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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晨感觉,对方听到自己是开车来的,马上就重视起来,不再把他们当作那种一路打秋风,随口忽悠的人,看样子贺红梅开车过来,还真是做对了。
小李向他们介绍,说他们的产品主要是出口,但国内要是有订单,也一样做的,现在像亚麻,特别是苎麻,这个是中国的国宝嘛,我们的产量,占全世界的90以上,老外都把苎麻叫做中国草,苎麻的面料,这几年在国外特别流行,但国内好像还很少用。
“你们很有眼光。”小李看着他们说,“苎麻布做出来的服装,很漂亮,特别是色织布的产品,那比棉布,不知道要高档多少。”
张晨和贺红梅互相看看,从小李的嘴里听到了色织布这个词,两个人心里都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
“你们公司,有色织布吗?”张晨问。
“当然,不是吹牛,我和你们说,在麻织物这块,我们可以说是国内最强的,我们从染丝,到织造,再到后处理,都是我们自己做的。走,我带你们去看看。”
小李带着他们,走出了办公楼,过了桥,到了生产区,带他们先进了第一个车间,张晨他们看到,两千多平方的车间里,都是他们上午看到过的剑杆织机。
小李和他们说,这里是剑杆织机车间,专门生产那种纱支比较粗,手感比较硬和厚的面料。
小李接着带他们去了第二个车间,张晨看到,这里的设备和前面的不一样,小李和他们说,这里是喷气织机车间。
“这两种设备,生产出来的产品不一样吗?”张晨好奇地问。
“那肯定的,从设备本身来说,喷气织机的速度更快,190筘幅喷气600转,剑杆400转。”小李说。
这些都是专业术语,什么600转400转,什么筘幅,张晨听得一知半解,但小李接下来的话,张晨完全听懂了,小李说:
“如果是高支高密的,剑杆织机就做不了,只能用喷气织机做,我们用喷气织机做出来的亚麻布苎麻布,是可以当羽绒服的面料,羽绒也不会跑出来,这个等下,看成品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张晨和贺红梅连连点头,小李这么一说,他们对等会要看到的产品就更期待了。
第三幢建筑,分割成了检验、定型和后整理车间,最里面一间,是他们的砂洗和水洗车间。
小李带着他们往前面走,穿过那座桥,走到了办公楼对面的那幢两层的楼房,一楼的大门关着,门口有一块“谢绝参观”的牌子。
小李和他们说,这里是我们的染纱和络筒整经浆纱车间,我们的纱都是我们自己染的,对不起,这里,我就不能带你们进去参观了。
小李带着他们从边上的楼梯,到了二楼,走进门去,张晨和贺红梅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看到,整个一千多平方的一个大厅,是一排排的铁架子,每一个铁架子上面,一层层摆放着一筒筒卷好的面料,五颜六色,炫丽缤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还真不知道,亚麻布和苎麻布,可以做到这么丰富多彩,这还是麻料吗,但它们又确实是麻料,从面料的质感和手感就能辨别出来。
“这个是我们这些年订单完成后,多余下来的,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小李说。
“这些面料,我们都可以当样布买回去?”贺红梅问。
“当然。”
“那我们样布用完,需要是下单,该怎么做?”张晨问。
“两万米起订,你们从我们这里买去的面料,卷标上都有编号,你们只要把编号告诉我们就行,像现在这样生产任务不是很紧的时候,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大货就可以出来了。”
张晨在心里叫道,太好了,张晨和贺红梅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
“那你们自己挑,把编号记录下来,等会给我,我让他们帮你们拿。”
小李把一个夹子交给了张晨,夹子上有纸,还有圆珠笔。
小李走开去和仓库的人聊天,张晨和贺红梅,一排排架子看着,这里的面料,大大小小,厚薄不同,但每一卷大概都是四十多米,外面套着透明的塑料膜,包装完好,每一种面料的下面,架子上都贴着一张纸,上面是这个面料的编号。
张晨心想,王海鸟他们,说不定也来过这家公司,但这家公司,他们所有的面料,一寸也不会当垃圾处理,他们应该会谈不拢,张晨倒觉得,这里和蔡金祥那个摊位,气味有些合拍。
张晨和贺红梅在架子中间一排排地走着,他们必须加快速度,已经快四点了,这个仓库,要是仔细挑的话,可以转一天,他们今天,看样子是只能先选急需的面料,没有关系,反正他们心里已经认定,自己肯定还会再来的。
他们很快挑选出了二十几种面料,有拿一筒的,有拿两三筒的,这些都是配色用的,至于主面料,张晨看中了一种靛蓝色的,乍一看很像是牛仔布,张晨偷偷地把外面的塑料膜撕开一点,拉出了面料的一个角,用手摸摸,这个面料的手感很好,很薄很轻,纱支很细密。
“用这个做棉衣怎么样?”
