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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时间也半个多月过去,那些每天到厂里无所事事的人,自己心里也觉得说不出的别扭,但又没有办法,他们还是拉不下脸,去和赵志龙说,赵师傅,你帮我安排一个位子,我想学。
而且后面,还一直有人在鼓噪。
张晨和赵志刚商量,从三堡调了一个缝纫车间的人过来,还从裁床、大烫和后道,各抽调了一部分人过来,然后两边都开始招工,自己工厂的生产能力又可以扩大,赵志刚还是负责三堡那里,群英服装厂这边,生产上就由赵志龙负责。
群英服装厂,终于响起了隆隆的机器声,从三堡调过来的工人,只坐满了三分之一个车间,然后每天在不停地增加新招的人,这样一来,原来群英服装厂的工人就慌了。
一是开工以后,他们每天自己在车间里转,看到这一个个平时他们看不起的农民工,瓜老儿,个个干活的手脚都比他们利索,信心上先就受到了打击,在他们面前,不再有那么多的优越感。
接着看到空在那里的机器,一台台地坐上了新招的人,空机器越来越少,这样用不了多久,自己就真的要一直靠边站,天天看人家干活了,那这面子上,怎么受得了。
从三堡过来,和新招的工人,他们的活是全计件的,张晨在车间的头上做了一块大黑板,黑板上贴着两大张表格,把每个人每天生产的产量都统计在上面,边上还有一张工价表,这样,对照两张表,每个人自己就可以算出自己每天的工资。
张晨这个,其实不是贴给表上的工人看的,而是给那些旁观者看的,老群英服装厂的工人看了几天,就按捺不住,他们发现,这里的工人每天都可以赚二十多块钱的工资,一个月就是七八百块,是自己工资的四倍,这怎么得了!
那几个生活困难户首先就不干了,什么面子不面子,面子哪里有票子重要,他们找到了张晨,和他说:
“张厂长,你帮我们安排工作,我们去学,我们看过了,学这个好像也不难。”
张晨说好,他让赵志龙把她们安排到车位上,他自己每天教她们,学了两天,基本都会熟练操作高速车了,张晨让她们自己选择,是按原来的工资计算方法,还是按统一的?
“什么意思?”她们问。
“是这样,按原来的,就是老人老办法,工资和原来一样,每个月拿固定工资,每天也只要完成最基本的生产任务就行,按统一的,就是和她们一样,也是全计件。”
“当然是和她们一样,我们也是老车工了,我就不信,赶不上她们。”有人叫道,其他人都说对对。
这样,这批人就正式安排到车间里,马上,本地人就自然分成了两派,那些已经上岗的,上班下班,进进出出都在一起,而那些继续旁观的,也用冷眼继续看着她们。
餐厅造好之后,这些旁观者终于找到了好去处,他们每天来,不再坐在那个看台上,而是,除了去车间转转以外,他们就都集中到了餐厅里,餐厅里有吊扇,还有电视机,可以坐在这里,吹着吊扇,看着电视,比原来舒服多了。
到了十一点半,是他们下班回家吃饭的时候,阵阵香味飘过来,他们实在是忍不住,临走之前去饭菜窗口看看,伙食还不错,这时,从车间里下班的工人陆续进来,有几个好事的就不走了,他们想看看这样在食堂里吃一餐,大概要花多少钱。
结果他们发现,这里居然是不要饭菜票的,每个人直接拿着不锈钢餐盘,去窗口打饭菜就可以。
“你们这样,饭菜钱怎么计算?”有人问吃饭的工人。
“什么饭菜钱?”被问的人转过头来,好奇地反问:“你们不知道我们厂里吃饭都是不要钱的?”
“不要钱?”
“对啊,有这个就可以打饭菜了。”工人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厂牌,“你的呢?”
问话的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厂牌。
“你挂起来就可以去打了。”吃饭的工人说。
“真的?”
“当然,你是这个厂的工人,当然可以打。”
这几个人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走到了打饭菜的窗口,从边上的桌子上,拿了一个不锈钢盘递进去,里面打饭菜的师傅看也没看,就问道,一荤两素,你要哪三样?
