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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孟平敢吹的牛就是,这么大的一笔钱出来,我没有行贿一分钱,最多也就是请他们吃了几餐饭,这个,我敢说去银行做开发贷款的,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我说的对不对?
我能做到这点,靠的是什么?还不是靠朋友们给我孟平面子,信任我,知道我孟平拿着这钱,不会去乱来,但现在,这钱出事了,虽然有特殊的原因,我孟平也无能为力,但这钱,毕竟是从我孟平手里出去的没错吧?
你们说,我让你们每个人都好好地想一想,再大声地告诉我,想什么,告诉我什么?
你们就告诉我,我孟平事到临头躲起来了,然后让这么多的朋友去替我背锅,让他们的家庭,他们的妻子和小孩,去因为我承受骨肉分离的痛苦,你们告诉我,我孟平能不能这样做?再告诉我,我孟平要是这样做了,还是不是个人?
你们都想想,杆子,给我根烟。
孟平说完,大家都沉默着,刘立杆把香烟递给了他,替他点着,孟平猛吸了一口,和刘立杆说,杆子,你说实话,我要是这样的人,你还敢和我做朋友吗?
刘立杆摇了摇头,骂道,没想过,也懒得去想,这他妈的太复杂,我就知道,其他人我管不了,但你孟平,我不能眼睁睁地见死不救。
曹小荷说:“老孟,你说的这些,也对,但就没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了吗?”
“没有,这事就是要有人扛,不是我就是别人,没人扛的话,这事就过不去。”孟平说,“我回海城,就是想来找他们当面说清楚的,反正有什么责任,就我一个人来扛,钱是我用的,没有让别人帮我扛的道理。”
“可是,他们不是已经回去了吗?”叶宜兰说。
“那我也回去。”孟平说。
其他的人都大吃一惊,刘立杆骂道:“你他妈的有病?”
孟平哈哈大笑,他回骂道:“杆子,你是事情没到你头上,到你头上,你病得不比我轻,我就问你,要是你有事,你会让张晨去替你扛,你自己躲起来?这些人和我,就像你和张晨是一样的。”
孟平一句话,就把刘立杆噎住了。
“好了,肚子饿了。”孟平拍了一下手,叫道:“杆子,请我们去狮子楼,据说现在那里,都已经不用排队了。”
一行人去了狮子楼,吃到两点多钟,刘立杆和吴朝晖,把孟平送回了家,钱芳她们打了一辆车在后面跟着。
回到家里,孟平冲了凉,正准备上床睡觉,有人敲门,孟平走过去把门打开,看到是钱芳、徐佳青、叶宜兰和曹小荷站在外面,曹小荷手里还抱着圆圆。
孟平赶紧让她们进来,孟平笑道:“你们干嘛,怕我想不开?”
四个人都摇了摇头,钱芳和孟平说:
“别臭美了,我们知道你不会想不开,我们是知道你已经打定了主意,没有人能拦住你,对不对?”
孟平看着她们说:“对。”
“我们也不想拦你,老孟,你说的是对的。”曹小荷说,“我们来只是要告诉你,我们和你一起回去,你别想扔下我们。”
“你们有毛病?”孟平叫道,“我这是回去投案,不是回去旅游探亲,不是衣锦还乡。”
“无所谓,不管你回去干什么,反正你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钱芳笑道。
“老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到公司的时候,你和我们怎么说的,你说我们来了,以后就是一家人,有一家人其中一个出事的时候,其他人都各自走开的吗?”叶宜兰说。
“记不记得那次,就是你们到处找我那次。”徐佳青说,“我觉得曹姐有句话说的很好,说我没找到一个好老公,至少找到了一个好老板,我不管,老孟,反正我赖上你了。”
其他的人都笑了起来,钱芳说:“老孟,你要是还想回去,就乖乖的带我们一起走,不然,你信不信,你也肯定走不成,我们会二十四小时盯着你。”
孟平笑道:“我这是回去坐牢,你们跟去干嘛,我去监狱了,你们还能去当狱警?”
“你不要管,你去坐牢,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你,你要砍头,我们就去劫法场。”钱芳说,“来,把身份证给我。”
“干嘛?”孟平问。
“买机票啊,你现在一个穷光蛋了,银行账户还被查封在那里,吹什么牛啊,还投案,我们不管你,你还买得起机票吗?”
