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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开采需要的上亿资金，仅仅是勘查阶段的费用，怎么也得一千万左右，从哪里掏出来？
许信摸了摸裤兜，掏出两张皱巴巴的一元钞票，当时是准备坐公交从医院回家的。
两元跟一千万元的差距有多大？
想要一口吃成胖子，显然是不切实际。
甚至有可能被噎死。
那么，这一块大蛋糕，拿给谁合适呢？
许信思索着印象中能够吞的下这口蛋糕的人。
第一时间，他想到了一个人。
也只想到了一个人。
卓琛海。
一个扎根幸福市矿产市场二十年的矿老板。
在众多矿老板当中，他算不上富有，却也不差。
名下几个小矿山，每年给他输送着稳定的金钱。
脚下这片钼矿中型矿床，他能够吃得下。
这不是主要。
关键是，卓琛海不是吃相难看的人。
这十年来，不管是哪个矿山需要进行勘探工作，他都把项目拿给硕信勘查公司来做。
许恒强能够每年稳定的偿还银行贷款，必须感谢卓琛海的帮助。
许信看得明明白白。
收拾好地质图、罗盘、地质锤，他沿着来路往回走。
经过ZK1207钻孔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人。
顺着小路，他很快来到了项目部。
六辆越野车还停留在路边，几个司机蹲在树底下抽烟聊天。
会议室里传来交谈声。
许信蹑手蹑脚走进去，在最末尾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去哪了，刚找你没找到。”江业虎低声问道。
“出去转了一圈，有点发现。”许信笑了笑，“事情怎么处理？”
“不清楚，看看专家怎么说吧。”
江业虎一张黑脸上愁眉苦脸。
会议才刚刚开始。
何曦坐在中央位置，干咳了两声，开口道：“ZK1207钻孔的岩心确实有问题，化学分析数据不能采用。
经过调查，钻工在打钻过程中，因为没办法提取岩心，采取率无法达标，擅自从其他矿区运来岩心充数。”
“我已经将ZK1207作为废孔处理，在ZK1207旁边，马上重新打钻。”
许恒强听到几位专家的语气并不是很严厉，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事要是查清是他们技术员造假，问题才是最严重的。
“我认为没必要。”
何曦摇了摇头，指着桌面上铺开的工程布置图，提醒道：“你看看这些见矿孔和不见矿孔，都有一个明显的界限。
这条断层南面，矿层已经灭失。
我认为没有重新打钻的必要。”
“啊，好。”
许恒强心有不甘的点头。
“圈出来的矿体，这块凸出来的部分，因为ZK1207作废，你们重新算一下储量。”
“储量本来是勉强达到一万吨小型矿床规模，剔除这部分之后，规模就不行了。”
“实事求是嘛，找矿工作不能天马行空，必须脚踏实地！”
“把报告、图件都改一下，野外验收、资料验收的日期，还是按照原来定的日期，时间有点紧，你们赶紧准备。”
几个专家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件事情给化解掉了，并没打算深究。
卓琛海、魏多新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失落。
无法达到小型矿床的规模，他们都有所损失。
既然专家组已经有了定论，其他人不可能更改。
何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正要宣布散会……
………………………………
5、寻找出露点
“我有点不同的意见。”
许信忽然站起来，走到了工程布置图旁边。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许信的身上。
这个脸上稚气未脱的年轻人，有什么话要说？
这半天来，第一次有年轻人主动开口说话。
何曦放下茶杯，饶有兴趣的看着许信，笑道：“畅所欲言，不必拘谨。”
“我认为我们的勘查工作还远远没结束，不应该这么快野外验收。”
“哦？看来你是对我们专家组的决定有不同的见解啊。”
何曦开玩笑的语气笑道，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其他几个专家也笑了起来。
“你先自我介绍，让我们几个老家伙认识一下。”严鹏微笑着提醒。
“我叫许信，目前还是三镇大学一名大三学生，暑假在这边实习。”
许信并不怯场，平静的开口说道。
“严院长，你的校友，都是高材生！”
“重点大学出来的学生，都是人才啊。”
其他四位专家，纷纷笑着跟严鹏开玩笑。
严鹏也是面色一喜，笑道：“原来是学弟，我是水利水电学院的，你呢？”
“测绘学院地球物理专业。”
“咱们学校测绘学院，在全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
严鹏不忘夸一下自己的母校，“你说说看，有什么想法，大胆说出来。”
何曦点点头，表示赞同，“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想法，但是大部分人都不敢表达出来。”
“咳咳咳……”
许恒强不断地咳嗽，看起来好像是喝水呛到了。
在许信开口之前，他低声提醒道：“专家组已经做出决定，许信，你若是有什么建议，会后跟我说就行。”
在座五位专家，分别涉及到地质、物探、水文、环境等方面，每一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每一位在各自领域，都获得了很高的成就。
他们要么是教授，要么是研究员，要么是高级工程师，经验丰富，见多识广。
你一个实习学生，能够崩出什么臭屁呢？
他以为许信年轻气盛，不知轻重，在这种会议上替他们出头。
真要这么做，可就是帮倒忙了。
江业虎赶紧扯了扯许信的衣角。
许信却是一意孤行，弯腰把工程布置图拉到自己面前，点了点上面一片区域，“我认为这里可以试着打几个钻孔，不需要多深，两百米左右就行。”
几个专家一听这话，纷纷站起来，围到许信旁边，看向他手指的方位。
他们并没有因为许信年轻而轻视他的话，表情都很认真的看着。
何曦找了一下附近的地层代号，疑惑道：“这里是断层的南面了，出露岩性都是白云岩，已经是矿层的底板，没有打钻的依据。”
“不，”许信拿起一支铅笔，在代表断层的红色线条南面一公里左右，画下一条线，“这里还有一条断层，往南走，矿层并没有风化掉，依然保存完好。”