张晨问贺红梅,贺红梅点点头说好,做好之后,成衣砂洗,肯定很漂亮,我说我在我老师那里看到的,好像就是这种面料。
这个面料除了靛蓝,还有其他的颜色,甚至大红和翠绿都有,看样子这也是他们这里的常规面料,大概很多的客户下过订单,每个订单余下一点,就积了很多。
他们看到,这个面料比其他的面料都多,每个颜色占据了一个铁架子,总有三四十筒之多,张晨在纸上记着,靛蓝的要二十筒,其他的都要十筒。
张晨和贺红梅走到门口,小李看到他们问:“挑好了?”
张晨说好了,你们这里,面料太多了,眼睛都挑花了,今天就挑这些,下次再早点来。
小李说好,欢迎欢迎。
小李把夹子交给了一个女孩,女孩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价目表,对照着,在一个个后面写上价格,把夹子递还给张晨,张晨看了看价格,最便宜的是他们挑的靛蓝色的那批,每米八块五,其他的都在九块五到十五块五之间。
看样子这家公司的面料不便宜,他们上午在江阴拿的样布,一样一米五的门幅,人家是五块八,但张晨觉得,这里的面料,这个价格是值的。
“怎么样,要拿吗?”小李问张晨。
张晨点点头说要。
那个女孩把夹子从张晨手里接过去,吩咐两个男工,你们去搬出来。
两个男工推着平板车,消失在一排排的铁架中间,他们再出现的时候,平板车上就堆着一筒筒的面料,他们把面料堆在张晨他们面前,又推着空车,消失在铁架之间。
小李看着靛蓝色的那个面料,和张晨说,这面料就是喷气织机织的,剑杆织机做不出来。
张晨问小李:“这些货,要是订货的话,价格……”
“很简单,把后面的零点五去掉就可以。”
张晨笑着点头,他接着问:“我们自己的车,只能带走一点,其他的,你们可以帮我们托运吗?”
他已经迫不及待,晚上回到杭城,就要打样了,他昨天已经交待过老万,今天去王海鸟隔壁的摊位,拉四卷弹力棉回来。
“可以,你地址给我们就行。”
小李说着看看手表,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他和那女孩说,你打个电话,让财务等等,客户等下还要结账。
两个男工,把张晨他们需要的货都拉出来,女孩拿着夹子,报着一项项品名和数量,那两个男工,把她报到的面料拿出来,小李和张晨说,你们要带走的,让他们放一边。
那两个男工,在旁边的空地,横竖横竖层层堆着,把其他的面料,堆成了四四方方的一个方垛。
贺红梅和那个女孩一起过了数,一共是一百五十三筒面料。
小李让两个男工,把张晨挑出的十几筒面料,装上一辆平板车,送到楼下停车场。
到了停车场,张晨跟着小李走进办公楼去结账,贺红梅指挥着那两个男工,把面料装到后排座上。
张晨和小李去财务室结完账出来,贺红梅他们这里也装好了,小李看了看手表,和他们说,吃饭时间到了,要么到我们食堂,简单吃点?
