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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送行,也让这位老先生带着微笑上路。”
这种转折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然而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张老师的老伴却慢慢的走上来,说了第一个故事。
“老张这辈子,就是爱热闹。老了之后,就更爱热闹了。后到查出癌症之后,把我吓得够呛,他却劝我,说没事,这半辈子过来了,到最后也没什么。也就希望这小院子,能再热闹热闹。”
说到这,张老师的老伴已经泪流满面,但还是颤颤巍巍的说道:“老张每次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时,经常说的一句话。他说真不知道这个园子还能热闹多久!”
泣不成声的张老师老伴被人慢慢的搀扶下。在她领头之后,又有一个人站上台子,回头看了看张老师遗像上的模样,讲述着他的故事。
这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看起来像是事业有成,不过胳膊上的纹身还是展现出这个人不好惹。
而他的第一句话,就让很多人心一紧。
“其实前半生,我特别恨张老师。”
人群里微微有些慌乱,这是来闹事的?这也太不是东西了。
那个人看着众人的样子,却摇摇头:“很多年前,张老师就是我的班主任。我是个不喜欢学习的坏孩子,一直都是。从小到大,也没有老师喜欢我。所以。。。。。。张老师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坏孩子。抱歉,这里没有一个老师感化坏孩子的故事,张老师也是一个普通人,年轻时候的张老师,也挺俗气的。”
“虽然没有什么照顾,但也不会有刁难。张老师是个称职的老师,当时教育资源很紧张,一个班级七十多个学生,能把一碗水端平,已经是很厉害了。”
“后来有一件事,班级里面,有一个同学的钱丢了。排查了一圈,最后居然是我嫌疑最大,说是我拿的。但是我。。。。。。真的没拿。”这个中年人说道:“可是我平时是没有钱的学生,那天家里正好给了我几毛钱买,结果这就是证据确凿,我就变成了偷钱的孩子。”
“所以我恨张老师,恨了好久好久。”那个中年人忽然顿了顿,说道:“再后来,毕业了,各奔各的前程。我断绝了很多同学的往来,混过社会,也走过歪路。”
“其实直到前不久,我才和一些熟人有联系。其中一个老同学就一直找我,他跟我说,这么多年,张老师一直在打听我的消息。”
中年人又是喘了口气,才能继续往下说:“我其实做了好久的心理斗争,才决定去见张老师。我见到张老师的时候,他已经是弥留之际了。他最后看见我,认出我,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一句话。”
中年人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他说,老师错了,那个钱不是你拿的。老师为此内疚了十几年,今天。。。。。。向你道歉!”
“老师啊。。。。。。”那人终于捂着脸哭出来了。
时隔多年,很多事情其实已经无关对错了。
没有人想到在那十几年前小小的事情里,隐藏着这么深刻的曲折。更没有人想到,在十几年后,还有一个人牢牢铭记。
而张老师,也真的在关照每一个他的学生。或许他真的喜欢学习更好的孩子,但是他从未在苛对过任何人。
简渊揉了揉眼睛,想把眼里的酸楚揉回去,缓和了一下心情。
中年人讲完了自己的故事,中间的台子空了。
但是又有一个人站上去了,这次是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有四十多岁了,甚至因为劳累,已经可以看见很多的皱纹。
“我是张老师的邻居,就在隔壁的院子住。”
中年妇女指了指隔壁的院子,说道:“我其实是租户,但是过来的时间很久了。”
