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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每一朵翻腾的浪花,都是前贤的智慧,不朽的精神。
风骨为笔,浩然为墨,书万世不朽之篇章……
立言吗?
这不是儒道五品的境界?
他不是不久之前才刚刚莫名其妙地做到落笔生辉,勉强九品境界吗?
又如何书?
书什么?
江舟一头雾水。
他完全是莫名其妙就得到了这无数读书人苦苦追求一世而不可得的境界。
正茫然之际,江舟忽然看到自己周身有点点星辉缭绕,闪烁着璀璨的华光。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我舞影凌乱……”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贤王吐哺,天下归心……”
是他刚刚“作”的诗!
刚才吟诵的诗词,竟然化作了一个个闪烁着华光的文字,在他周身缭绕。
密密麻麻,如同星云。
江舟忽然有种明悟。
暗道一声,彼世诸贤,对不住了……
不过你们都是圣贤,既已光耀一世,千古流芳,不妨在此世再放光芒,护佑人族吧……
心念动间,脑宫丹田之中的氤氲紫气华光倾泻而出,变化一支如椽大笔。
“诗词小道,何以立言立身?”
浩瀚长河之中,翻起巨浪,一圣贤身影立于其上,骈指喝问。
江舟神色毫无动摇,字字铿锵:“不读诗,无以言。”
“赠人以言,重于珠玉。”
“字吐珠玑,文铺锦绣!”
轰然一声巨响,又有一位圣贤逐波而起。
“此为何道?”
江舟双眼低垂,微微沉吟,半晌,睁眼,华光射斗牛。
“清平之道!”
如椽巨笔挥动,霎时之间,于长河之上,浩瀚星空,书就无数华丽篇章。
江舟陷于众圣诸贤拷问之中,似乎过了无数时日。
但在外界,不过是刹那之间。
与此同时,“李白”翻身而起,抬起双手,口中漫吟。
“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他手中竟凭空浮现三尺青锋,如秋霜晨露,寒透身心。
一身白衣如雪,如明珠放毫光。
有趣,有趣!
竟然真的可以!
“哈哈哈哈!”
一阵长笑声,惊得众人纷纷看来。
只见那位似乎被人遗忘的谪仙人,正手持一柄秋霜长剑。
如口绽春雷,一声清喝,长剑直指:“鲍信!”
“你身为刺史,枉顾生民,窃居高位,行悖逆之举,以治下百姓炼药炼尸,害无数生民惨死消闲谷!其罪当诛,万死难赎!”
“你有何面目立于世?”
“无耻老贼,枉为大儒!”
“白今日来此,便要为消闲谷万千生民讨回公道!”
清喝之声,令在场众人尽皆失色。
他疯了!
他要干什么?!
若是江舟知道他心声,会很大方地告诉他们:众所周知,李白是刺客……
“哈哈哈哈!”
“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
“精光射天地,雷腾不可冲。”
“李白”长声大笑,口中疾诵,手中秋霜宝剑再度变化。
一化为二,寒光盛极,如烈日照雪。
瞬间脱手而出,化为两道精光冲天而起。
于无垠天际,竟变化为两条蛟龙,相互纠缠,盘旋而上,越来越疾,龙吟之声震天彻地。
看其去势,竟是要冲撞鲍信头顶的浩然华光。
众人大惊。
原黯、商容两位大儒也是神色一变。
齐声暴喝:“大胆孺子!”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大胆小辈!”
“无礼!”
原黯和商容同时大怒。
他们万万没见有想到,刚才尤如谪仙般的一个人,竟会突然暴起,袭杀一位即将破境立命的大儒。
这如何能忍?
哪怕他们对“李白”有爱才之心,也万万不及一位大儒的分量。
至于此人刚才所述罪状,根本没有人会信。
一来鲍信素来官声极佳,德高望重。
此时更是破境立命在即。
名声能做假,但心中有愧、暗藏鬼祟之人,是绝对不可能养出浩然之气,更不可能达到如此境界。
两者之间,孰轻孰重,孰人可信,就不言而喻了。
根本没有人当一回事。
原、商二人几步迈出,大袖招展,同时大喝。
“止!断!”
