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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也穿空而去。
临走之时,似乎朝江舟藏身之处扫了一眼。
曲轻罗却是古怪地看了一眼“法海”,微微点了点头,便一言不发地走了。
这个李伯阳……
江舟察觉到李伯阳的目光,也没有什么紧张之意。
他大概是能猜到自己和“法海”之间有关系。
却也无关紧要,让他猜去吧。
眼见这一场劫祸似乎暂了,有点曲终人散的意思,江舟也转身无声无息地离去。
此处有“法海”在,应付那些府衙中人也足够了。
这次水患对普通百姓来说是大劫。
对那些仙门中人来说,恐怕是一次盛宴。
即便是对他自己,也是一次天大的机缘。
尽管这机缘是莫名天降的。
劫炁化业火,功德炼金身。
一具幻梦身,生生得了大造化,完全不输于上次“李白”的机缘,甚至尤有过之。
这正合了大乘佛法中的寂灭涅槃,不仅令这具幻梦身脱离了幻身,更是直接圆满了无暇无垢的金身。
这就是佛法中的“空无”。
这是他早已明悟的修行佛法中的一个关键。
空和无,便是将精气之行、神意之变等种种一切人身之变全部泯灭。
将精气、神意封绝于体内,尽数散入肉身,凝炼金身。
“法海”以劫炁尽噬己身,又于冥冥得了机缘,重塑血肉。
正好合了这“空无”二字。
此后要再进一步,便是散化神意,结生舍利。
这便是他以虚丹化雷峰塔的真正用意所在。
镇压劫炁是真。
之前重塑造化所耗去的功德与劫炁不过是其中一部分。
还有海量功德与劫炁被那只金钵纳进其中。
这可不是什么无用之物。
虚丹化塔,就是光明正大地用钵中的功德劫炁,凝炼打磨舍利。
雷峰塔真正以虚化实之时,便是“法海”入圣之时。
仅以佛法道行而论,这具幻梦身……已经不能说是幻梦身了,和李白一样,已经成了一个真实存在的化身。
其道行已经超过了本体。
再加上老龙近万载的法力灌顶,成全了“法海”最后的短板。
下次这具化身再现,那就真的是那个“法力无边、海裂山崩”的法海了!
这一次,着实是时运、是机缘,千载难逢,无可复制。
……
“哎呀!江大人!你跑哪里去了?可把虞某吓死了!”
虞拱再见到江舟,顿时一脸后怕叫唤起来。
刚才一场大水,可把他吓得够呛。
虽然明知江舟的修为远高于他,而且靠山极硬。
但在那漫天的“仙家”现身之下,还是令他心惊胆战,生怕出了什么事。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万家生佛
“太可怕了!”
“那大水!跟天都漏了个窟窿一样!”
“嘶~这辈子我老虞就没有见过这么多仙人,好家伙,跟落饺子似的!”
“谁说不是呢?虞头儿,咱昨儿可是大开眼界了!”
“不过还是比不上那位法海大师!”
“要不是那位法海大师横空出世,咱这江都城,甚至是整个阳州,后果都不堪设想啊!”
“咱离得远,没看清,也听不到,不过听说那位大师可是位真正的慈悲大士,立下大愿,以身代劫,血肉身魂都被啃噬了一半,这才感动了上天,收回了大劫!”
“这位大师可真是不得了啊,连上面的那些大人都满口称赞,说他有大慈悲、大智慧,是真正的大德,可不是那些披着袈裟假慈悲的贼秃。”
“可不是?这才过了一天,民间的百姓都已经传遍了,尊其为‘圣僧’,听说官府要为‘圣僧’建寺,竟然都蜂拥而至,主动向官府捐钱捐物,没钱物的就争着要出力,就这,想争还争不着呢!”
“现在城里有几家没在家中烧一柱香,供奉那位圣僧的?真成万家生佛了!”
“这有什么?你们不知道,市井里都在传说,要是能得这位圣僧抚顶,便能百病全消,福气伴身!”
“诶?江大人,您也是大人物,可曾见着那位圣僧?能不能帮咱兄弟们求个机缘,去参拜那位圣僧,求他在咱脑袋上抚上一抚?”
