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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劫到临头,也是机缘天降。
江舟如醍醐灌顶,福至心临,往日熟读过的一些经文在心中流淌而过,便不由自主地喧之于口。
“菩萨见生死流转诸苦,以安忍力代为受之,经无量劫不辞厌倦,亦无弃舍而取涅槃。”
“复次菩萨以安忍力,能舍一切头目髓脑,身肉手足,及与身命,心无悋惜。”
众人只见峰头那僧人面现慈悲,口齿开合,似在诵念着某篇经文。
因受劫噬而苍白的俊脸上,竟绽放一层宝光。
李伯阳双目圆睁:“和尚,你……”
他不知道这僧人在干什么,但他感觉得到其身上的气息在急速攀升。
但这并非什么好事。
因为天下各大门派,稍有些底蕴的传承之中,都有类似的法门。
邪道有天魔解体,他道门也有自碎元神。
佛门亦有舍身之法。
都是自毁道行,燃烧一身精血、神魂,以获得短暂的力量暴发。
行不可为、不可能、不可思议之事。
虽有莫大力量,但此后身死道消还是轻的,甚至是魂飞魄散,真灵不存。
此僧这番话,就证明了他此时行为,便是在施展佛门舍身一类大法。
听闻李伯阳惊呼,却只见白衣僧却面露微笑:“我修菩萨乘,今亦见生死流转诸苦,亦愿以安忍力代为受之,亦愿经无量劫不辞厌倦,亦愿无弃舍而取涅槃,亦能舍一切头目髓脑,身肉手足,及与身命,心无悋惜。”
“不怖地狱,不求生天,不为己身而求解脱。”
“只愿今日之劫,只加我身,此地一切众生,皆能救拔罪苦。”
“轰隆!”
一道惊雷似从九天之上响起。
似“天”在怒。
关注此处的众人都是猛地一惊。
也不知是为天雷所惊,还是为白衣和尚那一番大慈悲的话语所惊。
“大梵无量……”
“阿弥陀佛……”
“南无尊胜佛母……”
云层上,许多佛门弟子皆是垂首合什,诵念佛号。
似在为佛门中出此大德大士而赞颂,也似在恭送此僧。
他们虽是佛门弟子,自问无法做到此事。
却也正因如此,那僧此举更令人敬服。
此时,曲轻罗与许多参与救灾的高人,都突然感受到那股来自劫运反噬的压力骤然消失不见。
天地间的豪雨也骤然为之一滞,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下来。
不由纷纷一震。
面现惊容,朝那峰头的和尚看去。
他干了什么?
竟有如此神通,能将天命劫运尽数揽于一身?
江舟此时也是一惊。
他此时的遭遇,并不陌生。
几乎和当初铭刻的李白如出一辙!
不过李白是因浩然长河加持。
此时那具幻梦身身上发生的变化,却不知道其力量来源是哪里。
是这方天地?还是来自那冥冥中不可知之处?
此时这片天地之间充斥的劫运,尽数汇聚到了幻梦身头顶。
无形的劫运,几欲化而实质,自虚无之中显化于世。
如此恐怕的“劫”,令所有仙门中人都是神情惊惧。
此时哪怕是一品至圣,也难以抵挡如此劫噬。
那僧人自然也不可能抵挡。
只见其身躯自脚下开始,突然变得虚幻,然后消失。
如同有无形之物在一点一点啃噬其身躯。
双脚、双腿、腰腹……
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短短几个呼吸,他便只剩下半个身躯悬在半空。
诡异之极。
随着其身躯的消逝,天地间的豪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那股压人的劫气也在极速减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量慈悲庄严,似有形之物,自那白衣僧身上急速扩涨。
顷刻间笼罩了这片天地。
真似有一尊佛陀,以无量慈悲护住了这方受劫众生。
不使一劫一难临头,不受一苦一罪加身。
“大梵无量!”
“南无尊胜佛母!”
一众佛门弟子纷纷震声唱响佛号,发出阵阵梵音。
大德出世。
这是佛门盛事。
只可惜,大德方出,便要入灭。
否则佛门气运便要自此大涨。
其余各门各派之人,敬佩之余,也难免暗松一口气。
如此人物,天下未入圣者,无一能及。
佛门若多此一人,气运消长,他们的道统岂非就是被消的一个?