原黯一言出,那剑光所化,贯冲天际,几欲扑噬鲍信浩然华光的两条蛟龙,顿时应声而止,应声而断。
重新现出两柄寒光照人的宝剑,却早已经断成四截。
当空坠落之间,就化为片片星辉消散。
商容怒目横眉,朝李白摇摇一指,虚画了个圈:“画地为牢!”
李白脚下立时出现了一道光圈。
一股力量瞬间将他禁锢,别说走,便是想动一根手指头都难。
原、商二人,已达大儒之境。
已不必借诗文之力,随口一言,便有浩然相随,有莫大威力。
几如言出法随。
他二人终究是爱才,没有下重手,只是想将其拿下。
待鲍信破境之后,再仔细喝问。
在他们想来,鲍信不可能是奸邪之人,而李白如此谪仙气度,先前没发现,竟还养出如此浑厚的浩然之气,也不会是小人。
其中当是有什么误会。
不谈原、商二人,其余人也都是惊呆了。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诗才绝世之人,哪知竟有如此精深的儒道修为。
诗文显圣,口诛笔伐,那是至少五品立言境方能为之。
此人为了刺杀鲍刺史,藏得也未免太深了。
这便是众人的想法,没有人相信,他是刚刚跨越数境,直达五品。
这种人物不是没有,青史之上,甚至有从一个普通人,一朝明悟,一步立命的都有。
但那全都是千古风流人物,千年也未必能出一个,可遇而不可求。
再说江舟。
幻梦身被禁锢,他心中却一点波澜也没有。
随着他在浩然长河中镌刻诗篇华章,只觉得一股磅礴的伟力自冥冥之中倒灌入体内。
而且随着他的书写,每镌刻下一个字,就增长一分,似乎无休无止,毫无限制一般急速攀升。
不过是短短片刻,他能运用的文道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五品立言,急速地逼近四品,甚至还远远看不到头。
这种力量,应该是暂时的,是得了浩然长河的加持。
等他铭刻完成,恐怕就会消失。
但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这纯粹是意外之喜。
江舟原本今夜都不得已之时,便召唤关二哥的打算。
现在却是完全不用!
只是一篇华章于虚空浩然铭刻完毕,力量便暴涨无数。
李白纵声长笑。
本已被禁锢的口齿再度张开。
“安得倚天剑!”
清朗之声响彻天地。
一柄倚天长剑的出现,更是令得众人面色苍白。
那是一柄长达百丈,通天彻地,寒照乾坤的长剑!
“跨海斩长鲸!”
倚天长剑当空斩落!
剑气呼啸,激荡起罡风如雷,如同惊涛骇浪,海啸声声。
“嗯?!”
“这小子究竟达到了什么境界?怎的力量还能如此暴长!”
原黯、商容惊呼。
这不仅是浩然正气的力量。
还是诗文的力量。
浩然之力,是以读书人才气、智慧、德行来驱动。
这才气越高,智慧越深,德行越重,能发挥的力量就越大。
同样的修为境界,能诵出的诗文不一,所能发挥的力量也可能是天差地别。
他们很清楚,以这小子的惊世诗才,修为不用多深,只要有四品,恐怕就堪与他们二人匹敌。
因此,即便是他们,仓促之间,想要拦下这倚天长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他们也绝对不会就此不管。
“关山阻隔!”
“画地为疆!”
随着两人高喝,虚空竟真轰然出现了一座山岳虚影。
倚天长剑斩落。
山摇地动!
剑气如暴风狂卷,向四周肆虐。
却如同撞上一层涟漪般的虚无疆界,尽数消弥。
这时,清越的声音如连珠般再起,却已令人如闻魔音。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风起云涌,似有黄沙四起,一尊巨大的虚幻人影,身穿金甲,跨骑骏马,自虚空踏出。
背负巨弓,腰悬白羽,手握宝剑。
遥遥一剑斩落,山岳虚影轰然暴碎。
金甲虚影反手一握,已将巨弓握在手中,白羽搭弦。
一声暴响,众人便见一道流星经天,直射鲍信!