“……”
在去往城南的路上,虞拱与一众巡妖卫你一嘴我一言,说得热闹。
说着说着,这才想起还有江舟的存在。
一个巡妖卫提起话头,就让包括虞拱在内的所有人在内,都充满期待,眼巴巴地看着他。
“……”
要不你脑袋伸过来,我现在就给你来个脑崩儿看看能不能治你的傻气?
江舟骑在腾雾背上,十指有些发痒地捻了捻。
说起来,“法海”的名声确实是有些响亮得夸张了。
一夜之间,洞庭湖边围满了人。
雷峰塔下的夕照峰,用那句名言怎么说来着?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嗯,红旗是没有的。
锣鼓鞭炮确实没少,不过很快敲锣放炮的人很快便被官府的人给锁了。
罪名是不遵宵禁……
其他人,只要安安静静的,只是到夕照峰下拜拜“活佛圣僧”,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江都城人人心念圣僧恩德,也不想搅扰圣僧清静,倒也没什么怨气。
都安安分分地拜了就走。
不管怎么说,“法海”一出世就是石破天惊,一天之内就在江都立稳了脚根。
威风名望把他这个真身本尊都甩开了。
论起民间的声望,几乎直追尊胜寺。
尊胜寺在江都立足无数年,也不知道广施了多少功德。
其底蕴也确实不是一个“法海”就能超过的。
不过,以往他在江都,虽然经过几次闹腾,在上层人物眼里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论及民间的影响力,那是几乎没有。
现在不一样了。
同样一件事,若是从“法海”口中说出,民间百姓说是奉为圭臬或许有些许夸张,但必然是深信不疑。
即便是尊胜寺再出来否定,最多也只是令一部分人摇摆罢了,信谁不信谁还两说。
心中想着这些念头,嘴上随意应付道:“想见那位大师自个去雷峰塔拜见不就是了?人家也不禁百姓出入。”
“好了,都不要扯闲篇了,紧赶几步。”
他们这是去社稷台。
昨日被水患耽搁了,虽然灾劫已平,社稷台被毁之事八成已无关紧要。
但他们还是要去看一眼才行。
本来江都城中的各部官员也是要一块来的,不过昨天的水患虽平,其后续的风波却是才刚刚刮起。
恐怕很长一段时间是顾不上别的事了。
江舟开口之后,众人便止了嘻笑,埋头赶路。
很快到了城南的社稷坛。
这里虽是江都还算重要的祭祀所在。
但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土丘。
土丘上有个方形的石台。
四周立着许多石兽。
看着十分古旧。
不过此时那土丘上的石台已经裂成两半。
台上一片焦黑。
四周的石曾也有大半被摧毁,同样是焦黑一片。
看起来就是被天雷所击毁。
“江大人,除了祭坛和石兽被天雷击毁,没发觉什么异常。”
虞拱带着人在四周搜索了一阵,回来对江舟说道。
“我看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一个巡妖卫道:“头儿,那可不一定,昨天刚这社稷坛刚被天雷所击,江都就发了大水,可不就正因了国运动摇么?”
虞拱骂道:“去!别胡说!你个小东西,懂什么国运不国运的?”
“头儿,真不是我胡说啊,大家都这么说。”
看得出来平时虞拱也是那他们没大没小惯了,那巡妖卫也不怕他,委屈地辩解道。
说完他还用一种惊悚的神情道:“不仅是人这么说,连畜生都这么说的!”
江舟听他说话有异,不由道:“畜生都这么说?怎么回事?”
那巡妖卫见是江舟在问,忙道:“回大人,今儿一早,还有人来报案,说寿喜县有一农家子家中养的牛,忽然口吐人言,说出‘天将大乱’的话来。”
“哦?”
江舟神情一动:“去看过了吗?可是妖魔?”
