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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是傻,明明知道你不可能娶她,还不记名分、一心一意的跟着你。你可能以为她是为了钱才跟着你,但可笑的是,她居然真的爱上了你!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十年如一日的照顾你,她到底图的是什么?只是因为钱吗?”
“你以为给她足够多的金钱,让她以后都不愁吃喝,这种所谓的和平分手,就能让她满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到底要的是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有钱就能买到一切,有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
白露每说一句,就往前跨一步,曾经高高在上的魏秋庭被她的气势所夺,狼狈的被逼到了墙角。
“魏秋庭,刚才你说我那句话,我原样奉还给你,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别说是个人跟了你十几年,就算是一条狗,你也应该对它有点感情吧?说抛弃就抛弃,还自以为给她安排好了归宿,呵呵!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铁石做的,不然你怎么能够这么冷血无情?”
白露每骂一句,魏秋庭的脸色就灰败一分,连头都抬不起来。
“够了,露露,别再说了。”荣景年上前拉住白露的胳膊,强行将她拖开,“人死为安,你们都不要再吵了,再吵她也回不来了,不如让她安安静静的去吧。”
白露掏出手机,把柳湘兰临终前发给她的短信给魏秋庭看:“这是她的自杀前发的消息,可惜我因为睡着了没有及时看到,现在给你看一看。”
魏秋庭看完短信,脸色更加难看了。
白露扬起下巴,冷冷的看了魏秋庭一眼,什么也没有再说,挺直腰背转身离开了医院。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就好像躺在那儿的人跟她真的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荣景年却莫名的觉得,她的背影充满了压抑的悲伤。
荣景年回头看了看,相比于白露的隐忍,他舅舅魏秋庭的状态更加糟糕。
荣景年想下楼去追白露,却又不放心魏秋庭,扶着他问道:“舅舅,您没事吧?”
魏秋庭苦笑,无力的摆了摆手:“我能有什么事,你走吧,不用管我。我在这里,再陪她一会儿……”
荣景年叮嘱了医护人员几句,让他们看护好魏秋庭,然后跟魏秋庭道别。
临走之时,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魏秋庭脸色苍白,佝偻着腰,闭着眼睛,倚靠在墙壁上,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雷厉风行、冷酷精明的模样。
荣景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魏秋庭这样的男人,会让一个女人十几年跟着自己,又怎么会对她毫无感情?
但他对柳湘兰的感情,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曾意识到。毕竟,唾手可得的东西,往往就不懂得珍惜。
人啊,为什么要等到失去了以后,才感到后悔?
荣景年摇了摇头,加紧脚步跑下楼去,却没有看到白露的身影。这家医院规模不大,荣景年跑上跑下找了一圈,最后在医院花园的一个角落看到了他的女孩。
白露蹲在一丛狗尾巴草的前面,白色的裙摆拖在泥地上,她却丝毫不察觉。
荣景年悄悄地从身后走过去,看着她拔了一把狗尾巴草,撸掉叶子,只留下毛茸茸的顶端。
她嘴里念念有词,纤细白皙的手指灵活的绕来绕去,不一会儿居然编出了一只兔子,两只长长的耳朵,短小的四肢,后面还拖着一条小尾巴。
荣景年担心的看着她,她的状态实在太不正常。
虽然白露平日里绝口不提亲娘,甚至不愿意见柳湘兰,但他记得,那一回她淋了大雨,胃溃疡高烧昏迷的时候,嘴里却无意识的唤着妈妈。
柳湘兰走了,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但是他可以想象,她此时此刻心里肯定不好受。
荣景年走过去,蹲下来搂住白露的肩膀,拿着她编好的兔子道:“好可爱的小兔兔,怎么会突然想到编这个?”
