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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则很淡然，并不觉得他这话很酸、也不觉得‘贼’的称呼而尴尬、不悦。沉默了一会儿，他低声讲述起来：
“前些年……我父母出车祸被撞……一起往生了。我们的难过就不说了，事故赔偿方面，肇事司机很嚣张，扬言去起诉他，得法院让他赔。后来找了律师起诉，法院先主持调停和解，赔偿数目压得很低。律师透露说，对方在法院系统有吃得开的朋友，坚持起诉也未必能得多满意的赔偿……”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我那时候还是个中学生，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们家亲戚不多，也都是普通人。还能怎么强硬啊，只好同意了调停赔偿方案。但是……对方却仍然不愿赔偿，而是用‘拖’来面对……申请法院强制执行也没用，肇事司机本人到外地去了，他家人说居无定所、不知道在哪里。强制执行的出勤费用还得我们付……”
叶芝非常不满的瞪着张哲，对叶枫也有点不满，似乎怪他跟外人讲自家的事情。
张哲沉默，没有让叶枫停止。他很清楚，叶枫这不仅仅是讲给他听，也是间接让抓他们的人知道。关在这里一夜都没人理会，让他们感觉不会那么容易善了。打个悲情牌，希望那人能够心软放过他们。
“呵……后面的情况，我想你也猜得到吧？我是一个还在读书的中学生，我妹还在读小学，亲戚能帮一时，也不能随叫随到、包办到底。直到今天，也没有完全得到赔偿。对方前后只给了几万块，除开涉及的各项开支，当初给父母处理后事的花销……我们家因为房子还没有供完，积蓄也不多。我能怎么做？”
叶枫自嘲的笑了笑，自问自答：“省吃俭用坚持到我高考完，就必须直面经济问题了。兼职是不够支持我们两个的，要么向亲戚借钱，也只有交学费时候才能开口，日常生活开支，还是要自己想办法，那得一次次、一年年的看人脸色、求人；要么或者放弃上大学，打工供我妹读书……但她肯定不愿意我这样牺牲的。那个暑假，在分析了我能做、可能赚钱的方法之后，我走上了这条路……没想到，芝芝也选择了这条路……”
最后一句，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他看了一下角落里的叶芝，眼中有着惭愧和不忿。
这一次，叶芝没有看他们这边，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偷不用本钱、来钱快，但那是损人利己，是获利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绝对是让人憎恨的。只是……没有经历过那种地步，是理解不了当事人的难处。对于他们兄妹的选择，张哲不便评价、唯有一声叹息。
“哈哈，盗亦有道。即便做贼，我们也有原则，从来不去医院、火车站之类的地方扒人钱包，那都是会给人巨大麻烦的。我们基本上是偷一些高档手机、电子产品，虽然还要脱手、钱也更少，但他们往往收入很高、或者零花钱很多，失去了不会有太大影响。当然，我不是说这就对了，只是稍微心安一点。”
张哲默然，丢了高档手机固然心疼，但总没有救命钱、治病钱、或傍身路费被偷那么惨。
虽然是特殊环境，但叶枫能够直言，而不是掩饰说是无辜的、第一次什么的，要磊落几分。让他也愿意交这个朋友。
第七章 主谋
三人身上的手机都被收缴了，也没带手表，这个房间更是没有钟表，一顿熬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都早已经饥肠辘辘。也不知道还要关多久，为了节省体力，后来都没有说话，靠墙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终于，房间里面响起了说话的声音，是一个不带一丝感情的奇怪声音。
“你们胆子不小，什么人的东西都敢偷！”
三个人都迅速的睁开了眼睛，四下张望。这房间的情况，他们已经看遍了，但不知道摄像头隐藏在什么地方，现在也不知道音箱在什么地方。
