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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白衣人手上,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剑。
他手中拿着一方白帕,轻缓地拂拭过剑刃。
剑刃上并不沾一滴血,可他拂拭得小心翼翼,一丝不苟,就像在拂拭情人的手指。
千佛顶上,一片死寂。
眼睁睁地看着他拂剑。
过了一会儿,才剑他手下白帕,叹道,“可惜了……”
没人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只见抬眼,淡然道:“待诸位英雄豪杰都败伏于叶某剑下,这天子剑,自然便是叶某的,诸位英雄的一切,财富、势力,包括诸位的性命,自然也都归叶某。”
“诸位英雄……以为然否?”
“……”
如此话语,已经让人不知说他是狂还是癫,一时间,竟连骂人都忘了。
“我佛慈悲,大梵无量……”
最后还是灭明尊者最先开口。
他面露不悦:“叶施主,未免太过心狠手毒……”
第七百五十一章 取尔首级,但请笑纳
叶孤城目光转动,扫过灭明尊者。
忽然绽齿一笑,悠然道:
“大师令群雄共聚,所为者,不正是千秋功业?”
他倒转长剑,屈指轻弹,漫吟道:“英雄夸宝剑,功在杀人多。”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不杀人,何来功业?”
叶孤城抬眼再望向灭明尊者,嘴角虽仍见笑意,眸中却愈显高漠。
“和尚太过虚伪,不配与论,退下罢。”
这神情姿态,就像是挥去了一只惹人嫌的苍蝇,轻慢、随意之极。
饶是灭明尊者百年道行禅定功夫,一时竟也感怒火攻心,七窍生烟,一张祥和的脸庞也瞬间变得通红一片。
莫说是他,就算是千佛顶上的江湖群雄,也感同身受一般,血气都不由自主地沸腾起来。
这个白衣人别的本事如何先不说,这气人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英雄夸宝剑,功在杀人多……”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一众江湖群雄气恼之余,如崔行之、王节信,还有楚王殿上之人,却都是在回味着那两句诗。
楚王也不禁叹道:“不愧是与谪仙人同门之人。”
区区数言,却似乎令他看到了自己座下王榻之下,是如山白骨,血海滔滔。
他虽满手血腥,却也不禁一时恍惚出神。
“哪个山沟沟里跳出来狂徒?”
什么诗什么词,这些江湖草莽可都不在意。
叶孤城连番的狂态,却是惹怒千佛顶上群雄。
当下就恼了一人,从人群中跃了出来。
此人身材削瘦,身后却背着一柄大剑。
此剑非同一般,剑刃极宽,几乎有此人身形一半。
在灭明尊者苦苦忍耐怒火之际,先一步剑指叶孤城。
叶孤城漠笑道:“你是何人?”
一旁的崔行之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附了过来,低声道:“这是沉影剑吴不凡,阳州道上鼎鼎有名的用剑高手,虽一向独来独往,但听说一身修为不弱于名门大宗之主。”
“传闻有一手沉影剑法,玄奇奥妙,曾差点名登梧台,只是因其乃绿林草莽,有名无功,多有争议,这才作罢。”
他说了许多,叶孤城却似乎只听到了一句,眸子一亮:“你也用剑?”
那沉影剑吴不凡冷笑道:“嘿,别以为,被吹捧了两句剑法通神,你就真当自己剑法无双,在某沉影剑下,你还不够看!”
叶孤城也不恼怒,微微颔首:“原是位剑道高手。”
“得见剑道名家,吾心甚喜。”
“无以为礼,唯有一剑,取尔首级,奉予阁下,但请笑纳。”
明明是一句杀人的恶话,他却说得温文有礼,举手投足间,皆显雍容华贵之气。
哪怕是当事人的吴不凡,心中却也情不禁地有种“就当如此”的感觉。
待他反应过来,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
一声剑啸,人剑已失。
却只见一道剑影当空一闪即逝。
下一刻,却是寒光乍现。
天与地之间,似乎只剩下这一道寒光。
正是影落乾坤白,光连天地寒。
“叮!”