张晨赶紧说,谢谢,谢谢,我们还是路上吃,赶路要紧。
“好,那祝你们一路平安,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
小李这么一说,张晨就笑了起来,他想,慢点是不可能的,安全不安全,听天由命吧。
贺红梅站在边上,知道他笑什么,打了他一下。
启动汽车,贺红梅就亢奋了,开心地叫道:“哈哈,这下稳了,那个奥迪,你有种再来啊。”
他们在路上吃了饭,快到杭城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钟,张晨腰里的bb机一直响,张晨看看,是厂里的号码,他说,厂里不停地扣我干嘛?
“还会干嘛,肯定是我姐,看我们现在还没到家,担心呗。”
第579章 请出示你的暂住证
张晨和贺红梅到了厂里,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他们远远地就看到,厂里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停电了?”贺红梅问。
刚一开始,张晨也以为是停电了,但车子驶近工厂,张晨觉得不对了,他看看那边村里,一片灯火通明,而自己厂里,不仅一点光亮都没有,还静悄悄,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一点声音也没有。
贺红梅刚把车开进院子,从黑暗中出现一个人影,是老万,贺红梅赶紧把车停下,张晨下了车,问道:“老万是你扣我?”
“对对,出事情了。”老万说。
“出什么事情了?厂里的人呢?”张晨一惊,连忙问。
“被派出所和联防队带走了。”
“为什么?”
“来查暂住证,结果,说我们这里的人,都没有暂住证,就都带走了。”
“啊,带哪里去了?小昭呢?”
“老板娘没事,我带她从市场回来,她说人有点累,直接回家去了,没到厂里来。”
小昭没事,张晨稍稍吁了口气,他接着问:“赵志刚他们呢?”
“我也不知道啊。”
“这派出所和联防队,怎么把你留下了?”贺红梅问。
“哪里是留下,我在七堡那边,经常被查暂住证,这些人很凶的,被他们抓到,不是罚款,就会被带走,我前面看到他们进来,就知道是来查暂住证的,就躲到边上菜地里去了,等他们走了才出来,这厂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也不敢离开,跟上去看他们被带去哪里。”
“不错,你很聪明,你做得对。”张晨说。
张晨心里心急如焚,他和贺红梅说,你让老万,先把车上的面料卸下来,我先回去看看小昭,再问问房东,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些人可能被带去哪里?我马上回来。
贺红梅说好。
张晨骑着自行车,马上走了,到了院子里,看到房东一家坐在那里乘凉,张晨赶紧把事情和房东说了,房东一听就站了起来。
“大队部的房子还去查暂住证?不可能吧,出租屋现在倒老查,大队部的房子,应该不会去查啊。”房东说。
“去查了,现在人都被带走了,不知道带哪里去了。”张晨说。
楼上小昭听到下面张晨和房东说话,赶紧走了出来,问道:“你回来了?厂里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张晨赶紧说。
“你带小张,去阿明屋里厢去问问。”房东大嫂和房东大哥说。
房东大哥说好,我们走。
张晨抬头和小昭说,你不要出去,等下贺红梅会过来。
房东大哥从张晨手里,拿过了自行车,骑上去,和张晨说,上来。
张晨跳上了自行车的书包架,房东带着他,到了村另外一头的一份人家停下来,院门关着,房东大哥在铁门上砰砰地敲着,里面有一个女人叫道:“表敲表敲,来哉!”
铁门打开,一个妇人站在里面,看到房东大哥,就骂道:“你各毒头,急煞乌啦做撒西,介个喔急急忙忙干什么,怎么说?”
“阿明呢?”
“打老k去了咯。”
“哪个屋里?”
“不晓得。”
“好好,就噶,我自家去寻。”
房东大哥说着,带着张晨走,他和张晨说,阿明是他们村的治保主任,联防队归他管。
房东大哥带着张晨,到了村委会边上的警务室,这里,只有一个联防队员坐在里面,房东大哥还是问他,阿明呢?
对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今天你们是不是查暂住证了?”房东大哥问。
“对呀,怎么了?”对方问。
“没暂住证的那些人,带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人都是四季青派出所装走的,鬼知道他们带去了哪里。”
两个人无奈,只能往回走,房东大哥若有所思,没有上车,两个人走着回去,走了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