张哲马上示意叶枫说话，叶枫会意：“这位老大，我们实在无意冒犯，这手机确实是我们见财起意的换钱了，但却是我妹捡到。现在物归原主，您看看有没有损坏，我们愿意赔偿一千块……”
有如此能量的人，自然不会在乎几千块的手机，人家在乎的是面子，是感觉被冒犯了，所以叶枫毫不吝啬的表示赔偿一千块。
那个声音冷笑了起来：“一千块？打发要饭的吗？被你们玷污的手机，还能用吗？要另买新的！”
张哲和叶枫互相对视，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也不相信一千块就能解决。这款手机买个新的，也不过四、五千块。虽然也是放血了，但能脱身的话，这代价也可以了。
可惜人还没说完，后面的话，让他们差点吐血！
“……手机上原有个钻石吊坠，我不管你们‘捡到’的时候有没有，都落在你们身上！坠子、手机、加上精神损失费，你们一人赔十万，就一笔勾销。”
那似乎通过变声器的声音，说出这样的条件，听得他们三个心惊肉跳。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不算巨款，但也是难以筹集的大数目了。
“十、十、十万，你怎么不去、去抢！”小刺猬一般的叶芝，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直接就顶了回去。她心里暗骂，有十万我还要去偷东西吗？
“是否接受，随便你们。门已上锁，不会有人送食物。能逃出去，是你本事！”
从这带着嘲讽和玩味的话语，让张哲觉得就像他之前假装恐吓叶芝一样，对方根本不差这三十万，就是要玩弄他们！
“那个……前辈！冤有头债有主，手机不是我捡的，跟我没关系，只是当在我这里，我替他们暂时保管，您看是不是可以把我另外算？”张哲忙争取，这也忒冤了。
“没义气！”叶芝气恼的一脚飞过来。
张哲暗道，义气？昨天我还不认识你谁呢！现在跟你讲义气，又不能减轻你们什么，平白负债十万，我傻啊！
可惜，那人显然是不讲理的，否则不会莫须有的加上什么钻石吊坠。听了张哲的话，冷冷说道：“跟你没关？东西在你手里找到，还装了你的卡！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主谋！你要另外算是吧？OK，他们一人十万，你要赔二十万！”
张哲怀疑自己会像唐伯虎里面的对穿肠一样吐血！我擦，这是什么人啊！要敲你也去敲大人物，玩我们有意思吗？
“活、活该！”叶芝却是很解恨的幸灾乐祸。她脾气冲，并不代表人傻，知道这会儿说多错多，鄙视完张哲，果断沉默。
“你们有五天时间考虑！”对方说完就不出声了。
三人面面相觑，叶芝有点奇怪，小声说：“怎么给、给那么久？”
欲哭无泪的张哲没好气的说：“不给饭、不给水，你还能再坚持五天？”
叶芝瞪了他一眼，但也无语，那就是说，不答应的话，就是死路一条了！
兄妹俩互相看了一下，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我们答应，你呢？”
“我……”张哲很无奈，我这要比你们多一倍啊！
叶芝又小声嘀咕：“活该……”
“答应，出去再想办法弄钱吧。”张哲内心很悲壮，为什么要这么快换卡呢？为什么要另外算呢？
既然都答应，叶枫便努力站了起来，然后代表说道：“前辈、老大，您还在吗？我们答应您的要求！不过您也知道我们的情况，还得麻烦多给一点时间我们筹钱。”
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人回答：“想要骗出去再说？”
叶枫苦笑：“即便出去了，我们能逃得出您的手掌心么？”
对方似乎很满意他们的识趣，又问到：“主谋呢？”
主谋？
见叶家兄妹都看着自己，张哲无奈的顶起‘主谋’的头衔。“能不答应么？我要再解释什么，您老兴许就要四十万了。”
“很好。我不会逼你们马上筹到钱，但你们也别想逃，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那后果就不一样了。”
“不敢、不敢。”叶枫忙说。
“如果筹钱很难，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做事抵债。”