一声清脆鸣声,却见叶孤城斜斜一剑,抵住了吴不凡刺来的巨剑。
剑尖与剑尖相抵,毫厘不差。
两剑的差异,却像是一根针,抵住了一块板子。
电光火石之间,千佛顶上众人却似忘记了呼吸,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此刻,又猛地吸了口气,差点就岔了气。
那吴不凡却又动了。
他单手握剑,轻轻一颤,顿时剑影漫空。
虚空霎时之间,便似山间小涧之上,微风忽起,吹下一片细叶,缓缓落下。
细叶的倒影,映在清澈的涧水上,叶影相映,飘摇不止,纵然未落尽,涧上也有道道水纹湍湍细流,将叶影分映出了百道千道。
这细叶,便是吴不凡手中的剑,那叶影,也是他手中的剑。
影虽沉涧底,形在天际游。
这便是吴不凡的沉影剑。
天上,是他的剑。
四面八方,虚空如涧,也尽是他的剑。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死定了!
这样的一剑,令在场之人,哪怕只是旁观,都几乎窒息。
能勉强不被此剑影响,看出几分奥妙的人,在场绝不超过十指之数。
所以,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旁观尚且如此,何况是剑下之人?
他们扪心自问,在这一下之下,自己连动都动不了。
即便如灭明灭净等三山五宗的掌门一流,也不例外。
不是动不了,而是不能动。
要破如此剑招,只有以强击强,正面击破。
这个白衣人又如何能比此剑更强?
在前一刻,这是一个肯定的反问。
但不过是霎那间,就便成了不确定地疑问。
因为他们看到白衣人动了。
若说吴不凡使剑,人与剑齐失,只能于刹那间见剑与影天地间闪现游弋。
这白衣人,便是人与剑合一。
剑就是人,人就是剑,不分彼此。
一人一剑,不过是眨眨眼,就已经出现在了数十丈高空。
再然后,他们便似乎看到了世间最为璀璨惊艳的一剑。
白衣人身在缥缈白云间,长剑斜指,居高而击。
一剑斜落,那是前所未见的辉煌、璀璨。
也是前所未见的纯粹、干净。
这是怎样的一剑?
如惊芒掣电,长虹经天。
如青天白云,无暇无垢。
铺天盖地的剑气,令骨髓都冻结,令神意都寒透。
乍现乍敛,都聚成一线。
吴不凡营造剑形剑影天地,在这一剑现世,刹那之间,便已不复存在。
一处山石上,吴不凡的身影重现。
手拄着巨剑,一动不动。
“踏……”
一袭白衣如雪,如云飘落。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崔行之喃喃念叨。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了,他仍然为此剑所惊艳。
他以往习剑,只因剑乃儒门技艺,君子当佩剑。
也以为自己学会了剑。
可如今,他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用剑,也不懂剑。
不只是他,在这位叶兄面前,天下间,根本没有几人有资格说一声“懂剑”。
“沉影剑法?”
“确有可取之处,可称玄奇,叶某记下了。”
叶孤城缓步走到一动不动的吴不凡前,正襟微礼:
“白云城主叶孤城,一剑相赠,既是见礼,也是别礼,但请笑纳。”
他的举止是优雅的,他的神情是庄重的。
甚至于,千佛顶上众人、楚王殿上君臣,都从他面上看出一种“神圣”来。
令人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不是在嘲讽、反讥,他是真的将这一“礼”视为神圣。
这一礼,也似乎惊动了吴不凡,他动了。
却只有一颗头颅动了。
突兀地从脖颈上一歪,掉落下来,骨碌碌滚了几滚,停了下来,却仍在原地微微地晃动。
“……”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啊……
第七百五十二章 择主
“白云城主……”
“叶孤城……”
这几个字似乎一直回荡在千佛顶上,在群雄耳间萦绕不绝。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但自今日起,自此刻后,这个名字便不再陌生。
只凭这一剑,阳州已有其一席之地。
“地首,此人的剑法好生高明,连沉影剑都不是他一合之敌,若是能招揽到我升平军中……”
人群中,有一群以白巾裹头之人。
千佛顶上所谓群雄,洋洋数千人,三教九流,来历复杂。
但却所属明确,很容易分辨。
为首者,自然是三山五宗。
其余的,主要便是净世军,升平军,平天军,两江七十二县绿林道,洞庭三十六水寨。
除此外,便是一些小门小派,还有少部分独来独往的江湖客、或是从其他地方闻讯而来,看热闹之人。
如刚刚被一剑枭首的沉影客,便是其中代表。
这一群以白巾裹头之人,便是最近在阳州风生水起的升平军。
说话的,便是从大蜀川中那座诡异小庙脱身不久的展子虔。
他刚刚从那璀璨惊艳的一剑中回过神来,满是感叹地说道。
在他身前,正是升平军地首王重旸。
展子虔话未说完,便发现王重旸神色怔怔,似乎神思不属,并没有听见。
不由连唤几声:“地首?地首?”
