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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道:“如何赌法?”
缥缈真人笑道:“方才那老龙根脚却也不凡,与那西海大洋,水晶宫中的老龙王乃是甥舅之亲,其道行法力极是不凡,尽在其腹中一颗万年修行的龙珠中,”
“寻常之人,只消对得此珠祷祝,便都能得偿所愿,堪称如意,故而此龙珠也唤作如意珠。”
“人心贪欲,难以揣测,适才那小子得了这如意龙珠,此去必定要生患端。”
江舟道:“如此说来,你早知这般,却还助他取珠,是存心害人了?”
缥缈真人摇头道:“非也,正是要如此方能显出天心仁德。”
“那小子此去,若是一心向善,纵有灾祸,也定能化险为夷,若他存有私心歹念,必然会遭劫厄。”
“此正所谓善恶各有报,天心仁德,亦随人心而化。”
江舟冷笑道:“我只听过天道有情而至公,视万物为刍狗,怎的到你这里,反成了看人下菜碟?”
“这……”
缥缈真人没想到他会有此语,一时语滞。
江舟撇撇嘴:“你也不消与我说这些废话,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说那小子得了此龙珠,纵有祸患,也必能逢凶化吉吗?”
“我就偏要与你赌赌,这小子此去,定然是怀璧其罪,必遭劫难。”
“我若输了,你阻我之事,一笔勾消,那人我也可以不杀。”
缥缈真人大喜:“小友果真快人快语!”
江舟却笑道:“可你若输了呢?”
缥缈真人笑道:“贫道虽无此化血刀毒解药,却有一法,可解此毒,小友若胜,贫道便以此相告,何如?”
江舟忽然道:“你不是有好生之德?怎的到我身上却不管用了?”
缥缈真人又被他怼得一滞,竟是老脸羞红,连忙道:“确是贫道不该,既如此,不论小友是胜是输,贫道都会告知小友解毒之法。”
“那倒不用,我还不至于输不起,不过,你这赌注太轻,这刀毒也要不了我性命,如何能抵一条命?”
江舟指着他手中的枯枝道:“若你输了,你这根烂树枝,也得给我。”
缥缈真人一怔,旋即面露难色。
江舟道:“怎么?你也怕输?”
缥缈真人咬了咬牙:“好,小友若是赢了,给你便是。”
江舟笑道:“既是打赌,总不能没个期限。”
缥缈真人道:“便以三月为期,但有一点,在此期间,无论那小子是安是危,你我都不能对他出手。”
“就这样吧。”
江舟点点头,转身便走。
他倒也不怕最后找不到这道人。
他并不信这道人的出现是个巧合。
也不信道人说什么打赌,将他卷入这事中来,是想要点化他向善。
江舟倒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么重的份量,觉得所有人都要算计他。
对方的目标未必是自己,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不过既然被盯上了,怕是他现在想躲也晚了。
反正他想仗着金天王的势,在西岳苟上五百年的打算已经落空。
索性也不想那么多,便看个究竟,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虚。
虽然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有什么特别,不过看来是其中关键。
寻思间,江舟倒也不急着去找那平和。
一个普通人罢了,他想见,随时找得到。
他寻到了一座大县。
这里华州的治所,郑县。
关内大旱,各州都是民不聊生。
即便是郑县这等大县,也有凋零之象。
县在各处,都张贴着一许多榜文。
有县府的,有州府的,也有长安发下的榜文。
其中十有八九,倒都是与灾情相关。
或是号召豪强富商广开善棚,救济灾民。
或是广寻民间奇人,解救灾情。
其中还有两张皇榜,其中一张,是李世民几年前就发出的召贤令,在民间寻找能求雨的高人。
另一张,竟然是一张斋佛令。
大抵就是表明对佛门的善意,只要是僧人揭了榜,便能得到官府颁发的度牒,可以在大唐得到合法的身份,在大唐境内化缘布施法,畅通无阻,几与道门等同。
若是有德的高僧,还能得到官府帮助,于各地设立庙宇僧院,有自己签发度碟的权利。
江舟来到榜下,只是看了一眼,心下诧异。
没多久,却是直接揭了一张榜文。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鼠妖
当江舟揭下榜文,有兵丁寻来之时,见到的却是一个顶门微陷,面有蜷曲微须,足踏草鞋,手执禅杖的僧人。
正是江舟自己所化。
却不是幻梦身,也不是元神所化。
而是真真正正的肉身变化。
“你是何人?”