第二天上午,刘立杆到了办公室,冲完凉,换了衣服,在办公桌前坐下,他拿起电话,打了孟平,电话不通。
刘立杆想了想,再打钱芳,也不通,打徐佳青,一样不通。
刘立杆连续拨打着孟平公司的几个电话,每一个都通了,响了好久,但就是没有人接。
他看到对面的楼顶,有一架飞机几乎是贴着楼顶朝北飞去,不知道为什么,刘立杆突然就觉得,他要找的人,好像都在这一架飞机上面。
第651章 后来(五)
雯雯和倩倩走了,孟平他们也走了,陈启航和李勇又音讯全无,刘立杆觉得自己在海城,真的是一株独苗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撑多久,不知道转机会在几个月还是几年以后,或者干脆就遥遥无期?
但要他就此罢手,举手投降,他又不心甘,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颗火种,只要自己还在海城,坚持下去,朋友们一个两个三个……都会回来。
在这期间,让刘立杆感觉到最尴尬的还是,永城县委县政府给他发来了正式的邀请函,邀请他参加八月二日至十日举行的“首届永城之夏艺术节”,这就是要他兑现自己夸下的海口了。
刘立杆盯着邀请函,只能苦笑,装聋作哑,有那么几天,刘立杆甚至一听到大哥大,或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人就会陡然紧张起来,他怕他接听以后,是永城的书记或县长给他打来的电话,那他妈的不就尴尬了,怎么说啊?
也可能他们已经知道了海南现在的状况,知道了现在的刘立杆已经不是一月的刘立杆,甚至不是三月他们到海城时,见过的那个刘立杆了,邀请函只是一个试探,就是看看,你在海城还好吗?
刘立杆没有回音,他们也就没有打刘立杆的电话,大家心照不宣。
刘立杆紧张的心,慢慢地放松下来。
让刘立杆感到烦心的是还有件事,那就是京海中心的工地,尽管刘立杆吩咐建筑公司慢慢做,但他们还是拼命地加班赶工程,也不知道是因为其他地方的活都停了,就指望这里养活他们整个的公司,还是想早干完早结到工程款落袋为安。
刘立杆心里骂道,你们他妈的要是这么赶,老子的钱就维持不了多久了,他干脆命令曹国庆,到了晚上八点,整个工地就断电,曹国庆说,那怎么和他们说?
“就说供电局要求的。”刘立杆说。
这个说法说得过去,反正海城的电总是不够,天气越热就越经常停电,或者限制用电,逼得像南庄这样规模大点的酒店,都要自己买发电机发电。
晚上不让他们这些施工队加班,没想到他们就转到早上,每天凌晨四五点钟,天才刚刚擦亮,大部队就进场,轰轰烈烈地开干了,刘立杆打电话找不到建筑公司的老板,就把几个包工头都叫过来骂,你们他妈的,不是让你们慢慢干吗,那么急干嘛?
包工头们说,那没办法,我们和公司签的协议就是这样,不按进度完成,公司要罚我们款的,要慢下来,那你刘总得去和公司说。
刘立杆打建筑公司老板的电话,电话要么打不通,要么通了,对方就打哈哈,天南海北扯几句,匆匆就把电话挂了,刘立杆心里明白,这是有意在回避自己,他们就是想把每阶段的工程按合同完成,然后停下来,天天来你办公室催讨进度款。
黄建仁和刘立杆说,刘总,要么干脆停下来吧,据可靠消息,这次调控,不是短期行为,上面是下了决心的。
“你他妈的现在有可靠消息了?”刘立杆骂道,“我和你说了多少次,工地不能停,停下来我们就完蛋了,明白了吗?”
