示赞成。
刘牧樵举了一下手。
陈蔚注意到了，对刘牧樵说：“什么？你说。”
刘牧樵说：“我想发个言。”
陈蔚皱了皱眉头，这里，还有很多成名的专家，他们都没有资格说话，你要发言？
不过，陈蔚作为成名人物，他没有呵斥年轻人的习惯。
“你说。”
刘牧樵说：“丁久毅现在处在脊髓休克期，全身肌肉软瘫，这个，没有争议。有争议的地方是，我注意到，丁久毅的精髓神经，大部分是连贯的，只有少部分的感觉神经被割断了，所以，我得出一个与你们的结论不同的是，他有希望重新站起来。”
第813章 实力不允许我谦虚
他的发言真的没有人在意，特别是他说神经纤维大部分没有损伤这一说法，那纯粹是扯淡。
谁知，刘牧樵并没有完，他接着又说：“颈椎旁边的植物神经，左侧这一根断了，需要做连接术。”
更加是扯蛋！
你还能在核磁共振片上看到神经纤维？连植物神经纤维你都分辨得出来？
纯属扯蛋！
没有理睬。
一个小医生，在一般的医院也没有发言权，何况现在是华西医院，面对的是军地两位绝对权威？
华西医院这么多专家都不发言，你一个20多岁的娃，谁听你的？
确实是没人听。
陈蔚和沈巍继续商议。
但是，他们的商议，刘牧樵越听越觉得有必要更正他们。
因为他们的重点不是怎么让丁久毅的神经恢复功能，而是把重点放在固定颈椎这个层面上。
这有本质的区别！
如果丁久毅的高位截瘫恢复不了，那么，基于这种判断，陈蔚和沈巍的决策就是对的。
如果丁久毅有恢复的机会，这样做就错了。
必须更正。
刘牧樵又举起了手，没人理睬。
“我请求发言！”
“你？”
陈蔚有些不耐烦了。
“你刚才不是发了言吗？”
“刚才发言，没引起你们的重视，并且，我发现你们的错误越来越大。”
陈蔚和沈巍一愣。
最近十几年二十几年来，特别是陈蔚，只有他判断别人正确与否，第一次听人说他们错了。
他们两个不由得怒火冲天。
“你懂个屁！”
刘牧樵也严肃起来，说：“不能这样粗俗，说话要注意形象，学术自由，我虽然在颈椎方面的知识和能力不比你们高，但是，影像学方面的能力，你们比我，差得不是一点点。真的，我不这样说不行，颈椎手术，我们应该是在一个层次，你们是大师级了，我承认，但是，核磁共振片，你们没有发现的问题太多，不说多了，说多了你们会生气，总而言之一句话，丁久毅是可以站起来的，不会成为高位截瘫的患者。”
这几句话，狂妄，疯癫，按理，要乱棍打出去！
华西医院的其他教授确实准备轰走刘牧樵。
但是，陈蔚到底是陈蔚，他凭直觉不能鲁莽，得让这个年轻人说话。
退一步讲，真理掌握在自己手里，让人家胡说八道几句，又有何不可呢？
“说！年轻人，你继续！”陈蔚干脆对刘牧樵说。
“好，我说一下我的建议，这个病人采取你的‘陈氏’术式，从前方做切口，把损伤的感觉神经纤维连接起来，然后再做‘War’固定术，这样，对丁久毅的预后就比较好。至于植物神经损伤，把它缝接起来就得了，那是小手术，顺便就做了……”
刘牧樵说的全部是颈椎外科的专业术语，并且，他所说的远超一般医师所掌握的范围。
陈蔚愣了愣。
沈巍凝视着刘牧樵。
这些知识，这种发言，回想自己，也是40岁以后他才有这样的水平，这年轻人不错啊。
沈大校沈巍说：“这么说，按照你所说的方法做，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刘牧樵摇头，说：“不能这么说，还要看手术过程，即使是大师级水平，也难免不失误。”