“可知官府榜文非是儿戏,不可轻揭,出了差错,是要担大干系的!”
一个为首将尉上下打量了江舟一眼,喝问道。
“自然知晓。”
江舟笑了笑道:“贫僧菩提达摩,特来为县尊解忧。”
此番所化,并非他有了肉身变化之术。
而是南明离火剑与己身相融所衍化出的一桩神妙之处。
这剑本就是达摩金身所化。
聚散变化,竟能将他肉身也随之改易。
不消说,这副样貌,自然是达摩未成道之前的模样。
至于假冒达摩之名……
江舟倒也不甚在意。
他身融南明离火剑,此剑又是达摩金身所化,本就与其因果纠缠,难以分割。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再说,这位如今是西天二十八祖之一,何等神通道行?
而且,恐怕在南明离火剑脱禁而出之际,这位祖师就已经知晓。
若是对他有何恶意,他也断然不可能使得动这剑。
除此外,江舟隐约也有几分试探之意。
稍微撩拨撩拨,没准能摸出些鬼神图录的底细来。
再说了,对付道士嘛,当然得是和尚。
“菩提达摩?”
那将尉皱了皱眉,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也没多想。
如今圣王垂青僧人,处处善待。
他若是为难了,反倒有可能给自己招灾。
便道:“既然如此,和尚便随我来吧。”
江舟笑了笑,便随其而去。
这无间之中,时空有些错乱。
他也不知此时达摩之名是否为世人所知。
不过此时看来,至少这些兵丁并不晓得。
很快,江舟便被带到了县府之中。
并非只他自己,还有几人也被一同带了过来。
道、俗皆有,和尚倒只有他自己一个,手中皆执有榜文。
见他到来,先是一怔,旋即竟然都露出几分不善之意,甚至隐隐还有些敌视来。
带他来的将尉倒是好心在他耳边小声提点了一句:“圣上如今尊祟西方教,善待僧人,诸教百家,皆有不满。”
“和尚还是当心些,若是没有把握,稍待见了县尊,最好不要强出头,只说无能为力,看在圣上迎佛的面上,县尊当也不会为难你,”
“若是逞强斗气……不用县尊,这些人怕就会对你不利。”
江舟心念微转,便已明了。
看来李二是真被逼急了,突然抽风,自居“老李”的后代,却尊佛迎佛。
估计力度远超想象,这几年以来,怕是把道门都逼得跳脚了。
甚至其他各家各教也遭了池鱼之殃。
要不然,这些人也不会见了和尚就跟见了仇人似的。
江舟笑了笑,手掌一翻,一盒阳灵膏便落入手中,不着痕迹地递了过去:“多谢居士,贫僧观居士一身血气浓厚,亦是练武之人,此盒中乃我佛门宝药,能强精壮血,便赠予居士吧。”
那将尉本也只是一时善念,却没想到这和尚会这般上道。
他对此等事本就门清,也不是那等清高之辈,不动声色地就收入袖中。
既然敢揭县尊的榜,听了他的话还有胆子留下,想来是有些道行的,送出的东西当不会太差。
说话之间,那位县尊已从后衙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起身拜见。
县尊扫了一眼,见得人群中有一个僧人,两眼微微一亮。
一般人不知,他却是知道圣上虽广迎西方教,却也只不过几年罢了。
这东胜神州自古便无佛迹,纵是道门也只是大唐举国升华至此,方才迎入。
区区数年,敢来道门的地盘找食吃的僧人,定是有几分道行神通的。
至少不会是骗子。
听说圣上如今身边的几位大和尚可谓是神通广大,此前颇受朝廷敬重的几位道门真人,甚至是当今国师升玄先生也在他们手上吃过闷亏。
如此形势之下,郑县县尊自然也对僧人高看一眼。
心下虽是如此,县尊也是多年为官,自有城府,却不会表露面上。
径直在上首落座,朝众人道:“诸位高士既揭榜文,当知是为何事了?”