“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张老师两口都是年纪大的人了,按理说安静点会更好。但是偏偏我们家那小子,小时候就是个淘气鬼。我和孩子他爸想让他学乐器,以后考试也有个特长什么的。就那么砸锅卖铁的,买了一架钢琴。”
“但是吧,我们家这个臭小子,必须得打,不打就不听话,就不练琴。”中年妇女叹口气:“把我们两个愁的啊!每天让他练琴之前,非要生一肚子气,又打又骂还得劝,偏偏他还不好好弹。气死我们了。”
“直到后来,有那么一天,张老师忽然来拜访,忽然说起弹琴的事情。我以为张老师这是兴师问罪来了,所以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张老师却没在意。他反而开始鼓励起我儿子。”
“张老师说,他这个人就喜欢有文化的人,会弹琴的男生那就是有文化。之前总是能按时听到这边院子传来钢琴的声音,觉得安静的院子里都有了很多趣味。”
“可是后来,这琴声越来越晚,有时候压根没有。感觉这是免费听了别人的琴声,有些抱歉。所以就过来,还带了不少礼物,跟我儿子说,谢谢他的琴声,让他每天都有了固定的曲目。既然是这样,那也不能一直免费弹琴。所以就送了一些礼物。”
“说起来惭愧,从那以后,我和我们家那口子,再也没有因为弹琴的事情督促过,反而每天都是主动去弹琴,而且弹很久,也知道主动去学习。而且也不会像是之前那样总是乱弹,或者垂头丧气的。上进心像是凭空出现,就那么每天的练习,坚持着。”
“后来张老师跟我说,他搞了一辈子的教育,知道孩子其实更需要鼓励。人其实很难去坚持一件没有人知道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不能坐到,而是这个旅程孤独的难以想象。”
“所以人才是成群的在一起,所以每个人都需要欣赏和鼓励。我家孩子也是因为有人在期待,并且是发自内心的欣赏,才真的愿意去练琴,想不去辜负期待的。”
“谢谢张老师,就算我们家孩子未来不会因为钢琴改变一生,他也因此收益了太多!”
347得失不论
人生中的平淡总是躲过激情。
而在这个平淡岁月里,可以历久弥新的,恰恰是那种更加平淡,但是却深入人心的东西。
“真是一个让人尊敬的人。”简渊却叹了口气:“可是已经不在了。”
明明不曾遇见,但是却感觉真实出现过那样的鲜活。即使从未真正的见过这个鲜活的人,可是还是从那些过往的蛛丝马迹中,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人生,有着怎么样的故事。就像是重新遇见了一遍,让人忍不住的想唏嘘。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真的这么离开,却没有人知道,那才是最可惜的事情。
简渊叹了口气,继续看着葬礼的现场。
这位老师最后的岁月,是在医院度过的。其实他已经身患四种癌症,生命对他来说已经是沉重的负担。可每一次濒临死亡,他还是会顽强抗争,他希望这个园子还能热闹一段时间。他总是微笑着,幽默着,也乐意于看到来这个园子的人微笑着、幽默着跟他告别。
最后一个故事,是张老师一个多年的老友讲着故事:“有一天我突然造访,恰好他刚洗完澡,于是我看到了他稀疏的头发、胳膊上那因化放疗而粗黑的血管,当时顿时泪如雨下。老张却笑着对我说要变一个魔术。大概一个小时,再出现在我面前的老张,又像往常一样利落潇洒。那是化妆掩盖的结果。他对我说,他天天都在做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事,觉得挺快乐的。身体糟粕,但灵魂体面。请替我保密啊。”
所有人微笑着追忆,在一种感而不伤的氛围里,分享着那样一个智慧的老人给每个人的人生带来的无穷教益。
虽然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生命已经是沉重的负担。
死亡并不是遥遥无期,而是每时每刻都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可每一次濒临死亡,还是会顽强抗争。
简渊甚至猜想,这个倔强的老头,在生命最后时刻的抗争里,是在想什么呢?
对曾经学生的误解?对自己事业的留恋?对那段琴声的感慨?还是仅仅对于生命的不舍?
抑或者全都没有,仅仅是喜欢热闹,觉得人间比起天堂更加热闹。所以希望这个园子还能热闹一段时间?
