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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那个包养我的老头。”
“啊,你是说,那个,那个老头是你爸爸?”
“不然呢?不然谁会对我这么好,什么都听我的,我需要什么,他都会满足我。”
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刘立杆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说:“我以为,我以为……嗨,我还以为……”
黄美丽疑惑地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明白了,“要死!”黄美丽骂道,她问刘立杆:“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别人的小三?”
刘立杆点了点头。
“你思想怎么这样肮脏,老麻!”黄美丽愠怒道,“我真的不想理你了!”
刘立杆赶紧辩解:“这个,这个不能全怪我啊,你自己不是也说,包养你的老头这样,包养你的老头那样,我,我能不误会吗。”
“看看看看看!”黄美丽把脸伸过来,骂道:“你看我像个小三吗?”
刘立杆嬉笑道:“不像,现在看去,一点也不像,就像个千金小姐。”
他说着就想去亲她,黄美丽往后缩了回去。
“那是说我以前像?”黄美丽睁大眼睛问。
“以前也不完全像,只是,你自己那样说,我又不好意思多问,怕伤你的自尊……”刘立杆嗫嚅着。
“罚你把这杯酒喝了!”
刘立杆举起杯子,乖乖地喝了。
“罚你再喝一杯。”
刘立杆乖乖地拿过醒酒器,给自己倒着酒。
“不够,再倒!”
刘立杆继续倒着,直倒到黄美丽不再吱声,他才住手,拿起杯,咕嘟咕嘟喝完。
“再倒!”
刘立杆又倒了一杯。
“和我干杯!”
刘立杆举起杯子,和黄美丽碰了碰。
黄美丽这才咯咯笑着,和刘立杆碰了碰杯,黄美丽想起件事,说:“不对啊,老麻,你以为我是别人的小三,还要来勾引我?”
刘立杆叹了口气:“看到你,我就不能自拔了,别说你是别人的小三,就是知道你是妖怪和狐狸精,我也要和你好了。”
刘立杆至少这话是真的,特别是他现在知道自己误会了黄美丽之后,对她就更喜欢了。
黄美丽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她幽幽地说:“可惜老麻,已经迟了,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一定要走吗?”
“嗯”,黄美丽点点头,“一定要走,我再不走,我爸爸会伤心的,他已经托朋友帮我们联系好了广州的领事馆,我们明天过去签证,拿到签证后,我们就从广州去香港,在香港停留两天,办点事,然后飞西雅图。”
“你们?还有谁?”
“我阿姨啊。”
“你阿姨?”
“嗨,我爸爸的妻子,就是我后妈,我们两个一起走。”
黄美丽伸出手,握住了刘立杆的手,两个人默默地对视着,空气里顿时就有了悲伤的味道,刘立杆感觉自己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黄美丽问:
“老麻,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刘立杆摇了摇头,过了一会,他说:“你爸爸是经发集团的人?他们和我说了,说你上午送来的花篮,落款是经发集团。”
黄美丽没有吱声,也没有点头,她看着刘立杆,犹豫了好一会,才说:
“老麻,我今天和你说的话,你能不能保密?保证和谁也不说?”
刘立杆说好,我保证。
“真的,这个很要紧,老麻,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能够说说心事的朋友了,我相信你,希望你也不要辜负我。”
黄美丽这样说着的时候,眼睛都泛红了,刘立杆摸着她的脸,和她说,放心吧,我就是出卖自己,也不会出卖你。
黄美丽点点头,她轻声道:“我爸爸是经发集团的老板。”
“经发集团的董事长,不是复姓申屠吗?”刘立杆说,如果董事长姓黄,那刘立杆会联想到的。
“经发集团是合资企业,但那些股东,全部都是人头,里面有我爸爸的徒弟,还有我爸爸的司机,还有爸爸的亲戚,海外的那几个,到底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实际上经发集团,就是我爸爸的,我爸爸才是老板。”
黄美丽说:“当然,这个不是什么秘密,经发集团的人都知道,社会上的很多人,也都知道,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爸爸到底做了什么,才积累了这么多的财富,这么有钱,这个很少很少有人知道,就是知道的,也只知道个大概。”
“你知道吗?”刘立杆问。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做很多事情,有很多的关系和朋友,特别是当官的朋友,他做的事情,都很赚钱……”
“就像你上次说的,倒卖红线图?”
