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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三间房间门也都关着,但他看到,楼上脏乱不堪,墙脚堆着垃圾,原来的平台那里,顾淑芳种着各种牡丹的地方,牡丹花已经不见了踪影,而是用红白相间的遮雨布,搭起了一个简易棚,里面摆着灶具,看样子是一个厨房。
张晨摇了摇头,他的心冷了下来,他断定顾淑芳已经不在这里了,她不可能会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生存的,哪怕她再落魄,至少也会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更不会允许有人把她的牡丹花移走。
张晨强忍着内心的失落,想了想,还是继续走上去,他看到原来的厨房兼餐厅,顾淑芳做苏州菜给他吃的地方,如今也已经变成了别人的住房。
张晨看到卫生间门的磨砂玻璃,下面半扇已经破了,蒙了一大张马粪纸,再看看自己原来在这里画画,铺着厚厚地毯的,摆着黄花梨家具的客厅,地毯和黄花梨的家具也不见了,里面同样摆着简易床和简易衣橱。
张晨走到了原来顾淑芳的卧室,里面也是一样的情景。
虽然张晨心里已经有准备,但站在那个窗口朝里面看,他还是感觉到了心悸。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那一天晚上的情景又回来了,他想到自己站在门口,轻轻一推,让他稍感意外的是,门竟然开了,紧接着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张晨看到,顾淑芳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他。
她的眼里噙着泪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终于……来了。”
张晨叹了口气,转身朝楼下走去。
他走到天井那里的时候,那个妇女已经剖好了鱼,水泥台上堆着一堆鱼内脏,她转过头来看看张晨,拿着菜刀的手摆了一摆,仿佛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酝酿,她才想起来要问:
“你找谁?”
一开口就是大陆人的口音。
张晨说:“我想找这里的房东。”
妇女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张晨继续说:“原来住在这三楼的房东,一个女的,也是大陆人,你看到过她吗?”
“楼上没有房东,三楼好像是几个广西人住的,都是租户,没有房东。”妇女说。
张晨不甘心,继续问:“那你们的房子,是问谁租的?”
“中介公司。”妇女说。
张晨明白了,他说谢谢,走到了外面大门口,没下台阶,张晨又转身走回来,问:
“大姐,我想问一下,你们是从哪家中介公司租的?”
“就是文明中路,六合大厦的那一家,名字我想不起来了。”妇女说,“你要租房子?我劝你不要住这里来,二楼的几个山东人吵死了,每天喝酒打闹到天亮,不过,这里面也没有房子了,要么,我这间转租给你。”
妇女用手朝一楼,原来那两个海南妹住的那间房间指了指,张晨赶紧说谢谢,谢谢,不用了。
张晨走到了外面,一直走出弄堂,走到了自己的车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怔了一会,这才启动车子。
车开到前面十字路口的人行天桥,张晨没有右转上和平北路回去,而是一直开,过了十字路口,就到了文明中路。
刚过了十字路口,远远地就可以看到六合大厦了,六合大厦在道路的那边,张晨开到它的对面靠边停下,下车,穿过马路走到了对面的六合大厦。
张晨在马路的这边就看到六合大厦的一楼,有一家“百信房产”,张晨心想,前面那位妇女说的,一定就是这家了。
张晨走了进去,里面很小,只有面对面的两张办公桌,靠墙摆着三张钢折椅,两张办公桌一张空着,只有面对门的那张,坐着一个小姑娘,闲着没事,正盯着自己曲着的十个指甲看。
张晨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姑娘抬头看了看他,问:“要租房。”
张晨报了那幢楼的门牌号码,和她说,我想了解一下这幢房子的情况。
姑娘嘴里轻声念叨着张晨说的门牌号码,从边上立着的一排讲义夹中抽出了一个,摊开,一页页地翻着,没有找到,合起来插回去,接着拿过边上的一个,摊开,还是一页页地翻着,翻到了其中一页,手指在那页纸上点了点,张晨知道,她这是找到了。
姑娘看了一会,和张晨说,这幢楼里的房间都租完了,要不要附近的?