“可刘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最后还是不得不停,那我们这段时间,就白坚持了,我们的钱,就都扔进那窟窿里,打了水漂,后果只会更严重,而且……”
“而且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刘立杆骂道。
“而且海南,现在已经臭了,行里谈了好几笔海外的财团资金,人家一听说是到海南,根本不管你是什么项目,连谈下去的兴趣都没有,也难怪,熊谷组都从洋浦彻底跑了,李嘉诚也跑了,谁还会看好海南。”黄建仁说。
“好吧,让我想想。”
刘立杆放缓了语气,和黄建仁说,他心里也明白黄建仁说的有道理,及时止血,可能是防止伤口继续扩大,甚至溃烂的最好办法,但刘立杆又明白,只要一停下来,前面所有的努力就都前功尽弃。
在建工程马上会被利益相关各方查封,臭名传开,整个新埠岛,只要你迟交一天的出让金,海城市政府,就会根据协议收回,他们也害怕这地烂在你手里,钱没收到,还缠上各种官司,各种的妖魔鬼怪都扑上来。
对他们来说,收回是最好的选择,是执行上面的任务,也是最大的政治。
如果那样,就没有第二次了,一个在当地名声做臭的公司,你化几倍的努力,也很难把你自己的名声再洗白。
境外的资金不行,刘立杆去找谢总,谢总帮他介绍了几个湖南的老乡,他们和谢总说,老谢,你要是敢投,我们就跟进。
现在的问题就是,谢总拿不定主意。
谢总在海城的这一次泡沫破灭,基本没有什么损失,那块地,他已经转租,租金也到手了,那个工厂的房子,也都租了出去,签的都是十年的租约,收的都是三年的租金,三年之后,你交不出租金,那也是三年之后的首发
地和房子都出手后,老谢手里拿着一大笔钱,正掂量来掂量去……
他在海城已经跌过一个跟斗,不可能不犹豫,犹豫了几个月,等到他下定主意想出手的时候,好几个项目都是这样,今天已经谈好,明天要签协议交钱了,对方又后悔了,说要涨价,对方说要涨价,老谢当然也要考虑考虑。
在他考虑考虑的时候,价格蹭蹭蹭蹭往上猛涨,老谢看着都害怕了,终于放弃。
就在眼馋着别人都做得热火朝天,日进斗金,焦急自己一事无成,变成了一个旁观者的时候,就到了六月二十三日。
整个海南虚假的繁荣,轰然坍塌,老谢除了庆幸就是后怕,他庆幸自己要是再出手,那就是在一个地方跌两次跟斗,那肯定就是,一个被枪毙的人,拉起来再毙一回,让你彻底凉凉。
老谢不是不相信刘立杆,而是实在吃不准,这形势什么时候会好转。
而老谢的这次虎口脱险,在他的湖南老乡眼里里,又被无限地扩大,甚至神话,变成了一个传奇,那么多人都死了,只有老谢完好无损,这不是眼光独到是什么?这不是精明是什么?
所以他们都要看着老谢,老谢你自己都不敢投,让我们投,算怎么回事?
老谢不敢领投,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他已经仔细地算过,他们的资金,就是全部投进去,这楼也完不成,要是能完成,老谢不怕,楼在那里,能卖多少算多少,能租多少租多少,大不了过几年苦日子,就像自己守着那个破厂,过了两年多的苦日子后,不就苦尽甘来?
但如果投进去以后,还是一个烂尾楼,那这事老谢不敢干,真到那天,这破楼一分钱效益给自己带不来,还会把自己拖死,你最后要想脱手,或求人救自己脱离苦海,不把自己的手脚打断是没人救你的,被救了你也只是一个残疾人。
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干的。
刘立杆没有能够说服谢总,谢总反过来劝说着刘立杆,说辞和黄建仁一样,也是劝他,趁早就收摊,不要硬撑,这人做生意也好,或事业也好,拗不过大势,只能够顺势而为,而不能逆势而行,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刘,你还年轻……
刘立杆的大哥大响了,刘立杆接了起来,是陈洁打来的,陈洁在电话里叫道:“刘总,你快回来,出大事了!”
“慌什么慌,好好说,出什么事了?”
“黄总,黄总他把我们公司账上的钱,都转回北京了。”
“啊!”刘立杆大叫一声,赶紧起身,朝谢总摆了摆手,就朝外面跑去,吴朝晖正蹲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和谢总的哥哥两个在抽烟吹牛逼,看刘立杆跑了出来,吴朝晖连忙站了起来。
“快点回公司!”刘立杆大叫一声。
两个人出了电梯,就看到陈洁和魏文芳一脸慌张,站在电梯口,刘立杆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就是前面,我去银行,银行告诉我说,黄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