众多揭榜之人争相道:“县尊所恼,我等已尽知,此来正是要为县尊除去那妖孽。”
江舟立于众人中,也不争出头。
他与这些人一样,所揭榜文并非皇榜。
而是出自这郑县府衙的一张榜。
榜上言及,郑县之中,在数月之前,忽然出了桩怪事。
县中百姓家的存粮常常不翼而飞。
甚至连官府府库中的粮食也未能幸免。
关内大旱,本就闹粮荒。
也就是郑县是个富庶之地,方才存下不少粮食。
县中百姓也多未遭灾,还能拨出些来,上贡朝廷,缓缺粮之急。
但郑县虽是富庶,要维持县中生计,还要支援朝廷,却也只是勉力支撑罢了。
如今竟还有人偷盗粮食,那还了得?
更甚者,初时只是失粮,到月余之前,竟然连人也开始丢了。
多番追查之下,才查出是一只鼠妖作怪。
那鼠妖十分厉害,郑县虽富庶,却也降它不得。
朝廷如今是多事之秋,县中上书求助,许久也未得回应。
县尊无法,只能张榜悬赏,请高人来降伏妖怪。
一个多月以来,倒来了不少人。
结果却都是牛逼哄哄地来,给鼠妖送了口粮。
是以县尊对眼前这些人,其实也是没抱多大期望的。
县尊摆摆手,也不想听这些人吹牛。
“说来惭愧,本县虽受那妖孽祸害多日,却至今仍寻不到那妖孽老巢所在,”
“只是正好,新有一批粮正待入库,以那妖习性,此番定会前来盗粮,你等若要降妖,可在粮库中守待。”
说完,便叫来差人,为几人安排,并不欲多耗时光。
倒是开口将江舟留了下来。
那几人出门时看他的眼神,都快能把他给吃了。
江舟心中一笑。
这便是他用和尚身份的好处了。
这张降妖的榜文,本只是一张投名状。
他不便招摇行事,想要方便,还得将这位县尊大人抬出来。
那便需对方对自己言听计从了。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还有一只
县尊温言道:“不知和尚从何而来?”
“和尚”之称,随西方教大行东土,亦流传开来。
并非所有僧人都能有此称,只有其中德高望重、道行高深者方能称之。
县尊以此称呼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僧人,足见此时僧人于大唐地位之重。
同时,却也是在试探江舟所化身的菩提达摩。
若是一般僧人,是万万不敢妄自担此尊号的。
江舟一笑:“贫僧自西方佛国来,欲传法东土,济渡众生。”
“和尚好大愿。”
县尊大赞,旋即话锋一转道:“却不知和尚有何神通,能济渡众生?”
江舟扫了他一眼,忽露一丝古怪笑意,笑得县尊也有些莫名发毛。
直到他面露不悦,江舟才道:“县尊可是心有烦忧?”
县尊皱眉:“大旱连年,又有妖魔肆虐,本县如何能不忧心?”
江舟摆手摇头:“此为公事,贫僧所问,乃县尊家私之忧。”
县尊不悦道:“本县清贫乐道,齐家和睦,何来家私之忧?”
江舟笑道:“齐家和睦,却无子承欢,圆中有缺,岂能无忧?”
县尊神色微变:“和尚此话何意?”
江舟呵呵一笑,往袖中一掏,却是掏出一粒圆滚滚、红艳艳的丹丸。
“县尊,于阴阳和和之际,服下此丹此丹,便能解县尊烦忧,若是信得过贫僧,请县尊笑纳。”
“贫僧这就去为县尊降那妖邪了。”
说着便起身离去,也不去看那满脸尴尬羞怒、却隐有一丝跃跃欲试的县尊。
那枚丹丸,其实就是他偷偷照着之前得到的那张展阳神丹丹方炼出来的。
本来只是好奇,纯粹的好奇,却没想到在此时用上了。
他如今的道行,想要看出一人的身体状况并非难事。
对这位县尊来说,展阳神丹就是最好的神药,根本就无法抗拒。
说来,要是达摩祖师真有眼,见了他顶着自己的名头干这勾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