“那只是其中很小的一块,也不是最赚钱的,还有来钱更快的,比如像倒卖外汇额度,一次好像就可以赚几千万,我爸爸高兴的时候,在家会说那么几句,但具体的,我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赚了很多很多的钱,多到了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地步,这才是他一定要送阿姨和我出国去的原因,别人看他好像财大气粗,很神气,其实他很害怕,非常非常害怕,真的,他做的那些事,牵涉到太多的人,太复杂了。”
“我能够想象。”刘立杆说。
“老麻。”
“嗯。”
“还记不记得你上次在工商局碰到我的事情?”
“当然记得,我还奇怪,照理说你不是没有门路办执照的人啊,怎么会去排队?”
“是的。如果我爸爸要办执照,不用排队,下面人会拿着资料,直接跑局长办公室,一天就办好了,那次不一样,那是我的公司,我爸爸一来是想考考我的办事能力,二来,这个公司,他不想和任何人有瓜葛。”
“为什么?”
“我爸爸本来是想,让我自己去注册一个公司,然后他打一笔钱到我公司,让我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不要和经发集团有任何的关系。”
“我知道了,你爸爸是想保护你。”刘立杆说。
“对,他以为这样可以保护我,结果发现,这是根本不可能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我想起来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他出事了,我阿姨和我,肯定也会被牵连,其实我爸爸什么也没和我们两个说,但那些人不会这么认为,他们觉得,我们肯定知道很多秘密。
“我爸爸明白,只有把我们送出去,才有可能真正地保护我们,所以他才临时做了这个决定,我们当然不肯走,但我们不走,只会让他整天整天的担心,我们问他到底在担心什么,他也不肯告诉我们,只是和我们说,你们一定要走,越快越好。”
“你爸爸不能和你们一起走吗?”刘立杆问。
黄美丽凄惨地笑笑:“他要是能走,就好了,如果他不在海城,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和我们一起走的话,他说,那我们三个人,谁也走不了。”
黄美丽说到这里的时候,泪水流了下来,浑身颤抖着,刘立杆一把把她抱住,黄美丽一个劲地说,抱紧一点,老麻,我和我阿姨,其实也很害怕啊,但我们不能让我爸爸知道我们害怕,所以我在家里都不敢多待。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全知道了。刘立杆不停地呢喃着。
“老麻?”
“嗯。”
“我怎么有一种就要浪迹天涯的感觉?”
“我也有生离死别的感觉。”
两个人抱在一起,都哭了。
第314章 父辈的往事
这一个夜晚,刘立杆和黄美丽,一直抱在一起,舍不得睡觉,他们一会儿哭,一会儿说着悄悄话,两个人就好像今天才第一天认识,有说不完的话,了解不够的对方,刘立杆体会到了孟平说的,他和他的未婚妻,一整个夜晚抱在一起,一直哭一直哭是什么情景。
自己现在,不也是这样吗?
刘立杆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刚刚经历京海国际金融中心的喜悦,又知道了原来黄美丽不是别人的小三,怎么又马上要分离了?
这个世界,怎么这么残酷?
如果可以,刘立杆情愿黄美丽不是什么经发集团老板的女儿,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那他就可以好好地爱她。
如果自己,做什么可以替黄美丽分担,让她不要走,那刘立杆二话不说,肯定就会去做,但他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他连黄美丽父亲的那个世界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
刘立杆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人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卑贱,你以为你能改变世界,实际你连最亲的人的命运,都改变不了。
刘立杆问:“你去广州和宁波,也是为出去做准备?”