白露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不停,还在继续编兔子,直到把那一丛狗尾巴草都拔光了,编了七八个兔子,才停下来,呆呆的看着那一排兔子。
白露拨弄着兔子的耳朵,缓缓地说道:“小时候,有一次我看中一个大白兔玩具,就闹着想要,可是她没有钱给我买,就用草编了个兔子来哄我。我大哭,嫌弃那兔子太丑了,一点也不可爱,她怎么哄我也不听。”
“她离开我的那一天,给我裁了一身新衣服,还给我做了我最爱吃的菜,我可高兴了,跟她保证以后一定会乖乖的,听妈妈的话。”
“可是……第二天她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我以为是我不够乖,她才会走的,别的小孩说我妈是个坏女人,我还不信,气得跟他们打架,脸都被抓破了。后来长大一点,才知道了真相,我就很恨她。我爸那时候经常喝醉酒,回家就打我,一边打我一边哭着骂我妈,每当这种时候,我就特别恨她。”
“后来我去了姨妈家,我知道她跟姨妈有联系,逢年过节还会寄钱寄东西过来,可是我一点不稀罕那些东西。我暗暗地想,也许有一天她会回来看我,因此我拼命努力的读书,每次都考第一名,我想变得优秀,很优秀很优秀,我想让她看到,她抛弃了我这么出色的女儿,以后她一定会后悔。”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回来看过我,连一次都没有。后来我就渐渐放弃了,不再去想她。直到那一天,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脸上带着熟悉的温柔。”“呵呵,她说要帮我,我明明觉得有点奇怪,内心却还是想相信她,没想到她却是在骗我的。她一心讨好你舅舅,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
“我很恨她,如果不爱我,不在意我的死活,为什么当初要生下我?如果她能给我一点点关爱,我都会很开心的,可是没有,从来都没有……”
白露冷漠的表情突然裂开,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涌出来。
“我……刚才骂你舅舅……我不是故意,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对,我是恨他的……我恨他抢走我的母亲,我嫉妒他能得到她的爱,却不知珍惜……”
荣景年心疼得不行,半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了白露颤抖的娇躯:“露露,你不要那样想,这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白露用力的摇头,哽咽道:“是我的错……昨晚我为什么要那么早睡……如果晚一点,接了她的电话,也许她就不会死……”
“那天晚宴,我最后一次见她,她求我带她见魏秋庭,她说她不能没有他,可是我拒绝了……她怪我绝情,我骂她蠢……我当时很愤怒,很失望,我让她去大马路上被车撞死,这样他就会后悔了……”
白露猛地捂住了嘴:“她是因为我这么说,才会选择让车撞死自己的……是的,是我的错……”
“宝贝儿,真的不是你的错,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关你的事!”
白露跪坐在草地上,手捂着脸,泪水从她的指缝中溢出来,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然而,荣景年怎么哄也哄不住,只能在一旁陪着她。
不过,白露能哭出来,比起郁结在心里,还是要好一些。
荣景年没有再劝,让白露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把情绪尽情的宣泄出来。
第95章 疗伤
白露趴在荣景年的肩膀上,开始是小声,后来越哭越大声,哭得眼睛都肿了起来,喉咙也沙哑了,荣景年的衬衣被她的眼泪打湿了一块。
等白露哭得力竭地停了下来,荣景年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说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露茫然的被男人牵着手,坐到了他的车上。
荣景年先带她去了一家粥店,逼着她喝了半碗粥,填了填肚子。
简单用完餐,荣景年开车载着白露,沿着高速路往城外开去。
白露浑浑噩噩,精神恍惚的,也没有问他要去哪儿,只是坐在车上,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显然还没有从丧母的悲伤情绪中走出来。
这一路开了很久,五个多小时之后,车子下了高速,经过省道,拐入了一片丘陵遍布的山区。
沿着山路又开了一个多小时,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一个大山环绕的小村庄。
看着白露疑惑不解的眼神,荣景年微笑着解释道:“这是雨山村,至于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天亮以后你就知道了。”
荣景年拉着她的手,走到村子里最大的一间房屋,门口居然还有个村民老伯在等着。
荣景年跟他打了个招呼:“张伯,辛苦了,这么晚还等我们。”
张伯憨厚的笑着道:“瞧您说的,您难得来一次,我们都盼着您来呢。”
张伯看了一眼白露,脸上露出一丝惊艳,问荣景年:“这是您的对象吧?”