张晨说:“对不起,我不是要来租房子,而是想来打听这房子房东的情况。”
姑娘“啪”地一下把讲义夹合上了,不耐烦地说:“那不行,我们不能透露房东的情况。”
张晨赶紧说:“你就告诉我一下,房东是不是姓顾?”
“不是。”
“那是不是姓符?”
姑娘白了他一眼,没有吭声,但那神情,是在告诉他猜对了。
张晨站了起来,说了声谢谢后走了出去。
张晨坐进了车里,长长地吐了口气,他正准备启动汽车,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有一条未读的短信,来电的是老谢,张晨赶紧接了起来,老谢说:
“张总,我前面发给你的短信有没有看到?”
张晨这才知道,那条未读短信是老谢发来的,老谢一定是发了短信,见张晨没有回音,才打电话过来的。
张晨连忙说:“不好意思,谢总,我在外面,前面没注意。”
“哈哈,没事,我和你说一声就是,晚餐在新埠岛,就长堤路到头那里,从那个岔路口转到新埠岛,不要上新埠桥,就在桥头,金水门江边海鲜舫,在美兰号上,我名字订的。”老谢说。
“美兰号?船上面?”张晨问。
“对对,包厢在船上面。”
第1554章 没有了
张晨给韩先生打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韩先生说好,张晨说,那我六点半来接你们?
“不用不用,金水门我知道,我们自己开车过去就行。”韩先生说。
张晨说好,韩先生,那我们晚上见。
韩先生也说了晚上见。
张晨启动车子朝前开去,开到了博爱南路右转,从这里一直开到博爱北路,再右转,上长堤路,可以回去和平桥,也可以到博爱北路尽头的时候,直接穿过长堤路,开到对面的人民桥,回去海甸岛。
张晨一边开着车,一边胡乱地想着,心里空落落的,他想那在中介登记的姓符的,可能会是海霸天,也可能是他的亲戚,反正都和顾淑芳无关。
照理说,海霸天应该不屑于来做这种小事,这一点房租,对海霸天来说算个毛啊?但也难讲,小丁说那个徐力行,他老婆不是还要每天在菜场买倒担的便宜菜吗。
贪官们利欲熏心,贪起来的时候,智商都不高,手法一律很粗鄙野蛮,但他们最善于的,就是伪装自己,海霸天说不定也要伪装出一副,自己的经济很拮据的样子。
在这一点上,他们还真是出色的演员和两面人。
如果去中介登记的是海霸天,张晨想到,那很有可能,顾淑芳早就已经离开海城了,看看三楼的那副破败样,好像也不是一两年就能够造成的,几个广西人,会有这么大的破坏力吗?
如果那样,张晨心里有些庆幸,他想,那顾淑芳和海霸天是共谋犯而进去的可能性,就会很小吧,最大的可能,也就是把她拿到的钱退出来。
能够这样,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张晨叹了口气,他有些后悔前面在中介公司,忘了问房东是什么时候去登记出租的,他很想回去问问,想想又算了,就是问来了又能怎么样,你还能去找海霸天或海霸天的家人?那也要你找得到。
再说,人家中介的小姑娘,都知道你不是要来租房的,再回去,只会被更嫌弃。
张晨摇了摇头。
张晨开到了博爱北路的尽头,红箭头灯,张晨停了下来,等到变成绿箭头灯的时候,他开着车,鬼使神差地没有右转上长提路,也没有直行上人民桥,而是左转上了长堤路,朝滨海大道方向开去。
等到张晨醒悟过来,想调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长堤路的中间有隔离带。
张晨继续往前面开,开到长堤路、龙华路和滨海大道的那个三岔路口,在这里他明明可以调头,却仍然往前开,开进了滨海大道。
张晨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但等到他开到水产码头批发市场门口的时候,他突然之间就明白了,自己刚刚并不是鬼使神差,也不是无意识的行动,而是潜意识里,有一种欲望,让自己开到了这里,他要多看看这曾经属于自己海城,看看这里熟悉的一切。
等快开到自己以前曾经熟悉,每天都要经过的龙昆北路路口时,他又感到了陌生,他在这里,意外地看到一座新建成的世纪大桥,把海甸岛的这半边,和海城市区连接了起来。
