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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个等候着行刑的犯人，在漫长的等待里恐惧沉沦，一直到枪响的这一秒，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恣意洒脱，不再疲累，不再担忧。再痛，也不过如此了。
林暖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时偷看向简渊的眼神越加温柔，还深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留恋。
好在，有墨镜这个伟大的发明。
河边，简渊和林暖兮肩并肩走着，今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简医生，如果你做噩梦的问题解决了，你想做什么？”
简渊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大概就是挥霍余生吧，当一个废物。”
“哈？”林暖兮从来没有听过这个答案，以往问别人，大多都是一番豪言壮语，怎么到简渊这就这样了？
“这个世界上的废物很多，为什么不能是我呢？”简渊说的是心里话，但凡没有噩梦的威胁，他绝对天天睡大觉，醒了就吃喝玩乐，痛痛快快的活一辈子。
但现在不行，且不说噩梦的威胁，就因为噩梦导致简渊的阈值很奇怪，正常的那些东西已经无法让他感觉到什么波动。
就像一个失去味觉的人，就算是山珍海味也味如嚼蜡。所以只有把味觉找回来，才能感受那些酸甜苦辣。
林暖兮不知道简渊是什么想法，只是浅笑。
说到底，林暖兮也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她对简渊有什么情愫是真，可是为了感情而把脑子丢掉这种事，她确实做不出来。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爱情，还有现实的规则，还有那么多需要重视的存在，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枯燥生活。
沿着河往前走，林暖兮忽然笑了：“看，摩天轮唉！”
这也是津门市的标志性建筑了，据说是全亚洲唯一建在桥上的摩天轮，此时还不是夜晚，到了晚上更是灯火通明。
“你想坐吗？”简渊问道。
林暖兮点点头，然后问：“你呢？”
“都一样，不过我还没做过摩天轮呢。”简渊也是罕见的闲心，说道：“那就坐一次看看吧，正好我也走累了。”
林暖兮笑了。
随后又是买票又是等候，因为现在坐摩天轮的人还不多，总不能为了几个人就开始吧，所以还得等一等。好在来了一波游客，很快人齐了。
简渊和林暖兮在一个单独的观景房里，终于可以摘下墨镜和口罩。
跨桥摩天轮开始转动，林暖兮若有所思，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坐津门这个跨桥摩天轮，据说这个摩天轮有一个魔咒。”
简渊问道：“什么魔咒？”
“只要是坐这个摩天轮的情侣，都会分手。”林暖兮说道。
简渊想了想，说道：“对，我之前在学校的时候，确实听朋友说过，是有这么一个传言，而且有鼻子有眼儿的，非常生动。不过没关系，我们不是情侣，哈哈。”
“也是。”林暖兮笑道：“万一我要是真嫁不出去，就怪你。”
“好家伙，现在这么不景气吗？大明星林暖兮已经需要靠碰瓷为生吗？”简渊说道：“那也没什么，谁说不结婚就不好啊？别怕什么缺憾，缺憾也是一种美。”
林暖兮没好气的问道：“那你以后永远不找女朋友了？”
“嗯，还是找吧。”
“你不是说缺憾也是一种美吗？”
“对啊。”简渊说道：“可是我完美主义者，怎么了？”
“你可真够。。。。。。”林暖兮真是无语了。
其实很多话就算不说，林暖兮心里也清楚。比如现在，就算林暖兮鼓起勇气说出内心，简渊八成也会痛痛快快的直接拒绝，连一丝希望都不可能留下。
这一刻，林暖兮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悲。
明星的身份带给自己什么了？名气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自己本来是不想当什么明星的，只不过是家里人觉得自己可以，所以就为此努力。而为了这种努力，自己从来不曾当着任何人的面说过一句心里话，不发脾气，只为了保持完美的形象。
可悲的事情，到现在连承认爱情的勇气都没有，任何感情的出现都觉得自己是在犯错，从小至今就是一个人，总觉得不可以有任何喜欢。
但为了的路呢？
总不能一辈子像孤鸟一样单独飞翔了，不想再过这样一个人的日子。好希望有人能告诉自己该何去何从，不想再看到娱乐圈的尔虞我诈，不想再每天承担各种各样的期望。
其实简渊说的也对，当一个废物也蛮好的。太多的期望，压得自己喘不过来气了。
每个人都会鼓励，但没有人理解，鼓励有什么用？鼓励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最不需要任何付出的慰问品。
摩天轮已经到了最高处，风景也越来越好。
林暖兮长呼一口气，问道：“简渊，你不是会催眠吗？那你能不能用催眠的方式，让我戒掉一段感情？”
简渊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可以。”
“什么？”林暖兮看向简渊有些惊讶，她刚刚只不过是随口问出，毕竟这种事也太离谱了。但简渊居然答应了！
“说实话，并不难。”简渊说道：“梦是记忆的镜子，人的记忆是可以被篡改的。删除一段感情而已，其实不难。”
林暖兮忍着心痛，强颜欢笑的问道：“那。。。。。。那能不能让我忘了一个人。比如。。。。。。比如我一觉醒来，就不认识你了。”
简渊摇摇头：“这样不能。我知道你的意思，心中有一个忘不了的人，想删掉和他的回忆，这样就彻底忘了他。但实际上，记忆是潜意识所掌控的，在不能突破潜意识之前，是删不掉的。”
“你刚刚不是说可以？”林暖兮问道。
“我说的这删除感情，不是删除记忆。”简渊解释道：“每个人的记忆，都不是单独存在的影片，而是附带着感情的珍贵回忆。回忆只能遗忘，不能删除。但回忆中附带的感情，却可以删除。”
简渊想了想，说道：“如果你闲来无事看到一个视频，视频里的人被车撞了，你最多会感叹一下，然后顺手划走，不会再想其他的东西，就这么遗忘了。可是如果这个被车撞的人，是你的朋友，或者是身边的人呢？那么因为感情的原因，这个视频你看完，会非常的担心和痛苦，甚至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你看，同样一个视频，为什么你反应这么大？只是因为和你有关，你投入了感情。”
“所以用催眠忘掉一个人，并不是真的完全不记得他。也不是真的删去某个记忆片段，而是删去了你在记忆中主观的感受和细节。这样一来，虽然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了主观情感，以一个傍观者的身份去看。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些心痛的回忆，就像是看电影一样，你虽然是第一视角，但完全没有什么代入感。”