荣景年嗯了一声:“她叫白露。”
白露舟车劳顿,累了一天,都没有力气开口说话了,只是勉强扯了扯嘴唇,跟张伯礼貌的点了点头。
张伯嘿嘿笑着夸道:“哎,这闺女长得真俊,跟先生很般配!”
荣景年得意的笑了笑,搂着白露的肩膀进了屋。
虽说是村子里条件最好的一间房,但也不过就是泥瓦房屋而已。屋子里的家具陈设很简陋,电视机还是八九十年代的老式电视机,没有床,只有一张土炕,上面铺着花花绿绿充满乡土气息的棉被和床单。
在他们到来之前,张伯特意把屋子打扫过,所以虽然简陋,还是干净整洁的,洗漱用品和脸盆也换了新的。
白露呆呆的坐在床头,荣景年无奈的摇摇头,拎起热水瓶,打了一盆热水,拉着白露去了洗手间洗漱,再抱着她回到床上。
半夜里,荣景年听到身边的白露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
山里的夜晚温度很低,虽然盖了棉被,白露的手脚还是有点凉。荣景年靠过去,把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次日清晨,白露是被大喇叭里播放的音乐给吵醒的。
她慢慢地坐起来,推开木质的窗,看到白色的雾气漂浮在山峦之间,绚烂的阳光透过树梢,在青草地上洒下斑驳的碎金。
山里的空气非常清新,富含负离子,带着一股青草和泥土的清香,深深的呼吸几口,就感觉精神焕发。
木门吱呀一声,荣景年走了进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宽松的黑色休闲裤,脸上的表情很轻松。
看惯了荣总西装革履的打扮和不苟言笑的扑克脸,风格一下子转变,白露还真有点不适应。不过,这样的穿着让他显得更年轻,有一种特别的潇洒帅气。
荣景年笑着道:“小懒猫,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床。”
白露梳洗完毕,走到院子里,圆桌上摆好了早餐。
早餐是典型的农家菜,黄澄澄的玉米面馍馍配白米粥,还有新鲜的农家土鸡蛋。
两人用过早餐,荣景年拉着她的手,对她说:“走,我带你去看看孩子们。”
村子的尽头是一所学校,早上吵醒白露的大喇叭正是学校叫早操的声音。
令人惊讶的是,整个村庄都挺破败的,但学校的校舍却是崭新的,操场的跑道是塑胶的,还有足球场、网球场、篮球场等设施。
气派的校门上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朝露小学。
学校的门卫似乎跟荣景年很熟悉,看到他过来,就恭敬的开了门。
荣景年带着白露来到操场上,站在后面,看孩子们做广播体操。
看了一会儿,白露就发现这里的孩子跟正常孩子不太一样。
有的孩子手脚有残缺,有的甚至只能坐在轮椅上;有的孩子似乎听不见声音,只能跟着老师的动作来做;还有的孩子眼神和表情呆滞,行动比较迟缓。
白露小声问道:“这些孩子是……”
荣景年点点头:“是的,这是一所残疾儿童的学校,这里的孩子多多少少有点残疾,所以不能跟正常孩子一起读书。”
白露沉默的看着孩子们,虽然他们的身体有残缺,可是看得出来,孩子们还是非常认真的做操,并没有因为自己有残缺而自卑,放弃努力。
广播体操一结束,就有孩子发现了荣景年,朝他跑了过来。
“荣哥哥,你来看我们啦!”
“荣叔叔好久没来了,我们好想你的!”
孩子们一窝蜂的围拢了过来,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特别有感染力。
白露惊讶的看着孩子们围着荣景年,荣景年也一反平时的高冷表情,笑容特别温柔,把挤在外围最瘦小的一个小女孩高高举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白露拉起小女孩软绵绵的小手,她长得冰雪可爱,可惜一双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