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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相大惊,赶忙跪伏在地。
而周盛则是仓皇的应道:“臣惶恐,臣绝无此意。”
连澈年岁尚轻,但却已是帝王气十足,举止言谈间,颇具震慑力。竟是连周盛这样的老臣,也不免生了敬畏之心。
立于最后一排的胡光衍将殿中的众人环顾了一番,随即抬眸看向了高座上的男人,他袖下捏着折子的手,已沁出了些许薄汗,而力道则是更紧了些许。
方才皇上的言语和口气更加确定了他心中的揣测,且不论皇上对这苏清浅到底是何种看法,但他知道皇上是想借苏清浅之举向朝臣暗示,他已有心要罢除沈溢。
如此而为,既可不正面与太后冲突,又能一举收拢权利。
沈溢是一个权利欲较重的人,那时为防苏柏年独大,皇上便利用他来平衡朝中势力。
自己目前虽说是能进得这殿,但却是郁郁不得志。官职只是屈为监察御史。不满沈溢的做法,不去攀附迎合,他便一直被压制在其之下。
如此的话,他恐终身都难有出头之日。而如今皇上既有意处之,眼下将会是他唯一出位的机会。
成败在此一举,心下一横,他跨了出去。
跪在两行列队中央的道上,胡光衍微颤着嗓音开口道:“皇上,臣胡光衍有本上奏。”
将奏折举过头顶,他终是抬起头,看向了高座上的男人。连澈正微垂了眉眼,淡淡的凝着他。
待池宋取走奏折后,他才发现自己衣摆遮挡下,跪着的双腿竟在轻轻颤抖着。
迎上连澈审视的目光,胡光衍扬声开口,“臣上奏,弹劾沈相八宗罪。”
他此言一出,殿内的众人大惊,这小小的监察御史竟然敢弹劾丞相。
而此时,高座上的男人却是轻轻一笑,“众卿是否想要听听?”
眼梢轻轻挑向一旁的池宋,他薄唇轻动,“念。”
池宋忙倾展开了奏折,朗声念道,“经臣查核,沈相的八宗罪如下。
第一宗,结党营私,谋集党羽。
第二宗,任职丞相,出言怨诽。
第三宗,蒙恩委任,挟私怀诈。
第四宗,贵为皇亲,离间挑唆。
第五宗,位高权重,私党圈地。
第六宗,逆理昏乱,肆意刑赏。
第七宗,诡托矫廉,私相授受。
第八宗,诱官为己,谋串后宫。”
待池宋念完,大殿内原本窸窣的声响竟是瞬间消失,此时,只剩一殿的沉寂。
连澈从池宋手中接过奏折,轻轻翻阅着,“沈相,这列举的八状是胡光衍污蔑,还是事实,你应该最清楚。”
眸光一冷,他手腕轻扬,奏折便被重重的甩到了沈相脚边。
看着地面倾展开来,上面书有工整笔迹的奏折。沈相开口道:“皇上,臣自问,恪尽职守,无愧于心。”
立于大殿中的温玉轻瞥了眼他,随即跨出列,朝连澈躬身一揖,“皇上,臣也有本上奏。这加害皇嗣的毒药来源已经查到,是皇后娘娘从部族影承处所得。而影承的手下之前也一直潜伏在宫中,是由他将毒药交给皇后娘娘的。目前,此人已被抓获。”
“当时与皇后娘娘宫中关嬷嬷对接的人,已全盘托出。”
此刻,忽的有一抹身影急急的闯进了大殿,众人看去,竟是皇上的伶妃。
只见她神色焦急的奔至皇帝身旁说了几句什么,高座上那原本沉静淡然的男人瞬间就变了脸色。
正待众人惊讶之际,皇帝竟是猛的起身,一句话也未留下,便随着伶妃匆匆离开了金銮殿。
待连澈跨出大殿后,他朝一旁跟随的池宋吩咐道:“率领一支禁军,到永宁宫。”
“皇上,她现在应该是在太庙。”秦暮云看向神色微绷的男人,轻声提醒。
早前她就担心清浅会应了太后的宣召,便派了山岚雀去打探。果不其然,只是未料到的是,太后竟将她悄然转移至了太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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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正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个几日前还慈祥的对着她浅笑的太后,如今正立在她前方。
而那妇人却是背对于她,静静的凝着墙上悬挂的苍玄历代皇帝的画像。
画像前的台案上,正焚着香火,便是方才太后所上。