虞拱接过话道:“看过了,是老陈去的,就是头普通的水牛。”
“这事,说来也玄乎,就和我上回和江大人您说的那个鱼生人子的事儿一样。”
江舟也想起来了。
他说的是永定县大鱼生下两头人的事。
虞拱撇嘴道:“那回就是那位弘文书院的秋老儒跟我说的,这大鱼生两头人,是天降警戒,有人有不臣之心。”
“草鞋的事儿我是看出来了,这老头儿也是个欺世盗名的,没什么本事,亏本我老虞还把他当高人。”
那可未必……
先是大鱼生双头人,又是草鞋阻官道,天雷击毁社稷坛,然后就大水淹城。
这回又是牛吐人言……
这么多事情,都凑到一起了,哪儿这么巧?
难不成,真是天命显化?
江舟抬头看天,忽然觉得这天都莫名地变得高远了。
“那头牛呢?”
江舟问道。
虞拱啧啧称奇道:“听说,消息传出,许多人跑来看热闹,那老牛直接驮着放牛娃,腾空飞走了”
江舟睁大着眼看着他:“牛都飞走了,你说不是妖魔?难道它是被人吹上天的?”
“诶?”
虞拱也是一愣,反应过来:“也是哈!”
“嘿!这老陈难道在糊弄虞某?”
他说的老陈是司中另一个肃妖都尉。
江舟知道问不出什么,摇了摇头,便自顾在这土丘四周走动起来。
他的诛鬼神通、心眼,都有着破妄照虚之能,这土丘在他看来,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至少他没有发现。
搜索了一番,一无所获,也只好带人暂时原路返回。
与其自己在这里瞎找,不如回去直接问。
他估摸着,曲轻罗这会儿应该已经要回来找他了。
果然。
回到城中,在肃靖司交代了一番,径直回到江宅,便见到如往常一般坐在娑罗树下的曲轻罗。
江都城受灾,他这里离着洞庭湖很近,却没有被波及到,一点事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真的洪福齐天。
江舟来到树下,径直坐在曲轻罗对面,笑道:“昨天我没有挺身而出,你可怨我?”
曲轻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经出手了?”
江舟失笑道:“果然瞒不过你。”
曲轻罗眨了眨眼:“那位法海大师,也是你同门师兄?”
江舟心不跳脸不红,点点头道:“嗯,正好遇上,本是想请他代为出手助你脱身,却不想我这师兄慈悲心肠,竟发如此大愿,所幸,他所学之法极为神异,此番也算因祸得福。”
曲轻罗并没有追问他关于法海之事,只是点点头道:“代我谢谢他。”
江舟道:“虽然如此,但我到底是没有出手,你真不怪我?”
曲轻罗道:“你若情势不明,便贸然出手,我才要怪你。”
江舟抬头:“哦?这其中还有隐情?”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天人之变
“你可知‘夫子’是何人?”
曲轻罗没有直接回答江舟的问题,反问他道。
江舟一怔道:“夫子?那位儒门至圣?以夫子所为,实为人族万古至圣,谁人不知?”
曲轻罗摇头道:“我说的是夫子来历。”
“这……”
江舟回忆了一番道:“儒经中有载,夫子是燕州浮丘人士,倒没有细说其源。”
这么想来,他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位夫子姓甚名谁。
作为儒门万古以往第一至圣,教出了七十二位圣贤,以仁字强铭天地,令浩然长河显世。
此等开天辟地之举,即便是为尊者讳,也不应该没有名姓留传才是。
曲轻罗道:“自然没有记载,因为夫子本就是天生之人。”
“天生之人?”
江舟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曲轻罗清澈双目中现出几分异色,缓缓说出了一段前古秘闻。
“万载前,有天府真仙降世,于浮丘挥手而筑仙宫,宴请天下名教仙真、五岳四渎灵神。”
“于宴中讲法演道,大谈祀稷代谢,天人轮转因果,定下以稷代祀,天命轮转之大事。”
“其时,天府真仙取先天灵神太阳子、太阴女之水精,和以祀土,阴阳交泰,诞下一人胎,令其托生祀室,定其为万世文教之宗主,继衰祀而为素王,辅天命之子,绝祀而立稷。”
曲轻罗看向江舟:“此后之事,你应该也知道了,那便是大稷立国之史。”
“这么说来,那位夫子,其实算是前祀血脉?”
江舟心里有点嘀咕。
若这是真的,那位夫子还能算人吗?
应该……算吧?
毕竟彼世神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