“当你没有了代入感之后，那些让你心动的回忆，就变成了平淡无奇的日常。就像是看电影，这两个人一见钟情，但是作为观众只是知道这个剧情，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心动。这样一来，感情自然就没有了。
林暖兮笑了，到了这一刻简渊还在科普这些。说真的，她就不信简渊真的是个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简渊看着此时的林暖兮，最终叹了口气，没办法装傻了，说道：“其实。。。。。。”
“真是一个混蛋啊。”林暖兮似笑非笑的说着。
“谁啊？那个混蛋我熟悉吗？”简渊反问道。
摩天轮此时缓缓下落。
阳光很暖，照在林暖兮的皮肤上显得又白又嫩，仿佛和熙阳光和那温和清风，在此时此刻都生动起来了。
一切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不过有头有尾，也算精彩了。
“你的演技其实很好，不管是那个家暴男，还是刚刚那副完全不知道我的心意的样子。”林暖兮笑呵呵的说道：“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合作”
简渊有些愧疚，但也没有办法。
这是实话，简渊现在对感情的感知能力已经越来越少了，噩梦的负面影响无时无刻都在吞噬他。林暖兮很不错，可是一个不知道自己明天会不会死在噩梦里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呢？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简渊说完，就不再言语。
“就是不顺路呗，我懂。”林暖兮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摩天轮到了即将到达原点，也是终点。
结束了，那就好好告个别吧。
239。扼杀心动
今天是宋繁星演奏会的日子。
简渊上班的时候没有什么办事的心思了，想着今天晚上演奏会的事。
记得还答应宋繁星写一个曲子，结果最近事情多，直接忘掉了。不过这都是小事，会有补上吧。一时间脑子里也没有什么想法。
几部电影的成功，让李问明彻底忙碌起来了，最近都没怎么见到。简渊等到下班的时候，就回家准备换一身体面的衣服，然后去演奏会。
一路无话。
等回到家的时候，却看到李安纯早已经在等候了。
简渊换了鞋，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今天有事，没办法给你煮面了。”
“嗯。”李安纯答应了一句。
简渊动作一顿，有些奇怪。因为李安纯答应的太快了，如果如果放在往常，少不得要提什么条件，或者是有什么要求，最少也得撒个娇什么的。
现在的安纯蛋，早已经不傲娇了，只会撒娇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简渊换了拖鞋走过去。
李安纯说道：“等你。”
简渊坐在沙发上，看着李安纯有些奇怪：“看你的样子，不是很开心。”
李安纯转头看向简渊，眼睛红红的，看来是哭过。
“怎么回事？”简渊感觉事情不太对。
李安纯说道：“我今天想帮你收拾家务来着，然后看到你记东西的本子在桌子上，没有收起来。”
简渊有个备忘录的小本子，有些重要的事情会记在上面。昨天和林暖兮分开后，回到家也是心事重重，所以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忘记收起来了。
李安纯拿出本子，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我不是想看的，但是真的太巧了，那一页上写了我的名字。”
简渊叹了口气，知道有些事瞒不住了。
李安纯则是继续说道：“我的名字后面，为什么出现了‘记忆删除’的标识？简渊，你骗了我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就是说。。。。。。”简渊想起了昨天个林暖兮说的话，没想到今天又重复一遍：“不是真的删去某个记忆片段，而是删去了在记忆中主观的感受和细节，这样一来，虽然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了主观情感，以一个傍观者的身份去看，那不就是和看电影一样了嘛。”
李安纯问道：“所以，你删掉了我记忆里的什么？”
简渊沉默了。
“说啊，你没有经过我同意，对我做了什么？”李安纯流下眼泪：“你到底删掉了我的什么？”
简渊知道瞒不住了，说道：“我删掉了，你对我的感情。”
“什么？”
简渊说道：“就比如我和你初次见面的那个场景，我用心理暗示的方式，引导着你删去了主观的感情。这样再以你的角度去看，你就不会对我有心动了。”
李安纯目瞪口呆：“你知道，你知道我喜欢你？”
简渊点点头：“一直都知道，很久了。”
李安纯心里痛苦，看向简渊：“你不是说你删掉了吗？可是为什么，我现在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我还是喜欢你？你在诈我？”
这是简渊人生中少有的难堪时刻，他说道：“是啊，我曾经在你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很多次删掉你的主观情绪，模糊掉你对我的感情和依赖。但是没过多久，你对我的感情就会死灰复燃，又一次爱上我。即使是我，也没办法扼杀掉那种顽强的执念，所以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看到你爱上我，然后。。。。。。”
李安纯此时此刻心都要碎了。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间线里，自己已经一次又一次的爱上了简渊，可是简渊却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的爱情扼杀在摇篮里。可即使这样，失去了那份好感和爱意的自己，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继续爱上简渊。
“我在你眼里是什么？笑话？还是玩物？”李安纯泪流满面：“你看着我一次又一次的对你产生感情，对你心动，你一定很有成就感吧？”
简渊低下头：“我们没办法在一起的，你不会幸福的。我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李安纯哭的头都疼的不行，捂着脑袋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就算你不接受也没关系，那我就一个人怀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