“你的意思是，你主刀，问题就迎刃而解？”沈巍说。
“要是我主刀，当然是不错的选择。”
刘牧樵真的是只能豁出去了，因为，这关系到丁久毅一辈子的生活，也关系到他们这一家人今后的幸福。
人，该谦虚的时候一定要谦虚，该高调的时候，也不能太压抑自己，特别是关键的时候，放个卫星又有什么不可以。
关键是实力不允许你谦抑啊。
按理，刘牧樵颈椎手术也就是大师级水平，并没有超越陈蔚和沈巍，但是，刘牧樵是神经外科方面是宗师级水平，他的显微外科绝对是第一流。
颈椎的颈髓就属于神经学范畴。
所有，综合起来，刘牧樵的实力要强于他们两个。
要是能主刀就更好了。
要抢这两位大佬的主刀又谈何容易？
听了刘牧樵的话，陈蔚淡淡地笑了。
真的，没必要和一个年轻人计较，更别说一个狂妄疯癫的人。
不过，沈巍沉吟了片刻之后，问：“你是哪个医院的？”
“我是江东省清江市安泰医院的。”刘牧樵也是淡定地说。
他心里想，可惜你们不是胰腺外科医生，也不是神经科医生。
“你是清江市安泰医院的医生？”
陈蔚现在就在用“华佗再生丸”做课题，研究这药对颈椎神经损伤的疗效，所以，他熟悉。
“你们那里有一个叫刘牧樵——咦，你刚才说，你就是刘牧樵！对吗？”陈蔚说。
“是的。”
陈蔚轻声“啊”了一声。
相当的震惊。
他知道刘牧樵的一些传说，也知道胰腺外科界，他是当之无愧的大佬。
他难道在颈椎外科方面也很厉害？
没有听说过。
既然是这个传奇人物，那就慎重一点。
“刘博士，不好意思，刚才不知道是你。你在颈椎方面有研究？”陈蔚说。
“嗯，可以这么说吧。”刘牧樵说。
“你做过很多颈椎手术？”
陈蔚要听听这方面的情况，颈椎手术，在1000例以内，算不得专家，因为，颈椎手术的难度，比一般部位都难做，这很好理解，颈椎手术的术野太小了。
刘牧樵被他这么一问，差点就哑了。
他还没做过一例。
当然不能这么回答，他呃呃两声之后，说了个数字，“几百例吧。”
陈蔚和沈巍都笑了。
几百例，那就是普通医生一个。
陈蔚做过8000多例了，他准备做到10000例封刀。
沈巍也做过6000多例了。
对于只做过几百例的人来说，那不是一个层次。
陈蔚戏谑地说：“我请求上级，让你主刀怎么样？”
刘牧樵虽然知道有讥讽的意思，他还是答应了，“行，要是我能主刀，我当然高兴。不过，我估计很难同意，你们两位大佬，名气太大了。我还没打出名气来，我只希望，让我做二助也不错。”
沈巍对刘牧樵三个字很陌生。
可以说，刘牧樵的名气还没有渗透到军医院。
所以，沈巍说：“我们浪费太多的时间了，陈老师，别开玩笑了。”
刘牧樵做主刀，在他看来确实是开玩笑。
第814章 颈椎外科第一人
确实是开玩笑而已。
陈蔚也不会做这件事。
主刀是一种荣誉，这不仅仅是学术界的认可，也是政界认可。
有时候，政界的认可比学术界的认可更加有价值，这是学术界普遍的共识，以至于很多人拼命结交政界人物。
这一次安排陈蔚做主刀，沈巍做一助，对于陈蔚来说意义重大，这就确定了他是华夏第一人的地位。
当然，沈巍也不会因为做一助而失落。
他还不到50岁，而陈蔚接近60岁了，中间有十年的代差，即便做陈蔚的助手，一点也不损自己的名声。
要知道，病人是在华西医院，人家是东道主。
再说，军中，也没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