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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不像?”
“像,真他妈的像。”刘立杆说,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顾工和张向北,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张晨和顾工说:
“这酒的口感,很像是我们年轻时常喝的‘千杯少’,不过比那个更冲,更过瘾。”
张晨告诉顾工说,那个时候,他们叫“千杯少”不叫“千杯少”,而喜欢叫它“枪毙烧”,就因为这酒辣喉咙,喝起来过瘾。
“真贱。”张向北嘟囔了一声。
顾工恍然大悟,他说:“有可能的,你们喝的,大概都是直接用酒精勾兑出来的酒,小作坊经常会干这种事,用酒精和香精勾兑,就能出来这样的口感,不过,回味绝对是不一样的。”
张晨和刘立杆努了努嘴,回味一番,觉得顾工这话很对,这酒入口很辣,后味却很醇厚。
土香园送菜的服务员到了,来了两个人,一个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个大砂锅,还有一个,肩膀上背着一个牛津布做的送餐箱,里面装着一个个打包好的菜。
跟着两位服务员一起进来的,是“枕水茶楼”的老板,他是看到有人这么夸张,点了这么多的外卖到包厢里,特意跟过来看,见是刘立杆和张晨在里面,转身就想退出去,刘立杆看到了他,问:
“怎么,不行啊?”
“可以可以,我就来看看,是谁要砸我的饭碗,在我的包厢,不在我这里点餐,还要点外卖。”老板说。
张晨和刘立杆就住在附近,平时没事,经常会来这里喝茶,或者要和人谈点什么事的时候,也会把人请到这里来,他们和老板早就已经是朋友,他们在这里可以放肆,老板和他们说话,也可以随意。
张晨说:“我们也没有点外卖,这是我自己店里送来的,你有意见?”
老板笑道:“没有意见,就是眼馋,你们是老大,你们说了算。”
“眼馋就死过来啊。”
刘立杆招呼老板过来一起喝点,老板说我喝得一口酒气,还怎么做生意,你们喝高兴就好。
他说着就退出去,把门给他们带上。
四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说着闲话,很自然地,就聊到了张向北,张晨没有把顾工当外人,他知道顾工也有分寸,不用吩咐,就知道什么话对外可以说,什么话千万不能说,当下也没有隐瞒,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顾工。
顾工这几天在公司没看到张向北,看到小芳在张向北的办公室里坐镇,小芳和他说,张向北在家里,顾工问是不是生病了,小芳说没有,顾工虽然心里觉得不对,也没有继续再问,但他知道,张向北肯定是碰到了什么事,他干脆就跑了过来。
现在听张晨说了,顾工方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叹了口气,和张向北说:
“你爸爸说的对,你犯禁了,也就是现在,这要放在古代,就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罪,你可能很了解农民,但你一点也不了解政治,幸好及时踩了刹车。”
“可是,我们在这些地方做的事情,很受农民们欢迎啊。”张向北还是不服气,他说。
“他们欢迎有什么用?他们今天在叫你好,明天你砍头的时候,去法场大声叫好的,还是他们。”
顾工说:“这种所谓的好是很虚妄的,只会把你架起来,让你的双脚离开地面,变得轻飘,你看着不知道自己正站在火堆上,你把他们的热情点燃,把火点燃起来的时候,这火会把你一起焚烧了。”
张晨依稀记得,李勇和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就是在他还是张教授,喜欢在台上意气风发、慷慨陈词的时候,他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当年李勇的当头棒喝,提醒了他,所以在听阚总说起张向北在重庆做的事情,他马上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
顾工旁征博引,用一个个的例子,和张向北说他这样做的危险性,还有荒谬性。
张晨的话,张向北不会听,刘立杆的话,张向北还是有些不服气,但顾工的话,张向北一直都很听得进去,他听顾工这么说,服气了,觉得自己做的这事,大概真的是豁边了。
这一顿酒,酒很刺激,让人通体舒畅,最关键的是,张向北感觉自己的心思也被理顺了,那个实心、透不过气来的自己,总算是可以透过了一口气,好吧,锅砸了,那就砸了吧,老子另谋出路。
这酒是顾工自己酿的,他知道深浅,张晨和刘立杆,他们喝过的酒,都快赶上张向北喝过的水了,两个人一杯酒下肚,就知道这酒后劲不小,留了意。
只有张向北一个人,感觉到酒没有那么辣口之后,越喝就越好喝,他一杯杯地找人干杯,不过主要是找刘立杆和顾工,让他单独和张晨碰杯,他觉得有些怪怪的,下不了手。
刘立杆和顾工的酒量都不错,张向北喝酒,虽然鲜少碰到对手,但也经不起这么喝,他看上去喝得有点多了,张晨要阻止,刘立杆说,让他喝,别劝。
“这样要喝醉的。”张晨说。
“让他醉啊,喝醉怕什么,哪个喝酒的人没有醉过,醉了就知道自己的深浅了。”刘立杆说。
“这话说得好。”顾工叫道。
刘立杆问张向北:“北北,你有没有醉过?”