“不是,怎么可能,我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出去,我爸爸,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后,昨天才把他的决定和我们说的。
“他还让我们什么都不要准备,就和平常一样,装作和以前我们每次去广州去香港购物和玩一样,到了广州,有人会去机场接我们,让我们在广州的行程,就听他安排,什么也不要买,我们需要的东西,到了香港和西雅图,都有人帮我们准备好的。”
黄美丽沉默了一会,和刘立杆说:“我去广州和宁波,是去找我妈妈。”
“找你妈妈?”
“对,我自己给自己规定,在23岁生日前,要找到我妈妈,问她一句话,过了那天,我就彻底把她忘记,就是她站在我面前,我也当不认识,就当这个世界,从来也没有过她这个人。”
黄美丽这么说着的时候,语气是决绝的,刘立杆觉得她这么说,也一定会这么做。
就像她坐在那家酒店的窗前,说每次等对面楼梯上的那个女孩,只等到八点,就像她坐在汽车里,树影摇曳,她和自己说,十点以前,你要是没有亲我,我们今晚,接下去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你想问你妈妈什么话?”刘立杆问。
“我要问她,为什么要抛弃我和爸爸。每个人都说我爸爸是个好人,每个人都说,我很可爱,可是,为什么她,要抛弃我们?我就是希望能够和她面对面,听她亲口对我说出一个理由。”
“然后你就原谅她了?”刘立杆继续问。
“不,一样,从此还是当她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从来也没有存在过,但我自己的疙瘩解开了。”
“你妈妈为什么要离开你们?”
“我就是不知道啊,所以我要找到她,当面问她。
“我爸爸原来是个电焊工,八级电焊工,在我们那里很厉害,很出名,人家有活,都会来找他去干,我爸爸那时还在工厂上班,就靠下班时间或星期天,在外面干私活,都已经赚了很多钱了,那时候万元户是稀罕物,没人知道,我爸爸其实早就是万元户了。
“后来,我爸爸从工厂辞职,就把我们家临街的一楼围墙打掉,开了一家店,帮人做铁门和阳台上的保笼,还有铁架子什么的,生意很好,我爸爸名气大嘛,带着几个徒弟,每天都忙不过来。
“后来每天要做的东西越来越多,家里已经堆不下,堆到外面,邻居和过路的人有意见,再加上每天加班到很迟,那种活,你也知道,叮叮当当的,很吵,家楼下不是长久之计,我爸爸干脆去承包了当时区里的,一家已经关门的五金工具厂。
“那个厂承包以后,凭着我爸爸的技术,还有他积攒的人脉,也赚了很多的钱,那个时候,已经有一些有钱的人和单位,开始做不锈钢的保笼和晾衣架,还有不锈钢楼梯,做那个很贵,对焊工的要求很高,当然,利润也很高,但问题是,不锈钢管进不到。
“那时不锈钢管这种东西,所有的钢厂,都是按计划供应的,只有国营工厂才拿得到上面分配的指标,我爸爸那个,是集体企业,哪里会有资格?
“有一个人,朋友介绍的,他跑来和我爸爸说,他的一个亲戚,是太原钢铁厂的销售处处长,从他那里,有办法拿到计划外的钢材,我爸爸当然很高兴,带了十万块钱,一大袋子,那时只有十元的钱嘛,还带了两只火腿,那是准备送那个处长的。
“我爸爸和那个人,还有一个身强力壮的徒弟,他们三个人到了太原,在火车站前面的迎泽大街,找了个旅馆住下。
“那天是星期天,那人说他亲戚今天休息,三个人就背着两只火腿,坐车到了太钢的一个宿舍大院,走到一幢楼下,那人就说,来找他亲戚的人太多了,他们很烦,也怕邻居看到影响不好。
“他让我爸和徒弟两个在楼下等,他扛着两只火腿上楼了,我爸爸他们两个,在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那人空手下来,和我爸爸说,都说好了,明天直接去他办公室,拿着他开的提货单,我们自己找车,去仓库拉货就可以。
“我爸爸听了,当然很高兴,那人还说,那处长一定要留他在这里吃饭,我爸爸说,这家里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