没有人知道答案了,人们总是知道那个人总是微笑着,幽默着,也乐意于看到来这个园子的人微笑着、幽默着跟他告别。
这不像是葬礼,更像是一场聚会。没有哀乐和阴沉,悲伤的哭泣隐藏在故事之中。
即使是最后的告别,也是用这样一种热闹而特别的方式。
去掉刻意的感动和过分的煽情。
真实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简渊主持的第一场葬礼。葬礼结束后,张老师的老伴死死握着简渊的手,认真的说道:“你,应该是他最后一个知己。”
简渊也握紧了手。
但并不是所有的葬礼都充满感动。
第二场葬礼,在一片哀乐之中,简渊走上灵堂中间的台子。
逝者是一位收藏界的名人,很多人经常可以在各大拍卖行里看到这位老先生的身影。同时他还是一个慈善家,一直是让人称道的楷模。
简渊本以为,这将会是一场圆满的葬礼,然而。。。。。。他错了。
因为,老先生的身后事并不体面。
有时候这个世界的好与坏,无法用一个合理的标准去判断。就像这位老先生,生气人们看到的,是他慈善的一面。而他去世之后,无数的消散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悲惨的是,老先生尸骨未寒,财产纷争令这个曾经风光的家乱成了一锅粥。
简渊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台上,看着窃窃私语,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滋味。
不说这位老先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只是这样的身后事,就足够让人觉得心寒了。
简渊不想这放弃,所以想对老先生的生前亲朋进行一番采访,很少有人配合。大家关心的,是那些巨额财产如何分配以及自己能够分到多少。
老先生活到了七十八岁,可是死的时候,亲近的人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人人去怀念这个人生前的事情。
最后的最后,居然是简渊这个素味平生的陌生人,通过一些资料给老先生写了一篇悼词。
这一篇悼词很走心,但是葬礼上没有人在意简渊说什么。
当程序进行到遗体告别的时候,小三儿们与原配的家人打作一团。哭天喊地的,所有人叫着老先生的名字,但是却没有人记着他的好。
从死亡的角度回溯人生,过去所执著的一切,该有多么荒谬和可笑?
老先生一声收藏的宝贝,到了最后居然变成了不幸的根源。
而葬礼的最后,当小三儿们与原配的家人转移阵地,离开礼堂之后,有几个人却默默走进来,脸上带着泪痕。
那是几个衣着朴素的人,看起来像是刚刚进城的样子。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塑料袋子。
简渊上去问道:“葬礼已经结束了,请问你们是?”
“老先生曾经捐献过书本给我们的学校,听闻老先生不在了,学校派我们做代表来送送他。”为首的那个女人落着泪:“刚刚保安拦着我们,不让进。现在散场了,我们才能进来送送老先生。”
简渊有些受不了。
那个女人把提着的塑料袋打开,里面都是洁白的小花,看起来并不是门口买的,而是人手一个个折叠的。这每一朵花,都是一片心意啊!
那女人把白色的花用力挥洒,好像整个世界的脏乱都被那洁白的纸花覆盖了。透过无数的白色纸花,老先生的遗像依旧在那。只是这一切的好与坏,他都不会再知道了。
那这位老先生,到底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呢?他的原配和小三们打成一团,很明显是一个渣男。可是还有人不远万里,只为献上亲手折出的白花,那他也应该是一个好人吧?
但故事到了这,好像一切也都不重要了。毕竟那个人,已经永远不知道了。
是非在己,毁誉由人,得失不论。
348向死而生
这是一位有钱人的葬礼。
与生前的风光相比,这位富豪的死很仓促,抑郁症在他四十五岁时,就夺去了他的生命。
简渊在主持葬礼之前,总会去了解逝者的生平。富豪的妻子给简渊看了大量逝者生前的日记。
财富对这位逝者来说早已成了数字,他的使命是管理这堆数量庞大的数字还有数百员工的命运。很多事务已经与个人喜好和利益没有多少关系。他完全可以选择停下来,换一个职业。
看着日子,简渊觉得,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一定会成为非常优秀的作家。但他并没有。他依然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一边处理集团内部的争斗,一边应付来自市场的压力。
简渊读着这位富豪的生前日记,想着如同这位富豪一样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