张向北摇了摇头,刘立杆说好,那你放开来喝。
张向北嘻嘻笑着,举起杯子,他说:“来,我们干一杯。”
张向北真的放开来喝,喝到后面,他想不放开都不可能,这酒好像有一种魔性,在诱惑着人,一步步地深入,一杯接一杯地不要停手,不停地喝,继续喝。
张向北自己还觉得自己很清醒,还可以喝的时候,他其实已经醉了,“哇”吐了一地,身子往边上一歪,倒在了沙发上。
第2194章 想得美
张向北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躺在自己的床上,他迷迷糊糊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在打电话,霎时就把眼睛睁大了,坐在床边的不是别人,是向南。
张向北急问:“你怎么……”
向南转身看看他,一根手指竖在自己的唇上,示意他不要作声。
向南把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拿着,伸出右手,握住了张向北的手,张向北躺在那里,看着她打电话,他听出来,向南应该是在和丁友松通电话,说的是今晚演出的事情。
本来,向南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椒江,永城婺剧团正在那边巡演,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向南打完电话,和张向北说:“他们的演出刚刚结束。”
张向北问:“你怎么来了?”
“你先告诉我,怎么喝这么多酒?”向南说。
“没有因为什么,就是和我老爸、杆子叔叔、顾工四个人,在前面‘枕水茶楼’喝的,那酒后劲太大,就醉了。”张向北说。
“你也有今天?”向南问。
张向北咧嘴笑了一下:“有今天。”
向南伸手摸了摸张向北的脸,问:“难受吗?”
“有点。”张向北说,其实是头疼欲裂。
“我给你倒杯水?”
张向北点点头。
向南起身,给张向北倒了一杯温水回来,又走进了洗手间,把毛巾在热水下绞了把,回来,替张向北擦了擦脸,再回去洗手间,把毛巾又绞了把,回来把毛巾叠了几叠,覆盖在张向北的额头上,张向北感觉头痛果然减轻了不少。
向南问:“这样舒服点了?”
张向北“嗯”了一声,还是问:“你怎么回来了?”
向南佯装愠怒,哼了一声:“你还问我,我正要问你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是周若怡在心里憋了几天憋不住,给我打了电话,我还不知道,说,你不上班为什么没去找我?”
“你不是在外地巡演吗?”张向北嗫嚅。
“椒江离这里很远?”
“你们团里的人都在。”
“嚯嚯,张向北,什么时候你怕人了?以前没跟着出去巡演过?”向南诘问,“那个连山沟沟里都跟着去的人是谁?”
张向北无语,接着说:“好吧,是我觉得难为情,很丢人,看到你会不好意思。”
“什么意思,张向北?”向南瞪大了眼睛,问:“你是不是觉得你成功的时候,我就要仰视你?你碰到困难的时候,我就会鄙视你?你把我看成是什么人了?”