立于太后身旁的沈如月,冷冷的看着她,唇角似乎还凝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一群太后的亲信将她围着,他们此时是在太庙的最深处。
方才进来之时,厚重的殿门已被太后下令关闭上,那妇人且下了懿旨,即便是皇帝来了也不得开门。
清浅不知该怎样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处境,之前她隐隐预料的种种,竟不幸被自己猜中。
只不过,太后并不是想要逼着连澈杀了她,而是要让她自己在此处自行了断。
轻塌着双肩,她看着背对于自己的太后,眸子染上了生涩的疼痛。小手下意识的轻抚上眼眸,指间竟是沾上了一片湿凉。
正文 258258。要定了她(2)
太庙的大殿中,那高悬的横梁,悠远得的教人似乎看不到顶。即便是在白昼之时,殿内的光亮也是极为昏暗的。
一物一影,都须依靠烛台上燃烧的火光来映衬。诡橘的烛火笼上墙壁悬挂的巨幅帝王画像,那一张张端肃的容颜,似在注视着殿中的一切。
四下,一片沉寂,众人生怕有稍显粗重的声响惊扰了存于这殿中的灵,皆是连呼吸都强迫着自己吞吐的异常轻柔缓慢。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殿中一袭浅粉衣裙的女子身上。她正低垂着头,黑暗隐去了她的容颜。不哭亦不闹,她只是那么静静的站着。
死亡的气息,混合着太庙内常年充斥的香灰之气,顺着那袅袅的青烟,蜿蜒盘旋而上,一直缭绕至大殿的顶端,直至再也看不见。
沈如月瞥了眼台案上正焚着的烛香,心中暗暗计较着。太后与三位老臣已商议好,今日要在早朝上拖延时间。并暗自下令封锁了消息,而后又将苏清浅转移至了太庙,以备不测。
如今在这太庙之中,即便是那人得到了消息,罢朝而来,也是无计可施。此处供奉着苍玄历代皇帝的灵位,即便是连澈,也不得携带刀剑入内。
为以防万一,她又另做了部署。
沈如月眸光一转,看向了殿中的女子,轻轻一笑。待殿门再度开启之时,苏清浅便已是个死人了。
看着清浅,她已略显微微不耐,正想开口之际,却看见那女子忽然抬起了头,看向太后,神色镇定的开口道:“太后娘娘今日大费周章将奴婢带来此处,便是要取了奴婢的性命。如今离三日之期尚有四个时辰,纵使奴婢有罪,皇上曾在重华殿当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众大臣之面,许诺三日之期一到,便会将奴婢交由慎刑司论处。”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经历无数的波折,她好不容易才与那人交心,二人终是能相守在一起,她怎会甘心就这样死去。
眼前那名往昔和蔼可亲的妇人,从她踏入这太庙之时,便一直背对于她,未曾看过她一眼。
她想和那人一起孝敬他的母亲,更不愿因自己的原因,导致他们母子之间,生了芥蒂。
他总是暗中为她做了许多事,在他的庇护下,自己却似乎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因此,这次她想试着靠一己之力,化解他与太后之间的矛盾。
可让她未想到的是,一切竟是眼前这番景象。
那人发现自己不在重华殿后,势必会寻来。只要她能拖延住时间,便还有一线生机。
沈如月看了眼太后,随即将目光转向了清浅,嗤笑道:“苏清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皇上来压太后娘娘。可惜,这后宫之事,皆是由太后娘娘做主,皇上也不宜干涉。你一个小小的永宁宫掌事,莫非太后娘娘还没有处死的权利?”
清浅冷冷的看着她,这女子虽贵为皇后,却毫无母仪天下之容。身为大家闺秀,却德行恶劣,满腹算计,且嫉妒心极强。
今日既是这样的局面,她倒也不必再给这女子颜面了。
“小皇子之事,在朝中已闹得沸沸扬扬。皇上如今就这一名子嗣,已是关系到江山社稷,如此的话,这事自然应是由皇上来亲自处置。”
稍稍顿了顿,她继续道:“再则,这事皇后娘娘也是嫌疑人之一,在真相还未水落石出之前,便要奴婢这样不明不白的赴死,奴婢不甘心。”
沈如月却是轻轻一笑,反问道:“在你的房中发现了毒药,这难道还不是证据?”