始作俑者的江舟此时并未有舍弃幻梦身的可惜。
反而又惊又喜。
只剩下半截的幻梦身,双手合什,宝相依旧庄严。
口中依然不缓不急地诵念梵咒:
“我誓以身心,奉上地藏主。随于刹尘劫,普代众生苦。劫石或可移,此愿终不改。”
“南无地藏王菩萨!”
“南无地藏王菩萨……”
“南无南无……”
“地藏地藏……”
白衣僧口诵陌生名号,梵音如雷震响,在这片天地间回荡不休。
庄严无比,慈悲无量。
便于此时。
洞庭湖底,有一庞然大物蜇伏。
任由狂澜暗流涌动,只盘紧巨大的龙躯,不敢稍动。
祂便是洞庭老龙……
第四百七十八章 善哉,善哉
这洞庭湖老龙王本为江都三江流域司水之神。
却因江都所处特殊,犄角旮旯里都可能藏着尊大能。
上回就是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一个钓鱼叟,一个乞丐,尤其是那个乞丐。
竟然用一根芦苇便令其颜面大失。
平时就受尽了官府和各路大仙的闲气。
被压得只能缩在湖底,连一条井龙都不如,还可能要被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早已经积怨无数。
此番仙门诸教共商,更是来了几个大佬,当面把祂训得跟条小泥鳅似的。
令他不敢有丝毫动弹。
否则有祂这司水龙神在,天命之劫虽可怖,但也不过是前朝余运所致。
而且这劫运正好是应在“水”灾之上。
以祂的道行与位业功德,也未必不能平息此灾。
偏偏此时祂只能缩在洞庭湖底。
任由外面巨浪滔天,也不敢稍动。
祂此时不动,也并不代表无事。
灾劫之后,当有功罪报应。
祂这个司水之神,必然是首当其冲。
灾不让祂救,锅却让祂来背。
饶是祂早已经缩惯了,被动养出了一副好脾气。
也实在是难以吞下这口恶气!
但就在刚才,那白衣僧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
洞庭老龙一颗憋闷的心,忽然也有种福至心灵之感。
这种莫名的感应不知其所来,不知其所去,更不知其所以。
但老龙一直盘在湖底,虽不敢动弹,却也早将江都城中种种众生之相看在眼底。
庶姓万民,为灾劫所驱,于洪水中争命。
官府、望族,为自保而奔波,抵御水患。
仙门众多真修弟子,道貌岸然,冷眼帝观……
桩桩件件,无人比祂看得更清楚。
白衣僧人所做所为,自然也看在眼里。
想想曾几何时,祂也是一条心念苍生的好龙啊!
只是这些年被现实的残酷磨灭了心气。
知晓内情的老龙,见了白衣僧人所做所为,心中大乐。
让你们欺负龙!
有你们好看的时候!
想起自己所忍受的恶气,同时也是对那白衣僧人敬服不已。
洞庭老龙决定从心!
不是以往一上一下的从心,而是顺从己心!
拼了!
顿时龙躯舒卷,龙尾摆动。
三千余里洞庭湖水被其搅动。
“昂——!”
江都城中众多真修高士,正为那白衣僧人的大慈大悲而心神大动。
此时忽闻一声沉厚的龙吟之声,震响天地。
一时心神为其所夺。
只见洞庭湖中突然风起浪涌,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湖中。
数百丈的龙躯自其中飞出。
龙角擎天,龙须垂落,龙尾摇摆,龙躯舞动……
“洞庭老龙!”
“祂想做什么!”
“洞庭龙王遭几位教尊联手压服,劫现以来,一直缩藏不出,如今现身,难道也想逆天而行?祂怎么敢!”
云层中一众仙门真修惊声呼道。
这老龙虽然领了金敕位业,为江都三江流域司水之神,其道行受位业所限,只有三品。
但这老龙天生异种,非人族肉体凡胎可比,实在是活得太长太久了。
其修为法力之深厚,恐怕已经堪比一品。
加上其司水神力,此劫之中,反倒是令其如鱼得水,实力倍增。
也正是因此,此前便有数位教尊联手,亲自出面,将其压服,就为了令其不敢有所异动,坏了这盘大棋。
此时却突然现身,若是出手,此番劫运显化,恐怕会出现些许变数。
“洞庭老龙!”