一听这话，几位专家面色更加严肃。
显然许信这话，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并不是信口胡诌。
“你在那边找到了出露点？”有专家提出了问题。
许信并没有看到任何出露点。
否则以这些年来地质工作者尽职尽责的态度，不可能看不到。
他却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不可能说自己有超能力，能够看穿地层，直接看到地下一两百米的矿层。
“我刚才去拉屎，手里拿着微量元素分析仪，一不小心测到了钼矿含量很高的出露点！”
许信说得振振有词，看起来真有那么一回事。
“走，带我们去看看那一泡屎！”
何曦安耐不住激动地心情，拿起茶杯就往外走。
不管是哪一个地质人，见到矿产，总是心情激动，满满的成就感。
出露点是不可能找到的。
许信骑虎难下，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只得带着专家组，沿着小路，再次往南边走。
从项目部到他口中的出露点，将近两公里的山路。
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
许信带着二十人，在山里面转了大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所谓的出露点。
据他所说，出露点只有拳头那么大，黑漆漆，质地松软。
这种说法，倒是非常像炭质泥岩风化后的特征。
眼看天都要黑了。
几位专家都上了年纪，除了严鹏四十多岁，另外四人都是六七十岁的高龄，经不起折腾。
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何曦忽然朝许信招手，“小许，你把地质锤递给我一下。”
他拿到地质锤之后，在屁股底下的石头上敲了敲，捡起一块剥落的石块，仔细的端详起来。
“这边浮土覆盖严重，岩石出露较少，不仔细看，真就遗漏了。”
听他这么一讲，其他几位专家也捡起地上散落的石头，仔细的看起来。
“小伙子，把硝酸盐给我用用。”
听到专家组组长招呼，江业虎赶紧从包里取出一瓶低浓度的硝酸盐。
他心中不由得暗自侥幸，幸好带了硝酸盐，要不然这时候拿不出来，对于地质工作来说可就是犯了一个低级错误。
硝酸盐滴在新鲜石面上。
滋滋滋……
液体在石头上滋滋冒泡，反应很剧烈。
五位专家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震惊的神色。
许恒强以及手底下的地质工作人员，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都以为这一片全都是白云岩的。
结果，他们全都错了。
错在了经验主义。
拿来大比例尺的区调图，放大之后直接就拿来用，并没有在这一片区域进行细致的地表工作。
“这是灰岩！”
就算大家都看在眼里，何曦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惊讶，轻轻地惊叫了出来。
算是盖棺定论，确凿无疑。
这意味着什么？
这一片地层，并不是矿层的底板！
而是比矿层年代更年轻的地层！
“我怎么忘了！”
许信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发现新的断层的时候，就发现了地表出露岩性的不同。
满脑子都是矿层，结果忘了最简单直接的证据。
在山里瞎逛了半天。
“很好！”
何曦看着许信满眼喜爱，赞许道：“小许啊，你这一泡屎，给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上了一课！”
许信一脸懵逼。
许恒强也意识到自己这边地质工作的倏忽，赶紧站出来开口：“明天开始，我们重新在这一片开展地表工作，务必摸清这边的地质情况！”
“好，一定要排查清楚！”
何曦并没有责怪许恒强的意思，脸上难掩激动地神色，“如果这边能够找到矿层，那么这一个项目，可就不仅仅是小型矿床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是中型矿床，乃至大型矿床！”
“天黑了，山路难走，要不咱们往回走？”
“今天先到这里，等你们勘查有了结果，我们再过来。”
往回走的时候，大家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江业虎把许信拉住，疑惑道：“你真跑到一公里之外去拉屎了？”
………………………………
6、酒
许恒强开着烂皮卡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六辆宽大的越野车。
硕信勘查公司的人，除了许恒强和许信之外，其他人全都留在了项目部。
明天必须抓紧摸清地表地质情况，在最短时间内决定是否打钻。
按理说许信一个实习生，应该留在项目部一起参加工作。
不过，专家组极力要求让许信一起吃晚饭。
许信坐在副驾驶，上身笔直。
许恒强开着车，频频扭头过来观察许信的表情。
“你真的看到矿层出露点了？”
“是，看到了，不过记不清在哪个地方，没找到。”
“不管是偶然，还是有心，你帮了爸爸一个大忙。”
“嗯。”
“如果能够把矿床规模提升到中型，这个项目除了基本的技术服务费，加上奖励，我们差不多就能够把银行贷款全部还清。”
“嗯，挺好。”
“以后咱们公司赚的钱，可就是纯利润了。等有了钱，你想要什么礼物？爸爸买给你！”
“买个房吧。”
许信心中有个执念，想要买回十年前卖出去的房子。
他们一家人，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
许恒强很同意这个想法，“必须要买，不过得等明年了，今年恐怕钱还不够。”
“好。”
父子俩话不多，因为走夜路，许恒强集中注意力看着路面。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到达了幸福市一家酒楼。
订了两桌菜，专家组和领导拉着许信坐一桌，资源局主任、司机等坐另外一桌。
一方面，许信和严鹏是校友。
另一方面，今天许信凭借敏锐地意识，发现了别人没有发现的出露点，功不可没。
酒过三巡，专家、各位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