龙珠大厦矮了,金融花园矮了,这些自己第一天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震撼过自己的楼房,现在显得又矮又旧又小,张晨的心里,莫名地就有一种伤感,看着这些楼房,似乎是在凭吊过去的自己。
龙昆北路和滨海大道交界处的那个院子,原来的海城市政府已经不在这里,连《海城晚报》,似乎也已经不在这里,院子里面的整座大楼是空的,没看到有人影活动,院子的大门关着,大门口一块牌子也没有,连门口的传达室,也空无一人。
张晨继续沿着滨海大道往前开,经过了秀英港,这个他们踏上海城的出发地,张晨继续朝前开着,他要去滨涯村,去看看自己原来住过的地方,他要去看看义林和义林妈。
张晨一边开着,一边朝左侧看着,他感觉应该是已经到了,但左侧是一片陌生的废墟,没有看到滨涯村,也没有看到进去滨涯村的那条路。
他往前继续开着,越开心里越疑惑,感觉滨涯村应该没有这么远啊?直至开到了假日海滩,张晨这才断定,自己已经开过了滨涯村,前面看到的那片,自己觉得已经到了的那片废墟,就是滨涯村。
张晨开到了前面调头,往回开,开到那片废墟前靠边停车,张晨下了车,站在人行道上朝对面看,他看到的是一片熟悉的风景,就更断定,没错了,身后的这一片废墟,就是滨涯村。
没有了,那一排排的房子;没有了,那一幢房子;没有了,那一个门口放着一张凳子,门里面停着义林妈的三轮车的院子;没有了,义林妈呼叫着义林“咿呀”的声音。
张晨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这一片废墟,废墟上已经长满了草,张晨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没有了,那深夜里传来的马勺敲击着锅子的“锵锵”声,那全世界最好吃的空心菜;没有了,那一排高高的槟榔树以及下面的台球桌,还有那个鬼断断续续地唱着:“今夜你会不会来,你的爱还在不在……”
张晨往废墟里走了两步,在一块板结在一起的砖头水泥块上坐了下来,他掏出口袋里的香烟,一边抽着,一边看着前面滨海大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大家都很忙,都在匆匆赶路,没有人会在乎这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在乎这里没有了什么。
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
张晨想到就是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也才是这次到了海城,才想到回来这里看看,看到这片废墟,才会感觉到失落和感慨,而这种感慨,显得多么的轻飘。
这里的日子,这里的过去,可是一天天累积起来的,密不透风,少一分少一秒,那日子都继续不下去。
那个,才是因厚重而变得沉重的。
没有了,那就没有了,仿佛从来也没有过。
张晨走进寰岛泰得酒店大堂的时候,他看到谭淑珍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侧着头,呆呆地看着那棵椰子树,还有后面直通整个玻璃斜坡的大堂,足有十几米高的一道水帘。
张晨走过去,在谭淑珍的身边坐了下来,谭淑珍转过头,见是他,问,你去哪了,房间里也没有人?
“睡不着,去外面逛逛。”张晨说。
“小气,不带我去。”谭淑珍说,张晨笑笑。
……
张晨开着车,到了长堤路和白龙北路交界的那个路口,往左,转上了去新埠岛的路,到了新埠桥的桥头,就有指示牌指示,去往金水门江边海鲜舫,是往桥边的岔道进去,张晨转了进去。
张晨想到了一件事,和谭淑珍说,你知不知道,这整个的新埠岛,都曾经是杆子的,他已经买下来了。
“真的吗?这个岛有多大?”谭淑珍问。
“我记得好像是九点几平方公里吧。”张晨说。
“我去,这么大的项目,有我们大半个‘天空之城’了,而且是二十年前?”
“对,杆子和孙猴他们,在海城都是大项目,‘天空之城’也不是没来由的,这里原来准备做的叫‘京海城’,我想杆子的‘天空之城’,是在圆他没有在海城实现的梦吧。”
张晨说着,谭淑珍点了点头。
“对了,就靠近这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