“你想做甚!”
“坏了天命大势,便是天不收你,也难逃抽骨戮心炼魂之厄!”
有期盼着于此次诸教共商、联手布局之机,谋取种种好处的仙门中人,自云层中现身,怒声喝问老龙。
“昂——!”
洞庭老龙此番现身,已经是豁出去了。
以祂的身份,被那些教尊一级的人物欺压也就罢了。
你一个不知道哪里出来的死跑龙套的,也敢与本龙聒噪?
哪里耐烦理会得他?
一声龙吟,直接一个神龙摆尾。
“啊!”
那人直接像像苍蝇一样被老龙从云头拍落。
惨叫着坠落下去,眼见就要摔成一团肉酱。
忽有三千银丝如虹,当空卷过,将那人卷起,轻轻放落地上。
李伯阳手回手中拂尘,皱眉道:“洞庭龙王,你为何不遵信约,擅自现身?”
洞庭老龙一双龙目大如车轮,其亮如炬。
映出李伯阳的身影,微现忌惮之色。
却也强硬道:“本王乃洞庭龙神,乃受人皇敕封之正神,不是你道门所封的山野小神,要命令本王,你仙门还不配!”
“司守一方水域,本就是本王职司,此时水患肆虐,本王出来镇水平灾,有何不可?”
李伯阳微微皱眉,却也不动怒,摇头道:“洞庭龙王,此番劫数,你该知晓是何所出。”
“你平不了。”
“嘿嘿!”
洞庭老龙也不争辩,龙口开合,巨大的龙爪伸出,几似能抓下一座山峰,指向峰头那白衣僧人。
冷笑一声:“本王平不了,他能平!”
李伯阳依旧摇头:“这位大师固然慈悲无量,德行动天,但,他也平不了。”
此前因其舍身一搏,劫运聚合,稍有消弥。
但也仅此而已。
劫运虽消,但此僧被劫运吞噬的速度更快。
不等劫运全消,此僧便已于此世灰飞烟灭,再不复存。
届时,仍要历此一劫。
“哈哈哈哈!”
洞庭老龙突然发出震天狂笑,龙须龙髯震舞不止。
“他之前不行,现在有了老龙我,他就必须行!”
“哈哈哈哈!”
“昂——!”
洞庭老龙狂笑震天,突然发出一声高亢龙吟。
巨如车轮的龙目之中,闪过一丝癫狂之色。
李伯阳暗道不好。
便见老龙龙躯一拧,便朝峰头那白衣僧人扑去。
“圣僧!”
“老龙来助你一臂之力!”
以白衣僧人之慈悲德行,祂这一声“圣僧”,却也无人认为他当不起。
只是老龙所为,令云层中人面色大变。
有的惊骇,有的大怒,有的大喜,有的冷漠……
却也不一而同。
只见洞庭老龙数百丈龙躯,竟直接投向白衣僧人头顶所聚的无边劫炁之中。
“昂!”
高亢凄厉的龙声骤然震动天地。
数百丈龙躯竟然顷刻间便满布裂纹,龙躯狂扭之间,似乎下一刻就要分崩离析。
洞庭龙王厉吼声声,疯狂地扭动龙躯,近万载法力瞬间爆发。
不是为自保,反而如同潮水一般,朝峰头的白衣僧人头顶倒灌而去。
江舟本也在苦苦支撑。
这一次,不同于李白于浩然长河之上。
那股冥冥中的感应虽令他获得不可思议之神力,但那劫炁却也在极速消耗他的身心魂肉。
以一具幻梦身之力,根本难以抵挡。
逼得江舟几乎忍不住现出本体,冒着身入局中的凶险,以全此功。
不过他本体一出手,先不谈会不会身入局中。
幻梦身此番天大的机缘很有可能也会因此而大打折扣。
也幸好,老龙的出现与其所做所为,顿时令他感到一股狂猛无俦、直似无边无际的法力疯狂地灌顶而入。
几欲力尽的幻梦身顿时精神一振。
抬头看向老龙,目露慈悲、赞赏:“善哉,善哉。”
“老龙王有此大善之心,必死之志,小僧又何惜此身?”
江舟此时也息了种种功利之心,一心沉入幻梦身中,一切种种行,只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