此言一出，张哲和叶枫迅速的互相看了一眼，难道这才是对方的真正用意？甚至……整个手机就是一个局，就是为了让他们做事？可有这样能力的人，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三个做呢？
“您说，有什么我们可以做到的？”
“你们的特长！当我有需要你们帮我取东西的时候，你们要随叫随到、守口如瓶。”
“一定、一定！”叶枫知道能让这人指定要偷的东西，肯定不简单，但这会儿也只能答应了。
“我呢？”张哲苦笑，我可没这特长啊！
“你带着的两本书，算你五千块。以后继续收各种稀罕当品，送来给我，估价后给你扣。”
听到六百块当的庞帅淘来的两本“古籍”，能够抵销五千块，张哲舒坦一点，但一想到还有十九万五千的债务，也无法轻松。“前辈，我只是在校园里收点东西，都是以淘汰的电子产品为主，收不到多少稀罕东西啊。”
“那是你的事。”
张哲无语，忽然心中一动，只是一个学校有限，能否扩大到其他学校呢？学生不识货的多，不会那么狠，范围一大，能淘到的东西也更多了。再甚至扩大到……
反正他也没什么课了，大家都忙着联系实习，能借着这次压力把当铺扩大，当成事业来做，兴许便是一个机会！
危机——危中有机。
“那……前辈，我们这也算是给您办事，虽然是不入流的小事，但如果被其他同行欺负，能不能报您的名号？”在东大，张哲是主场，环境熟悉。扩充到其他大学院校、甚至中学，社会上，就需要有靠山了。
听到张哲这话，叶枫暗暗佩服，这家伙有狠人潜质啊，这样悬殊劣势，竟还敢跟对方谈条件。而他也很期待这个结果，不管对方是黑还是白、还是灰，应该多少是个人物，能罩着他们的话，有时候也能减轻很多压力。
在他们紧张之中，那人思考了几秒钟，说道：“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也不能想着报我的名号，等会儿会给你们一个电话，只要不是太大的问题、不是太频繁，会帮你们解决一下。”
虽然还不清楚对方的真正实力，但得到这样一个承诺，张哲和叶枫两个还是颇有一丝安慰。只是没有让这个债务白背，希望能够利用好！
第八章 老毕
对方竟然真的就这么放了他们！
实力太悬殊的关系吧，根本不需要、或者说他们不够格签什么字，把他们带走的，还是之前的那些大汉。方式也一样，依旧是套上了头套，带着离开那里，最后用面包车绕了一些圈子，把他们放在街上。
下车之前，已经替他们解开了手上的胶布，也摘掉了头套。
看着呼啸离去的面包车，叶枫和叶芝都长松了一口气。张哲目光追着面包车，却没有看到车牌。
“找、找个地方吃……东西。”叶芝摸着肚子，似乎饿得不行了。
他们的东西已经给换了，看时间已经到下午四点多了，虽然没有足足一天一夜，但也两餐没吃了，更重要的是，一点水也没喝！
“我看你不是急着吃东西，而是憋着上厕所吧！”张哲一边翻看回来的书包，一边调侃了一句。
饿过头了，反而不是胃最难受。但没喝水就口干舌燥了，而且这么长的时间下来，即便没喝水，也积蓄了不少需要释放的能量。如果再关下去的话，那即便不好意思、难闻，也要在那个房间里解决了，但今天还是在忍住之中。
“去你的！胆小鬼，没、没义气！”叶芝以鄙视来转移话题。
张哲已经检查完了书包，除了从庞帅那里收到两本‘宝典’没有了之外，其它东西都还在，包括那个罪魁祸首的手机！
看他怔住，叶枫瞄了一下他拿在手上的手机，苦笑道：“人家还真的在乎这个手机吗？只是觉得我们这些刁民、毛贼竟然敢冒犯他们，被我们拿过的手机，已经不屑要了。”
都已经这样了，张哲不至于把气撒在手机上，就继续用这个新手机。不过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跟他们问清楚。
“走吧！泄洪去！”
“……”
……
三人就近找了一个餐厅，然后都奔赴厕所畅快淋漓。
在点了食物之后，大家都各自灌了几杯水，然后才有心情说话。
“现在老实说，这个手机到底是偷谁的？”张哲问着对面的叶枫，目光则盯着他旁边的叶芝。
手机绝不会是抓他们那个人的，这样的人物，不会给叶芝近身的机会，她也不会傻到去招惹。但若是她认识的人，比如同学、校友之类的，则可以打听猜测到这次弄他们的是什么人。二十万啊！
叶枫之前说捡到，当然是为了脱罪、鬼都不信。他也不知道叶芝从哪里偷来的，两个人又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