原、商二人神色剧变,却再也来不及拦阻。
“轰!”
流星没入鲍信头顶那道通天接地的浩然华光,众人只觉天地似乎猛地一震,双耳欲破。
旋即只觉一阵死寂。
似乎天地间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
哪怕只是一瞬间,也令人烦闷欲呕。
鲍信头顶那道浩然华光,竟然在剧烈地震动一下后,便轰然崩碎。
“啊!”
一声惨叫,打破了天地间的死寂。
正沉心破境的鲍信突然睁眼,张口就喷出一口血箭。
脸色由红变白,又迅速变得死灰黯淡。
“你、你……!”
鲍信身形摇摇欲坠,颤抖地指着“李白”。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破境在即,一步之遥!
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破坏!
数十年苦读修身,一朝尽丧!
“啊!”
又是一口血箭喷出,仰头栽倒,不省人事。
饶是他城府极深,也难以忍受这种极恨。
一旁的李孟阳和范缜收起惊疑不定的神情,连忙上前查看。
众人一个个面色苍白,惊骇欲极。
原、商二人也呆愣愣地看着,仍旧不敢相信。
“孽障!”
商容暴喝一声:“你怎敢毁我儒门根基!”
“哈哈哈哈!”
李白毫不在意,放声长笑:“这般奸邪之人,儒门竟也能倚为根基,沾沾自喜,岂不惧天下人耻笑?”
“你、你……”
商容只气得说不出话来。
原黯上前一步,悲怒道:“你究竟是何人?鲍刺史所犯何罪?何至于此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 登阙谒帝!
两位大儒的质问,众人紧紧盯视下。
李白大袖一摆,金甲天兵虚影缓缓隐没,诸般异象尽敛。
恍若无人般,怀抱玉壶,仰头畅饮,酒液汩汨而流。
“哈哈哈哈……”
“痛快!”
全然一副手刃宵小,心怀大畅的模样。
众人于阵阵长笑之中,见他疏狂之态,哪怕他刚刚做了“大逆”之事,却也无人生得起厌恶来。
反为其风流气度所倾,暗自钦佩,甚至羡慕不已。
甚至有人暗暗动摇,如此风流人物,怎会是宵小之辈?
莫非那鲍刺史还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已经有人怀疑地看向鲍信。
李孟阳和范缜正在查看他的状态,看样子,应该是还活着。
刚才那人的手段,只不过是断其立命之路,不至于伤其性命。
不过是愤懑攻心之下,才昏了过去。
这白麓岩上,上千文人名士,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一个人开怀痛饮。
似乎忘了一般,无人催促,也无人干扰。
直到李白似乎喝得心满意足了,仰天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才转过头来,有些狭长的的眼角斜睨,带着迷离醉意,哈哈一笑:
“方寸山中一闲人,李白,特来替天行道。”
“谁有不服,白就在此地,不妨上来一会!”
“方寸山?”
在场之人,有几人都心中一动,不约而同地看江舟。
神秀、燕小五等人,此时也用古怪的神色看着他。
燕小五重重吞了吞口水,小声道:“喂,这家伙是你同门?”
江舟正处于一种十分奇异的状态。
他的精神意志,似乎站立于那浩瀚无边的长河之上。
人却还是清醒地站在原地。
此时他已经将上百华丽篇章镌刻于浩然长河之中。
但他总还觉得缺了些什么。
这是一种冥冥中的感应,说不清,道不明。
所以他在思考。
闻言分心随口道:
“家师圣贯天地,宙合百家,斜月三星,小能藏方寸之间,大能囊括宇宙诸天,”
“究竟有多少门人弟子,我也不清楚。”
“这位太白师兄,持师门信物来寻我,要与我一道来赴这诗会,我也想不到,他竟会做如此之事。”
刺杀刺史,更是毁其立命之道,这可不是件小事。
江舟是万万不可能担下罪名的。
但他又不想完全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