王重旸这才回过神来,掩去神色间的异样,说道:“怎么?”
“地首,属下是说此人剑法实在高绝,如此高手,若能招揽下来,当是一大臂助。”
这样的高手,若是换在几个月以前,他再是狂妄,也不可能说得出招揽的话来。
不过这几个月以来,升平军早已经非昔日可比。
此时的升平军,有精兵数十万,各方英杰豪雄争相来投。
仙门真修、术士异人、武道强者,皆不在少数。
连三山五宗都已有伏虎、神水、天都三派明言全力支持。
剩下两派,光明宗的方万里桀骜,并不愿事人,不过也并不拒绝相助升平军。
至于玉屏观,却是态度模糊。
不过这玉屏观本来就少理尘事,观主千钟道人也是性子恬淡,不愿趟这浑水倒也在情理之中。
此番执剑会,也是灭明灭净数次上门相劝邀请,才将他请来。
就算如此,不算上这玉屏观,合四派之力,升平军的势力,在阳州除了南楚与襄王外,已经无人能及。
高手更是不缺。
虽然如这叶孤城这般层次的,还是极少,却也不至于太过于在意了。
在展子虔看来,王重旸是个求才若渴之人,甚至是已经可以说是一种病态的癖好。
但凡是有一技之长的人,他都会想方设法去招揽,不惜折节。
或许却也正是因此,才能令如此多能人异士纷纷来投。
不过,在王重旸却是没有如他意料中的一般。
反而是露出一丝怪异的神情,似乎有些苦涩之意。
“地首,可是有何不妥?”
王重旸摇摇头,并未说话。
不过,心中去是翻起了滔天波澜。
刚刚那一剑,别人不知,他却认出来了。
那分明是“天外飞仙”。
这招剑法,是公子的师门真传,在江宅中,他也常见公子演练。
甚至,还曾经说过要将此剑传他。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传授,他就已经离开江宅了。
如今的他,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一身修为实力,都已经远非昔日可比。
尤其是一身修为,在众多奇人异士、仙门高修的尽心相助下,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他便已经从当初的不入流,变成了如今的五品。
纵然是仙门圣地中的骄子,也不过如此了。
是以王重旸一眼便认出叶孤城那一剑。
不仅如此,还看出此剑境界,已经远远超出当初他在江舟手上所见。
王重旸记得,当初江舟与他说过,其门中有一位剑中之神,这一式天外飞仙,正是出自其手。
如今看来,当是此人了。
能使出天外飞仙,还远远超出公子之人,除了那位剑中之神,当无他人。
这么说来,这位白云城主,便是公子的同门?
他怎会出现在此处?
王重旸不得不多想。
以他的了解,江舟是一个十分闲散之人。
虽在肃靖司为官,却更像是那些山中隐仙。
是断然不会轻易掺和进执剑会这样的事来。
如今他的同门出现在此处,是否与他有关?
是受其指使,有为而来?
还是机缘巧合?
是以朝廷的身份,来对付他们这些“反贼”。
还是说,公子自己也生出了……异心?
若是以往,王重旸会很高兴江舟有“异心”。
如果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