清浅不紧不慢的应道:“这件事发生后,皇后娘娘再派人将毒药放进奴婢的房间,也不无可能。从立场上来说,小皇子的存在,对皇后娘娘的威胁才是最大。”
此时,沉默许久的太后终是开口,“够了,苏丫头。难道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今日你必须死。”伴着悠悠的回声,她的话语在大殿中轻轻荡漾着。
缓缓转过身,她看向了清浅。
清浅大惊,目光落向了她。她眉眼淡淡,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到了她这样的年岁,已能将情绪隐的极深。
想起往昔那个对自己慈爱可亲的妇人,清浅心中触到了一丝绝望。嗓子微涩了几分,她轻轻哽咽着开口道:“是不是即使太后娘娘知道小皇子的事与我毫无干系,知道沈相结党营私,离间挑唆,危害社稷,却仍是要一意孤行?”
沈如月将眸中的慌乱一抹而过,随即冷笑,“苏清浅,你如今为了抓住一线活命的机会,竟敢诬陷朝中重臣。是想要拖延时间等皇上来救你吗?不知你究竟用了何种手段,竟是迷住了皇上。”
“而你,之前离间皇上与太后娘娘之间的关系。如今却还想要挑拨太后娘娘与沈相的关系,这般罪孽,即便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赎罪。”
清浅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过太后,沉默了半晌,她终是示意一旁的云芳,将毒酒递至清浅面前的方塌上。
看着置于自己面前的毒酒,清浅不禁苦笑。原来纵使有千般理由,且太后明了是皇后谋害的小皇子,她今日亦不会放过自己。
刹那间,殿外忽然传来了一番动静。即便是隔着厚重的殿门,众人依然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和刀剑相抵与盔甲的声响。
他终是来了。
围在清浅四周的人,听得这声响,似乎是瞬间慌乱了起来。
沈如月只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心而上,太后已封锁了消息,他怎会来得如此之快。那男人真是疯了,竟然带着禁军赶来,他果真是这样爱苏清浅?不惜违背祖制,哪怕是碧落黄泉也要将这女子救出吗?
那男人向来手段狠辣,心底不由的生了一丝恐惧,她行至太后身旁,微微颤抖着开口道:“姑母,现下如何是好?”
太后沉了眉眼,看向清浅,不紧不慢的应道:“有哀家在,怕什么。”
此时,殿门处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响,清浅转过身,望向了殿门处。那厚重的殿门,竟被撞击得震动不已,扣在殿门上那粗重的锁木,都似有了隐隐开裂的痕迹。她的心,也跟着这一道道闷重的声响,激烈的跳动了起来。
待她再次转眼看向太后时,这妇人的双眸中,已透出了浓重的杀意。
本能的朝后退了几步,太后的亲信却迅速围了过来,三两下便将她控制住。其中一名男子,则是端着毒酒,向她步步逼近。
慌乱中,清浅狠命的挣扎着,她知道,再挨片刻,他就会来了。激烈的挣动着身子,她瞥见沈如月正噙着一抹笑意,而太后的目光,则是冷寒如雪。
大掌用力扣上她的下颌,男子强行将毒酒压上了她的唇畔。惊恐之余,清浅用力全身力气,朝男子的胯下踹去。
她并不知道此举对于太监来说,是否有用,她只能赌一把。
但此刻,眼前男子痛苦的神情与那杯已泼洒掉的毒酒,证明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门口猛的传来一声断裂的巨响,厚重的殿门终是被人开启。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开启的殿门处。
暖熙的阳光好似要抢先应证这场罪恶般,直直的耀进了大殿。原本昏暗无光的大殿,开始慢慢变亮。
直至殿门全部开启,大殿内,也被阳光映得通透而明艳。
清浅目不转晴的望着缓步而来的连澈,他身后跟着三名禁军统领。
阳明斜斜的耀至他身,将他那袭金线环绕,镶嵌着深海雪珠的明黄龙袍,映出了炫目灼眼的华彩。
逆光而行,那象征着苍玄无上荣光与权利的帝冠上,硕大的夜明珠犹自绽放着闪耀的光芒,透至男人沉静如画的容颜。他周身倾散而出的绝然端肃之气,竟是让人无不敬畏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