“不是,不是。”张向北急道。
“那是什么?说。”
张向北直起身子,一把抱住了向南,向南愣了一下,也伸手抱住了张向北,手在他的后背摩挲着,张向北的身子微微颤栗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怎么了,张向北?”向南凑近张向北的耳旁,悄声问。
张向北晃了晃脑袋,说:“我就是怕看到你,自己会这样……”
向南叹了口气,她在张向北的耳后根亲了亲,温言和他说:
“张向北,你还记不记得,你最早说要做‘宅鲜送’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做砸了你就给我回家,我会养你,等你精神养好了,我们从头再来?”
张向北点了点头。
“在我眼里,你永远就是你,怎么样都是你,知道吗?”
张向北又点了点头。
向南接到周若怡的电话,临时赶回杭城一天,演出就由殷桃这个B角帮助顶着,她第二天中午还是要赶回去椒江,跟上剧团,剧团今天在椒江演完最后一场,要转场去苏州。
向南担心张向北,让张向北和她一起去,张向北说,我还要帮助料理“宅鲜送”的后事,马老师这两天就要回来,我和他见面谈过之后,就过去。
“你没事吧?”向南问。
张向北说没事,你放心吧。
“不许每天躺在床上,知道没有。”向南叮嘱。
张向北笑:“我早就不躺了,每天都去‘枕水茶楼’喝茶,我现在是退休的老干部,正在想要不要去买个收音机来听。”
“好吧,老干部,还有,周若怡和胖子来叫你出去玩,去吃夜宵,不许不去,知道没有?”向南说。
“好好,我会看好这两个小鬼的。”
向南咯咯笑着:“不过,酒不许喝多了。”
“不喝多,我现在知道自己的深浅了。”张向北说。
“哪里学来的这些话?”向南问。
“杆子叔叔那里。”张向北说,“他说人只有喝醉一次,才知道自己的深浅。”
“哼,我就知道。”向南翘了翘鼻子。
杭城到椒江两百多公里,没有高铁,动车也只能坐到黄岩,再换乘大巴,很不方便,不如干脆在杭城就坐大巴。
张向北送向南到了汽车东站,两个人依依不舍地告别。
张向北回到了家,把车停好,想去“枕水茶楼”,半路上还是踅回了家,拿了笔记本电脑,再去“枕水茶楼”。
张向北走进茶楼,服务员问:“是不是老地方?”
张向北说是,我自己过去。
张向北走过去,听到服务员在身后嘻嘻地笑,张向北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在这里一定很狼狈。
茶楼的老板迎过来问:“张总,酒醒了?”
“醒了。”张向北说,他依稀记得自己昨天在包厢吐了,和老板说:“不好意思,在你这里造了反。”
“没事,没事,就是酒味有点大,我开了一个晚上的窗户通风,现在应该好点了。”老板说,“要是没好,你还可以接着回味。”
张向北哈哈大笑。
张向北走进他们昨晚喝酒的那个包厢,包厢里若有若无,还散发着金刚刺酒的酒味,张向北苦笑着摇摇头,想到了,自己结果还是不知道自己的深浅,昨天他到底喝了多少,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张向北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先上“宅鲜送”的网站浏览了一遍,接着打开马琳发给他的报表,和吴欢写给他的邮件,张向北仔细地看了起来。
……
郑慧红给张向北打电话,和他说老马昨天回来了,北北,要不我这里安排,你们下午见个面?
张向北说好。
“就在我们的西厂,老马的办公室里如何?”郑慧红问。
张向北还是说好。
下午,张向北如约到了郑慧红发给他的定位,他沿着高德地图的指引一路开,一直开到了他们二号楼的楼下,郑慧红在大门口等他,看到张向北开车到了,郑慧红招招手,叫过大厅里值班的保安,和他说:
“你去帮张总停车,车钥匙放在前台。”
郑慧红领着张向北上楼。
马老师的办公室很大,风格很简约,一走进去,最引人注目的是,办公室中间放着的那匹和真马一般大小的黑色的木马。
办公室的装修一半是欧式风格,办公桌是一张很长的圆弧形长桌,马老师坐在里面,就像一个堡主,在守着自己的城堡。
另外一边,横竖放着两张中式的书案,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好像随时都准备写上了几笔。
办公室的地毯是灰色调的,吊顶是乳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