他们拿着饭菜,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既兴奋又后悔,早知道这样,前几天就可以在这里吃的,大热天的,还来回跑。
心里又觉得,这瓜老儿的工厂,待遇也太好了。
他们看到张晨和赵志龙进来,赶紧低下头去,张晨和赵志龙端着饭菜,从他们的身旁走过,还是好像没看到他们一样,就走了过首发
第二天,所有的工人都知道原来厂里是可以免费吃饭的,他们就都留下来吃饭,食堂的师傅,好像也知道今天吃饭的人多一样,多做了好多的饭菜。
其实是张晨昨天下午就和他们说了,今天会增加一百多个就餐的人。
第666章 那个两分
老群英服装厂的工人们,接下来知道原来厂里还免费供应早餐和晚餐,晚上如果加班过了十点的话,还会供应夜宵。
于是大家就上午早早地就来,吃完了早饭在餐厅看电视,等着吃午饭,吃完了午饭还是看电视,有人看到五点半回家,有人继续吃了晚饭再回家。
好像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为了去厂里吃饭。
不管是张晨还是赵志龙或者魏文芳,看到他们都还是像没看到一样,倒是那些工人,包括已经上岗的老群英服装厂的工人,都用嘲讽的眼光看着他们。
讥笑他们每天什么活也不做,还占着好位子,抢着最热的饭菜,辛苦了半天的工人们从车间走过来时,这些人已经在这里,恬不知耻地排起了长队,工人们看到他们,都抱着手摇头冷笑,好像他们就是来蹭吃蹭喝的。
其实也真是,他们就是来蹭吃蹭喝蹭看电视还蹭风扇的。
工人们吃完了饭都回去车间,不屑于和他们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剩下他们自己,坐在那里互相看看,也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她站了起来,看了看其他人问:“天天这样,不难为情吗?”
“两分,你喔撒西你说什么?”“工人阶级”叫道。
这个女人个子很高,大概一米七十多,她看着“工人阶级”,问道:
“我们这样,和叫花子有什么区别,依我看,比叫花子还不如,叫花子你给他一分两分,人家还晓得谢谢,我们呢,白拿人家的工资,白吃人家的饭,一个个还拐头拐脑。”
有些人低下了头去,有些人嘻嘻笑着,但那笑是尴尬的。
“两分,表不老子得,你来洞做色各?不要给我啰嗦,你在做什么?”“工人阶级”朝着两分叫道。
被叫做的两分的,哼了一声,骂了一句:“噶种日子,你们吃得消过,我吃不消,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我上班去了。”
她说完就从餐厅里走了出去,还有十几个人,也站了起来,跟着走了出去。
接下去每天都有悄悄来找赵志龙,要求学电动缝纫机的,那一个车间很快坐满了,张晨把对面的车间也开了出来。
还有十几个人坚持着旁观,但到了发工资的时候,他们看到,那几个最早上岗的工人,她们上个月实际上岗只有十天,前面二十天还是按老工资算的,就是这样,她们的工资,也比自己多了一倍多。
包括两分他们这些只上了几天的,也比自己多了几十块钱。
这一下,这十几个人也屏不牢了,他们也都去找了赵志龙,“工人阶级”悻悻地跟在最后面,走进车间的时候,没有人说他什么,但他感觉,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他的脸比上次锁眼,输给赵志龙的时候还要红,如果可以,他情愿去外面太阳下面跑十圈。
但其实在这个厂里,这时候并没有人关心他在想什么了,他在这个厂里,已经无足轻重,再说什么,人家也只会当他放屁,要说有人看着他,还真的有一个,那就是张晨。
所有的人都上岗了,张晨看到,连“工人阶级”都走向属于他自己的车位时,张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这第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
张晨让老万他们,把厂房粉刷了一遍,把厂房后面的那片水杉树林,垃圾都清理干净,挖了排水沟,这样下雨的时候,雨水就不会淤积,又在树林中间,铺设了林荫小道,安装了水磨石的椅子,这样工人休息的时候,就可以来这里走走坐坐。
那两块篮球场,靠近员工食堂的那块,张晨把它改建成了一个小花园,另外一块,边上还有看台的,张晨让老万他们把看台整修了,新买了篮板安装上去,地上球场的线,也用油漆重新画过,顶上的灯也更换了,一个崭新的灯光球场就出来了。
整个群英服装厂现在焕然一新,除了这幢办公楼,张晨始终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办。
张晨走进了财务室,赵晶晶看着他说,张厂长,你把这球场新修了,厂里很多人大概心里都痒痒的。
张晨问:“厂里还有人会打篮球?”
“四十岁以上的老工人哪个不会。”对面的李会计说。
“哦,谁最厉害?”张晨来了兴趣,问道。
“两分。”李会计和赵晶晶异口同声地说,然后都笑了起来。
李会计和张晨说,两分以前可是杭城大出风头的中锋,你知道她这个外号怎么来的吗?
张晨想了想说,投篮投得准?
“对,她不仅投篮投得准,还有个习惯动作,那就是嘴里都要大叫一声两分,刷地出手,百发百中。”
李会计说到这里,看看赵晶晶,两个人又笑了起来,张晨感到奇怪,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是不是,两分在杭城出名,不光光是这个,还有一件事。”李会计看看赵晶晶,笑道:“你讲你讲,你讲给张厂长听,我讲毛难为情嘞。”
赵晶晶和张晨说了,张晨也忍不住大笑,他说:“看样子这个两分,年轻的时候还真是厉害!”
赵晶晶和张晨讲的故事是,那一年,群英服装厂女篮和杭钢比赛,地点在杭钢的体育馆,两千多个座位,人都坐满了,比赛当中,两分在罚球弧那里,接到了一个传球,她准备起跳投篮的时候,对方的球员拉了她一下,结果
那时候人上场打球,都是穿田径裤,这田径裤穿时间长了,那松紧会变得很宽松,没有弹性,但有一根棉绳系着,也不怕。
那天两分正准备跳起投篮,边上有人拉了她一下,腰里的棉绳绷地一下断了,两分球拿在手里,愣了一下,还是很潇洒地起跳,嘴里叫着“两分”,一出手,球刷地入筐。
原来么绳子断了,你马上用手拉住还不要紧的,没想到这两分得分心切,一定要把这个篮投掉,还要起跳,一起跳么,那裤子就彻底掉下来了,投完篮后,她才大叫一声,从脚跟拉起裤子,哭着跑下去,一边跑一边还朝裁判叫:“两分算,两分算!”
两分这个外号,就这一下子在杭城出名了。
笑完,张晨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群英篮球队重新拉起来,三堡那里场地空出来以后,院子里也要搞一个篮球场,以后,这两个厂可以经常比赛篮球,也可以合并成半亩田篮球队,和外面的单位比。
……
张晨接到了小昭的电话,小昭和张晨说,小武来了,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过来?
小武在边上听到,连忙和小昭说,晨哥不用过来,还是我们过去,我们也去看看你们的新厂。
张晨在电话里听到,就说好,反正从那里走过来,也就十几分钟的路。
“吴朝晖刚刚送货过来,我让他送他们过去。”小昭说。
放下电话,张晨心想,他们?这小武是和谁一起来的。
张晨走了出去,站在办公楼的门口,隔了一会,吴朝晖的依维柯从门外转了进来,张晨赶紧走过去。
他看到跟着小武从车上下来的,是冯老贵,张晨愣了一下,不过马上笑了起来,走上去和老贵握手。
“你们怎么这么难得?”张晨问。
“是老贵叔让我陪他来的。”小武说。
“我也是,嗨,文化局的那几个屌人,自己都不好意思来,让我来。”冯老贵说。
“文化局找我干嘛,让我去当团长?”张晨笑道。
“你张晨现在还会去当那个破团长。”冯老贵说,“是县里面,不是要搞艺术节吗,邀请你去当嘉宾。”
“不去,我最讨厌干这事了。”张晨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三个人往里面走,到了张晨的办公室,冯老贵和小武看到他的办公室,这么破破烂烂,都有些意外,张晨笑道,怎么样老贵,这办公室,和你那个很像吧?
冯老贵摇了摇头,